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自己此行目的,紀亓眼神逐漸變得狠厲。


    這頭白澤多半隻是幻境製造出來,他斷然不會被輕易唬到,何況憑借對方氣息波動可以看出,幻象不過是煉氣至凝丹之間的實力。


    既然打定主意入玄山搞破壞,怎會讓一道小小幻象嚇唬到。


    紀亓身後冉冉升起一輪皎潔明月,清冷似銀紗的月光披在他身上,他手中無端出現一條蛇骨長鏈,尾部銜著一柄鐮刀。


    紀亓任由月光散落周身,身法靈動躍起直接發動攻擊。


    …


    …


    玄山主峰。


    離躺在搖椅上的薑裏雁不遠處,一塊巨石上,白澤正神情淡淡地盤坐。


    忽然他眉宇間微微皺起,隨後更是悶哼一聲,金色血液自唇角緩緩溢出,他眼眸睜開,很平靜地修複自己所受傷勢。


    牡丹正在為薑裏雁彈琴奏樂,見狀,嚇得不由彈錯一個音節。


    薑裏雁眼皮都不曾掀開,說道:“流點血就把你嚇著了?”


    “不、不是的,大人,對不起。”


    牡丹嚇得連忙抱琴欲跪。


    薑裏雁索性支起上半身,無奈看她:“說過多少次,別在我麵前動輒下跪,說話就好好說,記住了嗎?”


    “記住了,大人。”


    “去吧,看看今晚吃點什麽,去準備一下。”薑裏雁又懶洋洋地躺了迴去。


    待牡丹離開。


    薑裏雁這才勾起唇角,語調涼涼地說道:“白澤神君這會兒心痛得很吧?”


    “也是,心頭血被我繪入陣圖裏,他們打的是幻化出來的白澤,傷卻一點不剩的落到你身上,想想都疼得不輕吧。”


    白澤眼眸中神色平靜,說道:“我知你心中有恨,這些,我甘願受著。”


    “真當天道派你來,是要你監管我一舉一動?”薑裏雁一手支著臉,笑容微嘲:“它隻不過是找了個東西來給我泄憤而已,堂堂的白澤不過一介工具,你以為你在隱忍什麽?”


    “我都知道。”白澤與她對視,淺色眼瞳幹淨得倒映出薑裏雁的模樣,他說道:“玄山如今缺乏人手,我可以教習新入門的弟子。”


    話音剛落,白澤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顯然陣圖內又有一人通過考核,刺破了那道白澤幻象的心髒。


    薑裏雁笑容微斂,隻餘徹底的譏諷:“你跟以前真是一點沒變,上趕著給人做工具的事,倒是越來越爛熟於心了。”


    與其跟他再說話,倒不如自己發會兒呆,薑裏雁手一揮直接將白澤從峰頂打落。


    “滾遠點。”


    沒動手殺了他,隻是因為像白澤這種身係功德、福澤佑護一方的存在,倘若死了,會造成不少動蕩。


    否則那時候再見麵,薑裏雁就不止是賞他一頓鞭打。


    蜃龍在峰底的水域棲息,她是真被劍出嚇到了,當時還是一頭幼小蜃龍的她,親眼目睹劍出被它主人帶著屠戮了百條蛟龍的場麵。


    血流入海,龍怨滔天,蛟龍鱗爪須發碎了一地。


    對蜃龍造成極大的心裏陰影。


    正待在水裏吐泡泡,沉思如何逃避劍出的蜃龍忽然聽到有什麽重物落入水裏,還有股子讓她垂涎欲滴的味道彌漫開來。


    蜃龍連忙遊過去。


    恰好看見白澤渾身濕透,自水中走出的場景。


    他迴頭看了一眼,低聲說道:“蜃龍?”


    “白白白澤神君。”蜃龍倒吸一口涼氣,這位怎麽會掉進水裏,好像還受了不輕的傷。


    “你便是追隨她的那頭蜃龍吧。”白澤驅逐渾身水汽,四周蒸騰一股嫋嫋白霧,他低聲道:“浩劫將至,在此好好修煉,別成了她的累贅。”


    蜃龍猛點頭,反應過來後又立即愣住。


    浩劫!?


    再想詢問清楚才發現白澤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蜃龍一臉呆滯,想去找薑裏雁問關於白澤所說浩劫到底怎麽迴事,剛開口提及白澤就換迴一個‘爬’字。


    “爬就爬,我最會爬了。”蜃龍扭著腰鑽迴水裏。


    ……


    十七個接受考核試煉的人裏,僅有十三人通過,除紀亓以外,所有人都有些茫然驚訝,畢竟親手斬殺一頭傳說中的瑞獸這種事情,怎麽說都有種奇怪不已的感覺。


    其他宗門雖然嫉妒兩個資質極佳的凡人被玄山收下,但他們自己收獲頗豐,也就不再關注玄山。


    這些宗門新收的弟子數量少則數十,多則成百上千,還需要安排新弟子迴宗各項事宜,因此安靜了沒多久的小世界再度嘈雜忙碌了起來。


    天崖那邊則是出了不少亂子,幾個年輕修士隔三差五的出現意外和錯亂,甚至還有靈力突然紊亂險些爆體的情況發生。


    傅青芽眨眨眼與師兄和師妹互看一眼,笑道:“我們也準備一下,帶新弟子們迴山吧,師父應該也想看看他們。”


    “嗯,兔叔,麻煩你了。”薑烏點點頭,轉而看向荼兔說道。


    荼兔點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靈丹,分給這十三個確定收進玄山的凡人,說道:“路途有些遙遠,你們先服用這顆靈丹,我助你們化開藥性,路上就不受風寒饑餓了。”


    “多謝。”


    他們紛紛道謝,接過靈丹吞下。


    連楚玉感受著苦澀藥味在唇齒間彌漫,沉吟道:“是用了靈米、玄階續脈草和一些妖獸精血混製而成的嗎?”


    薑烏目光落在他臉上,點頭道:“你吃得出來?”


    “閑暇時,喜歡研究些丹方典籍。”連楚玉溫和輕笑道。


    “是個不錯的愛好。”薑烏不置可否地說道。


    小世界還需三個時辰才會再度開啟讓眾人離開。


    此時,仙盟一名長老忽然自顧自走到入口,手裏捏著墨色玉令,靈力自脈內遊走,顯然是在準備開啟小世界入口的法訣。


    仙盟另一名長老見狀,皺眉說道:“徐楚,還沒到開啟的時間,你要做什麽。”


    “要的就是還沒到時間,否則你們做好準備,我們又怎麽好辦事呢?”徐楚低頭詭異一笑。


    仙盟長老感覺到不對,連忙上前,靈力在掌間凝聚,他低聲道:“快停下,你到底想做什麽,不,不對,你不是徐楚!”


    “現在才發現麽,晚了。”


    ‘徐楚’原本背對著他們,如今身子不曾挪動,頭顱直接發出吱嘎聲響硬生生擰到背後,與仙盟所有人對視。


    漆黑不見眼白的眼睛讓眾人立即明白,這竟然是邪魔!


    數道術法與兵器迅速朝他襲來,徐楚咧著嘴渾然不懼地說道:“人族可真是蠢笨如豬,可惜啊,你們也沒機會反省改正了。”


    小世界入口開啟。


    洶湧擠進來一隻隻猙獰的邪魔,就連‘徐楚’也裂開來,從裏頭鑽出一隻渾身呈觸手狀的邪魔,它甩了甩自己才終於恢複原樣。


    “寄生在他靈脈裏這麽久,終於自由了。”這隻邪魔語調古怪,卻清晰地說著人話,隨後它張嘴露出密布的利齒怒吼。


    匯成黑色洋流的邪魔們紛紛嘶吼迴應。


    這樣的異變引起小世界裏所有修士的注意,他們果斷設下屏障保護凡人弟子,隨後一致取出兵器或運轉功法出去迎戰。


    然而很快便有一聲聲驚詫不敢置信的話語響起。


    “師兄……你!”


    “快攔住長老,他,他這是怎麽了!”


    “徒兒你快停下,難不成你瘋了!?”


    修士們毫無保留地將後背麵向自己同門,但卻突然受到同門毫不猶豫的致命一擊,哪怕反應再快迅速躲閃,仍然受了不輕的傷。


    一個個邪魔自這些修士皮囊裏扭動著脫離,怪笑著開始廝殺屠戮修士。


    “師兄,師姐。”


    霍靜然冷靜持著雙刀,輕聲喊了一句。


    但薑烏卻搖搖頭,沒有答應她未說出口的話:“我們修為不高,待著護住這裏即可。”


    “是啊,之前你和小青芽能入邪魔群中毫發無損,是因為有大人照看,現在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


    荼兔當然不願意看到他們以身涉險,也跟著小聲勸了一句。


    站在他們身後的十三人,盡管麵上保持淡定鎮靜,可看著猶如黑色洋流吞噬修士的邪魔,內心止不住的慌亂蔓延。


    紀亓皺眉,也沒想到十六州人族的重要大典會遇到邪魔入侵,他自然不怕,就擔心潛入玄山搞破壞的計劃會因此被打亂。


    修士們臨時建立起的第一道防線很快便被攻破。


    何況不少邪魔寄生在他們曾經最為信任的同門體內,如今再麵對自己的同門,控製不住的百般懷疑,以及對死去同門的那股傷心難過,讓不少修士為此分神。


    頂尖宗門的修士果斷摒棄前嫌,聯手應對。


    天墟的修士們布下重重幻境,隔斷空間阻攔邪魔勢不可擋的勁頭,而馭妖宗這邊則是放出各自契約的本命妖獸,在戰場間穿梭騰躍,時不時隨主人指揮動用天賦神通,極大程度緩解了修士們的壓力。


    春秋閣的修士開始在場內四處派發迴靈丹和各種用作恢複的丹藥。


    白玉京修士宛若仙人之姿,飛上半空,各自祭出兵器或凝聚神通瞄準一隻隻邪魔,每有各色光亮閃過,必有邪魔顱內晶核被擊碎。


    但入口處不斷湧進更多的邪魔,就像是怎麽也打不盡一般。


    道心不穩的一些修士甚至因此頹然嚎啕大哭,他們身旁的邪魔便會找準時機,躍至這些修士的脖頸後,破開修士頭顱鑽了進去。


    原本隻會以利爪和牙齒攻擊的邪魔,通過寄生手段,能夠驅使動用寄生修士的功法神通乃至兵器。


    絕望,一時間像是驅逐不散的陰霾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


    薑烏淡然地看著眼前一切。


    “師兄,我們出手吧。”傅青芽沒辦法就這麽看著一個個修士喪命在邪魔手中,又或是被它們活活撕開頭顱寄生。


    薑烏偏過臉看她,小姑娘捏緊了骰子目光死死盯著屍橫遍野的混亂戰場。


    曾經身為低賤半妖的他經曆無數次絕望。


    似自己現在這樣冷眼旁觀的人或妖,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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