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烏勾唇冷笑,說道:“真當我在與你們玩笑?今日折辱,不如今日了,若是你想見我的師長,隻勸你最好別這麽想。”


    說罷,薑烏硬生生將長劍自他掌間抽迴,所受巨大阻力滯澀也無法攔住。


    老者為他這份實力和天賦感到驚豔不已,突覺公主這想法未必是胡鬧。


    若是他們二人所生幼崽能繼承這些優勢,於妖族而言,於玲瓏這一支龍族而言,都是幸事一件。


    至於薑烏所說的話,在老者看來不過少年年輕氣盛說的狠話,不必放在心上。


    放眼當今天元,老妖帝的實力已然屹立於世間,就算少年師長再強,也不會不給這個麵子,兩方好好坐下來商議之後,說不準還能正兒八經結個好姻緣。


    女子逼婚,亦可把這名頭說得好聽些,是愛慕他少年有為,樣貌俊俏。


    老者想到此處,臉上皺紋都好似舒展開來,毫不在乎自己雙手鮮血淋漓。


    薑烏懶得再與這兩個奇葩妖族多說一句,金烏赤炎暴漲,園林內花草樹木與流水瞬間枯萎幹涸。


    就連極西妖都裏,也都清楚看到龍族妖帝的地域裏,突然升起了第二輪朝陽。


    赤炎煌煌,旁燭妖都。


    老者許久不曾如此戰意昂然,隻是還記著要留薑烏一命為龍族佳婿,並未真正動了殺心。


    有連楚玉在旁以神通加持的薑烏,實力更勝先前。


    如果說與玲瓏交手是為了讓她有個教訓還有些保留,那麽在麵對老者時,薑烏便絲毫沒有留手。


    神異金烏展翼,驟然化成人形持劍靈動,兩種形態交錯。


    薑烏表情鎮靜地找尋老者破綻,一旦有所察覺便決然以金烏神通和劍訣應對。


    當他們打到日月變色,飛沙走石,四周圍早已一片狼藉時,老者遊刃有餘的動作漸漸認真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多年修為底蘊,老者自知他早已殞命於薑烏的第七十九道劍法之下。


    玲瓏喉間傷勢愈合,但妖脈裏仍舊有一股金烏赤炎躁動肆虐無法驅散,可她依然睜著渾圓雙眸緊盯交戰雙方。


    妖族之中使劍的並不多,似這般身法靈動,哪怕麵對修為高出自己不少的妖,也仍然能夠抵禦反擊的更是不多。


    薑烏雙眼泛金赤紅,高高束起的長發在身後飛揚,原本頗為清雋的麵容隻餘冷厲和認真。


    “他與那些妖,多有不同。”玲瓏喃喃自語道。


    修為之間的差距,即便是再強的天賦也無法輕易抗衡,在老者雙手化作蛟龍爪後,強行頂著灼熱刺痛的劍氣打落薑烏手中長劍後,尖銳龍爪橫於他脖頸間將其製住。


    老者笑道:“得罪了。”


    誰知薑烏眸光沉靜,一股驚人威勢自他體內湧動。


    “你……”老者半垂的眼皮掀起,他驚詫道:“何必如此,與我族血脈最為純正的公主結合延續血脈,對你而言難道真是羞辱麽!?”


    竟然寧可壓製一身修為自爆,也不願束手就擒。


    玲瓏聽到這話,還沉浸在腦海中的意識瞬間迴神,也覺得氣極,咬碎銀牙幾步衝上前去說道:“七叔,你放了他,讓他走!”


    老者沒問為什麽,直接鬆開了猙獰的蛟龍爪。


    連楚玉趕忙過來扶住薑烏,徐缺亦是緊隨其後。


    在徐缺看來,其實麵對如此貌美的龍族公主,倒也不是不可以將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但薑烏如此狠絕的應對也讓他心驚不已。


    還好他先前夠識趣,說不準真就被薑烏一劍殺了。


    “師兄。”連楚玉皺眉低聲道。


    薑烏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放心。”


    隨後他看向老者與玲瓏,竟是微微一笑。


    薑烏開口說道:“今日之事薑烏定然謹記在心,他日,薑烏與手中劍必然再度踏入極西,取二位心頭血了卻此事。”


    徐缺好想拉住不讓他說下去,明明就打不過別人,若是這兩隻妖好不容易打算放了他們,因薑烏這句話改變主意了怎麽辦。


    玲瓏冷著臉說道:“好啊,我就等著那一天到來!”


    “你且等著。”薑烏平息心裏熊熊燃燒的怒氣,微笑道。


    “既然公主說了,三位客人便自行離去吧。”


    老者毫不在意薑烏的話,麵上淡笑,蛟龍爪化作原先模樣,炙得斑駁傷痕水泡的手背在身後,微微顫抖。


    幾刻鍾前還精致秀麗的園林如今處處都是殘墟深坑,烏黑雷痕遍地,好些地方仍有陽炎劈啪燃燒。


    因老者刻意收斂殺招,薑烏傷得不重,隻是後來老者打出興致,下手重了些,薑烏也毫無保留地全力應對,讓他現在有些脫力而已。


    目送著他們走遠,老者忽然笑道:“公主,就這麽讓他們離開,萬一發生意外可該如何是好?”


    玲瓏讓薑烏的態度刺得心情不愉。


    她哼了一聲,說道:“血蟲子一定還守著他們呢,我倒要看看他這麽傲氣,待會兒被血蟲子逮住,會是個什麽下場!”


    老者點頭道:“落到他手上,這幾個小娃娃可得吃苦了。”


    “不到最後一刻,七叔你不許出手救他們。”玲瓏正色道:“既然不願從了我,還說得這麽過分,就讓他真正吃點苦頭好了。”


    “少年郎這麽不服輸的性子,碰上血龍,才真正算是要被折辱了。”老者搖頭輕歎。


    血龍妖君品性即使放在妖族裏,也出了名的暴虐陰損。


    隻不過其實力的確高超,又擅長討好頂上的大能,媚上欺下的手段厲害至極。


    保命的本事層出不窮,否則早已被誅殺不知多少迴。


    “我要他被血蟲子折磨到隻剩一口氣的時候再救,好讓他知道空有一張會說話的嘴沒用。”


    玲瓏視線遠眺,思及族內一堆煩心事時,細眉微簇,沉重浮上麵容。


    老者輕歎:“妖帝如今深居簡出,各方妖族因此多有異心。公主何必拘泥於延續血脈一事,以您純正龍族血脈,定然可以召集不少妖屬,未必不能爭一爭那位置。”


    “我隻想讓祖爺爺他開心一些。”玲瓏抬手止住還想再勸的老者,說道:“七叔別再勸了,我意已決。”


    走在妖氣濃厚的路上,徐缺鬆了口氣,說道:“好在他們真放了我們。”


    “你當真以為他們這麽好心?”薑烏先前隻知道徐缺不聰明,沒想到他其實已經是缺了點腦子。


    徐缺愣愣道:“不然……難不成他們想在半路截殺我們,可又何必多此一舉。”


    連楚玉輕歎一聲,無奈道:“你忘了在千裏炎地圍堵我們的那隻妖了嗎,恐怕他在我們離開極西的必經之地都布下眼線攔截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徐缺臉色漲紅,半晌方才問出這一句。


    “師弟,你稍作恢複,待會兒護好他。”薑烏沒理會徐缺。


    他低聲吩咐道:“一旦能夠突圍,我們分頭離開極西,無論他先追那一邊,總有一處追逐勢力較弱,你我自然能有一人離開。”


    連楚玉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師兄。”


    他倒是不擔心,二人都帶著薑裏雁給的防禦靈器。


    若是真的重傷哪怕瀕臨死境,遠在玄山的薑裏雁也必然知曉,知道這一點,他們便有了莫大的底氣。


    無論師父是否能夠及時趕到救他們,隻要師父知道他們的下落便可以了。


    “遇到危險不必強行帶著他,丟下抵擋妖族追擊亦可。”


    連楚玉忽然聽到薑烏語氣平靜的傳音,他麵色如常,不動聲色看了眼略有些焦急的徐缺,傳音低低地應了一聲好。


    血龍妖君為龍帝地域那兒陡然升起的烈日感到吃驚。


    隨後很快便反應過來,這多半是今日擁有大妖血脈的妖造就,不由得暗恨自己當時為何放了他離開。


    直到有屬下前來稟報他們離開了龍帝地域,在往澤都方向前進時,血龍妖君仿佛像是走在路上就被天材地寶砸了一臉,簡直驚喜不已。


    “龍帝地域那邊可有什麽異動?”血龍妖君眯著眼謹慎問道。


    “並無異動,方才探得玲瓏公主入長河水宮,那位七絕護法隨她一齊進入。”


    “好,遣調所有妖屬,攔住他們!”血龍妖君雙眼猩紅,舔了舔嘴唇道:“若妖都有其他妖敢覬覦,給我統統打迴去,不論任何妖,出了事我自會去解決。”


    “是,屬下領命!”


    血龍妖君哈哈一笑,直接縱身躍出,朝著薑烏他們的方向飛去。


    很快便在一處沼澤前攔下了薑烏。


    “又見麵了。”血龍妖君貪婪的目光落在薑烏身上,雖然這裏隻有他一人,但對血龍妖君而言最重要的也就是薑烏了。


    至於另外兩人,僅有奪走鳳凰真炎的連楚玉對他來說還算重要。


    一盞茶前的時間,薑烏就已經沒再走了,讓連楚玉和徐缺從另一個方向離開,而他自己則是靜靜打坐溫養劍意。


    “來了就不必再廢話,動手吧。”


    薑烏睜開眼,斂藏的鋒芒猶如實質般,讓圍著他的一些妖甚至看得雙眼刺痛,低頭抹眼,竟是一手的血。


    血龍妖君陰惻惻地笑了,扭頭對妖屬吩咐道:“聞聞另外兩個人的味道在哪裏,你領兩百妖兵追上,這人要活的,另一個死傷不論。”


    妖力在空中繪出連楚玉的模樣,那妖屬見了咧開巨口點頭,點出兩百妖兵便朝連楚玉他們離開的方向疾奔。


    血龍妖君這才看向薑烏,直接恢複迴本體模樣


    一隻巨大猙獰的甲蟲張開口器,怒吼一聲,腥風席卷整片沼澤,遠比沼澤本身的腐爛腥臭還要難聞。


    羽翅振動,黑紅腥臭的血色毒液噴吐,血龍妖君直接低頭咬向薑烏。


    千道劍氣迸發,將他來勢洶洶的一口咬下打迴,堅硬的甲殼也被劍氣打出淺白的痕跡。


    幾道劍氣疊加,竟然破甲,流出血液被吃痛的血龍妖君掙動四灑,落在其他妖屬身上,直接把它們腐蝕得發出慘嚎。


    “小看你了。”血龍妖君幾十隻對眼狠戾注視薑烏。


    薑烏仰頭輕扯嘴角,說道:“你小看的可不止這些。”


    隨後也恢複金烏本體,明亮奪目的神鳥騰空飛起,金烏赤炎以他為中心如浪潮滾動,劍羽飛射。


    血龍妖君又驚又喜,連忙凝神應對。


    金烏本就天生克製他,血龍妖君此刻神魂有幾分戰栗,可又激動不已。


    若能吞噬煉化這樣的血脈,何愁突破妖帝境界!?


    這一刻的大戰涉及生死,遠比白日那一戰來得兇殘狠戾許多。


    跟隨血龍妖君的妖屬更是苦不堪言,他們不敢遠遠撤退,隻能竭力抵抗來自薑烏或自家主人時不時的神通波及。


    血龍妖君越打越是心驚,不過是這種修為而已,他卻有無法應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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