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本是聽政,不參與國事,見皇上為難,隻得上前道:“父皇,兒臣願同北靜王一起征糧募銀,為百姓謀福。”皇上抬頭見太子一臉堅決,心想著也該讓其曆練一番,隻是萬一做不好,恐毀了太子前程。左丞相魏衍因孫女在太子府上為側妃,若這次能助太子得勢必能坐上太子妃位,因而亦上前道:“微臣願協助太子。”皇上想有丞相的扶持也就放了心,遂下旨道:“著北靜王主理此事,太子協辦,丞相擬旨發文,盡快讓百姓知道朝廷重賞挖井春耕者。朝中文武百官皆聽北靜王指揮調遣,任何人不得有誤。”別的也還罷了,文武百官皆聽水溶之命,讓眾臣一驚,忠順王當即就要反對,皇上又不鹹不淡的說了句:“農耕關係國家命脈,若是誰耽誤了,朕絕不輕饒。”眾臣忙叩頭遵旨,忠順王嘴邊閃過一抹冷笑,不管誰耽誤了,都是水溶辦事不力。</p>


    出了清心殿,忠順王迴頭笑著對水溶道:“北王年少有為,堪當如此重任,讓我等這些半入土的人實在慚愧啊!”水溶淡笑道:“王爺折殺我了,水某年輕氣盛,不知輕重,王爺才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水某難望項背。”忠順王捋著胡須,眯著小眼,輕笑道:“北王也不必過謙,皇上既把天下生計都交給了你,你可別辜負了皇上厚望才好,否則到時難給天下百姓交代啊!”水溶拱手道:“有老王爺掛心。水某自盡心竭力。”忠順王眯著眼看了水溶半響,方擺著八字步得意而去。水溶搖了搖頭,正要轉身上轎,太子身邊貼身太監跑過來打著千兒賠笑道:“北王爺,太子請您去東宮議事。”水溶輕歎了口氣,道:“帶路。”隻得又轉身去了東宮。</p>


    東宮裏,太子同忠義王之長子龍勳已侯著了。先北靜太王有一兄一妹,其妹就嫁給了忠義王為妃,忠義王同當今皇上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因先年有戰傷在身,身體羸弱,早已不理政事,諸事俱交於長子龍勳打理,龍勳同水溶也就是姑舅表兄弟。水溶一進來,剛給太子行禮畢,龍勳就紅著臉怒道:“你們倆什麽好差使不攬,偏生接這燙手山藥,搭上一個王爺不算,連你這太子也不想當了?”太子摸了摸鼻子,這龍勳雖同他們一輩,確實已年近四十,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每每讓他有長輩之感。水溶年紀最小,見太子瞪他,隻好上前道:“如今百姓受苦蒙難,我們豈能坐視不管,那同朝中屍位素餐之輩何異?再者若這事辦成了,太子將在百姓中威望大增,於繼位有利。”龍勳知道這兩弟弟一個聰明絕頂,一個內斂沉穩,隻是終究年少,難免有義氣之事,長出了口氣,問道:“你們倆可想好怎樣征糧募銀了?”太子道:“父皇聖旨已下,貴族鄉紳俱按地交糧交銀,我們拿著聖旨去誰還敢抗旨不成?”水溶亦道:“京城名門望族雖多,但打頭的不過就是幾個親王府,隻要幾個王府帶頭,下麵人自然好辦,如今忠義王府肯定是第一個打頭的,額,我北靜王府第二個。”龍勳瞪了他一眼,這幾個王府還用他去說和?那忠順王府那兒可又怎麽處?水溶又道:“關鍵是打井取水之事,朝中官員冗雜,等詔書下到地方百姓那兒,還不知何年何月,若誤了農時,我可就難辭其咎了。”</p>


    龍勳亦皺了眉頭,吏部是忠順王那邊的人。這些年忠順王恨不得太子被廢,好扶持皇四子繼位,皇四子性子仁弱,母親地位卑微又去的早,朝堂上亦無外戚幫襯,若登了大寶,朝政必為忠順王把持,再加忠順王手握重兵,到時怕是真要變天了。太子輕哼道:“順皇叔必是想先搬倒北靜王府,我就失了左膀右臂,到時我孤掌難鳴,還不是他囊中之物。”水溶想了想,道:“太子不必過憂,還有皇上呢。皇上既讓你來協助,就是怕我壓不住,左丞相也還指望孫女兒登上後位呢。若忠順王繼續張揚跋扈,皇上不會坐視不管。”</p>


    太子冷哼道:“這個丞相也是老狐狸一個,想當國祖,等下輩子吧。”水溶搖了搖頭,太子府上幾個女人的事也略知一二,鬧的很不像樣,若不是還有點家世,恐怕太子早都把他們休入冷宮了。龍勳道:“我想辦法說服忠孝王,若三位親王有兩位站在太子這邊,我們勝算就大了。”水溶微微皺眉道:“忠孝王這人精明的很,憑借六萬重兵兩邊誰也不得罪,要拉攏他恐非易事。”龍勳拍了拍他,“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好歹也是我伯伯呢。你給我好好辦差事,北靜王府不能在你手上砸了,若你有什麽差池母妃還不活剮了我。”水溶苦笑道:“讓姑姑擔心了,你迴去慢著點說,別嚇著她老人家。”龍勳笑道:“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同舅母說吧,說她的寶貝兒子命懸一線,那才是嚇著她。”說罷還搖了搖頭。水溶笑道:“我先迴去製定個方案出來,當務之急是勸民打井取水,銀糧的事再想辦法,那些個豪紳即使守著聖旨也敢哭窮,總不能派兵去搶吧。”如此三人商議到近午時方散。</p>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黛玉陪太妃用了早膳,剛陪著若盈玩了會子,就見紫鵑來迴道:“王妃,賈府璉二奶奶同寶二奶奶來了。”黛玉一愣,嫁入王府這麽長時間,都快忘記那府上的事了,竟有恍如隔世之感。遂吩咐道:“請到花廳裏去吧,我換件衣服就過去。”說罷進屋換了件銀紋繡百蝶度花裙,輕微上了些脂粉,別了銀鳳鏤花長簪,瞧著鏡中美顏如玉,方走了出去。畢竟王府體麵,雖喜素顏也不能素麵見人,少不得費了一盞茶的時間方好。</p>


    且說賈府自黛玉出嫁,生計每況愈下,賬目上更是入不敷出,已到了折賣東西換銀子的地步,偏生府上又是大手大腳慣了的,稍稍缺了花用就怨聲載道,少不得賈璉利用職務之便挪用了些,賈母又拿出部分體己,方勉強維持著大戶人家的體麵。原本想著黛玉迴門還能帶迴點子,北靜王府也不會忘了這門親戚,卻不料黛玉隻輕輕一句話便打發了他們,又等了半月也沒上門,賈母王夫人等坐不住了,忙打發了倆小媳婦兒過來看看虛實。寶釵心思縝密,進門後就暗暗羨慕著王府的氣派與威儀,自歎息著沒有黛玉好命。鳳姐卻明白黛玉心思通透,王夫人的心思恐難如願,不過見機行事罷了。</p>


    見黛玉逶迤而出,二人忙斂衣行禮道:“見過王妃。”黛玉輕笑道:“二位嫂子快起來,真要折死我了。”鳳姐笑道:“國禮不可廢,如今妹妹已貴為王妃,我們很該行禮的。”黛玉吩咐道:“紫鵑,雪雁,去把王爺拿迴來的大紅袍給嫂子嚐嚐。”又對他們笑道:“二位嫂子快請坐。”二人在下首側身坐了,寶釵接了茶,矜持笑道:“如今紫鵑雪雁也出落的越發好了,跟著王妃將來必是有大福氣的。”黛玉笑道:“什麽福氣,也是伺候人罷了。老太太身體可好?”鳳姐抿了抿嘴,沒有答話。寶釵笑道:“老太太身體還硬朗,就是放心不下王妃,天天念叨著呢。王妃也狠心了些,真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來的水了,也不登門子了。”黛玉麵色微暗,隻不動聲色淡笑道:“讓老太太牽掛可是我的不是了。隻是我不若兩位嫂子都是精明能幹的人,於家事上不甚相熟,隻王府上的事還沒弄明白呢,又怎敢出去亂串門子的。”言下之意,賈府隻是門親戚,走動也不過是串門子,與迴門娘家無任何關係。</p>


    寶釵怔了怔,不想黛玉說的這麽明白,半響方親切笑道:“王妃做女兒時就聰穎脫俗,這些個家事哪裏就能難倒你了。”黛玉笑道:“王府不比賈府,人情來往甚多,我又沒管我過家,不知輕重,還好有母妃支應著方沒出岔子,到現在我還心驚膽戰著呢。”黛玉雖是隨口一說,寶釵卻聽著有暗含輕看賈府之意,心下淡淡不悅,也不再言語。鳳姐忙圓場道:“還是王府養人,瞧王妃比原來更水靈了,真真讓我這黃臉婆羨慕的緊。”黛玉笑啐道:“瞧你還是個做嫂子的呢,這種話也說的出來,好歹留著臉吧。”鳳姐笑道:“我這樣子又不是王妃沒見過的,沒的裝賢淑讓王妃恥笑,我還是原來樣子的好。”黛玉笑道:“我就是羨慕鳳嫂子真性情,不似別人扭扭捏捏的讓人看著心急。”鳳姐撫掌笑道:“阿彌陀佛!我可找著知己了。”寶釵笑道:“鳳嫂子就願別人都像她那般潑辣才好。”</p>


    如此三人相談甚歡,似是多年未見的好友。黛玉也漸漸從中聽出了倪端,賈府恐是打著由她親近王府的主意。黛玉想起迴門那日,水溶說皇上怕是要將賈府連根拔起,終究有些不忍,遂話裏有話道:“我已嫁了出來,也就是那潑出去的水了,林家的事我還能拿個主意,老太太那裏怕是不能盡孝了。如今府上就二位嫂子是明白事理的人,又是當家掌權的,有道是‘命裏有時終需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嫂子們也多勸著家裏勤勉國事,萬不可張揚了去,惹來禍端。”鳳、釵二人都是聰慧之人,聽著黛玉這話前半句同賈府撇清了關係,後半句又以一個嫁出門子女兒的身份規勸了這些話,心下微動,鳳姐斂了笑意,輕輕問道:“王妃可是聽到了什麽?”黛玉輕歎了口氣,淡淡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在這深門大院裏能聽到什麽,隻是聽王爺說當今聖上素喜勤儉恭謹之輩,同嫂子們說說罷了。二位嫂子也算是脂粉裏的英雄,什麽事都看的明白,多勸著爺們上進總不會錯的。”鳳姐若剛剛還是猜疑,現下已經肯定知道黛玉必是聽見了什麽風聲,也淡淡道:“王妃也在府上住了這麽多年,自是知道這府上的爺們哪個是聽的勸的,不說大老爺、二老爺,就是我們二爺,我也勸不得。再者我們又是晚輩媳婦兒,哪有說的上話的份兒。”</p>


    寶釵嫁入賈府近半年,也知道賈府不過剩個空架子撐著罷了,暗悔當日不該沒看清楚就嫁了進來,如今說什麽也晚了,也歎息道:“王妃如今身在王府,有什麽事也請照顧著些,不看這些年的姐妹情分,隻看老太太罷了。”黛玉見寶釵終於說了出來,亦輕輕道:“我也是個小媳婦兒,上有太妃主著家事,外有王爺主著國事,我不過幫忙料理著罷了,哪能幫上多少忙。”寶釵略有些急道:“王妃並非冷血之人,隻略盡盡心就強過我們百倍了。”黛玉歎了聲,終究道:“我自不會撒手不理,隻是王爺也不能違背聖意,嫂子明白才是。”寶釵白了白臉,這個她自是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若是皇上的意思,怕是誰也沒用。黛玉又幽幽道:“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迴頭。”鳳姐一震,抬頭看著黛玉了然的眼睛,忙又低下頭去,心頭突突跳了起來。寶釵若有所思,聽說南方甄府已看了起來,想來不久就要抄沒的,如今賈府已是風聲鶴唳,私藏髒銀可是重罪。看黛玉的樣子,北靜王府恐靠不上了,難道自己真就這麽命苦。寶釵低頭思索著,暗想不能坐以待斃,心下慢慢有了個主意,輕唿了口氣,寶釵又是那個儀態萬方的寶二奶奶。</p>


    二人又閑話了會子,見黛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覺不好意思,忙搭訕著走了。黛玉看著她們略顯匆忙的腳步,輕輕搖了搖頭,自迴房歇息不提。</p>


    春日陽光正好,黛玉送走鳳姐寶釵便在耳房裏教若盈認字,忽聽小丫頭迴道:“王爺迴來了。”黛玉便領著若盈迎了出來,笑道:“王爺今兒迴的倒早。”水溶收了心思,緊走了幾步笑道:“你又迎了出來,我們之間很不用這樣生分。”黛玉輕笑道:“我哪是迎你,坐的久了累的慌,正好起身走走。”若盈乖巧福禮道:“給王叔請安。”水溶微微笑了笑,徑自逗著若盈道:“今兒學了什麽?說來讓叔叔聽聽。”若盈甜甜笑道:“嬸娘教我背三字經,我能背五六句了呢。”水溶俯身抱起她笑道:“嗯,那背給我聽聽。”“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軟軟的童音輕輕敲在黛玉心裏,看著水溶看向若盈的眼光掩不住的喜悅之色,黛玉心裏卻湧起淡淡的擔憂,自己可能順利懷上孩子,不自覺又輕輕摸了摸小腹,賈府來人的事也一個字都沒有提。</p>


    自己汗一個,寫糊塗了!抱歉,偶多更幾百字以示補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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