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忠順王不知所蹤已半月有餘,起初水溶還每日帶兵搜城,後來漸漸也不再上心此事,諸位王公大臣依舊日日峨冠博帶、有條不紊的上朝下朝,與往常並無二樣,朝堂也平靜下來。</p>


    這日,水氏兩兄弟照例在榕園練劍,歇息時,水澈笑問:“王兄,忠順王真化了灰不成,這京城你都翻了三四遍了,連個影子也沒看見。”水溶收了劍,笑道:“他必然已不再城中了。我就是把京城角角落落都鏟平了,也不會搜到他的。”水澈隨手掐了片樹葉吹著,一麵道:“京城各處城門都是羽林軍守著,來往各人俱是仔細盤查方可放行,忠順王即使想喬裝打扮蒙混出城,也沒那麽容易。”水溶輕輕搖了搖頭,道:“他領兵多年,京城各處哪能沒個心腹,焉知羽林軍裏就沒他的人?”水澈皺了皺眉,猶自不相信,“羽林軍是皇上的親兵,一直由平遠將軍親掌,忠順王怎能……”</p>


    水溶望著東方綻開一絲白亮,淡淡道:“忠順王樹大根深,勢力盤根錯節滲透朝堂各處。別的不說,你隻看這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有多少人是出自他的門客幕僚,又有多少人是受他的恩惠,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文武百官哪個人背後沒和他沾點關係,更何況那麽大的羽林軍。”水澈因不在朝堂,雖知曉忠順王權傾朝野,卻不想有如此厲害,不由憂慮道:“如今忠順王出了京城,外麵天大地大,他如同魚入深水,再抓他可就難了。”水溶迴頭看水澈眉頭都皺起來了,故意取笑道:“你又沒有功名在身,憂心這麽多作甚麽?皇上還沒急呢,倒是……”水澈紅了紅臉,氣道:“王兄……”水溶一掌拍在水澈肩膀上,笑道:“放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忠順王府還有他的王妃、世子、郡主,他總不能不管他們死活的。”水澈一愣,“王兄想拿婦孺要挾於他?”水溶道:“雖手段令人不齒,卻是最省力的法子。”</p>


    水澈心一揪,忙問道:“若是忠順王不肯呢?”水溶淡笑道:“那就拿忠順王府一家老小祭旗!”水澈想起龍笑,不由大驚,急切道:“王兄!”水溶以為他不同意用這種小人手段,便道:“行大醴者不拘小節。總比兩軍兵戎相見、最後生靈塗炭的好些,這個不好的名聲我且擔著就是了。”水澈不知如何說,半響,方低聲道:“這本是忠順王做的孽,他的妻兒是無辜的。”水溶不讚同道:“天下百姓又有何辜?”又見水澈不自在的神色,不由眯了眯眼,輕聲問道:“澈兒,你擔心的是……忠順王府的郡主?”水溶真希望自己猜錯了,但看水澈的神色,心更沉了下去。水澈被水溶探究的目光看的不知如何是好,隻訥訥道:“不是。我……我隻是以常理論。”水溶歎了口氣,勸道:“澈兒,你要知道,忠順王犯的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即便皇上念及他年事已高,又是先皇骨肉,早年又立下赫赫戰功,賜他個全屍也算是天恩了。忠順王府是一定抄沒了的。”水澈低著頭,小聲道:“我知道。”水溶還要再說,又想水澈年紀漸長,不便過多說教,遂道:“你好好想想吧。”說著拍了拍水澈的肩膀,自迴去更衣上朝。</p>


    原來忠順王得知四皇子露了馬腳,被抓了起來,便趁著眾人都無暇理會的空兒,買通了守門將領,悄悄裝扮成農夫逃了出去。一出京城,便連夜騎馬一路西下。因他素日黨羽眾多,沿途俱有掩護照應,各官員亦本著兩方都不得罪的意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一路到了塞外行宮,憑借多年軍威和手中的兵符,很快便將各要地的四萬大軍召集起來。忠順王算了算日子,又給駐邊的威遠將軍去了信兒,讓他急速領兵迴京城,自己便先行率四萬大軍沿途專走奇山怪水,避過城鎮要塞,直逼京城。</p>


    豎日,天剛蒙蒙亮,忠順王已金盔銀甲,手握長槍,在城門前叫陣。守城的小兵登上城樓,遠遠看著城牆下軍旗翻飛,長戈尖矛嚴陣以待,登時嚇的跌跌撞撞跑下樓,一麵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一不留神,腳下踩空了,一溜兒滾下台階,磕的頭破血流。領兵看他的狼狽樣,怒不可揭,喝道:“什麽不好了,都什麽時辰了,還不開城門。”小兵忙爬起來,指著城門,喘息著顫聲道:“不好了,不好了,是……是忠順王,他帶兵打進來了。”“什麽?”領兵大驚,一腳踢開他,急步上了城樓。忠順王在城門下喊道:“速速給本王開城門,本王饒你們不死。”領兵原知忠順王是要反的,卻不想正碰上自己當值,不由暗暗叫苦,又不敢得罪於忠順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p>


    正在他手足無措的時候,忽見後麵小兵過來傳話,“北王爺來了。”領兵心下雖驚,卻是長長出了口氣,忙迎了過去。原來皇上本想將忠順王圍困京城,剪了羽翼,趁他手裏的大軍遠在邊疆,一舉拿下,卻不想讓四皇子壞了事,方成了今日兵戎相見的局麵。是以皇上一得到密報,便命水溶率羽林軍前去迎敵。</p>


    水溶卻未著鎧甲,隻如往常戴著簪纓銀翅王帽,穿著風卷祥雲五爪遊龍蟒袍,碧玉紅鞓帶隨風飄飛,氣定神閑,溫潤輕笑,行動處不像來打仗,倒像是逛王府後花園。水溶登上城樓,居高臨下,淡淡道:“忠順王爺,你真要舉兵謀反?”忠順王大笑道:“水溶,本王知道你對本王恨之入骨,有膽子你就下來,咱們先比個高下。”水溶神色微動,淡笑道:“王爺叫陣直接叫到小王頭上了,看來小王是不得不應了。”旁邊副將聽水溶的口氣,竟是真要下去比試的意思,忙勸道:“王爺,忠順王老奸巨猾,您可別上了他的當。”水溶卻不為所動,依舊笑道:“忠順王爺,不管於公於私,小王都該向王爺討教幾招。”忠順王一愣,繼而哈哈大笑:“不錯,當日你父王確實是本王派人殺的,你小子倒有些本事,竟真查了出來。”一瞬間,水溶漆黑的眸底掀過滔天巨浪,又被生生壓了下去,“既然你承認了,小王也不算冤枉了你。”說罷腳底一點,自從城樓輕輕飛了下去,穩穩落在忠順王跟前。</p>


    忠順王不想水溶竟有如此功夫,笑讚道:“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平日還是本王小看你了。”水溶淡笑道:“忠王爺不也是深藏不露,短短幾日的功夫,就可兵臨城下,危及江山社稷,令天下黎民百姓惶惶不可終日。”忠順王哼道:“水溶,你少耍嘴皮子,亮兵器吧。”說著自行翻身下馬,手中長劍寒光一閃,鋒利無比,直指水溶胸口。水溶看了看胸前青亮的劍鋒,淡淡道:“龍吟劍,揮舞時有龍吟之聲,所到處可斬金斷石,乃劍中至偉。”忠順王道:“你倒是識貨。你父王是劍中君子,想來你也能得幾分真傳,今日讓本王見識見識。”又見水溶身上無一利器,揶揄道:“北王爺不會出門忘了帶兵器吧,還是想空手和本王打一場。”水溶淡淡一笑,一手解開腰間玉帶,一手扣住玉帶上的玲瓏環緩緩抽出,竟從玉帶中縫套中抽出一把漆黑鋥亮的長劍,劍身柔軟似水,劍鋒銳利如電。</p>


    忠順王一愣,“長軟劍?這上古神器怎麽會在你手裏。”水溶淡笑道:“水氏家傳不多,這劍便是其中之一。”忠順王道:“水涵才是長子。”水溶笑道:“大哥不擅心計變通,生性耿直如長槍,自是銀槍更適合些。”忠順王笑道:“那北王爺自是機變圓滑如此劍了。”水溶笑道:“都是拜王爺所賜。”忠順王冷哼一聲,手腕一轉,長劍直取水溶命門。水溶如風吹花落,腰杆微側,輕輕閃過,手中的軟劍如通人性,動如遊蛇,揮舞處行雲流水,收放自如。忠順王領兵多年,內力極深,又是對上水溶,自是招招狠絕奪命。水溶想著眼前就是殺父仇人,自是不遺餘力,亦顧不得收斂鋒芒,將生平所學盡數使出,軟劍織出密密的氣網,將二人緊緊纏住。</p>


    忠順王見水溶越舞越快,嘴角溢出冷笑,暗想他終究年輕氣盛,又報仇心切,難免浮躁了些,遂將內力悉數運至掌上,兩劍碰撞擊出刺眼的火花,竟將水溶虎口震的生疼,手中的劍差點落地。趁水溶手麻的功夫,忠順王一掌打向水溶胸口,水溶已避無可避,隻得生生挨了這一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水溶卻趁著忠順王尚未收手,手中的軟劍已纏上了忠順王的頸項,隻要稍稍一用力,便可取其首級。</p>


    忠順王看水溶嘴角尚滴著血,鮮紅的顏色掛在白玉麵容上格外刺眼,“你是故意的?”水溶淡笑道:“論內力我不是你的對手。論真槍真劍的拚殺,我更是望塵莫及,再打下去,我討不到便宜,隻能吃你一掌。”忠順王冷笑道:“你可知道,這一掌,可以震碎你的五髒六腑。”水溶笑道:“即使賠上這一條命,我也要將你繩之以法。”忠順王冷笑道:“你以為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殺的了我?”水溶淡笑道:“殺不殺的了你,你可以試試。”忠順王輕蔑的看了水溶一眼,抬手便想用內力震斷水溶的長軟劍,忽聽水溶身後傳來淒厲的一聲,“王爺!”忠順王一僵,越過水溶的肩頭,看見水溶身後的城門已經打開,忠順王妃、世子龍劼、次子龍勵、郡主龍笑俱被五花大綁,被羽林軍壓著,再抬頭,城樓上,皇上一身明黃,穩穩坐在龍椅上,俯瞰著底下的一切。</p>


    忠順王妃滿臉淚痕,哭求道:“王爺,住手吧,給孩子留條生路啊!”忠順王看向龍劼,問道:“這是怎麽迴事?”原來忠順王臨走時將京城一萬多人馬俱交給了長子,讓他做內應,卻不想是如此情形。龍劼臉色灰敗,猶自不甘心道:“父王,是老管家。他……他是叛徒!”忠順王看向龍劼身後,如今押著龍劼的正是忠順王府多年的老管家龍升,龍升隻淡淡道:“奴才是皇上的人。”忠順王怒道:“本王四十年前看你流落街頭,孤苦無依,一時心軟將你領迴了王府,你就是這樣報答本王的?”龍生平靜道:“若不是如此,王爺也信不過奴才。”聽了這話,忠順王瞬時都明白了,登時臉色發白,不敢置信的看向皇上,“你……都是你安排的?”皇上淡淡道:“若不是你謀反,他一輩子都是你的管家。”</p>


    忠順王臉色登時紫漲起來,一把推開水溶,向皇上怒道:“好!好!你說我謀反,若不是你搶了我的皇位,我又何必處心積慮謀劃多年?”皇上眼睛微眯,聲音低沉而又威嚴,“你說朕搶了你的皇位?”忠順王紅著臉怒道:“難道不是?我才是正宮嫡出,你不過個下等妃嬪生的賤種,哪有資格問鼎九五之位?”皇上哼道:“你的意思是父皇年老昏庸,立錯了遺囑?”忠順王道:“是你假傳聖旨,矯召篡位,與永昌合謀,欺騙了天下,卻欺騙不了本王?”皇上大怒,拍案而起,“朕假傳聖旨?忠順王,你可知道父皇為何賜你個‘順’字?就是要你忠於朝廷,順從天子,你到今日還在這裏大逆不道!”喘了口氣,皇上又痛心道:“父皇臨行前,讓朕和睦兄弟,又特別囑咐,隻要你不出大格,就饒過你。是以這些年來,你要王位,朕給了;你要兵權,朕給了;你要權傾天下,獨霸朝野,朕也由著你。為此,朕背負著昏庸無道的罵名,由著你橫行朝野,魚肉百姓,甚至願與你共治天下,可是你呢,屢次謀害忠良,犯上作亂,拿天下百姓當兒戲,今日更是為了一己私利,與朕刀戈相向,你怎麽對的起父皇的囑托,對的起天下百姓的信任?”</p>


    忠順王道:“你少在這裏信口雌黃。無論兵法謀略,騎射武功,我都勝你一籌,父皇怎會選你為天子?”皇上閉了閉眼,聲音裏有深深的疲憊,“不錯,無論領兵打仗,還是聰慧武功,你都在我之上。可是,父皇曾經說過,打天下靠武,治天下靠文。若是亂世,你自是天子的不二人選,可是現在天下已定,百姓要的是休養生息,你卻好大喜功,恨不得將天下諸國盡收於囊中,百姓怎得安生?”忠順王道:“難道開疆擴土也有錯?”皇上沉聲道:“皇弟,得人心者得天下,我們要做的是順應民意,對錯不是由你我說了算的。”忠順王道:“一派胡言!你在位這麽些年,本王也沒聽百姓說你聲好,本王再不濟,也比你強些。”皇上大怒,沉聲道:“你今日是非反不可?”忠順王硬聲道:“我不過是拿迴屬於我的皇位,怎是謀反?”</p>


    別人尚可,忠順王妃見忠順王執迷不悟,大哭道:“王爺,收手吧。謀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忠順王氣唿唿道:“若誅九族,皇上也再九族之列。”又指著皇上道:“再者,就算本王現在收手,你以為他會放了我們?”忠順王妃使勁掙紮起來,意欲睜開身後的束縛,水溶使了個眼色,示意放了她。忠順王妃跌跌撞撞撲到忠順王腳下,哭道:“王爺,妾身嫁給王爺四十年,享盡了榮華富貴,妾身隨王爺去了也是應該的。可是笑兒他們還小,求王爺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給孩子留條生路吧,王爺!”忠順王看向自己的三個孩子,龍劼猶自不甘心,龍勵一臉淡漠,龍笑顯是嚇壞了,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母妃淒聲痛哭。忠順王雖一生征戰,殺人無數,對孩子還是真心疼愛的,一時猶豫了起來。</p>


    忽又想起皇上登位時殘忍無道的手段,遂又硬起心腸道:“他不會放過孩子的。不如今日放手一搏,誰生誰死,還未可知。”說著又將手裏的劍緊緊攥了攥,指向皇上。皇上淡淡道:“你還想威遠將軍來支援你嗎?他現在恐怕已在靖遠、綏遠兩將軍手裏了。”忠順王妃緊緊拉著忠順王的手,哭勸道:“王爺,你還看不明白嗎?從頭到尾,皇上都穩操勝勸啊!隻要你及時住手,以忠順王府多年的功績,再加妾身娘家的臉麵,還能保孩子一命。”忠順王怒道:“真是婦人之見。劼兒是主謀,勵兒亦是男兒,怎能保得?”忠順王妃忙道:“還有笑兒呢,能保住笑兒也是好的。”龍笑忽然大哭著掙紮起來,“不,母妃!女兒不要獨活!”忠順王妃猛的站起來,狠狠甩了龍笑一巴掌,“住嘴!父母之命也不聽了。”龍笑頭被打偏了去,白嫩的臉頰登時紫漲起來,嘴角滲出細細的血絲,“母妃,你……你打我!”</p>


    忠順王妃沒有理會她,又看向龍勵,“你呢?”龍勵抬起清澈的眸子,低聲道:“母妃放心,孩兒聽父王和母妃的吩咐,絕不敢有半點違拗。”忠順王妃點了點頭,知道長子是保不住的了,遂迴頭對忠順王淡淡笑了,“王爺執意與天相抗,妾身也不敢違逆。妾身是王爺的人,自不會成為王爺的羈絆,更不會成為旁人要挾王爺的把柄。”說罷就著忠順王拿劍的姿勢,猛得迎了上去,長劍刺穿了胸口,染紅了月牙色的長裙。“雙兒!”忠順王大驚,忙抱住忠順王妃滑落的身子。忠順王妃淡淡的笑了,無限深情的看著眼前相伴一生的夫婿,“王爺,妾身終於又聽見你喊妾身的名字了。”深深喘息了幾下,忠順王妃臉色已蒼白如紙,“保住……保住孩子。保一個……也好!”</p>


    香魂一縷隨煙逝,佳人遠去再難迴。</p>


    忠順王輕輕放下忠順王妃,看向皇上,問道:“你真能饒過我的孩子?”皇上道:“他們是皇族血脈,即使是你,朕也答應父皇饒你不死。”忠順王笑道:“本王不死,你又怎能放心。”說罷,手一鬆,長劍跌落在地,發出耳的聲音,忠順王緩緩跪在地上,“臣弟戎馬征戰一生,何嚐畏死。今日願用忠順王府所有的功績和自己的性命換勵兒和笑兒一命,還請皇兄開恩!”說罷伏跪在地,再不起身。龍勵親眼看著母妃慘死,又見龍笑已經暈了過去,知道大哥是必死無疑了,亦輕輕跪了下去,“罪民願落發為僧,寄身建國寺,每日晨鍾暮鼓,為天朝祈福,為忠順王府恕罪。”說著解開發髻,一個手刀劈下去,頭發已隻剩了一半。水溶暗驚,不想龍勵亦是會功夫的,隨即釋然,忠順王武功卓絕,兒子又怎會一絲功夫都不懂得。皇上長長歎了口氣,“你的罪名,自由三司會審後定奪。”</p>


    忠順王看向水溶,忽然撿起地上的長劍,直刺龍劼頸項。龍劼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王殺了他,還來不及說話,就沒了生氣兒。忠順王對水溶淡淡道:“北王爺,老夫欠北王府的,都由老夫來還。與勵兒和笑兒無關。”水溶想起自己飛父王就這樣殺了大哥,輕輕閉了眼,不忍再看,“小王不會徇私枉法。”忠順王對水溶一揖到地,“多謝北王爺。”水溶側身避開,“不敢當王爺的禮兒。”忠順王又迴頭看看龍笑,意欲向水溶說些什麽,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隻得搖頭作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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