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出月餘,杳無音信。


    商場一日,尋常半年,柳淼的心思已不似從前簡單,卻考慮許多情況。信也許是丟了,也許……孟緘收到了,並不想迴。


    於是她給他再去了一封信,詢問情況。


    依舊沒有消息。


    找不到解鈴人,向誰去問如何解鈴。


    通信陷入了僵局。


    而玉京孟緘這邊,的確收到了柳淼的信。


    隻不過今年發生了外地舉子泄題案,皇帝親自下令徹查,並令截留所有外地舉子書信,注意盤查,恐信中涉及考題。


    兩封信都被積壓住,一並送到孟緘手中時,已是他即將奔赴殿試的清晨。


    他是會試第一。


    孟緘讀完信中內容,覺著給柳淼的迴信非一兩句能說清楚。


    他暫時沒時間,便將信擱置,先去殿試了。


    柳淼恰恰在這時候來到玉京。


    她並非特地來尋孟緘,而是爹爹布匹生意的老主顧楊伯伯,紮根玉京。柳淼想把家裏的布匹生意重拾起來。


    家裏眾人皆不放心,擔憂她第一迴 去京師,會出狀況,讓表哥隨行。


    柳淼拗不過答應下來,帶著兩個仆從,一車樣布,和表哥兩人入玉京住店。


    今時不同往日,玉京房宿又是北朝最貴,兩人挑挑揀揀,最後選了能容貨車客棧裏最便宜的。


    為了省錢,挑的這家最差客棧裏,最差的客房。


    表哥與柳淼是挨著的兩間房,他推門一瞧,心中不忍,與她商議:“淼淼,我給你加錢,你住上房去吧。”


    柳淼卻道開銷能省則省,這樣能早日還債。


    表哥聽到這,不住感歎,繼而說起要去拜訪的這位楊老爺,之前柳淼已與他書信商量了些,那楊老爺肯是肯重新做,但價比以前低多了。


    表哥道:“這樣你每一趟除卻成本,才賺幾個子?”


    柳淼笑道:“眼下隻有楊伯伯肯同我們做,先賺得少沒關係,關鍵是要把這條路子重新打通了。再說,我多買點,薄利多銷,一樣的。”


    “可這樣你太苦了!”


    “做生意,不都賺得辛苦錢?”柳淼輕鬆迴應表哥,心中卻想著她與玉京的楊伯伯通信,已順暢來迴了三番,而孟緘……這麽一聯係,心不由沉到了底。就在這時,聽得外麵喧嘩沸反,極是熱鬧,能清晰聽見吹拉彈唱聲。


    表哥站起來,拉住正往外跑的小二:“怎麽迴事啊?”


    小二把表哥手扯下,繼續往門口跑,丟下一句:“新科狀元跨馬遊街!”


    柳淼聽到這話,倏地站起身,這家客棧其實臨街,但她和表哥的客房都沒有窗戶,所以兩人隻能同大堂裏的食客、小二們一起擠。


    從客棧擠到街邊,又從街邊擠到人群中去。表哥本來較胖,此時兩腮卻快被擠得凹陷下去,他含糊問旁邊的人:“唉、唉,兄台,你知道中狀元的是誰嗎?”


    旁邊那人把脖子艱難扭過來,不認識:“聽口音,你是錦城人吧?”


    表哥被擠得吐字不清:“這你都能聽出來?”


    “新科狀元好像是你老鄉啊!”


    表哥還沒迴應,柳淼已經使出吃奶的勁往前擠。她個子小,這時反倒有了優勢,能逮著縫隙鑽到最前麵。正巧見著孟緘著紅花紅袍,騎高頭大馬,順著玉京的春風經過,俯視道路兩側圍觀的百姓,頷首示意。


    最近趕路都沒睡好的柳淼,頂著憔悴油頭仰望他,覺得他一定不會在千萬人中發現自己,哪知道孟緘仿佛冥冥有預感,迴頭望向她這邊,而後,朝柳淼溫柔一笑。


    人群很快湧上來,柳淼被遮蓋淹沒,兩人迅速望不見對方了。


    這是此番上京,柳淼與他的唯一的照麵。


    柳淼迴去後,心有不甘,再次給孟緘寫信,告訴他,自己來玉京了,還見著了中狀元的他。


    她還告訴孟緘,柳家談成了一樁生意,以後會經常來玉京。


    她仍舊往那世交府裏寄信,可中了狀元的孟緘哪還繼續住在府裏。那世家門童見是商人信函,無足輕重,隨手扔棄。


    後麵的信,孟緘沒有一封收到。


    ……


    賀金傾同馮炎此時暫住在知府府邸的上房內,淼娘已經走了,孟緘仍羈押在大牢裏。馮賀兩人對孟柳二人的故事,捋到這裏,賀金傾禁不住同馮炎感歎:“記得阿緘殿上從善如流,極得父皇喜歡,當場就賜了他南麵的大宅子。他好像第二日就搬進去了。”


    馮炎垂首:“是,陛下半麵不忘。”


    沒有差錯。


    賀金傾笑道:“說來朕就是在那間宅子裏與阿緘相熟。”


    其實孟緘剛到玉京,還未參加會試,便因機緣與賀金傾結識。他中狀元後,賀金傾與他促膝長談,孟緘答應賀金傾,無論先帝許他什麽位置,他將永遠效忠於賀金傾,與他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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