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苦命二字,之前接二連三的不幸又浮現在腦海,楊湛再也忍不住眼眶的淚水,陶陶大哭了起來。稚嫩的哭聲聽的眾人好生難受,人群中一位老婦人連忙抱住楊湛安慰道:“沒事了,孩子,以後就跟著宋大叔和梁嬸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楊湛感動的望著她,仿佛看到自己養母般的溫暖和慈祥,淚水又湧了出來。


    這群人是長沙劉員外家的仆人,是替陳員外到臨安給一位大官人送壽禮的,如今辦好事情後正返程往長沙走。領頭的老者正是劉員外的老管家宋先生,隨行的那位老婦人正是他的妻子梁巧芳,其餘人等則是府中雜役。得到宋管家夫婦的收留,楊湛接下來的日子便安穩許多,楊湛的飲食起居皆有宋管家夫婦悉心照料,而梁嬸也對這個孩子喜歡非常,一路噓寒問暖有說有笑,就像對待自己家的孩子一樣。或許這就是緣分,因為宋管家夫婦以前也有一個孩子,恰在這般年紀離開,如此,怎能不心生憐意?小小年紀卻遭遇如此不幸,楊湛自然變得沉悶許多,但對於梁嬸,他卻總能多說幾句。


    大家每天起來隻是趕路,走完山路走驛道,走完驛道再走水路,因為他們要趕在歲末迴到員外府。


    經過一個多月風雨兼程,大家終於來到了來到了長沙城。但見城郭威嚴聳立,兵士十步一崗,甚是莊嚴;城內車水馬龍,街市熙熙攘攘,貨郎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派繁華太平景色。楊湛第一次出門,也是第一次進城,看到這麽多新鮮事本該激動不已的,但他卻隻覺得眼前的這些場景陌生,再無他意。迴府之前,梁嬸和宋管家買來一個冰糖葫蘆,遞給楊湛,卻和兒時父母趕集迴來的情形一模一樣。楊湛收下冰糖葫蘆,也舍不得吃,悄悄收入懷中珍藏起來。


    劉員外是長沙首富,同時也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但凡下人匯報,他總是神情淡然的迴答一聲“嗯”,之後便再無下文。楊湛跟著宋管家等人入府,宋管家亦幫忙引薦。


    “老爺,此去為陳大人賀壽一路順利,陳大人對老爺的厚意十分感激,這是他特意托我給您帶來的禮物。”宋管家一番匯報後,呈上一個精致的盒子。


    “嗯。”劉員外點點頭,接過盒子打了開了,頓時麵生悅色說道:“知我者陳賢公啊。”楊湛好奇的探出腦袋看了看,原來是一本書籍。


    “原來是晏丞相的《珠玉集》。”楊湛忍不住說了出來。


    劉員外顯然一愕,對楊湛打量了一番,然後又看了看宋管家。宋管家尷尬的笑了笑,才把路上收留楊湛的過程講了出來,並強調府上最近人手緊張。


    劉員外不置可否的看了看宋管家,又看了看楊湛,有些不屑的問道:“你也知道晏丞相的《珠玉集》?”


    “劉先生曾教過我,晏丞相乃一代賢臣,亦是文章大家,《珠玉集》更是娉娉嫋嫋,清麗脫俗。”楊湛一口氣講道。


    劉員外點了點頭,又好奇的問道:“劉先生是哪位高人啊?”


    “劉先生是我們村的私塾先生。”楊湛答道。


    劉員外聽到楊湛迴答,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直說:“有趣,有趣。”


    宋管家見劉員外心情愉悅,便順水推舟的問道:“看來這孩子忙時可以做雜活,閑時還能當個陪讀書童呢?”


    “你安排就好了。”劉員外隨口答道。


    “還不多謝老爺?”宋管家急忙使喚楊湛道。楊湛懂得禮數,也還算機靈,立馬謝過劉員外。但那劉員外卻神情自若的抱著《珠玉集》一路吟誦到庭院外。楊湛終於在府上安頓下來,終於不用再過那提心吊膽的逃亡生活。


    楊湛本來就是一個勤快的孩子,又心裏暗暗發誓一定好好做不讓宋管家丟人,所以分內分外的事情都統統攔下,做事總是任勞任怨。時間一久,大家都喜歡這個手腳麻利的孩子,包括員外府的千金小姐劉媛外。


    劉媛是府中獨女,生的本就標致,又時刻光鮮打扮,應該是人見人愛的。但她是員外的掌上明珠,自幼嬌生慣養,被寵出一身驕橫的脾氣,開心了要捉弄別人,不快時又要責罰下人,生氣後連老爹都不放在眼裏,所以下人們遇到她總是有多遠躲多遠。但或許是同為少年之故,自從她第一次看到楊湛之後,便時常找楊湛玩。


    起初,楊湛也是願意和她玩耍的,畢竟年齡相似,但經過幾次之後,楊湛就再也不情願和劉媛相處了。一則是楊湛見不得她刁蠻任性;二來每次玩耍總要耽誤許多功夫,害的他常常做不完事情。可是人家要找過來楊湛也是沒法子的,眾人直唿不妙。


    這日,劉媛又來找楊湛了。


    “來,楊湛,你蹲下來給我當馬騎。”劉媛說道。


    “我是堂堂男兒,怎麽可以給你當馬騎?”楊湛這一次拒絕了劉媛。


    劉媛頓時火冒三丈,直接拿藤條鞭笞楊湛,楊湛抱著手裏的柴火一聲不吭,任由大小姐發泄怒火。他是生氣的,但是自己說好不讓宋管家丟人的,再多的委屈也不算什麽。


    劉媛打了幾下,見楊湛沒有反應,隨即停手,自己卻陶陶哭了起來。楊湛是見不得別人哭的,因為養母生前曾講過,一個人若是哭了,必定是受委屈了。


    “你哭什麽呢?”楊湛放下手裏的柴火問道。


    劉媛不理會,繼續哭鼻子。楊湛抱起柴火想走,卻又覺得不妥,隻能呆呆的站著,不知如何處置是好。


    “你就不會哄哄人家?跟個木頭一樣。”見楊湛一旁發呆,劉媛嗔怒道。


    “可是,怎麽哄呢?”楊湛問道。


    “你沒有哄過女孩子嗎?”劉媛止住哭聲嗬斥道。


    楊湛搖搖頭,依舊木人似得呆呆站著。


    “那你總和女孩子聊過天吧?”劉媛簡直要被氣瘋了,但話一說完,她自己便覺得臉上發燙,真是太難為情了。


    楊湛經此一言,忽然想起鄰家的絮兒姐姐,才覺得離開她很久了。絮兒姐姐還好嗎?楊湛心裏默默的念叨。


    劉媛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陷入沉思的楊湛喜怒哀樂皆流露臉上,哪裏是先前那個榆木腦袋的呆小子。劉媛就像發現了一個寶藏一樣,期待挖掘出楊湛心裏的秘密。


    “看來你還是和女孩子聊過的嗎?”劉媛頗不以為然卻又滿心好奇的說道:“來,你們是怎麽聊天的,說來聽聽。”


    “我隻和我絮兒姐姐聊過天。”楊湛認真的說道。


    “絮兒姐姐?是你親姐姐?”劉媛驚訝的問道。


    楊湛搖搖頭說道:“絮兒姐姐是我鄰家的姐姐,她是我兒時唯一的玩伴,她會帶我去摸魚,會帶我去采野果…….”說著說著,楊湛好像很多事情都想了起來,但又好像寥寥無幾,實在讓人遺憾不已。


    “原來是個村姑,有什麽好聊的。”劉媛不屑的說道。楊湛可不許別人這樣說陳絮兒,正欲爭辯,卻被劉媛直接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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