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悶響,祭台上平地起波瀾,恍如泰山壓頂,山唿海嘯一般的氣息須臾之間席卷開來,激蕩而起的天地元氣頓時為之塌陷,恍如在虛空間突然形成了兩處仿佛實質的大洞,暴戾無邊的威勢浩浩蕩蕩長江大河也似,當頭壓下來。


    無形的勁風橫掃一切,麵對血池道人和白奇峰這昔年的兩大妖王根本就是存心為之放出的氣勢威壓,除了已經和蜀山劍派一行人站在一邊的幾個門派,其餘之人與之正麵相交,便好似大洋之中的一片孤舟,修為高些的身形還能勉強站穩,那些站在最後修為最差的一些人卻早已是經受不住這妖仙級修道者猛然迸發出來的龐大壓力,紛紛後退,有那距離祭台邊緣比較近一些的門派弟子,甚至已然有人連人帶法寶被掀下了高高的祭台。


    好在這一次昆侖蜀山兩大門派內鬥,中土道門各家出動的門人弟子修為最差也有煉氣化神的境界,各有應手法寶護體,即便身不由己墜下祭台,也能處變不驚迅速止住下落的身形,否則這祭台高如山嶽一般,一跤跌落毫無防備,任他如何修為也要摔得骨斷筋折淒慘無比。


    而出口不遜麵含憤恨的劉青衣首當其衝之下,更是不堪,他原本就被雍容先前打得五癆七傷,元氣大損,雖經玉真人及時趕到服下了靈丹調養,此時恢複了不少,但血池道人和白奇峰二人心中著惱,往前一步邁出,滔天氣勢滾滾而來,十成之中倒有半數是針對他而來。


    沒有任何的懸念,兩股氣息迎麵撞到,血池道人的暴戾無邊,白奇峰的厚重如山,兩相匯合,劉青衣隻覺得渾身一沉。繼而體內真元法力凝固如滯,非但半點都動用不得,就連全神貫注隨時都能豹子般暴起的肉身也仿佛是瞬間被人禁錮在原地,有心張口唿叫,卻是勁風如潮。下一刻一股子沛然莫禦的無邊大力,當頭壓了下來,整個人都是被壓入了堅如精鋼般的祭台之中,周身上下筋骨斷裂,經脈破碎。唯有一顆頭顱還露出地麵,卻已在五官七竅間不要錢似的激射而出大股大股的鮮血,轉眼就在他身旁凝成好大的一灘。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本能地感覺到不妙的玉真人,麵色倏然一變。大袖當空,唿!的一揮,無窮清光流水般傾瀉下來,在他身前形成一層層有如水波般透明的屏障,不但是護住了己。連帶著也將身旁的兩個弟子,陸玄和劉青衣置於羽翼之下。


    從在極樂園中返迴昆侖之後,恰逢後山祖師出關,玉真人身地修為也水到渠成突破了最後一道關卡,順利度過了最後一次劫數,成就了真仙法力。也正是因為此故,玉真人這才心思一動,起了要在己飛升之前徹底搞定蜀山劍派的念頭。而他有了後山祖師太公撐腰。然而然的便將主意打到了已經暴露身份且和蜀山交好的雍容身上。


    在他眼中,無論是幾千年來一直都在和昆侖明爭暗鬥的蜀山劍派。還是如今令他都覺得高不可攀勢如魔神一般地雍容,對他而言無一不是對昆侖玉虛宮存在著莫大的威脅。修道者實力稱尊。行事手段也都是直指本心,沒有世俗社會那麽多的估計,有了威脅,然就要想方設法的鏟除,這才是所謂的正道。


    哪曾想,事有意外,玉真人萬萬沒有想到如今在雍容身旁竟會有兩位妖仙級地高手隨行。雖然早在極樂園外圍的時候,中土道門諸多人物就曾親眼目睹過白奇峰和血池道人的真容,並不陌生,但此時此刻,這兩人已然得迴了被蓮花生大士拘禁的本命心咒,實力大增,又被雍容收服後,徹底的改頭換麵,與原本模樣根本就是大相徑庭,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是以任他如何思量,也是沒有想到這跟在雍容身旁地兩人居然便是那當日的雪山魔主烏瑪保和藏地山神雅拉香波當麵。


    以修為來論,雙方都已遠遠超越人間修士的層次,有了真仙一級的法力,甚至於單憑功力而論,血池道人和白奇峰也都不如玉真人這位昆侖掌教來的精純,可人多勢眾,以二對一,倉促之間饒是玉真人這等人物也是不由吃了一個暗虧。


    玉真人口中隻來得及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唿,便見那被他布在身前的數百層明淨清光,瞬間就被鋪天蓋地的狂暴氣息衝破了大半,無窮巨大地力量一波強過一波接連不斷地撞擊過來,連忙一拍頭頂,登時現出了頂上山花胸中五氣,萬千明光垂落身前落在瞬間又被破去半數的清光之中,卻隻聽嗡地一聲脆響,如金玉之鳴,三朵水缸大小的青色蓮花,緩緩旋轉開來,這才徹底地擋住了血池道人和白奇峰兩人聯手之勢。


    饒是如此。一擊之下。玉真人也是暗心驚不已。看向對麵雍容地目光中頓時又多了幾分驚疑不定地神采。就是他身下地仙家靈禽。那一頭尚無法化形卻法力高深無比地白鶴也在這磅礴無邊地勁氣碰撞中身不由已向後退出三丈開外。張口就是醫生清亮地鶴啾。響徹長空。


    “正所謂是非都口中出。小子莫要太過張狂了。今日我家主上意在降妖。不願多生波瀾。便算你運氣好。這才留你一條性命。否則看誰還能護你!”


    眼見得玉真人一揮袍袖竟也能擋住己兩人地壓迫。且神情淡淡並無驚異之狀。血池道人和白奇峰對望一眼。也都覺得昆侖掌教名不虛傳。果然是有些神通在身地。難怪玉虛宮坐臥昆侖。能執掌人間道門數千年地牛耳。


    再一看那劉青衣整個人都被壓入祭台。滿身鮮血。人事不省。口鼻之間已然是出氣多進氣少。雖然未曾真個當場斃命。卻也傷痕累累。五內皆傷。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出手教訓。對望一眼後。便由白奇峰開口說話。明嘲暗諷。看看是否能再挑起昆侖地火氣。找到再次出手地由頭。


    這兩人都是活了漫長歲月地積年老妖。審時度勢地眼力遠勝常人。就連血池道人這等性情暴烈地家夥也深明對敵之道。況且兩人都明白雍容與昆侖之間地矛盾到底是什麽。所以隻是對望一眼之後。兩人就已明白了對方地心意!


    有什麽能比得上在這種情況下來拍主人地馬屁。效果最好呢!


    “大膽賊子!”陸玄眼見得劉青衣被壓得周身破裂,如同破麻袋一樣,擠入祭台之中,登時大怒。他本也是心思機智的人物,平素沉穩,奈何劉青衣幼與他一同長大,情如兄弟,一日間接連兩次見到對方施得辣手,便是他如何冷靜也是無法製,口中大喝一聲便要動手。卻冷不防被身旁麵沉似水的玉真人一巴掌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孽徒,你師弟不懂事,你也嫌鬧得不夠嗎?天下同道盡皆在此,難道你想丟盡我們昆侖的臉麵不成!”


    玉真人看見劉青衣的一幅慘狀,臉色鐵青,一邊破口大罵陸玄,一麵連忙懷中掏出一粒清香撲鼻的朱紅藥丸,一把塞進劉青衣的嘴裏,以真元化開送入腹中。


    劉青衣接連兩次重傷,這一次更是被兩大妖王合力算計,不但外傷嚴重,髒腑破裂,就連周身經脈也都為之寸斷,體內元神晦暗不明,傷及道基,早已是人事不省,傷勢之重,就算昆侖玉虛宮中有仙丹妙藥,想要這劉青衣徹底好起來卻也絕非一兩年能夠辦到。而玉真人平素最是寵愛門下兩個弟子,且這一次他興師動眾,遠赴巴蜀,打得就是讓蜀山劍派此之後一蹶不振的主意,可如今卻是意外頻生,現在天下道門麵前丟了臉麵,如何不讓他心中著惱,憤怒萬分。


    不過這一次明顯也是劉青衣己理虧,他也無法拉下麵皮當場發作,隻待靈丹藥力發散出來,劉青衣的臉色稍稍紅潤了一些,這才叫一旁對雍容三人怒目而視的陸玄小心翼翼的照顧,己卻是寬大的白鶴背上直起身來,兩眼之中精光爆射,死死盯住麵前笑嘻嘻的血池道人和白奇峰兩人,語氣冰冷的說道。


    “二位道友這是什麽意思?以兩位道友的實力,念動心生,就算要教訓小徒,也沒必要往死裏下手吧?我這徒弟,幼心高氣傲,恃還有幾分功力便目中無人,到處惹事,貧道也早有管教之心,但這畢竟是我昆侖玉虛宮的家務事,我中土道門的事情似乎還由不得海外的妖族來插手吧!”


    到底是一派至尊,玉真人法眼所及,雖然還看不出血池道人和白奇峰的真身到底是什麽,但氣息牽引之下,卻也隱隱兩人身上覺出兩股淡淡的妖氣來,頓時知曉二人不是人類。而他方才口中一席話,也是字字誅心,一下子就把本是兩方的矛盾抬升到了中土道門和海外修士之間的高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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