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遠穀隱瞞身份參軍的事情,自以為是做得很好,哪知到最後才知道這件事情早就不知從什麽開始變得眾人皆知了。


    開始的時候,雷鳴遠穀還是對此頗有一些怒氣,覺得是有人故意泄露了他的身份,並想著找到這人之後嚴懲一番,以示警戒。


    但是後來慢慢想想之後,隻要是不影響自己建功立業,那便是被人知道了身份卻也無妨,因此雷鳴遠穀便也就放棄了調查此事的念頭。


    雷鳴遠穀初參軍之時隻是一個小兵,而現在已經是一個中級軍官了,這樣的升遷速度卻也並不慢,反而實際上是很有些快的。


    但實際上雷鳴遠穀卻也並沒有立下什麽大功——晉升的時候,上級官長隻是說他聰明機警,是個可造之材,所以便就屢次提拔了他。


    而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早已就被泄露了這件事情之後,雷鳴遠穀便就想著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會被升遷的如此之快。


    其實事情上確實也是如此,以雷鳴遠穀那般的聰明才智,對於這樣的事情他隻要略略一想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隻是他自己羞於承認罷了。


    但是時間久了之後,雷鳴遠穀便也慢慢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然則對於日後上級對他的擢升,雷鳴遠穀卻是不再那麽“言聽計從”的了。


    即有時候上級給他提升軍官品級,隻要不是因為軍功擢升的,雷鳴遠穀便都是一口迴絕的了。


    既然是那些上級已然知道了雷鳴遠穀的身份了,那麽雷鳴遠穀這樣任性並且略帶“無禮”的行為,自然是不會受到任何的責罰。


    這要是一般的人,如果上級要對其擢升,而他卻梗著脖子不同意,那隻怕就是要吃虧的了。


    然則雷鳴遠穀既然是蠻狼族的王子,那麽便也就沒有什麽人敢於找他麻煩。


    事實上也確實就是如此——雷鳴遠穀退卻所有對他不合理的擢升,但是卻沒有一個上級敢於指摘他什麽,甚至就是說幾句重話也是不敢的。


    既然是自己的身份被泄露了,那麽雷鳴遠穀雖然沒有向任何人承認他自己就是狼王雷劈山的兒子、蠻狼族的王子,但是在很多的時候,他其實就是在以王子殿下的身份在行為處事,這也等於就是他已經半公開了自己的身份。


    就比如在蠻狼軍中開軍事會議的時候,一些不該是雷鳴遠穀這個級別軍官參加的高層會議,他就敢去參加,也沒有人敢對此提出任何的疑義來,更不會有人因此而去質問雷鳴遠穀。


    而反倒是雷鳴遠穀這個級別應該去參加的會議,他卻從來都不去。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雷鳴遠穀並不僅僅就是去參加會議,還會在會議上發言——到了後來甚至就是在主持會議。


    而對於雷鳴遠穀在會議上的發言,也沒有多少人敢於公開反對——即便是有時候一些蠻狼族的將領們不同意雷鳴遠穀的主張,那他們也不敢輕易表示反對。


    除非是到了關係十分重大的問題之上,那麽這些與雷鳴遠穀意見相左的將領們,也不會公開和雷鳴遠穀叫板,而是迴去暗地裏和狼王雷劈山做個匯報,讓狼王去做定奪。


    蠻狼族的將領們之所以是會如此地對待雷鳴遠穀,不為別的,就是因為惹不起——因為他們都了解雷鳴遠穀到底是一個什麽的人,知道這是一個心狠手辣、十分殘忍的人!


    如果在某些事情上不小心得罪了雷鳴遠穀,難免日後就不會受到什麽報複,甚至是會丟了性命。


    而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因此在蠻狼軍中便也就出現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現象——雷鳴遠穀在軍中的軍級並不是很高,但是他卻實際上控製著遠比他品級還要高的軍官們。


    而這便也就是為什麽雷鳴遠穀隻是一個普通的蠻狼兵官長,但是卻能決定很多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心中有氣,所以雷鳴遠穀便就想用這種略顯任性的方式來展現他的價值。


    而後來由於是雷鳴遠穀在軍事上確實是不如那些老一批的高級將領們,常常和這些高級將領們鬧矛盾——而且這麽一個低價軍官卻淩駕於這些高級將領們之上,即便雷鳴遠穀就是蠻狼族的王子,那些高級將領們嘴上方麵雖然是沒有說些什麽,但卻也確實是讓這些將領們感到很不舒服。


    再加上擔心雷鳴遠穀到了戰場之上會受傷或出什麽事情,因此狼王雷劈山便也就把雷鳴遠穀從前線調到了後方,並讓他坐鎮後方,做一些後勤方麵的工作。


    而且為了提高雷鳴遠穀的軍事素養,狼王雷劈山還專門派了幾個作戰經驗豐富,並且性格穩重的老將去教授。


    對於他父親的這個決定,雷鳴遠穀起初並不同意,甚至是非常的抗拒。


    但是狼王雷劈山這次卻是主意已定,並且十分的堅決,由不得雷鳴遠穀自作主張。


    到最後實在是抗不過去了,雷鳴遠穀這才不得已遵從了父親狼王雷劈山的這個決定。


    後來在這幾個穩重老將的調教之下,以及隨著年齡的增長,遇的人和事多了雷鳴遠穀這才也慢慢地變得穩重了些,不再向之前那樣的暴戾恣睢和任性妄為了。


    那段時間以來的雷鳴遠穀,變化確實是非常大的,幾乎就是與之前判若兩人一般。


    就是從小看著雷鳴遠穀長大的大祭司,對於雷鳴遠穀的這種巨大變化也是感到十分意外甚至是驚喜,覺得此子如果繼續這麽保持下去,甚至是再進一步的話,日後必定是能夠成就一番大業的。


    然則這天夜裏,對於雷鳴遠穀關於踩踏而死者家屬賠償問題的說法——說這是瑣碎之事——確實是讓大祭司聽了之後有了一肚子的氣。


    這些被踩踏而死的人,可都是蠻狼族的子民啊——更為準確地來說,應該就是雷鳴遠穀這些王族成員治下的子民,他們這些手握大權的貴族們應該是對所有的蠻狼族人承擔起責任來。


    但是麵對如此之多的死難者——足足有一千多人——雷鳴遠穀居然說這是瑣碎之事。


    而大祭司雖然就是隻為蠻狼王族服務的祭司,但其實他是一個十分愛惜百姓的人,常常會做一些有利於普通百姓的事情——就比如救濟窮人、給百姓們免費祈福禱告之類的。


    因此大祭司便也就深受百姓們的愛戴,並且也在百姓當中擁有著很高的威信。


    而此刻聽了雷鳴遠穀這種不僅僅是眼中沒有百姓、就是心中也沒有百姓的話之後,大祭司又如何能夠不感到氣憤、如何能夠不感到羞愧、又如何能夠不感到失望呢?!


    可見雷鳴遠穀現在雖然是變得不再像之前那樣的暴戾彪蠻,但這似乎隻是一個表象——而從根本上來說,雷鳴遠穀的內心深處其實還是就像以前那樣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在平時的時候雷鳴遠穀或許是可以隱藏得很好,但是在情緒比較激動的時候,恐怕難免就會顯露出他的本性來了。


    這次白色頭狼救走了張無極的事情,確實是讓雷鳴遠穀覺得十分難以接受,故而他的心裏也是有一些失常的了。


    此時此刻雷鳴遠穀的心裏隻是關心著張無極的這件事情,對於其它的一些事情,他的確也是毫不在意。


    在雷鳴遠穀看來,現在整個蠻狼族所麵臨著的危險可能不僅僅是整個天築國了,而就是張無極這個年輕人了。


    試想一下,這個年輕人的身上蘊藏著如此強大的能力,已經是遠遠地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


    而一般的人在這個年輕人的麵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


    如果在想象得嚴重一些的話,隻怕是這個年輕人一個人便就能擊垮蠻狼族的很多部隊,又哪裏還需要和天築國的部隊再去對戰呢?!


    其實雷鳴遠穀的這個隱憂大祭司也是有的,但是事已至此便也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了。


    而雷鳴對於普通蠻狼族人的那種漠視,或者是不關心,確實也是讓大祭司覺得有那麽一些心寒失意。


    如果說對於祭司職務的厭倦還能夠忍受的話,那麽對於雷鳴遠穀對普通百姓們的漠不關心,則是大祭司所不能忍受的。


    但是不能忍受又能如何呢?大祭司也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和對方去爭論什麽。


    一來雷鳴遠穀現在身體狀態不佳,如果是因為爭論而再出現病情惡化的情況的話,大祭司到時候也是沒法向狼王雷劈山交代的。


    二來則是即便說出來了自己的不滿,隻怕雷鳴遠穀也是不會聽的,甚至是還會因此而引發更為巨大,甚至是更為激烈的矛盾。


    而且現在事情已然就是這樣了,再去指責或者是去爭論什麽,確實也是意義不大的了。


    穩重的人其實就是知進退的人——大祭司是一個穩重的人,也是一個知進退的人,故而他也知道哪些事情該做還是不該做,哪些話該說還是不該說。


    因而即便是此刻已經是義憤填膺的了,就想和雷鳴遠穀劃劃拳,但是大祭司最終還是硬生生地憋住了,哪怕就是憋出內傷、憋出病來也必須是忍著,忍著,再忍著,直到是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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