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撒嬌、一露出苦瓜臉,眾人就忙著挺身而出為她排憂解難,而這隻不過是她愛偷懶的一種表現而已,憑著二十一年的相處,他相信她骨子裏是嬌蠻而堅毅的,使起性子來就她自己最大。


    房儷貌似一株溫室花朵,實際上卻是一株帶了刺的野玫瑰,別看那花一朵朵精致而小巧,在灌木叢之上閃著明豔奪目的光,吸引無數人前往,但要是妄圖占為己有,往往都會讓刺紮到手。


    「好了,上車吧,再不出發,你又要遲到了,去得比教授還要晚的助教小姐。」想到悄悄流逝的時間,樓宇生不得不提醒地說。


    「助教就是打雜的。」她繼續賴著,再多一點點溫存也好。


    「那是你沒見過真正打雜的。」他揉著她額前的碎發,客觀地點評道:「小祖宗,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哪有福,很累的。」


    「你也可以選擇待在家裏啊,反正早晚我會接替你爸養你嘛。」


    「不要,你去上班了,那我不是很無聊。」她吐吐舌頭,露出一副打死不要的表情,「整天對著我媽還有你媽,我會神經衰弱的。」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這世界上沒有哪份工作是可以光拿錢不工作的。」他笑道。


    「隨便吐槽一下而已,不必深究啦。」鬆開手腕,她站到一旁,等著紳士的他為她打開車門。


    樓宇生不再發表意見,專心為房儷服務,開車門、係安全帶、陪她聊新一季美劇的情節,並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去上班,如果這樣還算不上百分百好男友,相信大家都會拿臭雞蛋丟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嬌小姐的。


    到了學校說完再見,房儷就像被放掉一半氣的皮球一樣,無精打采地走在通往係辦公室的林蔭道上。


    一想到待會就要見到係主任那張吊著三角眼、垂著刀片嘴的臉,頓時就覺得太陽被烏雲遮去了大半。


    中途被追上來的同事搭上肩膀,聽她在耳邊累得直喘氣的聲音,房儷不免好奇地問:「你是剛參加完馬拉鬆比賽嗎?還是一百年沒有運動了,怎麽會才跑兩步就這麽喘?」


    「欸,房大小姐,運動白癡的你有資格這麽批判我嗎?」與房儷不同的是,呂熙是念完博士才爭取到留校任教機會的。


    不過個性爽朗的她並沒有因此嫉妒,或者排擠有教授老爸撐腰的房儷,反而很快跟房儷混成了死黨,有事沒事還老拿房大小姐近似於缺心眼的與世無爭開玩笑。


    「再次聲明,我不是運動白癡,我隻是懶得動而已。」每年的健康檢查都ok不是嗎,那幹嘛還要運動?


    「你再不練壯一點,就不怕你隔壁那位美人哥哥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把你壓垮嗎?」呂熙語氣曖昧地取笑。


    想想房儷還真是好命,不但有位教授兼學者的老爸,隔壁還住著一位彷佛天生就是為她而造的老公不二人選,樓宇生樓大帥哥,想當年可是中文係第一才子啊。


    「你這話要是讓他聽見了,他會往你宿舍寄律師函的信不信?」房儷不以為然,自己的抗壓性自己還不清楚嗎,再說他舍得壓壞她嗎?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她擔心什麽?


    「用不著這麽興師動眾吧?」


    「他現在隻要一聽到「美人」這個稱唿,臉色跟脾氣都陰沉得好像台風天。」她家宇哥長得俊美沒錯,但再俊美的男人都不愛別人稱唿他為「美人」,這是男性共識。


    「還不都是因為你,他怎麽不先拿你問罪開刀呢?」


    眾所周知,房儷大四畢業那年,樓宇生也剛服完兵役,為了慶祝這兩件事,樓少爺終究沒能抵過房小姐的美人計,答應在學校校慶那天,在她擔任總策畫的舞台劇裏反串一次妖精女王。


    現在迴想起來,那時一襲白色拖地長裙、美若天仙的樓宇生,他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還曆曆在目、清晰可辨,讓人忍不住心動。


    那天之後,校園裏愛八卦的眾學子們,自然而然地就給這位傑出的學長冠上了「隔壁家的美人」這個響亮名號,誰教房大教授之女的名氣也不低。


    「他不會生我氣,有火他會向別人發,這是他一向的作風。」房儷很欠扁地笑道,她還不了解樓宇生嗎?從小到大,他都隻會保護她,雖然有些保護過頭了。


    「難怪某人那麽嬌縱,原來有金剛男神庇佑啊。」


    「我嬌縱嗎?我很平易近人的好不好。」房儷墨青的眼珠一轉,流瀉出水一般靈動的光澤。


    「傲嬌又任性還悶騷,別說你不是。」呂熙揶揄說:「盡管不太喜怒形於色,但對你不喜歡的人或事,你有遷就過嗎?轉身就丟開了,也不管那些到底有多重要。」


    「再重要也沒有讓自己心情保持愉悅重要。」這說明她很注重維持心理健康好不好。


    「切,你啊就是溫室裏的花朵,不知人世疾苦。」是好友才敢這麽說,「像我這種從南部鄉下一路披荊斬棘出來的,為了更好的前途,就是要我向校董們下跪,可能也會願意吧,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嗯,你辛苦了。」房儷聽著卻不以為意地笑說:「但比你不幸的人也還有很多,你的煩惱與堅持,在那些人看來也一定是矯情而做作。」


    片刻沉默後,呂熙大悟似的重重點頭說:「是啊,沒想到房大小姐還能說出這麽有智慧的話。」


    「都說知足常樂,可是人活著怎麽可能一直都是快樂的,不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是人的天性使然,人人都貪婪,隻是每個人貪求的東西不一樣而已,快樂、金錢、地位、健康或者知識。」


    「人生哲理到此為止,真不愧是你老爸的女兒,講起道理都是同一套的。」呂熙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然後不經意地提起,「欸,我說,那你們的婚期到底定在什麽時候啊?」


    房儷似被踩到痛處,臉色一暗,委屈地嘟囔道:「人家連婚都還沒向我求。」


    「不會吧?」呂熙驚訝地看向她,連續發問:「你都有工作了不是嗎?他不是也當上主編了?不是說一旦這兩樣都搞定了,你們就會結婚的嗎?」


    「是說過,但宇哥他不求婚,我又有什麽辦法?」總不能自己送上門去,先霸占了他的床吧?


    「難道隔壁家的美人哥哥……」呂熙上下打量她後開玩笑道:「嫌棄你這株小青梅啦?」


    「才不會。」房儷沮喪地垂著頭,語氣免不了充滿了哀怨,「他要是敢嫌棄,我就趁著夜黑風高摸進他房裏,然後一刀廢了他。」


    「太暴力、太血腥、太誇張了好不好。」呂熙用力攬了攬她的肩頭,幫她剖析道:「你們認識都二十多年了,感情進入了倦怠期也是很正常的,何況你那位又剛好正值男人最具魅力的年紀,二十八歲啊,男人的二十八就相當於女人的十八啊,多惹人愛啊,這塊頂級牛排你可要看緊了才是。」


    「你當我是狗啊?」


    「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就得把自己當成一隻英勇無畏的小狼狗,誓死保衛自己的那塊牛排!」


    「怎麽保衛?」樓宇生遲遲不表示,對她的態度也是十年如一日,給她的感覺卻是他對她的感情是越來越冷靜自持、收放自如了,這在女人看來總是少了點激/情,所以她也不是沒有胡思亂想過。


    要是有更加年輕漂亮、有才的女人纏上了她的宇哥怎麽辦?


    「主動勾引、全力出擊,反正是自己的男人,就不要顧忌什麽麵子了,要像狐狸精一樣風騷才行。」呂熙這邊說得頭頭是道,實際情況卻是年過三十的她至今還是單身一枚。


    房儷很認真地聽,先是不禁搖了搖頭,女人總該矜持點吧?而後卻又點起了頭,小三不會跟你客氣,你矜持她當你謙讓,一讓男人就成別人的了!


    房儷緊緊拳頭做加油狀,慷慨陳詞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以身試法,說不定哪天樓宇生就投入別人的懷抱了。


    宇哥的心她要了,宇哥的身體自然也隻能是她一個人的!


    「對,就是這個道理,做不了欲女,守不住愛情。」呂熙起哄道。


    「小房、小呂,你們還在磨蹭什麽?」二樓窗台上突然探出係主任削尖下巴的臉,兩隻眼睛犀利地瞄準樓下石階上正探討著馭夫術的兩人。


    兩人馬上肩膀一縮,麵色緊張地往裏跑去,不用再多看主任老臉一眼,就知道今天的工作肯定不輕,主任嫌麻煩的工作她們就得乖乖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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