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愣,不想水溶竟謀劃的如此長遠,“子靜,這些你都安排好了?”水溶點頭道:“我總要給你一份安定的日子。雖然朝堂風雲變幻,我也會找出一方寧靜之地,與你攜手共度。”黛玉感動道:“子靜,苦了你了。我再想不得如此周全。”水溶笑道:“你隻安心養胎便是,我可是迫不及待要看兒子了。”黛玉羞道:“你好沒正經的!哪有王爺的樣子!”水玉二人終於解開心結,不提!</p>


    水溶安然無恙的從牢裏出來,自又引起一番軒然大波,朝堂內外津津樂道,這王爺囚犯、天堂地獄滾了一圈,自比那戲折子上的還熱鬧,頓時成了京城內外百姓茶餘飯後的閑話。隻是,意外的,朝中各方勢力都平靜如常,似是這事從未發生過,忠順王依舊飛揚跋扈,北靜王依舊小心謹慎,皇上依舊平衡著各方勢力,隻有幾個老臣,微微嗅出這其中的深意,行事更加勤勉。朝中隱隱浮動著危險的氣息,已是劍撥弩張、一觸即發。</p>


    仲春時節,草長鶯飛、花木繁盛,京城內外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天朝曆經四十餘載後,又迎來一大喜事,當朝太子將在半月後迎娶柔然公主,與柔然共結締約。如今不僅禮部大小官員上上下下為太子大婚奔波,連皇後也喜氣盈腮,親自張羅著大婚的重要事宜。因太子並非娶正妃,而公主又尊貴無比,這婚事也就分外講究起來,一應禮節、用度皆比照娶正妃之禮,隻在細微之處刪減一二,以示在正妃之下。太子府上眾鶯鶯燕燕見婚事操辦的如此排場,嘴上雖不敢言語,心裏早是一肚子不滿,各自想了法子要給這個異性公主一個厲害瞧瞧。此乃後話,不提。</p>


    達瓦依然麵上的傷極重,雖太醫院百般用藥,想盡了各種法子,還是留下了長長一道疤痕,印在凝脂玉顏上,顯得分外嚇人。達瓦依然卻不甚在意,隻如平常模樣行事,亦不理身後的閑言碎語。努哈見公主曾經如花美貌成了這副樣子,自是心有不甘,幾次想去同皇上理論都被達瓦依然壓了下來,“努哈,這事你萬不可給父王吐露一個字。若兩國因此再起幹戈,可就是我的不是了。”達瓦依然鄭重叮嚀著。努哈幾次欲言又止,這次終究忍不住了,“公主,柔然雖是小國,卻也不怕他們。若國王知道您受了委屈,必會給公主討個公道!”</p>


    達瓦依然輕輕搖頭,起身推開窗戶,望向柔然的方向,目光深遠而寧靜,“若是那樣,兩國交戰日久,受苦的還是我們的子民。如今我們有天朝庇佑,周圍各國不敢輕易進犯,百姓就能安居樂業。隻要百姓能有安定的生活,辛勤稼穡農桑,柔然會強大起來的。”努哈擔憂道:“可是公主您……”達瓦依然淡淡道:“我在這裏會過的很好。天朝的太子尚不懂情事,我能應對!”努哈雖知這隻是安慰話,也隻得說道:“下臣讓艾莎和卓勒齊留下來伺候公主!若真有個好歹,公主打發他們去京城西郊外的白馬莊,那裏會有人接應。”達瓦依然點了點頭,道:“好生小心些,別讓人起了疑。”努哈道:“公主放心,都是些平常的莊家人,他們想不到的。”</p>


    達瓦依然想了想,又道:“努哈,你今晚帶著幾個人趁夜先潛迴柔然,我不寫書信了,有幾句話你帶給父王。”努哈神色一凜,“公主隻管吩咐。隻要努哈能活著迴柔然,必親自說於國王知道。若是半路沒了性命,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聽到這話。”達瓦依然道:“我自是信你的。告訴父王,臥薪嚐膽、勵精圖治,十年後再與天朝一較高下!”努哈驚道:“公主?”達瓦依然輕輕卻堅定道:“無論用什麽法子,我也會保柔然十年的和平!十年,足夠讓柔然富強起來。”努哈心下一震,恭敬施禮道:“努哈替柔然所有的黎民百姓謝謝公主殿下!”達瓦依然微微淺笑,“起來吧。下去收拾收拾東西,早些啟程。”努哈直起身子,看著達瓦依然臉上的傷疤,擔憂道:“公主,您的臉……”</p>


    達瓦依然迴頭看了看鏡中略顯猙獰的麵容,淡笑道:“不過是副皮囊罷了,女人的美麗從來都不在臉上。”努哈道:“公主雖不在乎,但聽說太子府上女人無數,以公主現在的樣子……”達瓦依然笑道:“若天朝太子是如此淺薄之輩,那天朝氣數也就盡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努哈依舊憂心道:“可是……”達瓦依然笑阻道:“你下去收拾吧,我去梳妝一番,等你來辭行再看吧。”努哈半信半疑,這臉上的傷如此重,豈是脂粉能遮掩的,猶豫著行禮告退。達瓦依然迴頭看了看鏡中臉上長長的傷疤,輕輕歎了口氣,女子要得夫家看重,還是需要副好姿色的。輕輕打開銀紋翠羽梳妝匣,隨手招來侍女,達瓦依然吩咐著丫頭細細描畫起來。</p>


    努哈來辭行時已近戌時末,一進門就站住了腳,嘴巴微張,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眼前的達瓦依然一襲迷離繁花絲錦製成的芙蓉色廣袖寬身上衣,繡暗金色五翟淩雲花紋,點綴在每羽翟鳳毛上的是細小而渾圓的薔薇晶石與虎睛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豔如流霞,透著繁迷的皇家貴氣。青絲用六隻碧澄澄的白玉響鈴簪挽了驚鴻歸雲髻,發髻正中插一支鳳凰展翅六麵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細如發絲的金線製成長鱗狀的羽毛,上綴各色寶石,鳳凰口中銜著長長一串珠玉流蘇,最末一顆渾圓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輝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間隱隱光華波動,流轉熠熠。原本猙獰的疤痕用工筆細細描了冷梅傲霜的紋樣,點點緋紅,蒼虯枝幹,開在凝脂雪膚上,更顯冷香飛枝,紅梅白雪。</p>


    達瓦依然見努哈換了青色粗布長衫,打扮成西域商人模樣,半響還是一副呆愣的樣子,輕笑道:“這是中原盛行的‘梅花妝’,我也試著畫了畫,看你這樣子瞧著還算不俗。”努哈迴神,忙施禮道:“是努哈失禮了。努哈從未見過公主如此盛裝!”達瓦依然低頭看了看這繁複的裝扮,輕歎道:“既嫁給了天朝,這些習俗少不得一一改過來,今兒不過早幾天罷了。如今你該放心了。”努哈忙道:“是。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現在便可以啟程。”達瓦依然轉身從梨木架幾案上拿了白玉雙耳雕鷹對杯,杯裏蕩漾著熒綠色的酒水,遞給努哈,說道:“這一路你要萬分小心,千萬不可莽撞了去。”努哈接過杯子,鄭重道:“公主放心便是,努哈知道輕重!”說罷仰頭舉杯一飲而盡。達瓦依然壓下心頭的酸意,含笑道:“快去吧。路上小心些。”努哈行禮告退,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不提!</p>


    轉眼就到了太子大婚的日子,京城內外彩燈高掛,紅毯鋪地,百花爭豔,一片喜慶之色。太子府青白石主道上,鋪滿了紅地毯,兩側路燈、各式彩燈高懸,仿佛天河上的鵲橋。正房用大紅綢子點綴,綢帶搭起的彩架,大紅喜字、吉祥語句圖案抬頭可見。一早,太子著金黃色鑲紅紋三爪龍袍,腰束金鑲玉嵌東珠帶,率百官去皇陵祭祖。吉時一到,自有十全迎親命婦抬著十二人玉攆前去迎親,旌旗扇、平金繡鳳色色都是以正妃禮用度。因是平妃,大禮中三禮隻行了兩禮。雖是如此,一天的繁文縟節下來,也已交亥時。洞房內的龍鳳紅燭劈啪燃著,達瓦依然身披鳳冠霞帔靜靜坐於喜床上,旁邊的教引嬤嬤囑咐不可輕動,達瓦依然隻得捧著蘋果靜候太子到來。</p>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方聽見推門聲,八名紅衣侍女托著各色紅棗、花生、桂圓等吉祥之物魚貫而入。太子已有六七分醉意,由著喜娘說著祝福喜慶的話,掀了蓋頭,喝了交杯酒,結了衣角,房內方安靜下來。為了配合今日的喜氣,達瓦依然將臉上的傷疤細細畫成“斜鳳欲飛”妝,鳳翼末梢用流金粉鑲邊,如若鳳凰從烈火中涅盤高吭。太子旭堯看了達瓦依然半響,含笑道:“公主好心思,這傷疤如此一畫,竟別有一番意境,我可是舍不得親下去了。”達瓦依然不料他一出口就如此輕薄,又直指臉上的傷疤,心下不喜,當即冷笑道:“難為太子對著我這殘花敗柳了。”太子已是半醉,亦沒聽懂達瓦依然話裏的意思,依舊笑道:“公主天姿國色,美貌絕倫,何有為難之說?”達瓦依然道:“那不過是表象罷了。我容顏已毀,如今再怎麽畫也是欲蓋彌彰。”說著又不自覺撫上自己的臉頰,粗糙的感覺提醒著傷疤去不掉的事實。</p>


    太子把手覆在達瓦依然手上,輕輕靠過來,含著酒氣的嗓音略顯沙啞,“這樣也很美,我不在意。”說著就想親下去。旭堯濕熱的氣息噴在達瓦依然鼻間,讓達瓦依然向來冷然的心一亂,忙掙脫了旭堯的手,不自在道:“太子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成什麽樣子。”旭堯微愣,哪個女人不是對他投懷送抱,任他欲與欲求,不料她竟躲開去,頓覺新鮮有趣,故意逗笑道:“我們都成親了,待會更親密的事還做來。你也早晚都是我的人,又能躲到哪兒,還不快過來呢。”說著又要上前摟抱。達瓦依然何曾受過如此輕薄取笑,心火一起,頓時漲紅了臉,忙躲開,氣道:“太子當我是什麽?你要玩弄取樂,太子府上女人多的是,何苦來作踐我?”旭堯以為她是吃醋,心下喜歡,笑道:“我有你就夠了,那些庸脂俗粉不提也罷。以後我隻來你房裏便是,這下可喜歡了?”說著就拉她來求歡。</p>


    達瓦依然心下大怒,猛地站起身,冷聲道:“殿下請尊重些!”旭堯見她一拒再拒,心下不耐,亦有幾分怒氣,說道:“我們已經成親,男女歡好是天理人倫,何有逢迎討好之說?”說著迴頭看了看架子上的自鳴鍾,方覺已是三更時分,旭堯不想再說,隻道:“天已經晚了,明日還要進宮謝恩。服侍我更衣,我們早些歇著吧。”說著上前兩步,張開雙臂,等著達瓦依然過來服侍。</p>


    達瓦依然已經氣極,冷聲道:“太子殿下,你要找曲意逢迎、討好承歡之人,請到別處去。我達瓦依然做不來這些。”旭堯見她一味冷傲拒絕,臉上掛不住,亦耐性用盡,氣的口不擇言,“公主現在裝著清高,待會還不是要在我身下輾轉承歡。”“你……”達瓦依然理智盡失,氣極反笑,“天朝太子原是如此齷齪肮髒之徒,我看天朝的氣數也該盡了。”旭堯大怒,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這柔然公主能比我清白多少。”說著上前猛地把達瓦依然拽過來,伸手就向她懷裏摸去。達瓦依然手腳並用,拚死掙紮,隻是終究是個女子,力氣哪能比的過男子,沒幾下衣服就撕壞了扔在地上,露出了大紅牡丹褻衣。達瓦依然又羞又氣,抬腳猛地踢向旭堯下胯,好在旭堯有功夫傍身,方險險躲了過去。</p>


    外麵的內侍聽見洞房裏有桌椅碰撞、花瓶破碎之音,忙隔著房門詢問。旭堯正在氣頭上,大喝道:“滾!”內侍嚇的忙退下了,任房裏驚天動地,再不敢來過問。旭堯冷眼看著達瓦依然扶著檣木八仙桌,捂著胸口直喘氣,譏誚道:“公主,我看你還是順從些好。否則我可保不了柔然會不會大兵壓境!”達瓦依然一震,霎時臉上蒼白如紙,半響,方一字一頓道:“你真卑鄙!”旭堯得意冷笑道:“還不過來服侍我更衣?”達瓦依然猶豫了一下,想起臨來時父王的諄諄善誘,雙手在身側緊緊握了又握,緩緩上前解開旭堯的衣扣。本書由滄海文學網首發,請勿轉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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