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的孩子又不見了兩個,槐安鎮晚間開始出現了嬰孩啼哭聲,鬼鎮的名頭開始傳了出去。


    隔天醒來的修士有人逐漸起了疑心,但查無可查,因為還沒隔幾天他們便在夜間瘋了。


    隔了幾日的夜晚,孟凡見到了庭院裏白天還正常的幾個少年正刀劍相向,身邊的小廝上前喊了幾聲也沒見他們有反應,似乎變成了隻會使劍的傀儡完全沒了自己的神誌,她這時候才有了些慌亂。


    她在白天趁他們清醒時將這些修士逐出了府邸,壓住了晚間看到的事實,事後見了黑影人朝他憤怒說道:“這和一開始我們說的不一樣,你說哪隻是普通的迷藥,他們並沒有阻礙到我們,這樣下去他們會怎麽樣?”


    “愚蠢,要不是有這個藥你以為你能給他們下幾次藥,他們是修仙人士,你一個普通人還真覺得普通迷藥就能將他們耍得團團轉?”黑影人說完這話見她仍舊不讚同的表情有些煩躁,視線一瞥便接著說,“孟凡你別忘了你父母就是被誣陷了和仙門修士共謀銀兩,你一刻的不忍心是想讓你父母魂飛魄散?”


    “我知道仙門人並不全無辜,但這幾個少年看著還未及弱冠,我不想做哪濫殺無辜之人。”


    黑影人蒙著麵叫她看不清神色,但她莫名感到了房中一股冷意,身子打了個顫。


    “他們隻是瘋癲幾個晚上而已,隻要不連續三日喂藥他們早晚會清醒。”


    黑影人最後要走時候留下了的這句話讓她安心了些,此後來的兩批修士他們也如此這般成了事。


    整個鎮子開始人心惶惶起來,她在這其中逐漸得到了報複的快感。


    有天陳貴又做了強迫府上女子的勾當,她給了銀錢處理了哭訴的女子,事後便笑著將迷藥往他的酒杯裏也放了些許。


    看著他白天正常晚上瘋癲的樣子,她逐漸感受到了更大的報複快感。


    在黑影人的授意下,她還將偽香以求子香囊送了出去給陳貴帶上,讓他多在進鎮子哪的兩個客棧轉悠,作為鎮上員外親自迎接新來的修士。


    槐安鎮新的族長正要選舉,陳員外正愁著自己在鎮上名聲不怎麽好,為了提高自己在鎮上的名聲,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的提議。


    接下來的日子修士有自己上門的,也有陳員外特意迎上門的。


    日子就這樣過著,鎮子上的孩子丟到十五個的時候她有些害怕了。她眼看著街上女子越來越少,越來越多的家庭開始籌備逃離槐安鎮,還有每個午夜夢迴間,她內心深處開始感到不安和歉疚。


    在黑影人再次來到她房中時候她質問道:“我父母魂魄如何了,這個鎮子上的孩子要被你殺光嗎?”


    “孟小姐急什麽,隻要他們十八個孩子的魂魄,你父母的魂魄便能安息去往往生路。”說著黑影人給她甩了張名單。


    名單上已經用紅筆劃掉了十五個,隻剩下了三家的了。


    其中還有個竟然是現在府上的廚娘,雖然有過一時的不忍,但她忘不了每次見到父母魂魄時候的悲痛。最後想著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要怪就怪哪廚娘她嫁錯了人。


    妤蓼聽她說到此處直接打斷了她話:“你被騙了,孟凡。”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接著說道,“你想想黑影人所謂的報複為啥都是嬰孩?鎮子上人的下一代那麽多,為啥這次的報複都集中在三歲以下的。”


    黑影人完全騙了她,所謂的迷藥就是偽香。


    普通人服了這偽香量多會直接如廚娘般致死,服用少數也會立即神魂不清如同入魔。


    在孟凡的話下,她推翻了之前以為的陳員外白天保持清醒是嬰孩的緣故,現在得出了陳員外和先前來的修士之所以白天正常,是因為他們脫離了普通人的體質引過靈力,即便陳員外如今沒有再修煉,但當初體質的改變不會迴去。


    黑影人更沒有告訴孟凡:偽香一旦服用了又沒在一炷香內逼出來,撐不了一個月便會徹底淪為半魔。


    孟凡整個身子有些顫抖,捏緊了身側的寬袖才抬首說道:“他和我說隻有三歲以下的孩子死亡所產生的悔意,才能使我的父母快速入往生道,他和我說這些孩子沒有痛苦隻是入睡般的去下一世了。”孟凡喃喃自語的說著,眼中滿是癲狂和對她話的不可置信。


    其實她自己說著說著也不信了起來,越來越顫抖的身子令蘇燕兒對她嫌棄的看了眼。


    底下眾人在她這話下也算是明白了自家的孩子是被誰害了,很多人眼中對她滿是憤怒但都沒再衝動的上前拚命,因為他們的確是得到了當初孟家破滅時候或多或少的好處,他們心中多少還有愧。


    甚至近幾年的天災人禍也有她一份的幫襯,站在這的人有的甚至如果沒有她的接濟,一家大小應該會死在去年的旱災中。


    她整個人如一個天平,一邊是善意一邊是惡意,救人的是她,殺死他們孩子的也是她。


    時間仍在持續的往前走著,死去的孩子沒有複生的希望,但她女兒陳惜弱還未找到。


    妤蓼看了眼天色朝她走了兩步問道:“你和他是怎麽進行聯係的?最後一次接頭是什麽時候?”


    現在黑影人身份不明,在她的述說裏連是男是女都沒摸清,明麵上是他報恩要替孟家討迴公道,但更多的是利用了孟凡殘害了鎮上嬰孩。


    孟凡平複了些心中驚駭,垂下頭壓了些聲音道:“每次都是他來主動找我讓我注意安排,他似乎很清楚哪天會有修仙人士過來…”


    在她話下妤蓼明白了修仙人士為啥都沒發現異香,因為在他們來鎮上的那天就是兇手動手的那天,他們就沒進到犯案現場和兇手對上過,隔日再去也會因為體內服用過偽香便聞不到異香了,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鎮子上員外的府邸,請他們來上門除魔的見客茶水會有問題。


    妤蓼他們的到來卻是出乎了她意料,因為她沒接到黑影人讓她準備,所以先前陳夫人才急匆匆的來,也幾次三番的打量他們幾人。


    最後孟凡還是決定了下藥,因為她實在也確定不了黑影人當晚會否動手,眼看著隻剩兩個孩子了便湊齊了十八個,隻要夠十八個她父母便能消了怨恨。


    想著反正早晚也要如此,隔幾日再以他們實力不行趕走就是了。


    “夫人,陳小姐又為啥扮成了丫鬟來給我們奉茶?還有先前跪下來求饒的丫鬟姐姐你熟悉嗎?”


    孟凡抬首目光直視上問話的妤蓼,眼中有著強烈的戒備:“你這話什麽意思,鎮子上的嬰孩和給你們茶水下藥從頭至尾都是我做的,我女兒隻是一時玩耍心性來看看你們罷了,她和這件事無關。”她停頓了下又接著說,“哪兩個丫鬟是幾年前在街上買的,哪妹妹在我屋裏伺候,姐姐我見著人機靈便照顧我女兒的起居。”


    真的無關嗎,妤蓼不知道陳小姐到底在其中參與了什麽,但直覺告訴她沒這麽簡單。


    孟凡見妤蓼沉思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又朝她看去說道:“我女兒一般不會有這種反常的舉動,但當天她已經換了丫鬟服飾說就看看你們,我隻好隨了她的意。”


    此刻,孟凡越說著越覺得這不像生性膽小的女兒該做的事,自己當天也是心急了沒想這麽多。


    顧伽從倚靠的柱子上直起身子,視線掃過有些慌張的孟凡說道:“這不是你女兒第一次打扮成丫鬟,廚娘孩子死去的那晚我見過她跑走背影。”說完他看了眼妤蓼將手中扇子閑適的搖了起來。


    在他話落孟凡直接朝他厲聲道:“我不管你是誰,休得在這胡言亂語什麽,”她壓了壓手邊袖子接著說,“我女兒怎麽可能去廚娘哪院子,再說府上丫鬟眾多又是在夜裏你又怎麽分得清。”


    分得清的,在普通人眼裏可能覺得夜色深或者體型多有相似,不可能就這麽斷定當晚看到的是誰。


    但在到了他們這個階段的修士眼中,一個人身形如何相似但整個身子動起來是不一樣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唿吸,行走,奔跑……的習慣,這些習慣造就了每一個人動起來身形的不一致。


    顧伽說他看到了陳惜薇那就是陳惜薇,除非他撒了謊。


    顧伽對孟凡的言語不置一詞,搖著扇子對上妤蓼瞥過來的視線無所謂笑了笑。


    夜色已深,好多人身體撐不住逐漸出了陳府。


    現在當事人陳惜薇失蹤不在,黑影人也不知行蹤,這個鎮子詭異的隱藏著某些人不可見的欲望。


    嬰孩在被活生生煉化來企圖煉化或者提升自身的魔氣,她現在很懷疑這個黑影人實際上才是魔,就算不是妖魔也決計不是什麽善人。


    但如果假設黑影人是魔,哪陳惜薇又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被迫抑或就是同夥?


    妤蓼腦中思緒過了很多,朝孟凡問道:“黑影人給你的冊子還在嗎,剩下的兩個孩子是哪兩家?”


    第14章 真貌


    望著她不打算開口的樣子,她輕歎了口氣才道:“夫人,不要太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黑影人放出的魂魄不一定就是你父母的,魔修想要欺瞞一個不會任何術法的你易如反掌。”


    她隻是一介普通女子,如果黑影人是稍微高階些的妖魔所化,虛化出兩個他看過的人不要太簡單。再說了,從來沒有怨恨滿身的人去不了往生路,便要拿無辜的嬰孩祭奠來開路之說,這隻會更徒增業障。


    現在他們還未將這些事情完全弄清,但哪黑影人用此法來和孟凡說如此就能進往生路,絕非善類。再說了,他身上到底有沒有她父母的魂魄都是不確定的,妤蓼實在不忍心現在就全部給她說開這些。


    “師尊,我不覺得哪黑影人手上是她父母的魂魄,按她所言,她父母皆良善之輩,”覃夙說著稍微停頓了下朝孟凡看了眼接著說,“他們死於活活被火刑燒死,這般冤枉慘死,如果心有怨恨不甘是不會完全沉寂十五年的。”


    阿夙這般話她何嚐不明白,越是良善之人橫死,其死後的魂魄就越是強大,有的甚至不進往生路能直接成一個地方的惡鬼。


    聽了兩人這番對話,孟凡終是忍不住出聲嚷道:“什麽意思?你們是說他騙了我?哪不是我父母的魂魄?”


    蘇燕兒將手上取亮的燈籠往上提了提:“夫人,你一個普通人又怎麽確定哪就是你父母的魂魄,別說你,我一個自小修行的人都不敢萬分確認,你就是太好騙了。”看著孟凡這要說不說的樣子,讓她沒忍住直接將心中話說了出來,語畢還偷偷瞄了眼師尊怕自己說錯了話。


    妤蓼對上她偷瞄的視線朝她安慰的笑了笑,先前她拔劍自己聲音好像大了些。


    見師尊笑了蘇燕兒也笑開了嘴,頰邊漾開一個小酒窩很是醉人,她將手上的燈籠又朝師尊方向挪了挪。


    旁邊的孟詢眼眸微眨間,正好瞧著了蘇燕兒這手上的小動作:“……”


    難怪他剛才就突然覺得自己這方視野好像變黑了些。


    底下的人開始躁動起來,有的人欲言又止般準備上前,更有的摟緊了手上懷抱的孩子。


    “夫人要再不開口我們隻好讓族長召集,讓全鎮子未滿三歲的孩子都集中起來保護了,但這樣你確定你家女兒就安全了嗎?”妤蓼說著微頓又接著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她也可能落入了黑影人手中,她會遭遇什麽你接觸過黑影人想必心中有數。”


    陳員外聽聞此又準備上前對孟凡動手,但他忌憚她身前的妤蓼便停住了腳步大聲斥道:“孟凡你還不趕緊說,我陳貴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要是有個什麽……我將你孟家的墳墓翻開鞭屍,你看我陳貴敢不敢如此做。”


    孟凡在他們接連的話語中敗下陣來,她確實不敢拿女兒的生命來賭黑影人手上就是她父母的魂魄。


    她嘴唇無聲的開開合合了下,終是出了聲:“最後的兩個孩子是陳煜和陳閑家的孩子,”這話說完孟凡便癱倒了在地,她在父母魂魄的安息和女兒之中選擇了後者。


    這時候一個婦人抱著孩子上了前,聲音帶著些顫抖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下一個是我家孩子?”


    孟凡仍舊沒有起身,整個人仿佛沒有了力氣在婦人的追問下隻是淡淡的嗯了聲。


    婦人在她的肯定中看了眼懷抱,她懷抱中的孩子正樂嗬著玩自己的口水,她差一點就要失去她的孩子了。


    婦人在驚懼下極力控製了有些顫抖的手,上前了幾步聲音帶著顫抖質問道:“我和我相公陳閑從來沒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更別說你十五年前什麽孟家了,我當初都沒嫁到你們這鎮子。”說著她朝地上的孟凡身前吐了口水,接著斥道,“枉我當初以為陳夫人是個心善之人,沒想到你就是個蛇蠍毒婦。”


    婦人的身旁來了個男子,應該就是她相公陳閑,看上去是一個很斯文有禮的讀書人。


    似乎讀書人的氣節控製了他想要出口的謾罵,他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將她帶了下去,最後眼神嫌惡的看了眼地上的孟凡。


    族長已經喊了人準備將孟凡關起來,說天亮便帶人去見官。


    孟凡對底下越來越大的謾罵聲仿若未聞,癱倒在地的她捏緊了身上的明黃披風,在妤蓼準備走的時候扯住了她裙擺:“蘇姑娘,我的女兒薇薇也拜托了,鎮子上死去的孩子都是我做的,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在幾個人要將他拖走之前她答應了孟凡:“夫人放心,我會盡力找到你的女兒帶她見你一麵。”


    即便陳惜薇有無嫌疑也是過後的事情,妤蓼這答應的話也不止說給她一個人聽,她更是說給鎮子上所有在場的人聽,孟凡不能就這麽死了。


    她說完那句過後要見孟凡一麵,引得族長和陳員外自以為隱秘的看了她幾眼。


    在族長的話語下,底下的人也都各自收拾了心情往家走著。


    妤蓼和族長說了幾句,雖然他有些不情願,但在她的堅持下還是同意了將孟凡暫時關在了陳府。


    這樣一來她和陳員外順道提了幾句,也將陳閑夫婦和孩子一塊暫時安置在了陳府客房。


    她本來是打算讓三個徒弟都留下來,協助陳員外找尋府上下人和保護眾人的安全,覃夙在她話落直接說有顧公子留下陳府會很安全,他想隨她一起去陳煜孩子家。


    顧伽聽了他冷著臉說完這一句扇子也不搖了,有些詫異的向妤蓼挑眉道:“你這徒弟是認真的在誇我厲害?我怎麽一點都感覺不到呢。”


    妤蓼看了眼旁邊覃夙恰好和他對上了視線,眉目浸潤開笑意:“我徒弟他就是在誇你,陳府就麻煩顧公子照應了,我和阿夙去去就迴來。”


    覃夙有些不自在的收迴了視線,垂頭抿了下唇角。


    陳煜家安在鎮子偏僻區,距離陳府有些距離,是以他們家也沒人來看陳府這熱鬧。


    兩人仍舊如來時般,共同踏著她的檀木劍朝目的地而去,晚風徐徐而過,妤蓼對今晚在陳府裏的所見所聞感到些唏噓。


    “阿夙,孟凡小姐的所作所為落得今日下場,你覺得算是她咎由自取嗎?”


    她良久才聽到身後傳來覃夙的迴答:“算,錯在她不辨是非又輕信他人,最後成為了他人手中的一把利刃。”


    妤蓼聽著他這似乎還是深思的話語,大概有些明了上一世他棄自然道轉無情道能成功了。


    覃夙他從來不會對自己修了無情道成魔找任何借口,說任何的解釋,最後也隻說一句有悔。


    還有他最後的師尊我有悔,他的有悔便將自己送死在了她劍下,好似這樣便能證明他是真有悔,性子偏執,認定了什麽便是什麽。


    越是想的清楚她心中冒起的生氣情緒便越多,而且全都是對覃夙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蓮徒弟的黑化日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覃不食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覃不食芹並收藏白蓮徒弟的黑化日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