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靠近院門,就聽到裏邊“噠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開了院門,胖橘直接撲進她懷裏。


    “喵嗚。”聲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薛寧仔細瞧著懷裏的胖橘,發現它瘦了一大圈,忍不住斜睨了眼蒼決。


    蒼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這是師姐的貓?先前也沒見過。前幾日在山腳下碰見,便帶迴來養著了。”蒼決幹巴巴解釋著。


    “喵嗚!”胖橘抗議,打算等四下無人了,再跟薛寧告黑狀,這些天的白米飯加鹹雞蛋差點沒把它齁死。


    “這貓是清平鎮上的,之前路過遇見了,便喂了幾次。”師弟出入她院落這麽多迴,從沒見過胖橘,薛寧也隻能這麽說。


    “喂了幾次便認了主,這貓還真有靈性。”


    蒼決語氣幽幽,他喂了這幾日,這隻貓待他還是跟仇人一樣。


    胖橘耷拉了耳朵,把頭埋進薛寧懷裏。


    薛寧撓撓頭,岔開話題,“快別說了,我們還趕著去石雲鎮除妖,你有什麽東西要收拾的得盡快了,六師妹還在等我們。”


    蒼決也沒什麽要收拾的,關了院門就往山門的方向走。


    薛寧趁機將胖橘收迴係統背包,也趕了上去。


    三人禦劍抵達石雲鎮時,已是掌燈時分,他們打算找一家客棧住下,第二天再去尋那百靈鳥妖。


    石雲鎮比起清平鎮凋敝許多,他們尋了半天才找到一家小客店。


    踏進門,隻見裏邊隻有掌櫃的一人,也沒個店小二啊夥計什麽的。


    客店掌櫃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幾人,笑著迎向蒼決,“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三間普通客房。”薛寧搶先一步迴答,腹誹了句這掌櫃的也沒點眼力見,看不出自己才是這一行人裏能拍板的人麽?


    掌櫃的這才轉向薛寧,“好嘞,本店都是普通客房,要下等房沒有,要上等房那也是裝修不起。本店都是先結賬再入住,您看?”


    “這個好說。”


    薛寧跟著掌櫃行至櫃台前,一看價格,眼睛都瞪圓了,“你們這是黑店吧!清平鎮最大的客棧都不要這麽多錢,你們這小客店足足貴了三倍。”


    她前些日子天天去升雲客棧報到,月錢早花得差不多了。


    從前的寧雪倒是還存了一些銀兩,但薛寧想著石雲鎮窮鄉僻壤的應該也花不了幾個錢,身上的銀兩應該夠用,就沒迴去取。


    哪知道這家小客店獅子大開口,要價這麽高?


    客店掌櫃頓時斂去笑容,麵上不鹹不淡。


    “客官說的是什麽話,石雲鎮也就我這一家小客店,經營起來也不容易。”


    “若是嫌貴,我看你們訂個兩間房,兩位姑娘住一間也可以,再不然,鎮子東麵有座城隍廟,幾位客官不嫌棄就到那湊合一晚,也沒人攔著的。”


    薛寧當然沒法跟柳書韻住一間房,也不可能三人一起去那城隍廟,她晚上還得跑一趟向鸞鎮,與他倆待一塊不好行事。


    “第一次出來曆練,怎好委屈了師弟師妹。”


    薛寧衝客店掌櫃尷尬地笑笑,隨即轉向蒼決,聲音放低了幾度,“小師弟,你月錢應該發了吧,借我救一下急。”


    蒼決默默解下自己的腰囊,放到薛寧手中。


    薛寧捏緊腰囊,抬手拍了一下蒼決的肩膀,“師弟真好,等迴了蓬萊宗我雙倍奉還。”


    隨後從腰囊裏取出相應數目的銀兩,遞給客店掌櫃,又將腰囊遞還給蒼決。


    掌櫃的接過銀兩,嘴上陰陽怪氣低聲嘟噥,“看穿著還以為是個大方的,這點錢都要磨嘰半天,還要出來硬撐門麵。”


    薛寧深吸了口氣,算了,就當沒聽到吧。


    進了客房,薛寧迅速換上魔尊的裝束。


    胖橘從背包裏鑽了出來,打量了一下薛寧的新裝束,滿意地點點頭,“嗯,要是能穿成這樣去隔壁嚇一嚇小竹子就好了。”


    “……你跟我小師弟什麽仇什麽怨?”


    這一問,胖橘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埋怨痛斥一股腦往外倒。


    “他嫌我髒,拿冷水澆我,還垮著臉逼我說話,每天就給一碗白米飯鹹雞蛋,你是不知道他的真麵目,根本沒表麵上看著那麽謙恭。”


    “大寧,你以後可得離他遠一點,哪天他突然對你發瘋,那就不得了了。”


    薛寧倒是很能理解,任誰記起自己從前被魔尊這樣那樣,都會性情大變的,況且他身上可能還背負著血海深仇。


    不過拿冷水澆一隻小貓咪……不是,一隻胖貓咪,也太惡劣了。


    薛寧準備就緒,拎起還在碎碎念告黑狀的胖橘塞迴背包,又暫停了時間。


    她得趕在師兄師姐麵前找到這幾個魔修,將他們遣迴去,還是先將時間暫停了比較穩妥。


    薛寧熟門熟路打開窗板,喚來命劍,朝向鸞鎮的方向去。


    正在房間閉目修煉的蒼決突然睜開眼。


    就在剛剛,窗外的蟲鳴聲消失了,周遭安靜下來,隻有薛寧的房間傳來窗板吱呀的聲響。


    他瞥一眼桌上的蠟燭,發現火苗也已停止跳動,嫋嫋輕煙凝在半空。


    蒼決起身出了房門,來到薛寧房門口敲了敲門,“師姐,你還醒著麽?”


    門內沒有動靜。


    蒼決直接推開門,發現窗板是開著的,薛寧早已不在房內。


    時間暫停這種情況,他先前也經曆過一次,當時也是隻有他與薛寧能跳出這時間禁錮,隻是當時身受重傷,迷迷糊糊,他也不知這是否是他的錯覺。


    現在又經曆一次,他確定這事就與薛寧有關。


    他還從未見過能靜止時間的人,蓬萊宗也不可能有這門功法,五師姐的道行怕是比幾大掌門,甚至比他都要高出許多。


    她究竟是什麽人,想做什麽,又為什麽將自己偽裝成一名普通的修士?


    而他,又為什麽同樣不受這時間禁錮呢……


    ……


    薛寧禦著飛劍到了向鸞鎮周邊,找了處隱蔽的地方落地,將命劍收起。


    魔尊蒼決向來是乘幽玄金蟒出行,幽玄金蟒已經被殺,代步工具是沒了,想必魔域那群人應該也聽說了。


    蒼決在俘獲幽玄金蟒之前,也從不禦劍,直接就是騰雲駕霧,速度雖沒幽玄金蟒快,但比起飛劍卻可說是神速。


    薛寧沒這本事,隻得老老實實在隱蔽處停下,省得被魔域那群人看出端倪。


    待時間恢複流動,薛寧從係統背包裏取出幽冥香,放在地上點燃了。


    幽冥香是幽玄金蟒的涎液製成,這世上可能也就僅存這一點了,是魔尊死前帶在身上的,被係統作為重要道具發到她手中。


    幽冥香散發的氣味能傳千裏,隻有魔修能聞到。魔尊在外如需召喚其他魔修,靠的就是這幽冥香。


    等了一會兒,一名赤發紅眸,高高束著馬尾的黑袍人遠遠走來。


    薛寧打開係統,比對了一下這人的信息,發現這名魔修是魔域三大護法之一,名叫霍無銘。


    魔域其他人對蒼決都是虎視眈眈,隻有霍無銘一直對他忠心耿耿。


    霍無銘還未靠近,就被一陣陰風掀翻在地。


    是薛寧用的陰風符,當時兌換風行符時隨機附送的,這東西拿來打架不好使,一直也沒用上。


    她不知道魔尊蒼決用的什麽術法,係統沒有記錄,其他人也都不清楚,她又不好暴露自己的水靈根。


    索性就拿陰風符先給這霍無銘來個下馬威,反正這一下也看不出來是什麽術法。


    “霍無銘,你好大的膽子。”薛寧壓低嗓音,虛張聲勢喝完這句,緊張地盯著地上的霍無銘,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露出馬腳。


    霍無銘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伏跪在地上,“屬下參見尊上,不知屬下做錯了什麽,令尊上大動肝火?”


    薛寧見他這反應,總算是鬆了口氣,愈發大膽起來。


    她行至霍無銘跟前,居高臨下看著他,“未經本座允許,便擅自翻過烏木山到向鸞鎮來,你還好意思問你做錯了什麽?”


    霍無銘聽到這話,將頭伏得更低了,“尊上容稟,此事皆是屬下一人的主意,與他人無關。”


    “尊上數月未迴,我等焦慮萬分,前陣子又聽說尊上的坐騎幽玄金蟒一年前被斬殺於蓬萊宗的萬象峰內,更是憂心不已,唯恐尊上出了什麽意外。”


    “屬下集結數十人前往人界搜尋尊上的下落,如今見尊上平安無事,屬下便寬心了。”


    敢情還是她的錯?她就不應該殺那條巨蟒?


    薛寧清了清嗓子,繼續壓低了聲線,“你當本座是紙糊的,隨隨便便就能出意外?”


    霍無銘將頭重重磕在地上,“是屬下欠考慮了,屬下該死,但求尊上卸去屬下一條胳膊,留屬下一條性命,繼續輔佐尊上。”


    薛寧被他嚇了一跳,這魔尊這麽兇殘的嗎,動不動就卸人胳膊取人性命?那她剛剛一道陰風符豈不是很小兒科?


    她擺擺手,“不必了,本尊且問你,你此次帶了多少人來?”


    霍無銘自以為剛逃過一劫,整個人都癱軟在地,緩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迴稟尊上,屬下此次集結了三十人,皆是屬下一手提拔的忠誠之士,現都分布在蓬萊宗周邊的小鎮。”


    好家夥,集結了三十人?


    好在尚未釀出大禍。


    “你速速將人全部召迴,帶著你那三十人滾迴魔域好好待著,不許再出來生事。否則休怪我心狠手辣!”


    “屬下領命。”


    霍無銘忙又往地上重重磕了個頭,聽得薛寧都有些心疼。


    但她還得繼續維持魔尊的人設,“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是!”


    霍無銘驚恐萬分,忙不迭退下,跑去張羅薛寧吩咐的事了。


    薛寧背著手,看著霍無銘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縮成一個小黑點看不見了,才擦了把汗,總算是對付過去了。


    她轉身,正要召出飛劍,眼角瞥見旁邊小破茅屋裏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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