要不是考慮到多一分力量,安全離開的機會就更多些,他們甚至想撇下玄山、寒宮不作理會。


    荼兔適時出聲道:“這聯合應對,可有什麽具體的章法?”


    常璿迴道:“各門各派的弟子安排聚成一個圈。修為低者在最裏,依次向外則是實力較高的弟子,至於長老們則是排列在最外能夠護住弟子們,更可以備著應對意外狀況。”


    要想徹底沾染骨塚海氣息,至少需要浸泡一刻鍾的時間。


    這個過程裏若是有人心生貪欲,企圖偷取那些浮沉屍身上的東西,一旦耽擱時間,就容易導致雙毒入體、侵蝕心神。


    長老們行監督權責,確實可以很大程度限製弟子們控製不住神智的行為。


    荼兔嗯了聲,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願與諸位聯合應對。”


    待他答應,常璿沉聲道:“隻是玄山弟子眾多,怕是不好安排,恐怕要放在最外圈才好。”


    荼兔頓時眼神微冷,不悅道:“常長老這話是什麽意思?”


    “常長老的意思,也是我們幾人的意思,總不能讓我門內弟子吃虧,都去護著你們玄山的人吧。”


    “是啊,何況這樣安排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不必在這些小事上計較。”


    “你若是覺著不公平,大可拒絕,想必以玄山的能力,即使不與我們聯手也能將弟子保護得妥妥當當。”


    “吳長老,你做好決定了麽?”


    那些長老你一言我一語,擺明借著抱團立場統一在向玄山施壓。


    修為越低,離圈外越近,危險也就越多。


    倘若圈內有實力較高的修士受雙毒侵蝕神智,強行脫離人群,甚至會不顧一切超周圍修士出手。


    把玄山弟子安排在外圈位置,顯然是打著把他們當成炮灰的算計。


    若真有這些宗門的弟子失去理智,也能因為周圍修士的存在被拖延片刻,留出時間供長老們前往阻攔。


    至於玄山弟子會有什麽下場,他們毫不在意,隻要能夠保證自家宗門弟子不折損在此即可。


    吳碎月冷若冰霜的麵容沒有變化,亦不開口,靜待玄山做出抉擇。


    “確實,玄山可以護住他們,那麽你們可以滾遠一些了。”


    薑裏雁語氣有些散漫,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瞟向這些長老,她麵上神情冷靜,配上這一句話瞬間帶來濃厚無比的挑釁意味。


    常璿嘴角輕扯,語含威脅道:“閣下是否不清楚骨塚海的危險,若是為了逞一時之快,置眾多弟子性命不顧,事後你又如何向玄山宗主交代。”


    “是以大局為重,還是要逞這匹夫之勇,僅在你們一念間。”


    荼兔冷笑道:“不長眼的東西,我們宗主決定的事情,還要向她自己交代嗎?”


    這話說出,九位長老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很精彩,下意識都帶出幾分驚畏,反應過來後又連忙收斂表情沉著臉注視荼兔。


    當日薑裏雁召落的天降流火還曆曆在目,哪怕私底下再如何不敬,誰又敢真當著薑裏雁的麵放肆。


    宗門建立再久,他們也不想以這種原因導致翻修重建。


    常璿深吸一口氣,默念數遍顧全大局,終於壓住心頭火氣,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尊重薑宗主所做決斷。”


    說罷,他視線一轉看向吳碎月,言語客氣許多:“吳長老的意思呢?”


    吳碎月漠聲道:“寒宮不屑與做出卑鄙小人行徑者為伍,請迴吧。”


    常璿表情僵住,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隱約泛起鐵青。


    話說到這個份上,常璿索性冷哼一聲揮袖轉身離去,至於多餘的話卻是不敢再說。


    上一次薑裏雁隻是毀了十六座宗門地盤,除那些掌門以外,並未傷及其餘修士性命,歸根結底她並不理虧。


    這次在身處骨塚海,若薑裏雁一時興起將他們都殺了再丟進骨塚海裏,才真正是死無對證。


    薑裏雁眼神頗有些感興趣意味地望向吳碎月。


    對方表情不變,語氣依舊沒有起伏地解釋道:“宮主有一份名單,記著可交好及可交惡的勢力,方才那些人正在其列。”


    薑裏雁失笑道:“你們宮主倒是真性情。”


    “……薑宗主謬讚了。”


    若非寒宮修行功法特殊,宮內弟子甚少出外行走,無需仰仗其他勢力鼻息,得罪其他勢力的機會也不太多。


    否則按照他們宮主的性格,寒宮怕是早就被反複殲滅無數次了吧。


    吳碎月很難違心替宮主接受薑裏雁這份誇讚。


    另一邊九座宗門已經開始做準備。


    薑裏雁吩咐道:“荼兔,集結所有弟子過來,準備去骨塚海裏泡泡澡。”


    “好的大人,我這就去。”


    隨後薑裏雁又開口道:“既然你也拒絕了他們,稍後便一起進骨塚海吧,如何?”


    吳碎月拱手行禮道:“多謝薑宗主相邀,那麽我先行告退,做好安排便領著弟子們過來。”


    薑裏雁微微頷首:“嗯,去吧。”


    “這地方積攢的怨念過重,看上去,更像是上古某種強大族類的埋骨之地。”


    待吳碎月離開,靈舟上隻餘薑裏雁、胡衍和傅疏三人時,傅疏上前靠近些許輕聲說出他的分析。


    薑裏雁淡聲道:“看出來了?”


    傅疏點頭,說道:“這裏氣息紊亂,怨毒積淤,恐怕埋在這裏的屍骨也快要入魔了。”


    上古強大存在殞命,其屍骨不會簡單埋沒,除被撿去煉製以外,多半都會滋生出奇特變化。


    如是死前怨恨深厚或本性兇惡者,往往會生成一方兇境。


    但從未有過哪座兇境似骨塚海這樣會四處移動。


    就像是有意識地找尋獵物一般。


    薑裏雁沒有過於糾結這個問題,天元內入魔者往往會被接引進魔界,即便這裏埋藏的屍骨入魔,也不會對天元造成太大影響。


    她唯獨在意的是,埋藏於此的屍骨是誰?


    薑裏雁打算親自去找出來,就把照看弟子的任務交給傅疏。


    “進骨塚海以後,照顧好弟子們,不能讓他們有任何閃失,知道嗎。”


    傅疏嗯了聲,認真道:“放心。”


    一旁的胡衍好奇地看著骨塚海,直到有隻身後綴著八尾的狐妖屍身緩緩飄過。


    看清楚對方樣貌以後,胡衍瞳孔驟然緊縮,連忙裝作被別的屍身吸引了注意力的樣子,迅速壓下心裏的驚詫,默默盤算稍後要如何帶走這隻八尾狐妖。


    吳碎月交代好寒宮弟子以後,領著他們走到玄山靈舟前。


    一群神情冰冷猶如複製粘貼的修士靜立,身周皆彌漫著細碎冰晶,這是修行寒宮獨特功法煉製的法寶。


    吳碎月平靜道:“薑宗主,兔長老,我們準備好了。”


    玄山八十名弟子亦是站在靈舟前安靜等待。


    無論內心是緊張還是有些驚慌,在看到薑裏雁的身影慢悠悠走下靈舟以後,都隨之安定了些。


    荼兔在此之前已經簡短安撫過這些初曆險境的弟子,並將進入骨塚海的相關事宜仔細交代安排好。


    見他們雖有些許忐忑,卻都神情堅定,荼兔也感到莫名欣慰。


    荼兔轉身朝薑裏雁恭敬道:“大人,我們的弟子也都已經做足準備。”


    “你們害怕嗎?”


    薑裏雁能感受得到這些年輕弟子的緊張,原本不喜多說廢話的她,忽然開口詢問。


    弟子們都有些不明所以,嘴唇囁嚅好一會兒也沒說出話來。


    薑烏眸色漸漸化作濃鬱金紅,微笑道:“不怕。”


    “我和師姐也不怕。”


    霍靜然拍拍腰間雙刀,驕傲地揚起下巴。


    不過是進骨塚海裏走一圈,就算有危險又如何,比起安逸的生活,她更享受這種遊走在危險之中的感覺。


    紀亓捂著臉,悶聲道:“我也不怕。”


    他們一一開口,其餘弟子心裏對未知危險的恐懼漸漸消退,眼神也愈發明亮。


    宗主在此,長老、師兄和師姐們也在,他們怎能輕易被這未經曆的險境嚇到。


    盡管麵對的是曾經從未接觸過的危險,可修行一途又豈止這些,隨後剩餘弟子動作整齊劃一,行弟子之禮,朝薑裏雁微微垂首。


    “弟子不怕!”


    比起緘默煌煌的九座宗門那邊,比起一臉冷漠,沉默不語的寒宮這邊。


    莫名士氣大振的玄山顯得獨樹一幟。


    薑裏雁還算滿意地挑了挑眉,說道:“不怕就好,記得進去以後看到離得近的寶貝,能扒就扒,隻要不連累旁邊的同門,千萬別放過。”


    荼兔、傅疏、牡丹和五名徒弟一臉習以為常。


    期待宗主會說出什麽鼓舞人心話語的玄山弟子:“……”


    耳邊還依稀響起不遠處常璿厲聲訓斥眾多修士的聲音。


    “若是誰進了骨塚海做出危及同門的事情,影響大局,我與其他幾位長老絕不留情,定將其當場誅殺!”


    他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空間裏飄蕩。


    常璿也聽到薑裏雁說的那句話,冷厲的眼神來迴掃向麵前的弟子們,臉皮輕輕抽動,冷哼一聲權當威懾便不再多言。


    玄山弟子卻忽然心領神會。


    瞧那邊的修士們都被嚇成什麽樣了,還未進入骨塚海,就先讓自家門內師長給嚇唬得兩股戰戰,臉色蒼白。


    而他們的宗主,不僅沒有刻意施以嚴厲威壓,反倒以一句說笑安撫弟子心情。


    “宗主果然人美心善!”


    人群裏,陳敘如捏緊拳頭,向來沉靜的麵上隱有感動。


    蘇薇也認可地點頭,輕聲道:“但也不可放鬆警惕,我們定不能辜負宗主的好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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