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大哥,你這位二師兄有軍功,在軍中地位想必不低,可現在我們元貞國正與西滄國在打仗,兵力吃緊,不停的在民間征兵,他怎麽能夠離開呢?」她放下地窖的門板,將其上鎖,有些困惑地問著。


    嶽陽停下腳步迴頭看著她。「我也感到疑惑,也許有什麽我們不方便探究的軍事機密或者是別的事情,等今晚二師兄跟他同袍一起過來,大概就知道是什麽原因了。」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迴京城招募什麽武功高手去從軍啊?」她打趣的問道。


    聽到她的揣測,他眼底深處突然綻放出一抹光亮,卻隨即消逝。「元貞國的武功高手早已全數征召上戰場,我想他們不太可能再私下征召。」


    花穎看著他背對著她的挺拔背影,心下歎息。方才他提起軍中時,神情明顯有一絲的落寞,雖然消失得很快,卻被她清楚地捕捉到。


    她向前拉了下他的衣袖。「嶽大哥。」


    他側過頭疑惑地看著欲言又止的她,「怎麽?」


    「我……想對你說,要是有機會,你真的想上戰場,隻要嶽大嬸不反對,你就去,我會幫你照顧好嶽大嬸,等你迴來的!」她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把積壓在心頭許久的話向他說出。


    嶽陽楞怔了片刻,沉沉地點了下頭。「要是真有那天,那就麻煩穎兒你了。


    將東西都準備好後,花穎讓人在空曠的地方搭起一個小的營火台,在上頭烤著乳豬跟全羊,還有各式適合燒烤的蔬菜。


    今晚的燒烤大餐由阿旺夫妻負責,幾個丫鬟、小廝還有小孩也會輪流上台表演,有的表演唱曲、有的表演跳舞等等,其他人則是圍坐在營火旁邊歡樂地聊天、吃燒烤、看表演。


    幾個小孩開心的玩在一起,在院子裏東奔西跑,連高掌櫃也攜家帶眷過來參加,整個院子裏好不熱鬧,笑聲不斷。


    花穎陪在嶽大嬸身邊,跟大夥一起說說笑笑,還不時向他們介紹怎麽吃燒烤、什麽肉搭配什麽醬汁或是蔬果吃起來最美味。


    嶽大嬸經過這一陣子的調養,她的雀蒙眼已經恢複了七八成,晚上不再看不見,雖然影像還是有些模糊,但是看得到人影、物品,嶽大嬸已經很開心了,根本不在意剩下的那幾成視力能不能完全複原。


    就在晚會進到最高潮時,嶽陽跟他的二師兄和那位身分看起來也很高貴的友人一起離開,直到晚會結束都沒有再迴來……


    此際,沐浴過後的花穎趴在窗邊看向夜空中那像銀盤般的銀月,忍不住歎了口氣,不知怎麽的,看著天上的月亮竟然有一種空虛的感覺。


    這種空虛從何而來,其實她也弄不清楚,她隻知道看嶽陽這麽晚還沒有迴來,她心底總是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在浮動。


    忽地,她的額頭像是被暗器打到一樣傳來一陣刺痛,她揉著隱隱發疼的額頭四下張望,發現是嶽陽在樓下朝她招手。


    他示意她下去,小聲的喊著,「穎兒,下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說。」


    盡管很高興嶽陽終於迴來,但她還是忍不住嘀咕道:「什麽事情不能明天再說嗎?非得選這大半夜,這要是被人撞見,我們兩人跳到黃河都洗不清,我可不想再被人沉潭!」


    她嘴裏雖然碎念著,但還是拿過垂掛在一旁椅背上的披風,輕手輕腳的下樓。


    「嶽大哥,這麽晚了你還不休息,到底是什麽事這麽重要啊?」


    一看見花穎,嶽陽不由分說地拉著她的手便往院子裏的涼亭走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同你說,我們到那邊。」


    兩人來到涼亭,他讓她坐在涼亭的石椅上,神情凝重的看著她,隻是一見到她有些茫然的表情,他頓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仰頸看著表情沉重的他,「嶽大哥,你不是有什麽重要事情要跟我說嗎?」


    嶽陽垂下眼瞼,斂下心頭那抹突如其來的慌亂,片刻後方才開口,「穎兒,我要上京城考武狀元!」


    她眨了眨眼,聽不太懂他說的。「什麽武狀元?朝廷不是沒有辦武舉嗎?」


    「今年的武狀元因為時間緊迫,才沒有對外公告,隻在各大門派間挑選。」


    「沒有對外公告?」


    「穎兒,你今天看到的二師兄和他身旁那位友人,是奉皇命迴京挑選人才。」


    「人才?!」


    「半年前,皇上對各門派秘密傳達皇令,要各大門派派出菁英參加半個月後的武狀元比試,二師兄與他那位友人奉命再從這些人選之中選出合適的人,一同前往執行任務。」


    聽他這麽解釋,花穎聽出其中一個十分重要的訊息。「為什麽要隱密地傳達皇令?發生什麽事情了?」


    嶽陽沉默了一下,決定將這秘密告知她。「二皇子與三皇子隨大軍上戰場殺敵,可半年前,二皇子為救三皇子,被敵軍擄獲,暗中押迴西滄國的國都大燕城。


    「這半年來皇上已經派出無數高手潛入西滄國暗中營救二皇子,卻沒有一人成功將二皇子救出,全部殯落在西滄。其實這一次武舉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欲招募到武功高手,前往西滄國好救出二皇子。」


    花穎睜著大眼定定地看著他。「你想去報考武狀元?今天你與你二師兄一起出去就是談這事?」


    「是的。」他神情凝重的看著花穎,片刻後點頭,「我要報名參加武狀元!」


    從軍是嶽陽長久以來的夢想,她一直清楚他有遠大的理想抱負,以他的才能,絕對能夠成功,然而現在的他就像是隻被折了翅膀的雄鷹,無法飛高看遠,施展他的能力。


    盡管她早已經有心理準備,知道嶽陽遲早有一天會因為抱負而離開,可是一旦到這關鍵時刻,要她說出「你放心地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吧」這句話,還是很困難。


    她深吸口氣,用力咽下梗在胸口的苦澀,點頭承諾。「嶽大哥,機會是留給準備好的人的,現在機會來了,你千萬別放棄,你放心去報考武狀元,去立軍功光耀門楣,大嬸我會幫你照顧好的,你別擔心。」


    「穎兒……」


    花穎看出他雖然已下了決心,卻不知為何還有些猶豫,連忙舉例說道:「嶽大哥,有位叫賈島的詩人曾經作過一首名為《劍客》的詩,開頭兩句是「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你就像詩中的劍客一樣,準備了那麽久,有這機會你千萬要好好把握,否則就浪費了你一身武學跟每日在後山的苦練。」


    「你知道?!」


    「後山那片樹林裏的樹木有哪一棵沒有受傷的?每一棵大樹都是傷痕累累,你當我是睜眼瞎子看不出你每天在後山做什麽嗎?哪裏有那麽多獵物啊!」她淘氣的瞅他一眼,伸手握住他的大掌,用食指摩挲著他掌心的繭,「你知道嗎?你長得這般貌美如花,連生為女人的我看了都嫉妒,可手心裏有這些粗繭是多麽的破壞美感啊,所以你要是猶豫、遲疑,就對不起你手心裏的這些繭!」


    嶽陽怔了下。他們的話題怎麽突然和粗繭扯上關係了?


    「嶽大哥,你手上的這些粗繭就跟軍人們身上的疤痕一樣,都是足以自豪的勳章。你想要做什麽就去做,不要讓外在的因素動搖了你的決心。」


    她纖細的手指撫摸著他的粗繭時,隱隱約約間像是有什麽一絲絲竄進他的心窩,他整個心房感覺熱熱脹脹的,還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穎兒……」


    「怎麽?」她抬頭望著他,沒想到卻直勾勾地望進他那雙深邃發亮的瞳眸。


    她不解為何嶽陽望著她時候,眼眸裏會有一種她看不清楚的情愫,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怦然心動。


    嶽陽反手將她的小手包覆在手心裏,深吸口氣,把自己考慮了許久才下的決心說出,「穎兒,等我迴來好嗎?」


    她還以為嶽陽要說什麽呢,瞧他一臉慎重,還帶著一種讓人莫名不解的情緒,原來是要她等他迴來啊!她點頭,「當然啊,我跟大嬸一定會等你迴來。」


    「穎兒,我的意思是……等我迴來,我們就成親。」


    花穎雙眼猛地睜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語,有些口吃的問著,「嶽大哥……你、你說什麽……」


    他將一塊玉佩放到她手心裏,雙手握住她拿著玉佩的小手,表情誠懇,語氣堅決得不容質疑。「穎兒,我想娶你,不是因為母親的緣故,而是真心想與你攜手走一輩子。等我迴來就嫁給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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