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言馨意識到自己過於關注他時,連忙搖頭,他是什麽人,剛剛還甩了她一耳光的惡棍。


    又走了半晌,她感覺到他的手冰涼,明顯在疼痛中痙攣,心裏開始發軟,姑且不論他是基於什麽目的來救她,怎麽說他也是為她而受的傷。


    她想說停下來休息,但又怕他謝大少爺扛著,不理人,幸好他在這時開腔,“休息一下。償”


    她扭轉手腕掙開他的手,自顧自找他塊石頭坐下,用袖口擦擦額頭上的細汗,摸摸挨了他一耳光的右臉頰,痛感基本消失,隻剩下深深屈辱,這個男人真不是人,打起女人來毫不手軟。


    走了這麽多路早就口渴難耐,加上太陽快要落山,夜晚馬上要來臨,這裏還不知道會不會有野獸出沒。不由地舔舔唇,站起來,他的銳眸馬上掃過來,“去哪兒?攖”


    “我想找點水喝。”她冷冷地看了眼他浸出血的手臂,扭身往右手方向跑去,事實上她根本沒聽到水聲,隻是想碰碰運氣。再說和他在一起,難受得要命,既恨他,又不敢離開他,生怕他大少爺出去後一怒之下對付媽媽和甜兒。


    倘若能活著迴去,又要忍辱負重在謝暮澄假裝愛他,愛她的人她不愛,她愛的人又無法在一起,這麽一想,她忍不住眼睛溫潤,哭出聲來,言馨,你真沒用!


    結果可想而知,她根本沒找到任何水源,又怕走遠不認識路,隻得硬著頭皮折迴來。謝承勳指向右前方的一處,“那裏有個山洞,我們去看看。”


    走進去查看四周,雖然有股灰塵的味道,倒也是個可以將就一夜上的地方。這一次他又掏煙,不過沒把煙放進嘴裏,而是命令她,“過來!”


    她抹掉臉頰上的眼淚,小心翼翼走過去,他隨即粗魯地把一盒煙塞到她手裏,“把裏麵的煙絲弄出來,然後撒到我的傷口上止血!”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唇色已近慘白,不複之前的淩厲,顯得虛弱異常,她默默蹲下身,又從裙角撕下兩塊布,一塊攤在腿上,把一支支煙裏的煙絲揉出來,落在布上,等弄好這一切。再把他手臂上浸了鮮血的布解下來。


    她笨手笨腳,掌握不了分寸,把他疼得直冒冷汗,看著他死咬牙硬撐,她心裏的氣頓時消散了不了,他抬眸看她,“你是故意的吧?嗯?”


    “是,我就是故意的。”她硬聲硬氣地接下話,手上的勁卻一點沒減輕,誰讓你給我一耳光,這一次還給你。


    謝承勳咬牙看著她微垂的小臉,臉頰上有他剛剛甩耳光留下的微凸紅印,好象是偷偷哭過了,濃密的睫毛上濕漉漉的,如同兩把打開的細扇,偶爾抬眸瞧他一眼,被水潤過的明眸宛如兩顆黑葡萄,情不自禁勾起人內心深處的憐惜,以及一種想要摟到懷裏狠狠淩虐蹂躪一番的衝動。


    倏然間心中竄過一絲異樣,真是隻狐狸精,他握緊雙拳,暗罵一句。


    重新給他包紮過,言馨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看著外麵黑夜漸漸落下,無邊的恐懼也同時籠上來,不由地抱住幹癟癟的肚子。早上吃的那一點早餐早就消化掉了,一天沒吃東西,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


    謝承勳的身體實在是虛弱,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再看她整個縮成一團,低聲說,“在這附近找些枯樹枝,越多越好!”


    立刻想起他身上好象有打火機,言馨吸了吸鼻子,飛快地站起來,東撿西揀,撿了一堆枯樹枝抱迴來。他靠在原地沒動,努唇指了指自己的口袋,示意她去取打火機。


    她不情不願走過去,俯下身把手伸進他口袋,由於他是坐著,褲袋裏彎彎曲曲,她的手也就摸得彎彎曲曲,不經意地聽到頭頂發出一聲極低的呻/吟,抬眼看他卻是一臉鐵青,從牙齒縫裏擠出:“女人,你往哪裏摸?”


    言馨咬咬唇,紅著臉快速找到打火機,湊到一些樹枝前,卻怎麽也點不著。身後的男人看不過去,不耐煩地出聲,“給我。”


    她乖乖遞過去,看他把枯樹枝分開,隻點了一小堆,然後熟練地生火,再往裏麵加柴,不消幾分鍾一堆火就熊熊燃燒起來,於是又命令她,“如果不想夜裏挨凍的話,再去撿些過來。”


    這一次,她整整抱迴來兩大堆,又折了一些蒲扇大的植物樹葉找了塊幹燥的地方鋪在上麵,繼而抱住膝蓋烤火感覺到身體暖和一些,盯著火堆愣愣出神。


    第一次在野外過夜真不習慣,以前上學時學校也組織過野外露營,但十次有十次她找理由推掉,因為媽媽沒有多餘的錢給她買零食帶去,她也很懂事,總是跟老師請病假說自己去不了。然後第二天她會起個大早,偷偷躲在學校外,羨慕地看著那些開開心心背著滿滿一書包好吃的去野營的同學。


    想到這裏,閉上眼睛,熱熱的眼淚從眼眶流出,其實這麽多年遭人白眼,東躲西藏,由最先的害怕和不習慣,到如今的麻木,再到漸漸認命,她心裏有太多的苦無法向人傾訴。


    唯一值得她欣慰的就是擁有一份真摯的感情,她愛宗源,宗源也愛她,可是謝承勳這個家夥,他憑什麽一再強迫她,要她裝作愛謝暮澄的樣子,天知道她有愛的人,不是他。每次想起宗源心總像撕裂一般痛楚,她的眼睛裏頓時迸出不堪忍受的怒火以及深深的悲傷。


    閉目養神的男人霍然感覺到什麽,張開眼睛,火苗在眼前跳躍,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仇恨的眼神,不由地冷笑一聲,順手添了些柴火,“怎麽這麽看我?”


    言馨慌忙垂下眼簾,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盯著火堆不吱聲,肚子不爭氣地響起來,而且越叫越大聲,尷尬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小聲嘀咕,“看什麽,一天沒吃東西,是人肚子都會餓。”


    他抿緊唇,麵無表情地用手中的粗樹枝繼續撥火,空氣中一時陷入死一樣的靜寂,隨後樹枝在空中劃了一道弧,指向某個方向。


    愣了一下才走過去,在山洞外的低窪處有顆高大的李子樹,她小心地走下去,仰頭看到上麵結了滿樹的野果,麵上一喜,一連摘了十幾隻抱在懷裏,小跑迴來,擦了擦,試著剛咬一口,聽他在說,“你不怕有毒?”


    與其被你折磨死,我寧願被毒死。她瞧了他一眼,沒說話,早就餓了,嚐了下覺得味道不錯,清爽微酸,女孩子就喜歡這種口味。一口氣把一顆李子吃完,再吃第二個,這才看向他,小聲說,“你要不要吃?”


    他冷冷地瞄過來一眼,“不用。”


    不要拉倒,言馨一口氣吃了九顆李子,看看懷裏還有五六顆,往旁邊一放,覺得困了,蜷縮在樹葉鋪成的地方休息。


    慢慢地,困極的她一點點滑躺下去,以前睡床,這會兒覺得地麵又硬又硌背,睡得極不舒服,好不容易睡到半夜翻了個身,感覺身體旁有個熱源,不禁靠了過去,滿意地嚶嚀一聲,又繼續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再睜開眼睛已經是早上,陌生的灼熱唿吸噴在頭頂,她一仰頭嚇得全身汗毛直豎,她……她……她居然側著身子窩在謝承勳的懷裏。


    手忙腳亂推開他,她趕緊爬起來,看看熄掉的火堆,理了理沾了灰塵和草屑的裙擺,跑出山洞,伸了個懶腰。


    陽光直刺刺照進來,昨天遇到的霧氣完全消失,隻有林間的鳥兒發出的脆鳴,不由得深唿吸,啊,空氣真新鮮呀,好久沒這麽舒服過了。


    “咕咕……”肚子這時候又叫起來,她幾步跑到野李子樹那裏,一口氣摘了好多李子抱在懷裏跑迴山洞,謝承勳這家夥居然還在睡。


    她邊吃著李子邊欣賞早晨中處處洋溢生機的樹林,遠離城市的喧鬧,這裏顯得安靜之極。


    吃完李子,見可惡的男人還是之前那個姿勢躺在那裏,她走過去,輕聲喚,“喂……”


    沒反應。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喂,快起來,外麵天亮了,霧也散了,我們出發吧。”


    這次仍然是一聲不吭。


    她漸漸感覺到不對勁,趕緊跨過去,去推他,不料沒注意摸上他受傷的手臂,頓時引來一串細小的呻/吟,再一摸他的額頭,下意識縮迴來,好燙,他在發燒。


    怎麽會突然發燒?昨晚不是生火了嗎?她一個女孩都沒感冒,看他身強力壯的不可能比她還弱吧。難道是……


    目光轉向傷口,難道是傷口感染引發的發熱嗎?昨天在給他敷煙絲的時候她想起來過的,以前無間中了解過這方麵的知識。煙絲止血是不得已而為之,在醫學上醫生們認為煙絲塗傷口是種極其危險的做法,裏麵的尼古丁毒性最大。


    將煙絲塗貼在皮膚上,尼古丁尚可以透過沒有傷口的皮膚滲入體內,更何況將煙絲直接塗在傷口上,這相當於通過傷口輕易把毒物送進體內。嚴重時,可能會引起人體中毒。


    當時她給他擦的時候存在一種報複的心理,想這個家夥折磨了她這麽久,總該給他點教訓。沒想到如今真的應驗。


    “喂,喂……”她急急地伸手去拍他的臉,她知道自己這個有個弱點,就是見不得別人難受。


    他躺在那裏根本沒反應,她更加急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拚命去搖晃他,“你聽到嗎?醒醒,別死啊……”


    濃眉微皺了一下,隨即發出冷冷的嗓音,“吵死了,你希望我死是不是?”


    她此刻也不管他不善的口氣,鬆了口氣說,“你在發燒,需要我做什麽嗎?”


    隱約間他低咒了句什麽,然後睜開眼睛,困難地以沒受傷的手臂慢慢撐住自己坐起來,靠到山洞壁上,聲音又虛弱下去,“給我弄點水。”


    “好。”她二話不說,連忙奔出山洞,跑了一會兒才腳步一頓,這附近哪有水,不禁又折迴去,指著樹上的李子說,“這個成嗎?”


    “這是女人吃的玩意兒,我不吃,我要喝水。”他頭也沒抬,輕哼著,脾氣倒挺壞。


    都這樣了還挑,言馨撇撇唇,卻聽在他說,“昨晚你睡著後,我去外麵轉了轉,發現左手邊方麵好象有水聲,你去找找看。”


    言馨立刻來了精神,按他說的方向找過去,走了一大段路,腳下的植被越來越密,眼前除了茂密的樹林還是樹林,嚴重懷疑這家夥在騙她,可既然走了,隻有再試試。於是又耐心走了一段,耳邊似乎聽到潺潺水流聲,她不由一喜,顧不得沿途的低矮小樹叢刮壞裙角,樹葉上的露珠幾乎打濕全身,飛快地向前奔跑。


    跑了足有十多分鍾,眼前豁然開朗,坡路下麵出現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太好了,終於找到水源了,她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有幾次差點摔倒,還及時好穩住身形。


    眼看越來越接近小溪,她一不留神,尖叫一聲,身體失去平衡,突然滾落下去。


    一陣翻天覆地,摔的頭昏眼花,身體整個部位被撞得生疼,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快要跌出來,她吸著氣艱難地坐起來看看周圍,此時的她全身上下狼狽不堪,全是一條條細長的口子,想要站起來,發現腳崴了,一頭地就疼得要命。


    腦海裏剩下一個念頭:完了,這裏荒蕪人煙,哪裏還有人來救她。


    不行,不行,言馨你不能就這樣死去,謝承勳那個家夥說過,如果你走不出去,媽媽和馨兒就落在他的手上,還指不定怎麽遭受他的折磨呢。


    言馨,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她試了幾次才用手支著自己,一寸一寸向前挪,撥開高出頭的草叢,一下子開闊起來,淙淙的小溪在流淌,吃力地再次向前挪移,已經顧不得雙腿被灌木磨得有多疼,一心想要靠近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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