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戲子20
顛覆江湖：邪魅莊主，承讓！ 作者：楚憶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仿佛就在同一時刻，夜舞和對麵的夜元鷙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四目相對的刹那，一種異樣的光芒從他們眼中一閃而過。等到夜元鷙信步走來的時候，夜舞依然愣在原地，目光渙散地望著地麵。</p>
“原來是小舞，聽皇姐說你這次出宮遊玩連個侍衛都沒帶，可把她擔心壞了。”夜元鷙眉開眼笑地走到她的麵前，平靜的外表下，懷裏的那顆心早已洶湧成波濤駭浪。</p>
夜舞依舊不敢抬頭看他，隻是柔聲細語地說：“是嗎？袖姐姐知道我出宮了？”</p>
夜元鷙看著她，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痛楚，卻仍故作平靜地說：“當然，綠衣還因此受了責罰，還好你平安迴來，不然的話，她可能連命都丟了。”</p>
夜舞聽了急急問道：“什麽？綠衣姐姐因我受罰，她現在在哪兒？”</p>
她終於肯抬頭正視自己，夜元鷙心下歡喜。</p>
夜舞見他不出聲，更是急赤白臉，所幸拉著他的手臂，“皇兄你說話呀！綠衣姐姐現在在哪兒？你快帶我去。”</p>
夜元鷙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眼睛隻是溫柔地注視著那隻拉著自己手臂的纖細柔夷。</p>
才子鄙夷地翻著白眼，飛翼隻是好奇地看著。</p>
半晌，夜元鷙緩緩地推開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睛裏滿身溫柔的寵溺，“放心，她沒事。你一定趕路累了，趕快迴去休息吧。”</p>
夜舞怔忡著，呆呆地看著他麵帶笑容地從自己身旁走過。心裏突然泛起一陣澀酸，夜舞的心一緊，幾乎落下淚來，也不知是因為綠衣，還是因為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眸中隱忍的傷痛。</p>
見他們走遠，才子臉上鄙夷的神色更深了，“簡直就是**！”</p>
飛翼迷惑地看著他，“什麽**？”</p>
才子正要開口，夜舞淡淡說道：“我們走吧。”</p>
夜元鷙突然停下了腳步，迴頭望著那道清臒嬴弱的背影，心中一片惆悵。</p>
沈浪漠然道：“殿下，來日方長。”</p>
夜元鷙釋然地歎息一聲，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測，勾唇意味深長地笑了，口中呢喃著：“沒錯，總有一天，她會成為我的皇後，總有一天……”</p>
沈浪話鋒一轉，“皇上今天去了崎燁山狩獵，想必，醉翁之意不在酒吧。”</p>
眸光突然變得邪惡，夜元鷙森冷笑道：“看來，他要提前坐莊了。哼，本宮倒要看看，這場賭博，誰會一敗塗地！”</p>
沈浪不苟言笑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殿下放心，他的籌碼隻有皇上，必輸無疑。”</p>
夜元鷙肆虐的笑容下隱隱透著冰冷的陰鷙。</p>
浩浩蕩蕩的隊伍被擱淺在了崎燁山的半山腰。</p>
一輛豪華的馬車迫不及待地朝著上山的道路疾馳而去。</p>
車內的主人是個兩鬢斑白的老者，他一身錦衣玉袍，一副商人的打扮，雖然年近古稀，卻依然不失威嚴。他時不時地吩咐車夫加快速度，恨不得立刻飛上山頂。</p>
站在崎燁山之巔，戲子可以將整個皇宮盡收眼底。</p>
山上的風很大，唿嘯著，不絕於耳。</p>
他靜靜站著，笑容高深莫測。</p>
馬車終於在他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夜殤亟不可待地鑽了出來，在看到崖邊的那道頎長背影時，布滿滄桑的臉上變得複雜難懂。</p>
馬車很快駛進了樹林深處。</p>
他的腳下登時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挪動不了。</p>
隻是默默地看著那道孤傲的背影，五味雜陳。</p>
記憶像斷了線的珍珠，又瞬間接連在一起。眼前飄渺地浮現一道飛舞的光影，他依稀看到那是一個纖弱的女子，她風情萬種地舞動曼妙的身姿，一記迴眸，一抹莞爾，都令天地失色，萬物傾倒。</p>
“嵐姬……”他幽幽地吐出兩個字。</p>
那柔媚的女子緩緩迴過頭來，電光火石的刹那，卻是戲子一臉邪魅的笑容。</p>
“老頭，又見麵了。”戲子挑眉，慵懶的聲音迴蕩在山林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p>
夜殤長歎一聲，思緒飄蕩起來。</p>
十七年前，他扮成商人救下了正在逃命的戲子。當然，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他知道戲子的真實身份卻不敢戳穿，也許隻是因為他是嵐姬和自己唯一的孩子，他並不想讓他承受這樣的打擊。於是，他謊稱是他爹的好友，將一筆金銀珠寶交給了他，讓他遠走高飛。</p>
“我記得你說過，隻要我有需要，就可以迴來找你。”戲子戲謔地看著一臉錯愕的他，“想不到你留給我的暗號這麽管用，不出幾個時辰你就到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紫荊州究竟當著多大的官，眼線竟然比我戲爺的還多。”</p>
夜殤百感交集，卻也隻是無奈地笑了笑，“我是誰，戲兒不是早就清楚了嗎？”</p>
戲子玩味的笑容瞬間凝固，片刻大笑，“幾個月前我還不知道。不過現在，我不但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我是誰。”</p>
夜殤會意地點頭：“戲兒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父，自歎不如啊。”他步履蹣跚地走過去，目光柔和地望著戲子邪魅的笑臉，“這些年，為父一直在等你找到真相，從而心甘情願地迴到為父身邊。看來，戲兒沒讓為父失望。”</p>
戲子微眯的桃花眼透著一股魔性，魅惑的笑容深不可測：“是啊，孩兒可是兜了一大圈才查到真相的，誰讓你這老頭特別愛玩捉迷藏。”</p>
夜殤心悅誠服地哈哈大笑起來，半晌，不怒而威地聲音響起：“好！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夜冥王朝的太子。朕會立刻追封嵐姬為皇後，戲兒隨時都可以搬進東宮。從此以後，這夜冥國的大好江山，都會是我們父子的。”</p>
戲子靜靜聽著，眸底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恐怕沒那麽容易吧？你確信滿朝文武都會服我？想讓我當太子，總得先幫孩兒除掉絆腳石吧。”</p>
夜殤的唿吸凝重了下來。</p>
戲子佯裝思忖，半晌，輕描淡寫地說道：“首當其衝的就屬當朝右相秦淮，他位高權重，朝中上下多半都是他的黨羽。此人要是不除，將來皇帝這個位子，孩兒可是如坐針氈哪。”</p>
“這……”夜殤猶豫了片刻，幽然歎道，“秦相是元鷙的太傅，自然不會同意廢黜。還是戲兒想的周到。可是，就算是當今天子，殺人也得講罪證吧。”</p>
戲子摩挲著下巴，迴頭俯視著腳下的金碧輝煌，陰險殘戾的臉上是極地般的冷漠：“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這個秦淮當年是如何輔佐你陷害冷家的，你依葫蘆畫瓢便可。”</p>
夜殤聽出了他話中的仇恨，“你想替冷家□□？”</p>
“可以這麽說。”戲子驀然迴頭，森冷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他，“不過，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三番四次救過我的命。如果沒有她，孩兒早已不在人世了。”</p>
“她是誰？”夜殤的心裏隱隱透著不詳的預感。</p>
戲子傾身，戲謔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老頭，“她就是冷惜嵐，你的嵐姬娘娘啊。”</p>
夜殤羞憤地避開他的目光，“你明明知道，嵐姬，不是冷惜嵐。”</p>
“我知道，那不過隻是傳聞。不過那個女人一直隱姓埋名，沒人知道她的真實名字，也沒人知道她是冷家的人，可是卻被秦淮下令一路追殺。顯而易見，這個秦淮是想讓冷家片甲不留。所以，孩兒不但要替冷家□□，還要替這個女人報仇，順便除掉自己的絆腳石，簡直是一舉三得。”戲子侃侃而談，眼底的殺意漸漸轉化成玩味的笑意。</p>
夜殤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想不到，這個冷惜嵐在戲兒的眼中如此重要。可你也應該知道，陷害冷家，朕是主謀。戲兒是不是連朕也要除掉呢？”</p>
戲子笑的狂妄：“除掉你？那得孩兒掌了權才行啊。老頭你可是當今天子，豈是說殺便殺？”</p>
他果然想殺他，而且還不著痕跡地告訴他聽。</p>
夜殤哭笑不得，明明知道他在向自己宣戰，卻又無力駁迴他的要求。</p>
隻是因為，他是嵐姬和自己唯一的孩子。</p>
他愛嵐姬入骨，幾欲瘋狂。為了這個唯一的孩子，就算讓他失掉江山，他也在所不惜。</p>
可是現在，他要的是自己的命。</p>
而他，竟然會動搖著想把自己的命給他，隻是希望他得到滿足。</p>
這，難道就是他的報應嗎？</p>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臥在龍榻上輾轉難眠。如手臂粗的紅燭還在滋滋燃燒，南珠金瑞獸噴吐著馥鬱的玉蘭花香，在空氣中潺潺浮動，令人聞之欲醉。</p>
“常德——”老皇帝突然覺得力不從心，手撐著軟塌，有氣無力地喚著。</p>
好半晌，都沒有人迴應他。</p>
他頹然地癱倒在□□，目光渙散，他張開嘴，長長的深唿吸。戲子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他困難地閉上雙眼，脖子堅硬地搖晃。半晌，他睜開眼，卻已是老淚縱橫。</p>
老了，他真的老了。</p>
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叱詫風雲的夜殤了。</p>
曾經，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逼迫自己一步步地踏進權利的漩渦。隻是，為了得到她。可惜，得到了她的肉體，卻永遠也無法擁有她的心。可歎那浩瀚的江山，卻還不如她莞爾一笑的一瞬間。</p>
他悲泣地大笑，可能真的是善惡到頭終有報。</p>
也許，是時候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了。</p>
是夜，涼如水。</p>
淡銀色的月光籠罩在宮殿的四方飛棱上，盤龍戲珠熠熠生輝，威嚴而尊貴。</p>
兩道黑影迅雷般從屋頂掠過。</p>
寂靜的夜色中，一個清冷的聲音愕然響起：“飛翼，那裏就是皇帝的寢宮宣武殿。”</p>
“嗯，依計行事。”四目對視一眼，她們立刻分道揚鑣。</p>
以她們倆的身手，要想夜闖戒備森嚴的宣武殿不是難事。難隻難在如何能夠活捉了那個高常德。此人幾乎和皇帝形影不離，還有四五個大內高手隨侍左右，想要逮住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p>
於是，她們決定聲東擊西，先把那個老匹夫騙出來再說。</p>
宣武殿安謐並且充滿著詭異，門口矗立著十二個帶刀勁裝侍衛，他們各個目光炯炯。飛翼眯眼，半蹲在屋頂，將他們一一掃過，不由地乍舌。想不到這個皇帝這麽貪生怕死，想要刺殺他還真要費點心思，還好才子隻是去作戲。</p>
宣武殿內還有大大小小的亭台樓閣，才子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錦衣衛。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將四周一一掃過，最後將焦點落在旖華閣的門前，那裏隻蹲守著兩個侍衛。才子眸底寒光一閃，身手敏捷地掠過去，隻眨眼的功夫，兩人不聲不響地相繼癱軟下來。</p>
門“吱呀”一聲開了，才子大膽地走了進去，一陣淩厲的風倏時從身後貫穿進來，雕花大門更是搖晃個不停。趕忙關上後，才子一邊警惕地向前走，一邊暗自思忖：這裏就是皇帝的寢室？怎麽連個宮女太監也沒有？</p>
眼前是重重疊疊的錦繡幔帳，才子沉住氣，不動聲色地走進。</p>
前方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常德，是你嗎？咳咳……”</p>
才子猛然停下腳步，真的是皇帝？</p>
此刻，老皇帝已經緩慢地坐了起來，他探尋的目光向重重幔帳望去，也不管那紗帳上的倒影是誰，隻是自顧自地說：“常德……常德啊……快！擺駕東宮，朕要去看嵐姬……”</p>
才子一怔，難不成這皇帝老眼昏花把她的影子當成高常德了？一時間局促地愣在了原地，幾乎下一刻，手腕突然被一隻大掌猛地攥起提到眼前。四目相對，才子清澈的眸子裏倒映著一張剛毅而滄桑的麵容。</p>
夜殤煞冷的眸子裏閃爍著濃濃的殺意：“你是誰？”</p>
輕笑一聲，才子敏捷地掙開他的鉗製，退避三舍，得逞笑道：“要你命的人！”話落，一團白色粉末自掌心揮灑過來，夜殤猝不及防，陡然模糊了雙眼，來不及多想，大聲唿喊：“來人！來人！”</p>
等到高常德領著一群侍衛衝進來的時候，黑影早已不見了蹤影。</p>
來不及多想，高常德眸光一凜，很快鎮定下來：“你們幾個在此護駕，其他人隨咱家去抓刺客。”</p>
剛出宣武殿大門，就見屋頂上一道矯健的黑影急遽掠過，高常德一聲令下，身後的侍衛魚貫而出，緊隨著黑影逃竄的方向奔馳而去。正當高常德準備返身迴去護駕時，眼前又一道黑影往另一個方向掠去，來不及細想，他單槍匹馬地飛身追了過去。</p>
月光下，兩道影子一直飛竄到了人跡罕至的後山。</p>
見前方的黑衣人停止了步伐，高常德也隨即停了下來。</p>
倏地，才子迴眸，凜冽的眸光落在高常德的身上，傲銳的聲音清晰入耳：“高公公？想不到您一把年紀了，輕功還如此了得，晚輩真是敬佩。”</p>
高常德並不理會她，厲聲叱道：“你是何人？為何刺殺陛下？”</p>
才子看著他的背後，嗬嗬笑出了聲。</p>
高常德驀然迴首，眼前赫然又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他不由地後退幾步，警惕地望著二人：“原來你們的目標是我？！”</p>
飛翼淡哼，笑不及眼：“看來高公公還不算老糊塗！”</p>
高常德沉住氣，斥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會對皇宮地形了如指掌。”</p>
才子無視他的疑問，突兀說道：“我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為何而來。”不等高常德發問，才子自答：“不知高公公還記不記得，十六年前獨孤家族滅門一案？”</p>
高常德的老臉糾結成一團，駭人的目光逼視才子：“你是那個逃跑的女子？”</p>
才子輕笑出聲：“非也非也！我乃獨孤雪影之女獨孤才是也。”</p>
高常德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想不到你竟然就是獨孤家族的遺孤？你早就混進皇宮，還冒充夜舞公主的表哥，就是為了冰魄寒螢？”</p>
“不錯！引你過來也隻是碰碰運氣，想不到我娘親口中的高公公真的是你！”才子突然情緒失控，眸光一冷，折扇從他懷裏一躍而出，瞬間隻是普通大小的折扇陡然幻化成展翅欲飛的龐大羽翼，淩厲的風芒掃向眼前之人。</p>
飛翼心下一緊，疾步掠到高常德的麵前，食指合並指天劃下，一股強而有力的風刃攔截住了約有人身高般的大扇急遽□□的力道。才子無奈收迴玉蘿扇，怒瞪一眼，冷哼著別過頭去。</p>
飛翼迴頭，看著高常德，冷冷道：“高公公！我們不想大開殺戒，隻想尋迴冰魄寒螢，還望公公極力配合。”</p>
高常德耐人尋味地上下打量她，剛才電光火石的一幕，不禁令他想起武林上盛傳的江湖新煞星風之子和她身邊的幻陣書生。想不到這兩個江湖名人都讓他見識到了。</p>
“姑娘，咱家當年也隻是奉命行事。至於冰魄寒螢，既然我們可以不顧一切奪為己有，自然是不可能隨意的交還姑娘。”</p>
沉穩的話語剛落，才子折扇猛然合起，直指他的鼻梁：“高常德！今天我要是找不到冰魄寒螢，你也休想活著迴去！”</p>
飛翼走過去，按下她氣的直發抖的臂膀，暗示她不要輕舉妄動。</p>
高常德聽罷，隨即大笑起來：“你們二人身手不凡，江湖那麽多的高手都死在你們手上，咱家這條命自然也不在話下。不過，倘若咱家無故身亡，你們不但會成為武林人的眾矢之的，還會變成朝廷欽犯。天下之大，還有什麽地方容得下你們？”</p>
聞言，飛翼莞爾：“高公公說的是，我們不想難為公公，隻是情勢所逼。如果我們今天得不到冰魄寒螢，會一直留在宮裏。你在明，我們在暗。如果一不小心傷了陛下的龍體……”注意到他微變的臉色，飛翼繼續道：“你也知道我們是亡命天涯的敢死之徒，既然可以掀起武林驚濤駭浪，一座小小的宮殿又算得了什麽呢？跟我們為敵，可不是明智之舉哦？”</p>
“原來是小舞，聽皇姐說你這次出宮遊玩連個侍衛都沒帶，可把她擔心壞了。”夜元鷙眉開眼笑地走到她的麵前，平靜的外表下，懷裏的那顆心早已洶湧成波濤駭浪。</p>
夜舞依舊不敢抬頭看他，隻是柔聲細語地說：“是嗎？袖姐姐知道我出宮了？”</p>
夜元鷙看著她，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痛楚，卻仍故作平靜地說：“當然，綠衣還因此受了責罰，還好你平安迴來，不然的話，她可能連命都丟了。”</p>
夜舞聽了急急問道：“什麽？綠衣姐姐因我受罰，她現在在哪兒？”</p>
她終於肯抬頭正視自己，夜元鷙心下歡喜。</p>
夜舞見他不出聲，更是急赤白臉，所幸拉著他的手臂，“皇兄你說話呀！綠衣姐姐現在在哪兒？你快帶我去。”</p>
夜元鷙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眼睛隻是溫柔地注視著那隻拉著自己手臂的纖細柔夷。</p>
才子鄙夷地翻著白眼，飛翼隻是好奇地看著。</p>
半晌，夜元鷙緩緩地推開她的手，望著她的眼睛裏滿身溫柔的寵溺，“放心，她沒事。你一定趕路累了，趕快迴去休息吧。”</p>
夜舞怔忡著，呆呆地看著他麵帶笑容地從自己身旁走過。心裏突然泛起一陣澀酸，夜舞的心一緊，幾乎落下淚來，也不知是因為綠衣，還是因為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眸中隱忍的傷痛。</p>
見他們走遠，才子臉上鄙夷的神色更深了，“簡直就是**！”</p>
飛翼迷惑地看著他，“什麽**？”</p>
才子正要開口，夜舞淡淡說道：“我們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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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漠然道：“殿下，來日方長。”</p>
夜元鷙釋然地歎息一聲，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測，勾唇意味深長地笑了，口中呢喃著：“沒錯，總有一天，她會成為我的皇後，總有一天……”</p>
沈浪話鋒一轉，“皇上今天去了崎燁山狩獵，想必，醉翁之意不在酒吧。”</p>
眸光突然變得邪惡，夜元鷙森冷笑道：“看來，他要提前坐莊了。哼，本宮倒要看看，這場賭博，誰會一敗塗地！”</p>
沈浪不苟言笑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殿下放心，他的籌碼隻有皇上，必輸無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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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隊伍被擱淺在了崎燁山的半山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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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主人是個兩鬢斑白的老者，他一身錦衣玉袍，一副商人的打扮，雖然年近古稀，卻依然不失威嚴。他時不時地吩咐車夫加快速度，恨不得立刻飛上山頂。</p>
站在崎燁山之巔，戲子可以將整個皇宮盡收眼底。</p>
山上的風很大，唿嘯著，不絕於耳。</p>
他靜靜站著，笑容高深莫測。</p>
馬車終於在他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夜殤亟不可待地鑽了出來，在看到崖邊的那道頎長背影時，布滿滄桑的臉上變得複雜難懂。</p>
馬車很快駛進了樹林深處。</p>
他的腳下登時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也挪動不了。</p>
隻是默默地看著那道孤傲的背影，五味雜陳。</p>
記憶像斷了線的珍珠，又瞬間接連在一起。眼前飄渺地浮現一道飛舞的光影，他依稀看到那是一個纖弱的女子，她風情萬種地舞動曼妙的身姿，一記迴眸，一抹莞爾，都令天地失色，萬物傾倒。</p>
“嵐姬……”他幽幽地吐出兩個字。</p>
那柔媚的女子緩緩迴過頭來，電光火石的刹那，卻是戲子一臉邪魅的笑容。</p>
“老頭，又見麵了。”戲子挑眉，慵懶的聲音迴蕩在山林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p>
夜殤長歎一聲，思緒飄蕩起來。</p>
十七年前，他扮成商人救下了正在逃命的戲子。當然，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他知道戲子的真實身份卻不敢戳穿，也許隻是因為他是嵐姬和自己唯一的孩子，他並不想讓他承受這樣的打擊。於是，他謊稱是他爹的好友，將一筆金銀珠寶交給了他，讓他遠走高飛。</p>
“我記得你說過，隻要我有需要，就可以迴來找你。”戲子戲謔地看著一臉錯愕的他，“想不到你留給我的暗號這麽管用，不出幾個時辰你就到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紫荊州究竟當著多大的官，眼線竟然比我戲爺的還多。”</p>
夜殤百感交集，卻也隻是無奈地笑了笑，“我是誰，戲兒不是早就清楚了嗎？”</p>
戲子玩味的笑容瞬間凝固，片刻大笑，“幾個月前我還不知道。不過現在，我不但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我是誰。”</p>
夜殤會意地點頭：“戲兒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父，自歎不如啊。”他步履蹣跚地走過去，目光柔和地望著戲子邪魅的笑臉，“這些年，為父一直在等你找到真相，從而心甘情願地迴到為父身邊。看來，戲兒沒讓為父失望。”</p>
戲子微眯的桃花眼透著一股魔性，魅惑的笑容深不可測：“是啊，孩兒可是兜了一大圈才查到真相的，誰讓你這老頭特別愛玩捉迷藏。”</p>
夜殤心悅誠服地哈哈大笑起來，半晌，不怒而威地聲音響起：“好！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夜冥王朝的太子。朕會立刻追封嵐姬為皇後，戲兒隨時都可以搬進東宮。從此以後，這夜冥國的大好江山，都會是我們父子的。”</p>
戲子靜靜聽著，眸底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恐怕沒那麽容易吧？你確信滿朝文武都會服我？想讓我當太子，總得先幫孩兒除掉絆腳石吧。”</p>
夜殤的唿吸凝重了下來。</p>
戲子佯裝思忖，半晌，輕描淡寫地說道：“首當其衝的就屬當朝右相秦淮，他位高權重，朝中上下多半都是他的黨羽。此人要是不除，將來皇帝這個位子，孩兒可是如坐針氈哪。”</p>
“這……”夜殤猶豫了片刻，幽然歎道，“秦相是元鷙的太傅，自然不會同意廢黜。還是戲兒想的周到。可是，就算是當今天子，殺人也得講罪證吧。”</p>
戲子摩挲著下巴，迴頭俯視著腳下的金碧輝煌，陰險殘戾的臉上是極地般的冷漠：“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這個秦淮當年是如何輔佐你陷害冷家的，你依葫蘆畫瓢便可。”</p>
夜殤聽出了他話中的仇恨，“你想替冷家□□？”</p>
“可以這麽說。”戲子驀然迴頭，森冷的目光直直地盯著他，“不過，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三番四次救過我的命。如果沒有她，孩兒早已不在人世了。”</p>
“她是誰？”夜殤的心裏隱隱透著不詳的預感。</p>
戲子傾身，戲謔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老頭，“她就是冷惜嵐，你的嵐姬娘娘啊。”</p>
夜殤羞憤地避開他的目光，“你明明知道，嵐姬，不是冷惜嵐。”</p>
“我知道，那不過隻是傳聞。不過那個女人一直隱姓埋名，沒人知道她的真實名字，也沒人知道她是冷家的人，可是卻被秦淮下令一路追殺。顯而易見，這個秦淮是想讓冷家片甲不留。所以，孩兒不但要替冷家□□，還要替這個女人報仇，順便除掉自己的絆腳石，簡直是一舉三得。”戲子侃侃而談，眼底的殺意漸漸轉化成玩味的笑意。</p>
夜殤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想不到，這個冷惜嵐在戲兒的眼中如此重要。可你也應該知道，陷害冷家，朕是主謀。戲兒是不是連朕也要除掉呢？”</p>
戲子笑的狂妄：“除掉你？那得孩兒掌了權才行啊。老頭你可是當今天子，豈是說殺便殺？”</p>
他果然想殺他，而且還不著痕跡地告訴他聽。</p>
夜殤哭笑不得，明明知道他在向自己宣戰，卻又無力駁迴他的要求。</p>
隻是因為，他是嵐姬和自己唯一的孩子。</p>
他愛嵐姬入骨，幾欲瘋狂。為了這個唯一的孩子，就算讓他失掉江山，他也在所不惜。</p>
可是現在，他要的是自己的命。</p>
而他，竟然會動搖著想把自己的命給他，隻是希望他得到滿足。</p>
這，難道就是他的報應嗎？</p>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臥在龍榻上輾轉難眠。如手臂粗的紅燭還在滋滋燃燒，南珠金瑞獸噴吐著馥鬱的玉蘭花香，在空氣中潺潺浮動，令人聞之欲醉。</p>
“常德——”老皇帝突然覺得力不從心，手撐著軟塌，有氣無力地喚著。</p>
好半晌，都沒有人迴應他。</p>
他頹然地癱倒在□□，目光渙散，他張開嘴，長長的深唿吸。戲子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他困難地閉上雙眼，脖子堅硬地搖晃。半晌，他睜開眼，卻已是老淚縱橫。</p>
老了，他真的老了。</p>
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叱詫風雲的夜殤了。</p>
曾經，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逼迫自己一步步地踏進權利的漩渦。隻是，為了得到她。可惜，得到了她的肉體，卻永遠也無法擁有她的心。可歎那浩瀚的江山，卻還不如她莞爾一笑的一瞬間。</p>
他悲泣地大笑，可能真的是善惡到頭終有報。</p>
也許，是時候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了。</p>
是夜，涼如水。</p>
淡銀色的月光籠罩在宮殿的四方飛棱上，盤龍戲珠熠熠生輝，威嚴而尊貴。</p>
兩道黑影迅雷般從屋頂掠過。</p>
寂靜的夜色中，一個清冷的聲音愕然響起：“飛翼，那裏就是皇帝的寢宮宣武殿。”</p>
“嗯，依計行事。”四目對視一眼，她們立刻分道揚鑣。</p>
以她們倆的身手，要想夜闖戒備森嚴的宣武殿不是難事。難隻難在如何能夠活捉了那個高常德。此人幾乎和皇帝形影不離，還有四五個大內高手隨侍左右，想要逮住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p>
於是，她們決定聲東擊西，先把那個老匹夫騙出來再說。</p>
宣武殿安謐並且充滿著詭異，門口矗立著十二個帶刀勁裝侍衛，他們各個目光炯炯。飛翼眯眼，半蹲在屋頂，將他們一一掃過，不由地乍舌。想不到這個皇帝這麽貪生怕死，想要刺殺他還真要費點心思，還好才子隻是去作戲。</p>
宣武殿內還有大大小小的亭台樓閣，才子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錦衣衛。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將四周一一掃過，最後將焦點落在旖華閣的門前，那裏隻蹲守著兩個侍衛。才子眸底寒光一閃，身手敏捷地掠過去，隻眨眼的功夫，兩人不聲不響地相繼癱軟下來。</p>
門“吱呀”一聲開了，才子大膽地走了進去，一陣淩厲的風倏時從身後貫穿進來，雕花大門更是搖晃個不停。趕忙關上後，才子一邊警惕地向前走，一邊暗自思忖：這裏就是皇帝的寢室？怎麽連個宮女太監也沒有？</p>
眼前是重重疊疊的錦繡幔帳，才子沉住氣，不動聲色地走進。</p>
前方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常德，是你嗎？咳咳……”</p>
才子猛然停下腳步，真的是皇帝？</p>
此刻，老皇帝已經緩慢地坐了起來，他探尋的目光向重重幔帳望去，也不管那紗帳上的倒影是誰，隻是自顧自地說：“常德……常德啊……快！擺駕東宮，朕要去看嵐姬……”</p>
才子一怔，難不成這皇帝老眼昏花把她的影子當成高常德了？一時間局促地愣在了原地，幾乎下一刻，手腕突然被一隻大掌猛地攥起提到眼前。四目相對，才子清澈的眸子裏倒映著一張剛毅而滄桑的麵容。</p>
夜殤煞冷的眸子裏閃爍著濃濃的殺意：“你是誰？”</p>
輕笑一聲，才子敏捷地掙開他的鉗製，退避三舍，得逞笑道：“要你命的人！”話落，一團白色粉末自掌心揮灑過來，夜殤猝不及防，陡然模糊了雙眼，來不及多想，大聲唿喊：“來人！來人！”</p>
等到高常德領著一群侍衛衝進來的時候，黑影早已不見了蹤影。</p>
來不及多想，高常德眸光一凜，很快鎮定下來：“你們幾個在此護駕，其他人隨咱家去抓刺客。”</p>
剛出宣武殿大門，就見屋頂上一道矯健的黑影急遽掠過，高常德一聲令下，身後的侍衛魚貫而出，緊隨著黑影逃竄的方向奔馳而去。正當高常德準備返身迴去護駕時，眼前又一道黑影往另一個方向掠去，來不及細想，他單槍匹馬地飛身追了過去。</p>
月光下，兩道影子一直飛竄到了人跡罕至的後山。</p>
見前方的黑衣人停止了步伐，高常德也隨即停了下來。</p>
倏地，才子迴眸，凜冽的眸光落在高常德的身上，傲銳的聲音清晰入耳：“高公公？想不到您一把年紀了，輕功還如此了得，晚輩真是敬佩。”</p>
高常德並不理會她，厲聲叱道：“你是何人？為何刺殺陛下？”</p>
才子看著他的背後，嗬嗬笑出了聲。</p>
高常德驀然迴首，眼前赫然又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他不由地後退幾步，警惕地望著二人：“原來你們的目標是我？！”</p>
飛翼淡哼，笑不及眼：“看來高公公還不算老糊塗！”</p>
高常德沉住氣，斥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竟然會對皇宮地形了如指掌。”</p>
才子無視他的疑問，突兀說道：“我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為何而來。”不等高常德發問，才子自答：“不知高公公還記不記得，十六年前獨孤家族滅門一案？”</p>
高常德的老臉糾結成一團，駭人的目光逼視才子：“你是那個逃跑的女子？”</p>
才子輕笑出聲：“非也非也！我乃獨孤雪影之女獨孤才是也。”</p>
高常德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想不到你竟然就是獨孤家族的遺孤？你早就混進皇宮，還冒充夜舞公主的表哥，就是為了冰魄寒螢？”</p>
“不錯！引你過來也隻是碰碰運氣，想不到我娘親口中的高公公真的是你！”才子突然情緒失控，眸光一冷，折扇從他懷裏一躍而出，瞬間隻是普通大小的折扇陡然幻化成展翅欲飛的龐大羽翼，淩厲的風芒掃向眼前之人。</p>
飛翼心下一緊，疾步掠到高常德的麵前，食指合並指天劃下，一股強而有力的風刃攔截住了約有人身高般的大扇急遽□□的力道。才子無奈收迴玉蘿扇，怒瞪一眼，冷哼著別過頭去。</p>
飛翼迴頭，看著高常德，冷冷道：“高公公！我們不想大開殺戒，隻想尋迴冰魄寒螢，還望公公極力配合。”</p>
高常德耐人尋味地上下打量她，剛才電光火石的一幕，不禁令他想起武林上盛傳的江湖新煞星風之子和她身邊的幻陣書生。想不到這兩個江湖名人都讓他見識到了。</p>
“姑娘，咱家當年也隻是奉命行事。至於冰魄寒螢，既然我們可以不顧一切奪為己有，自然是不可能隨意的交還姑娘。”</p>
沉穩的話語剛落，才子折扇猛然合起，直指他的鼻梁：“高常德！今天我要是找不到冰魄寒螢，你也休想活著迴去！”</p>
飛翼走過去，按下她氣的直發抖的臂膀，暗示她不要輕舉妄動。</p>
高常德聽罷，隨即大笑起來：“你們二人身手不凡，江湖那麽多的高手都死在你們手上，咱家這條命自然也不在話下。不過，倘若咱家無故身亡，你們不但會成為武林人的眾矢之的，還會變成朝廷欽犯。天下之大，還有什麽地方容得下你們？”</p>
聞言，飛翼莞爾：“高公公說的是，我們不想難為公公，隻是情勢所逼。如果我們今天得不到冰魄寒螢，會一直留在宮裏。你在明，我們在暗。如果一不小心傷了陛下的龍體……”注意到他微變的臉色，飛翼繼續道：“你也知道我們是亡命天涯的敢死之徒，既然可以掀起武林驚濤駭浪，一座小小的宮殿又算得了什麽呢？跟我們為敵，可不是明智之舉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