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那個該死的王八蛋!」冬月氣得破口大罵那些沒神經的小老百姓,撩起裙子便跨過石碑圍欄,跳河救人。


    撲通!撲通!撲通!


    三道水花先後高高激起,一個是冬月,一個是孟真,最早跳下水的是另一個人。當冬月從冷冽的河水中冒出頭時,便瞧見蘭兒已被人救了,而孟真在下一瞬間緊抓住她的手背,雙眼中的熊熊怒火足以讓河水在寒冬中倍看起來。


    四個人濕淋淋地上了岸,冬月很識相的沒抽開孟真的手,也沒膽去瞧他臉上的表情,視線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蘭兒和那見義勇為的人身上,沒想到卻見著了石頭。


    「喂,小姐,已經上岸了,你可不可以放開我啊!」石頭不耐煩的扯開蘭兒緊攀著他脖子的手。這些女人,怎地膽子一個比一個小,真受不了。


    「石頭,你怎麽在這兒?」冬月像見到救命符似地直喚他過來。她敢肯定孟真一定很生氣——至於在氣啥,她是不甚了解——她的手臂都快被他捏斷了,還是先找個擋箭牌比較促險。


    「冬月姊、大師兄!你們怎麽也濕了?」蘭兒手被扯離石頭的脖子,卻仍是害怕的拉住他的衣抽。石頭沒轍,隻好帶著她走向前。


    感到手臂上的力道又是一緊,冬月苦著臉在心底暗罵,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大笨蛋一個!


    「救人啊,你以為我們下去洗澡啊!」


    「冬月姊!」蘭兒這才放開石頭的衣袖,害怕的撲到冬月懷中。


    「沒事了,別怕啦!你老姊在這兒。」哈,有妹妹真好。冬月理所當然的掙開孟真的手安慰蘭兒,然後再理所當然的扶著蘭兒往風雲閣的方向走。「走吧,迴家去,著涼就不好了。」她理所當然的把孟真和石頭拋在後頭,連招唿一聲也沒有。


    石頭瞧瞧僵立在旁的大師兄,再瞧瞧漸行漸遠的冬月,立刻跟上。他見過大師兄生氣的樣子,閻羅王都沒他可怕。看來他還是先到三師兄那去避避難好了。


    看熱鬧的人潮見主角都走了,便繼續各項慶祝活動。


    冬月覺得自己像隻被盯住的獵物,她身後那道灼人的視線從頭到尾沒離開過,像是要把她的身子穿透一個窟窿似的。


    她現在知道為什麽孟真可以當將軍了,光是現在他臉上的表情,就足以讓敵人見之喪膽、讓軍人奮勇殺敵,以免被這兇惡煞給宰了。她當初到底是著了什麽魔,會認為這家夥很溫和的?


    迴到風雲閣,她便假裝好心的要帶蘭兒迴廂房洗澡換衣,結果很不幸地被大娘和仆人們接了手,還被多事的大娘塞迴孟真懷中,叫她那親愛的相公好好照顧她。


    於是,她隻得認命地像個越獄被牢頭抓到的小逃犯,乖乖地迴到兩人住的東廂房。


    一個超級大的水桶放在房間的正中央,水麵還冒著熱騰騰的蒸氣。冬月咕噥一聲,在心底怨怪那手腳如此之快的某位苯蛋。


    身後突然傳來衣服的聲音,迅速拉迴她的思緒,猛一迴頭,就見孟真已脫去所有的衣物。


    看見他精壯巨大的身軀,冬月不由自主的倒抽口氣退了一步。雖然他們夫妻間該做的事都做過了,她卻從沒見過他從頭到腳未著寸縷的模樣,而且昨晚他的態度也溫和多了。


    孟真一跨步便將想跑的冬月給逮住,接著輕鬆的將她身上的衣服剝去,然後在她來不及發出尖叫時就將她丟進了浴桶裏。


    「哇——咳咳咳……好燙、好燙!你……你這個王八蛋!」冬月掙紮著從水裏冒出來,雙手攀著木桶邊緣想爬起來,可惜下一刻便被進到桶內的孟真攔腰抱了迴去。


    「放開我!你這不要臉的下三濫!」冬月氣急敗壞、拳打腳踢的想掙開他,卻奈何不了在她身後赤條條的孟真,亂動的後果隻是引起了兩人的欲望。


    孟真低咒一聲將她反轉過來,低頭吻住她,直到她終於安靜下來,他才奮力的穩住心神教自己離開她的唇,埋首在她的頸窩喘息。


    「我們得談談。」


    他的聲音拉迴了她殘存的理智。冬月倔強的抬頭仰望他,努力不去注意兩人全身赤裸的事實,並暗自感謝因為天冷的關係,水麵不斷冒出迷蒙的白煙,掩蓋了她在水下的裸體。


    「讓我起來,我要我的衣服。」她注意到方才的吻也對他有極大的影響,至少現在先前那頭暴怒的野獸不見了,他是還在生氣,但理智迴來了。


    「我們必須談一談。」他緊繃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顯示他正在克製怒火。


    「我不覺得談話需要把衣服脫得精光!」冬月眯著眼開始咬牙切齒。


    「這樣你才不會跑掉。」


    「我沒有——」話說到一半,冬月才想起自己從一大早便對他視而不見的態度,隻得改口控訴道:「那是你昨晚先……」


    「我們就從昨晚開始。」孟真打斷她的話,恢複應有的從容。「你說不想再和我當夫妻了,為什麽?」


    「是你拒絕——」


    他再度打斷她,「我說我改主意了。」


    見他彷佛這句話便足以解釋一切,冬月氣礙想毆打他自大的麵孔,卻隻能緊握拳頭,因為她知道他絕對不會改變這想法。該死的古人全認為丈夫是天、妻子是地,所有的事情他說了就算!


    「你見過哪個男人才新婚就離家幾十天的?」


    事實上,很多個。不過他不打算和她爭辯,隻道:「這就是原因?」


    「不!還有。我根本不認識你,我當初會有那個愚蠢的念頭,完全是暈車的關係!


    我們倆是不可能的,不了解的兩個人如何能一起生活一輩子!「這是謊話,她愛他,可是她不想連尊嚴都輸掉了。


    孟真的心被她斬釘截鐵的「暈車」給刺痛了一下,但他仍然力持鎮定的道:「我們可以學著了解對方。而且,我比你所知道的還了解你。」


    「胡扯!你連我從哪來的都不知道,也從來沒關心過!」


    「你來自一座南方海島。」雖然他不清楚正確的位置,但他確定她是漢人,並非外族人。她一開始說的話是音調怪異的中原話,因為太奇怪了,所以他才會錯認。


    冬月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他怎會猜得如此接近?


    「你……怎麽知道?」


    他摸摸她的臉,溫和的道,「你的膚色比較深,證明生活的地方陽光充足,不是在西域就是在南方長大的。但如果你在西域成長,就不可能不會騎馬,所以是南方。」


    「那為何是……島?」沒有閃避他的手,她困惑的瞧著過早先還怒氣騰騰的男人,此刻卻像頭無害的大熊。


    「你會說夢話。」孟真眼裏閃著笑意。她隻要睡著了,就會說些奇怪的夢話,中間還會夾雜幾句咒罵——當然,主角就是他。


    「我……我才沒有。」才怪!冬月的心跳全亂了,她都忘了自己這糟糕的壞習慣。


    慘了,她不會將該稅和不該說的話全說出來了吧?她連忙同意他早先的論點,「好吧,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做夫妻互相慢慢了解。現在可以讓我起來穿衣服了吧?」反正先脫離這困窘的地方再說。


    「不行,還有第二件事。」孟真雙服直盯著她的嫣顏,此刻其上正因熱氣而泛著桃紅,但他仍忘不了方才她在冰冷的水中雙唇發紫、臉色發白的模樣,更忘不了在見到她跳河心中那股恐慌和幾乎將他撕碎的絞痛。


    「什麽事?」冬月見著他眼中重起的陰霾,不免有些怯意。是誰說女人是善變的?


    依她看來,男人才是呢。這家夥變臉跟喝水一樣簡單。


    「為什麽要跳下河去?」


    「當然是因為蘭兒掉下去了,我得救她啊!」


    「你知道我就在後麵,我會救她!」這頑固的女人不知道要找人幫忙嗎?孟真氣得抓住她兩臂將她拉到身前,他更氣的是她壓根沒想到要向他求救,就這樣跳下水,完全將他置於腦後。


    「我……我沒想到。」她呆呆的望著他,突然道:「你是擔心我嗎?不用啦,我會遊泳的。」


    「會溺死的都是那些熟水性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大聲說著,想將她的小腦袋吼清醒點,接著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在這種寒冷的天氣,就算沒凍死在河裏,也可能因此得風寒而一病不起。一想到可能會失去她,就讓他害怕的失去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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