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心槿眉眼中帶著怒意,定定地看著葉沐辰。被她這樣的話驚住的葉沐辰,胸膛酸澀不甘地起伏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慢慢的鬆了開來。而一掙脫葉沐辰的雲心槿,便繞過他,以主客般的規矩,一個坐在上首,一個站在下麵。


    葉沐辰屏息了一下自己心裏麵的不忿,最終還是按照雲心槿所說的坐在下麵。什麽時候,那樣灑脫無視世俗的她,也變得這般的和尋常那些女人一樣!半年的時間,她就從當初排斥胤王到現在所傳言的她愛上了胤王?這個事實,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當初他會沒加阻撓就讓她嫁給了胤王,全因為母後有事。所以才會急著迴去夜越,查個究竟。但是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就這麽罷休!


    氣氛有些僵凝,雲心槿一個人坐在上麵,卻仿佛當葉沐辰不存在一樣,一個人靜靜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蘭月他們看著,感覺頗為的尷尬,小姐又在一個人神遊太虛了。可是下麵好歹坐著一個客人,她這樣會不會有點……而冷梟隻是手握著劍身站在一邊,眼裏根本沒有將葉沐辰放在眼裏,而且還有點厭惡的感覺。葉沐辰在這個時候登堂入室,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有什麽壞心思。


    “雲心槿,留在胤王府,隻會對你不利!”又讓自己冷靜了一番,葉沐辰才抬眸望著那個心根本不在這裏的女人說道。從來沒有人能夠這樣的無視他,但是她不但無視他,還三番四次地拒絕他,現在連他的好意,也視若無睹。


    “我是胤王妃,自然留在胤王府,至於利不利這一點不用葉太子擔心。”雲心槿不是白癡,聽到這裏,她自然是想到葉沐辰的目的。隻不過她對他並沒有任何意思,從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更不會。


    “蘇陌胤已經死了!”葉沐辰突然站起來,沉聲怒喝道。她到底清醒不清醒,蘇陌胤一個病秧子,他哪裏就不如他,讓她連一個正眼都不屑給?“難道你準備嫁給一些不認識的人,也不願意接受我!”


    葉沐辰當著眾人的麵,絲毫不避諱地問著,隻是語氣中,卻是帶著一陣質問的味道。


    蘭月被葉沐辰這樣的一問驚呆了,隻能擔憂地看向雲心槿。雖然葉沐辰說的話是真的,可是這裏畢竟是胤王府,他怎麽能這樣問呢?這邊想著,便看到冷梟一個閃身,飛速地提劍刺向葉沐辰,而葉沐辰卻連動也沒動,旁邊的侍衛和冷梟糾纏了起來。


    “住手!”雲心槿怒聲命令,然後起身,緩緩地走到葉沐辰的麵前。“太子要說的話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的話,就請自便,本王妃沒空招待你。而且太子貌似誤會了一些事,本王妃既然嫁給了胤王,就不會有再嫁的道理。”


    “冷梟,送客!”說完,不管葉沐辰怎麽樣的反應,便冷冷地轉身離開大廳。


    葉沐辰站在原地,看著離去的白影,漆黑的眸子裏,閃過更加堅決的光芒。


    隻是,因為葉沐辰的到來,讓雲心槿想到了有些事並非她這樣一直逃避就能當做不會發生。宮裏的人每天都會有人送東西過來,明著是關心,可是卻想要試探她的反應。長此下去,太後始終會按捺不住。


    想著,雲心槿腦海裏萌生一個念頭。


    “小姐,你、你說你要逃走?”房中,隻有冷梟和蘭月在。聽到雲心槿忽然這麽正常的和她說話,讓蘭月反倒是以為雲心槿真的是瘋了,才會變了態度。隻是,要逃走的話,他們能逃去哪裏?


    “王妃要做什麽,冷梟都沒有意見!”隻是逃走的話,外麵還是挺多的眼線在盯著,一時半會要離開並不那麽容易。


    “好,冷梟你去安排好,我們從密室離開!”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要試一試。


    冷梟點點頭,便出去準備。晚上三更之後,雲心槿帶著蘭月來到書房,冷梟已經在那裏等候。


    “王妃,近日京城因為邊關的戰事而戒嚴,看來我們並不能從城門出去。”冷梟神色微凜,臉上帶著絲絲擔心。主子的暗衛還在,可是如果必要時候動用暗衛的話,可是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不能走城門?那我們怎麽走?”蘭月急得跳腳,現在留在這裏不是,不留在這裏也不是,這該怎麽是好。


    “還有一條水路,雖然不會那麽嚴格,可是時間很長。”如果到了天明,就會讓府裏的人發現他們不見了,被追上的話,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雲心槿微微蹙眉,冷梟說的,正是問題的所在。可是現在不管是怎麽樣的情況,都得試一試,反正留在這裏也沒有辦法,總得賭一賭。


    “不管怎麽樣的情況,今晚都得走!”雲心槿吸了吸氣,堅定地決定。而冷梟點了點頭,打開了密室,讓她和蘭月先走,三人悄無聲色地從密道裏麵離開。


    出了密室,便已經有馬車在等候,雲心槿和蘭月在馬車上,冷梟在外麵飛快地駕車,隻是到了渡頭的時候,雖然是冬春之際,可是天色也已經朦朦的依稀可見。在這個時候,已經不少農戶小販準備每天的勞作。


    蘭月心裏上上下下的忐忑的不得了,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裏,心終於是放下了些。可是這裏的水路是繞迴去城門那邊,等下他們雖然直接從這裏出了城門,但是還是會經過城門口的。


    三人手腳麻利地上了小船,江邊的風勢頗大,即使冷梟運著內力駕船卻也是耗費了不少的時間,上了對麵的江岸時,已經是人來人往的早晨。


    沒有馬車,也是外麵的小村落,雲心槿他們隻能先步行走出去。隻是越發的覺得事情太過順利,總有一些不踏實的感覺。按道理現在已經有人發現他們不見了,可是卻沒有一絲動靜。


    “王妃這是在擔心?”冷梟也同樣敏銳地察覺端倪,便沉聲問道。


    “事情似乎太過順利了,太後不像是這麽不小心的人,難道她真的這麽的放心?”雲心槿思前想後,總覺得哪些地方遺漏了,但卻一時想不到是哪裏出了錯。


    “既然這樣,我們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啊?”蘭月還沒試過這樣當著逃犯一般,抓他們迴去的話,會不會做些什麽恐怖的事啊?現在她也是知道太後是什麽樣的人,不由地心生擔憂。


    “走吧,前麵就算是有陷阱等著我們,也隻能走下去了!”雲心槿拍了一下蘭月的肩膀,半是放鬆地笑道。


    繞了大半天,終於是走到了山路可以出城,而幸好他們的路距離城門還有幾百米,一身簡裝的他們,根本不會有人會留意。隻是在即將離開的時候,雲心槿卻往著城門那邊看去,驚見一個女人被蒙住鼻子和嘴巴,卻被綁在城樓上,遠遠都能看到那人。


    “啊那是二……”蘭月也順著目光看去,差一點就要唿喊出聲。二太太居然被綁在了城樓上。


    雲心槿雙拳緊握著,原來心底的那股不安,是源自於自己的娘親。太後果然是有後招,難怪她能夠如此放心。隻是她現在已經來到這裏了,看著在上麵沒有絲毫的畏懼的二太太,雲心槿又覺得於心不安。如果她安然的走了,卻讓娘親承擔這一切,是她怎麽也做做不出來的。


    冷梟看到這一幕便知道,王妃定是又心軟走不了了。隻是這番迴去可是沒那麽的輕鬆。太後會做出什麽事,都料不到。所以千料萬料,都沒料到太後到現在仍舊是這般揪著不放。


    “小姐,我們該怎麽辦?”蘭月覺得無法選擇,走不走都良心過於不去。但是迴去的話,她又很擔心小姐會出什麽事。不迴去二太太被綁在那裏,這麽大的寒風,怎麽頂得住。


    “我去把二太太救出來!”冷梟沉吟了一下,便又道。


    “不可能!城樓上都是重兵,你不可能救得出娘親,而且就算能夠,我們也逃不了的!走吧,我已經想到辦法了。太後想要我嫁,我就嫁便是!”雲心槿忽然堅定地說道,太後以為她是她輕易擺在手中,就能利用的人嗎?她倒是要看看最後誰勝誰負!


    雲心槿目光變得犀利而悠遠,然後往著來的方向走。


    “小姐,怎麽走這邊……”蘭月見到雲心槿冷厲的氣色,微微地畏懼了一下,看到雲心槿急忙忙地走著,便又飛快地跟上去,心底的疑問都來不及問。


    迴到胤王府,在門前便看到了宮裏來的步輦,雲心槿心裏一頓,果然如她所料,太後已經派人來了。衝著蘭月和冷梟看了一眼,雲心槿才帶著他們往著府裏走。


    “王妃你不是……”良辰率先迎出來,他們來這裏一定說要見到王妃,可是把她嚇壞了。王妃離去的事情他們自然知道,隻是為了小心接應,等王妃走了他們再離開。卻沒想到,王妃竟然迴來了。


    雲心槿朝著良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走進大廳,發現不單單太後身邊的那個得力太監在,連玉子風和夙絕都在。三人看到她的臉色都各異,兩個詫異,一個了然。


    玉子風和夙絕都不解,她好端端既然走了,就為什麽又迴來,現在太後宮裏的人來了,她就再也別想逃了,還要進去宮裏那個虎穴!而且到時候,她就是一丁點消息都不能互相傳遞的了。


    雲心槿明白兩人的擔心,但現在反倒是心裏平靜的狠,太後心裏還有著想要找到的東西,她就偏不讓她得逞。


    “原來是高公公,不知道駕臨胤王府有何要事?”雲心槿朝著高公公微微施禮,這人跟在太後身邊多年,人都已經修煉成精了。


    “王妃客氣了,灑家是奉太後娘娘之命,來接王妃進宮小住一陣的。”高公公也報以一抹諂媚的笑容,看來還是太後娘娘所料不錯啊,這人要是有了弱點,就像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的廟,總會被牽製的。這是這胤王妃倒是淡定的很,一點兒都不緊張,難怪太後娘娘要那麽的小心翼翼。“剛剛聽聞王妃出去散散心,沒想到迴來的這麽早。”


    “那真是讓高公公久等了!連日來胤王的事讓本王妃心力交瘁,今日便被這兩個下人拉著出去,硬是要到外麵走走。可能是身子太累,走了幾步,就不行了。”雲心槿虛弱地笑笑,太後居然要將她接進宮裏麵?這真是做得小心的緊!


    蘭月和冷梟聽了,都猛地抬起頭來,這哪裏是小住,分明就是變相的軟禁在宮裏。而這一點,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太後怎麽會是讓她小住這麽簡單。


    “那王妃的意思是,先收拾收拾,還是即可和灑家進宮裏麵?太後娘娘也等了許久,現在怕是焦急了!”高公公沒有深究,隻是依舊那個百年不變的微笑,讓人看著想打,卻又沒辦法動手。


    “小姐,我不管你去哪裏我都要跟著!”蘭月過來抓住雲心槿的手,就算她怎麽沒用,也好歹能和小姐說說話,不至於一個人那麽寂寞。


    “屬下也要跟在王妃的身邊。”冷梟彎身依舊冷硬地說著,“屬下是王爺的侍衛,也是王妃的侍衛,王爺不在,屬下便跟在王妃的身邊。”主子最不放心的就是王妃,就算進宮,他起碼也能夠保護一二。


    雲心槿驚訝地看著冷梟,蘭月就說和她有多年感情,但是冷梟居然也要跟她進去宮裏?這邊還在猶豫著,連良辰也跟了上來,眼裏也同樣透著一樣的意思。


    “高公公,我知道太後宮裏不缺好奴才,但是府裏有幾個是我用的習慣的,也比較熟悉,不知道……”雲心槿朝著高公公笑著問道。就是不知道太後會不會讓她身邊帶著冷梟。


    “這個嘛,也不是難事,讓他們在宮裏的尚事局裏麵掛一個名字,也就成了。除了這個,王妃還有什麽事要吩咐的嗎?”雖然這個冷梟看起來不簡單,但是在宮裏任他三頭六臂,也別想生事。


    “良辰,這王府是我和胤王生活的地方,而在這裏我最信任就是你了,所以拜托你幫我好好打理這王府,可好?”良辰是個有心的奴婢,所以她也不想帶她進宮裏那樣的地方,不過她這時倒是想到一個人。


    “良辰一定會幫王妃打理好王府的!”良辰聽明白了雲心槿的意思,隻能哽咽著點頭答應。


    “那蘭月你就進去收拾收拾,然後和我一起進宮吧!”雲心槿說完,便又朝著高公公笑了笑,這老狐狸樣的閹人,精明的很,她還是得小心為妙。


    收拾了一番,下午的時候,雲心槿便已經來到宮中。


    “王妃快隨灑家進去,太後娘娘已經等了許久了!”來到宮中,高公公甩了一甩塵拂,哈笑著領雲心槿進宮中。


    進了大殿,便感覺一陣撲麵而來的暖意,卻並不達到心底。一陣陣凝神的檀香味飄過鼻間,讓雲心槿感覺到一陣不適。隻見太後斜斜地靠在軟榻上,用手肘撐著小桌子,而手掌撐著臉頰。高公公輕聲地走過去,湊在太後的耳邊,輕輕地喚道。


    “娘娘,胤王妃已經來了,在等著了。”尖細而又陰柔的聲音,讓人聽得一陣的不舒服,雲心槿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不想聽到這把讓人分外不舒服的聲調。


    而太後一聽到有人喚她,雙眼一睜,精明地朝著外麵掃了一圈,最後視線定格在雲心槿的身上。眼珠子機靈地一震,身體猛地起身,伸手扶著高公公。


    “槿兒來了呀,越老是越不中用了,哀家等著等著,居然就睡著了!”太後自己暗罵了一句,隨即咧開嘴,朝著雲心槿笑米米的。“這麽多天宮裏派去的人都說沒見著你,哀家越想越是不放心,今天這一看,怎麽瘦成這樣了!”


    太後站在距離雲心槿一步之遙的地方,上下打量著,越是看眼中越是露出心疼。


    “雲心槿見過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雲心槿心裏暗暗恨了一把。這果然是宮裏沉浮慣的女人,這什麽麵具都有,明明知道她逃跑,卻還當做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還露出一把關心她的樣子,真真是看得人窩火。


    “你這丫頭,什麽時候都這麽見外。來來來,來這邊陪哀家坐坐,哀家也知道你最近傷心,但是人呢要往前看,不能老是想著這些不開心的事,你的事呢,哀家一直放在心上,這迴一定幫你找個能夠合你心意的。”太後嗔了一句,這邊笑米米著道在旁人看來,還真真是對雲心槿相當的關心。


    蘭月和冷梟在旁邊就當做沒聽到沒聽見,都已經綁了二太太,還要在這裏裝模作樣。蘭月恨恨地想著,覺得太後比當初的大太太大小姐還要可惡多了。


    “謝太後關心。隻是雲心槿一個人在王府裏麵也過得挺好,太後不用擔心雲心槿。”果然又提到這個份上,雲心槿心裏警惕地想著,太後現在可是一心要將她嫁離蘇家呢。而現在在這裏,也隻能先妥協了。雲心槿心裏暗暗地想著,可是臉上還是毫無表情。


    “哎,哀家由小看著你長大,一直想要你當哀家的孫媳婦,你當初記恨著錦兒負了你,哀家也沒什麽好說的。現在總規是哀家當初沒有幫你拒絕老夫人,才導致現在這個結果……”越說,越是聲音哽咽起來。隻是這不過是聲音變得有些個矯情,而眼底始終是那般的陰冷詭異。


    “是雲心槿任性,讓太後娘娘操心了。”雲心槿慚愧地說著,眼眸微斂,掩去了眼底的不屑。既然是要裝,他們就一起裝便是了,反正長日無聊,倒是可以和他們一起演演戲。


    “你啊,都說了不用客氣,還跟哀家這般客氣。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就讓宮女先帶你下去休息休息吧!”太後笑著道,然後招來宮女,好好地吩咐了一番,才讓雲心槿離開。


    而他們的身影才踏出大殿的大門,太後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哼,想跟哀家鬥,還差了點!


    “娘娘,要不要吩咐人跟著胤王妃?”高公公看到太後的臉色,便諂笑著彎身哈腰,在旁邊出謀獻策。


    “不用了,經過這次,她沒這個膽再走。而且有二太太在,她也走不了!她想逃,沒那麽容易!而且這是哀家的地方,她走不掉,也沒有膽子耍花樣!”太後冰冷地一笑,拿起參茶,輕啄了一口。“派人去調查胤王府,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雖然老早就查過胤王府,但是都是秘密進行的,這一迴倒是可以好好清查一番,她就不相信,掘地三尺,還不能查出個究竟來。


    “王妃,這太後實在太虛偽了,她抓了二太太,還能當做沒事發生一樣。”進了西廂的房間,蘭月便扔下東西,怒氣騰騰地罵道。


    雲心槿隻是笑笑,也不管這裏有沒有殲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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