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002 榛名研修所，停車信號
RAIL WARS！國有鐵道公安隊 作者：豐田巧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我緩緩走上通往東京站二十號月台的樓梯。
老實說，一大早就心情沉重……
與憂鬱的心情相反，一望無垠的大晴天顯得特別刺眼。
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那種話呢……
這件事情，
反正這些話遲早都要說出來，其實這樣就好……
以及這件事情，在我心中反覆出現又消失。
現在正在ojt啊。
什麽都別想，加油就對了！
搭電扶梯來到頂點，正好和對麵走過來的室長擦身而過。
「怎麽了嗎，大湊室長？」
「哦～是高田同學嗎。剮才南武總部長搭乘新幹線，前去視察中部地區的公安隊了。我去目送部長離開。」
又叫迴錯誤的名字了！
「一大早辛苦您了。」
我向室長敬禮，室長也迴禮。
「那麽高等教育研修就拜托啦～」
「……是的……總之，我盡量……」
「嗯，是嗎是嗎。反正北陸新幹線專用隧道工程挖到的溫泉，聽說也有接到研修所。就當作休假一樣放輕鬆吧，哈哈哈～」
室長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休、休假是嗎……？」
和室長道別，前往集合場所，所有人已經到齊。
由於這也算是研修的一環，因此搭車時要穿公安隊製服。
小海關心地，
「高等教育研修的內容是什麽呢？」
主動找話題開口……結果櫻井，
「去了不就知道了。」
一句話就打斷，結果我們始終無言。
七點五十一分，北陸新幹線開往直江津的「白鷹507號（注1）」駛入月台，
長野新幹線是200車係，白色車體畫著綠色與紅色的線條。
這條線路使用的200係車體叫做1200番台，特征是前頭車廂的車鼻較長，車燈則變得較細。
注1：這是目前往來於金澤—越後湯澤之間，途經北陸本線，信越本線等線路的特急列車。此外『北陸』意指中部地方的新瀉、富山、石川、福井四縣；『信越』意指過去的信濃、越後兩地，相當於現在的長野與新瀉縣。）
同時配備了能爬上碓冰峠陡坡的強力馬達。
短距離移動時不能坐在位置上，但這次是長距離移動，因此坐指定席。
座位是兩人並坐，前後加起來四個座位。
「好呀！四人旅行就該這樣羅。」
明明沒有必要，但岩泉卻將座位轉一圈，調成麵對麵的形式。
這又不是旅行！而且為什麽偏在這時候……
櫻井肯定也這麽想。
「為什麽啊！？」
小海對一臉不爽櫻井說。
「小葵，你也別一直生高山同學的氣了嘛……」
「我才沒有整天想這家夥呢！」
櫻井用力指著我的臉。
「那麽麵對麵坐也沒有關係吧？」
小海笑咪咪。
「咦，呃……！？」
櫻井難為情地鼻哼了一聲。然後大喇喇坐在麵朝行駛方向的靠窗座位，翹起腳來。
岩泉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我坐靠走道這邊就好，代理班長……坐窗邊吧。」
然後將我丟到櫻井麵前的座位。
「啊，喂！」
我根本比不上岩泉的力量……結果踉蹌地坐在櫻井麵前。
一瞬間，我和她的腳碰在一起，櫻井立刻像觸電一樣縮起腳。
唯有這時候，我和她一瞬間四目相接。
但她立刻別過視線，看向窗外。
我何必整天看著她生氣的臭臉啊！
因此我也同樣望著窗外的景色。
岩泉硬將自己巨大的身軀擠塞進靠走道的座位。
而且還用力擠著我的肩膀。
「怎麽迴事啊……很擠耶。你塊頭也太大了吧！？」
「不是啦，問題出在這種國鐵長年使用，座位配合昭和世代體型的車廂吧。可不能怪我這個一直在鍛鏈身體的平成世代喔。」
「真的……因為兩人都不坦率呢……」
小海交互看著我和櫻井說。
「什麽坦率不坦率啊！和那種問題無關吧，小遙。」
即使聽到櫻井迴嗆，小海的表情依然沒變。
「安中榛名這個站，究竟在哪裏啊？」
岩泉大大打了一個嗬欠，同時開口問。
喜歡鐵道的我當然知道這個車站。
「安中榛名號稱新幹線停靠的秘境站。」
岩泉露出「？」的表情。
「那是什麽意思啊？」
「意思是雖然是新幹線車站，可是一小時都不見得有一班列車……根據時間，甚至兩個小時才有一班車。幾乎所有新幹線都會經過這一站。」
「為什麽那種地方會有研修所啊？」
岩泉叉著手。
「似乎是因為泡沫經濟時期，有權勢的政客要求『在這裏興建新幹線車站』，才會在什麽都沒有的深山內單獨蓋一座車站。」
「這種政治車站經常聽到呢……」
小海點點頭。
「沒錯，當時還是泡沫經濟時期，公司也接受『新幹線通勤』的時代。因此原本將站前整頓一番，預定要興建高級住宅區。但是北陸新幹線開通時，正好碰上泡沫經濟崩壞……最後隻剩下一片相當寬廣的土地。」
岩泉看著我。
「所以才建了國鐵的研修所嗎？」
「似乎是。不過剛才的說法也是網路上看來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確定。」
即使在我們聊天，櫻井依然看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途中經過大宮站，看到像是小學生的男生，站在月台上拍攝新幹線。
「我也經常到大宮去桕新幹線呢。」
「高山同學喜歡電車，才會想當駕駛員嗎？」
小海也看到透過車窗看得見的男生。
「算是吧……小學時期曾經有過一段經曆，之後才有這種想法的……」
「一段經曆？」
我瞄了一眼櫻井，她似乎閉上眼睛睡著了。
那麽……應該沒關係吧。
我開始講違小學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想成為駕駛員，是在我小學三年級的冬天。當時我隻是單純的鐵道迷，搭搭列車到處逛逛，拍拍照片而已。結果有一天，我為了拍在雪地奔馳的列車，來到了一處秘境車站。」
「小學生就跑到秘境車站喔……」
岩泉一臉驚訝。
「那裏超誇張的，車站周邊沒有一戶民宅。可是這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強烈腹痛。」
「既然肚子痛，就得先去醫院羅。」
岩泉笑著說。
「結果……因為雪下得太大，救護車無法立刻趕來這座車站。當時我的腹痛愈來愈嚴重，光是走路就不斷冒冷汗。這時候，站務員對我說『列車很快就來了，再撐一下』。可是這座車站的下一班車是兩小時後，理論上無法立刻趕來。」
「列車班次真的這麽少嗎？」
小海一臉擔心地詢問。
「因為那裏很鄉下啊。大約十五分鍾後，有一輛進行除雪作業的紅色鏟雪車與柴油機車頭駛入車站。這時站務員來到我旁，告訴我『小弟，你搭這輛車吧』。原來是站務員讓這輛作業中的列車停下來，特別讓我搭乘。」
「站務員和駕駛員都是好人呢。」
「站務員笑眯眯將我拾到機車頭
上。機車頭開動後，駕駛員也一直問我『肚子還痛嗎？』！！這段下坡後很快就到了，撐著啊』。明明下雪天駕駛必須提高警覺，但還是努力對我說話。就這樣，我順利抵達城鎮後被送進醫院。結果腹痛的原因是盲腸炎，但幸好及早送到醫院，因此不需要動手術。」
「因為發生過這些事情嗎？」
「當時我很感動，希望自己能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我真的這麽想。」
這時聽到頭撞剄玻璃窗『叩』的一聲。我看了一眼櫻井，她果然還在睡。
白鷹507號準時在九點抵達了安中榛名。
雖然早就猜到和地方線路一樣寂寥，但終究是新幹線車站，豪華漂亮的程度還是嚇人一跳。
當然，隻有我們四人在這座車站下車。
車站內的設施隻有橫川名產釜飯店，以及立食蕎麥麵兩間店而已。
我們向站務員詢問研修所的地點，站務員告知「在驗票口對麵。」
「不過還真的什麽都沒有呢。」
也難怪岩泉會這麽說。
車站外麵一棟建築物都沒有……隻有一間便利商店。
放眼所及，除了延伸到彼端的寬大整齊道路，就隻有空無一物，過度開發的住宅建設預定地而已。
「這種地方真的很適合研修。」
「為什麽呢？」
我對小海說。
「這麽一來，想玩也無處可去啦。」
櫻井走在前頭。
「很好呀，反正我們原本就是來接受鐵道公安隊高等教育研修的！」
「我也正想這麽說。」
櫻井一隻手將背包扛在背後，同時迴過頭來。
「沒差啊～反正高山不加入公安隊，何不現在就迴去？就算不參加這種研修，也一定能進入國鐵的啦。」
「…………」
我一低頭，小海隨即大喊。
「小葵！不用說得這麽過分吧！難道你的意思是，和高山同學之前的奮鬥完全不能相信嗎！？」
兩人互瞪了一會兒。
然後櫻井哼了一聲，轉向前方再度大跨步往前走。
「老實道歉不就好了嗎～？」
「羅嗦耶，這哪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啊！」
心情煩躁的我，大聲迴嗆岩泉。
「…………」
岩泉聳了聳肩，默默邁開步伐追上櫻井。
現在的警四，完全四分五裂。
進行高等教育研修的榛名研究所，就在車站一旁的山丘上方。
這裏可能也是將來要當作站前設施使用吧，比起在工地現場常見的建築物，是采用等級較高的預鑄式建築。
不過大概是蒐集了國鐵的所有多餘建材，蓋的數量特別多。
而且最高的三層建築上方，鐵道公安隊的深藍色大旗迎風飄揚，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
感覺激進國鐵反對派可能會占領這裏呢。
隻有土地寬的特別離譜，還看到一座大約四座棒球場大小的運動場。
我們前往事務所報到，報告完暈後，指示我們去第2 0—教室等待。
雖然取了一個很氣派的名字，但其實隻是預鑄式建築的二樓小房間。
空間約為學校教室的一半，設置著十幾套樸素的桌椅。
我們不自覺地分開來坐。
過沒多久，一個臉上皺紋很深，雖然打領帶卻穿著工作褲和黑皮外套，彷佛工地現場監工的人走了進來。
「哦，讓你們久等了。我就是負責你們高等教育研修的成田哲也。不過這裏的研修，是對應每個人的個性，磨練技術的研修，所以我隻進行朝會和晚會，以及所有人共同研修的學科而已。」
「…………」
沒有人迴答。
結果成田教官「唿～」的一聲歎了口氣。
「就算你們還是菜鳥，但已經算是鐵道公安隊員了。在這裏不會進行一開始那種拿你們當新人的研修，所以我不會要你們每句話都迴答，或是非敬禮不可……可是聽到別人說話，好歹也迴應個一聲吧？」
「……是……」「是的。」「噢。」「……真是的……」
所有人迴答得七零八落。
成田教官這時緩緩看了我們四人。
「……你們幾個真的……是那傳聞中的警四嗎？」
「嗯，是的……」
我有氣無力迴答。
「哦～這麽沒有團隊精神，竟然能解決那麽大的事件啊？」
成田教官似乎已經察覺到，我們呈現四分五裂狀態。
「不好意思，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情……」
「是嗎……我原本還很期待這次研修呢。算了，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我們還是一如往常進行高等教育研修。」
成田教官咧嘴一笑。
「那麽關於研修行程表——」
然後成田教官開始說明為期大約兩周的研修日程。
起先有四人共同進行的研修，但很快就會進入個人的個別研修。途中似乎還有四人共同進行的課題，但由於第一次聽到，還不太清楚內容。
櫻井接受射擊訓練與槍械的相關課程，岩泉是格鬥戰的實戰與理論；小海是列車控製與駕駛相關手冊的追加講習，而我則要以小組領導的身分接受指導。
者實說，警四在這種狀態下，要我怎麽接受領導研修啊……
這裏星期天有確實放假。
今天是星期三，因此包含今天在內，研修四天後會休息一天。
設施內的設備很完善，讓我們可以在裏麵生活。
餐廳，福利社，連住宿設施也是男女分別設營的。
大湊室長提到的溫泉浴池隻有一座，因此是分配時間男女交替使用。不過源泉掛流式的溫泉，聽說二十四小時都可以泡。
沒辦法，因為車站前什麽都沒有，當然隻能充實設備啦。
「好！既然今天是第一次，就來複習短期研修吧。」
成田教官開始複習我們之前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進行的研修內容。
鐵道公安隊不可以胡亂開槍，公安隊員不可以隨便駕駛列車，在車站內逮捕犯人要盡可能不引起騷動，不可以將沒收自犯人的東西據為已有。
總覺得每一項都在罵我們呢。
大概我們所有人都違反了某些鐵道公安隊規定，情節輕重順序是我、櫻井、岩泉和小海。
中間隔著午飯，就這樣緊鑼密鼓複習……不，被罵到傍晚……
不過成田教官的個性不拘小節，因此不會覺得很討厭。
反倒是我一邊聽課，同時反省這一個月內，我在東京站的行動。
研修結束後在餐廳吃飯，然後入浴。一段自由時間過後就寢。
或許因為房間特別多，因此所有人都是獨房。
同時研修所早上很早起。
早上六點起床，六點半在操場集合，做體操與慢跑。
集合順序還是一樣，岩泉、櫻井、我和小海。不過小海漸漸沒有遲到那麽久了。
大概是小海也跟著訓練之類吧。
從第二天開始，我們所有人家在一起的時間就隻剩早晨。之後便依照各自的領域，進行個別研修。
連續幾天，我都在上關於領導能力方麵的課程。
例如拿破侖……邱吉爾……或是信長，雖然聽了這些曆史名人的決策過程，但我完全沒有頭緒。
聽這些曆史偉人的決策方法，對我有任何用處嗎……？
而且我想聽的是駕駛員講習，才不是什麽公安隊領導的心得……
我每天都過著接受平淡研修，然後睡覺的生活。
由於過著這種生活，因此沒有和警四的任何人說過話。自由時間到餐廳去，或許可以碰到誰，但我實在提不起勁。
更別說到房間去找人了……
然後星期六午餐結束後，所有人要共同挑戰課題。
所有人一起上課，大概是每隔三天吧……
迴到鐵路學校與劄沼等人生活的兩星期，絲毫沒有與警四夥伴分離的感覺。但這三天內，卻覺得大家形同陌路。
我們四人搭乘小型巴士，前往附近的車輛基地。
「哇噢……」
透過窗外看到的光景，讓我不禁讚歎。
好、好想搭搭看啊，
窗外有幾組ef63電力機車頭正在待命。
這裏是碓冰峠的前進基地，綠色奶油色相間，以及褐色的電力機車頭忙碌地來迴奔馳，發出獨特的巨大馬達聲。
車輛連結或解除連結時會發出『嗶——』的短暫警笛聲，每次一響，四周山穀就會傳來好幾次迴音。
車輛基地一旁就是車站，列車一抵達就迅速開始連結作業。
在車站的便當小販就利用這段空檔，忙碌在月台來迴穿梭，販賣鐵路便當。
然後連結作業結束，列車再度響起『嗶——』的警笛聲，朝碓冰崢衝去。
雖然在北陸新幹線的開通之下，碓冰蛛逐漸失去存在意義，但這個鎮上沒人在意這件事。大家毫無多餘，流暢的工作態度讓我印象深刻。
我們跨越幾條鐵軌，朝一棟四層樓，像是學校校舍的建築物前進。
進入位於車輛基地一角的某間房間，成田教官攤開地圖開始說明。
「位於橫川·輕井澤之間的碓冰峠是國鐵最大的難關。而且台風經常造成山崖崩塌，導致許多國鐵職員犧牲。明治以後，為了克服這裏而進行過許多次工程。起先鋪設鐵道時是齒軌式，也就是在鐵軌正中間多加一條鋸齒狀鐵軌。讓機車頭的齒輪與齒軌緊密咬合爬坡，不過現在隻有舊線還留有齒軌。那時候每輛列車需要六名乘務員，大家團隊合作行動。所以身為領導者，還會將其他隊員找來自己家裏吃飯，為了讓隊員更加團結，相當辛苦啊……」
像是迴憶過去般，順著舊線路線指著的成田教官，這次改指向新線。
「然後隨著列車的行駛技術進化，這裏也蓋了新線。但還是留下最大千分之六十六點七的坡度……置於最近的北陸新幹線，則是興建隧道與橋梁，直接穿越山脈。」
「這個千分之六十六點七是什麽意思啊？」
「意思是每行駛一公裏，高度就會增加六十六公尺的意思。」
小海為什麽部不知道的岩泉說明。
「就這樣而已嗎……」
成田教官忽然微笑。
「岩泉，可別小看這坡度喔，你要知道，千分之六十六點七對鐵路而言可是很驚人的斜坡啊。沒有強力的電力機車頭是根本爬不上去的，下坡時機車頭如果不製動，整輛列車可就暴衝啦。」
「我了解了，成田教官！」
岩泉……迴答得很有精神，但你絕對沒聽懂吧？
不過這裏也蓋好了新幹線，信越本線之類還是整頓一下比較好吧。
例如廢止太花錢的橫川到輕井澤路段，輕井澤到筱之井的線路與在地商量，改為共同出資的私鐵加以出售之類。
成田教官的視線離開地圖，繼續說明。
「行經這條新線的列車，目前依然在山腳下連結兩輛輔助機車頭ef63，爬坡時從後方推動，下坡時則負責製動。這些你們都學過吧。」
從東京經由信越本線，開往橫川的列車，後方會連結兩輛電力機車頭。
雖然列車也全力爬坡，但沒有機車頭輔助，無法衝上這麽陡的斜坡。反方向從長野方麵返迴東京的列車，電力機車頭必須擔任製動的功能，讓列車緩緩下坡以免暴衝。
「這是駕駛員研修才進行的課程，原本和你們無關……但你們難得來榛名研修所，就當作紀念，讓你們體驗駕駛機車頭吧。」
「真、真的嗎！」
太棒了！第一次有駕駛員的講習耶！
我的情緒亢奮，心情激動。
「能、能駕駛電力機車頭，好像做夢喔！」
「高山同學應該沒問題，但我也能駕駛嗎？」
小海擔心地詢問。
「當然，大家的機車頭都有熟練司機。前頭交給高山，大家依照指示的話應該不難。和你們在北海道搞壞的df51相比，這種機車頭和玩具沒兩樣啦。」
成田教官看著我笑了笑。
「小遙，這種沒關係的。連我都會開。」
櫻井完全沒看我的臉，開口說。
「真的嗎……小葵？」
教官無視不安的小海，繼續說明。
「那麽～這次駕駛靠橫川方向三輛，最尾端靠輕井澤一輛，合計四輛機車頭下坡。靠橫川方向的三台彼此間能以電話聯絡，但最尾端靠輕井澤的卻沒有電話。誰要駕駛那一輛？」
櫻井迅速舉起手，
「讓我來。」
喂、喂……
一瞬間，我想對櫻井開口，但卻沒發出聲音。
可是，其實這個時候，我真該開口的……
「我知道了。那麽高山駕駛前輛機車頭，第二輛小海，然後是岩泉。」
成田教官隨便分配我們三人。
為什麽靠橫川方向有三輛？ef63不是應該兩輛嗎……
總之，所有人都探頭看距離最近的機車頭駕駛台。
一看我就嚇了一跳。
「哇咧！？為什麽是這種舊型電力機車頭啊！」
電力機車頭是ed42型，這是現行ef63之前使用的舊型車。
所以橫川方向才會連結三台嗎。
竟然是這種骨董……連我也不是很清楚喔。
ed42型機車頭前部連結三輛，前頭機車頭是我，第二輛是小海，第三輛是岩泉。之後椿著八輛褐色的10係客車，然後遙遠的最尾端，連結著櫻井搭乘的四號機車頭。
「這次是比較難操縱的ed42。不過既然是研修，當然要摸摸看隻有在這裏才體驗得到的車種吧？另外這種機車頭無法協調駕駛，因此得靠前後機車頭合作無間才行。」
不會吧！？居然無法協調駕駛？
一般而言，連結兩輛以上機車頭時，前頭一輛可以控製其他所有機車頭。
可是設計老舊的ed42沒有這種功能。
「小海與岩泉同學靠電話連絡……櫻井則用列車無線電嗎……」
聽到我低聲說，小海轉過頭來。
「高山同學，ed42沒有列車無線電喔。」
「是嗎？」
成田教官滿意地微笑。
「哦，不愧是用功念書的小海。答對了，這個時代的列車沒有無線電。」
「那要怎麽樣配合時機呢？」
教官以左手拍了一下右手胳膊。
「嗯，就靠警笛與毅力吧。」
『啊！？』
警四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就算沒有無線電，以前的駕駛可是一次意外也沒發生喔。在這裏研修的目的就是體驗這種過程。關於最底限的事項，坐在你們後方的司機會輔助你們，之後你們自己想辦法。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好了!」「來吧！」「……真是的！！」
所有人又迴答得七零八落。
「好，上車！」
櫻井對我們三人說。
「你們可別扯後退啊！」
「小、小葵……」
小海落寞地垂頭喪氣。
這是什麽態度啊！！
「喂！哪有這樣講話的啊，櫻井。而且難道不用決定警笛的信號嗎！？」
聽到我口氣強硬，櫻井隨即轉過身去，朝自己的駕駛台走去。
「這種玩具，我一個人也能搞定。」
……受不了……
結果連討論都沒有，我們就各自坐上了駕駛台。
正麵窗戶左側可以看見速度計。相當於車輛油門的主控製器是圓形轉盤狀，順時針轉可以提高速度。一旁就是轉換器的操縱杆。
右側的製動像塔一樣疊成三層，另一端可以看見一條從屋頂垂掛下來的繩子。拉動這條繩子，警笛就會響起。
眼前可以看見延伸到彼端的鐵軌。
……這裏果然很棒呢！
坐在駕駛座的一瞬間，我幾乎快要忘記一切。
雖然後方有司機負責監視，但是有機會駕駛這種機車頭耶～國鐵ojt真的太棒啦！！
我想當的才不是什麽公安隊的班長，而是駕駛員。
對了……如果現在留下好成績，一定會寫在報告書上吧……
好！我要凸顯自己適合駕駛的特質！
這次的課題，是將在輕井澤連結的急行列車「白山」，依照時刻表送達山腳的橫川。
這輛列車全部都是客車，因此沒有動力。
由於碓冰崍的下坡又長又陡，幾乎全部靠製動操縱。
可以說，所有乘客的性命都維係在我們這四台ed42的製動上。
一個操作失誤，就會發生大慘劇。
出發前我一邊看著儀表，同時確認單獨製動與自動製動。
與北鬥星那時不一樣，發出喀咻喀咻的空氣聲音，儀表正確地動作。
完全沒有損壞。
發車時對客車造成的衝擊愈小，分數也會愈高吧……
我心中這麽想，首先僅緩緩放鬆客車的製動。
這樣似乎會減少衝擊力。
然後，前方的二燈式信號機單邊亮起綠色的燈。
「一號線，發車，行進！」
我使勁喊著。
月台上響起『哩哩哩哩————』的鈴聲，這是確認是否有客人從月台衝進列車內。
「一號線，十六點四十四分發，開往上野的急行白山即將發車。下一站停靠站為熊之平，熊之平。要上車的旅客請盡速上車。」
發車在即，緊張感流竄全身。
聽完站內廣播的車掌，『嗶嗶——』吹響哨子告知出發。
月台上的助手員舉起右手示意，司機確認信號。
我用力一拉警笛的繩子。
嗶———
然後二、三、四號機車頭像接力一樣，依序響起警笛。
嗶。嗶嗶———。嗶——————
平常應該依照相同節奏拉響警笛，結果今天連這也七零八落。
「準時準點，發——」
匡鏘——！！嗡嗡——————————
突然，後部連結部位發出鋼鐵的沉鈍嘰嘎聲。
從最後方施加往前頂的力量。
「櫻井那家夥！！太快了啦！」
嘟——嘟、嘟、嘟——
車內的蜂鳴器響起，這是車內電話的鈴聲。
「什麽！」
電話是焦急的小海打來的。
「該怎麽辦，高山同擧！？後方的小葵她——」
「總之先鬆開製動！再這樣下去客車會脫軌！」
我沒聽小海的迴應，隨即粗暴地掛上電話。
嘰嘰嘰……夾在中間的客車，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好死不死，這個時候從最尾端卻傳來『嗶嗶——』的警笛聲，彷佛在說「前麵在搞什麽鬼啊！？」
……真是的，臭櫻井！
我一把將前後行操縱杆推向「前進」，然後順時鍾旋轉了一圈像轉盤的列車主控製器。
「前方良好，發車！」
最後，將製動緩緩推向行駛位置。
整輛列車隨即發出空氣泄漏的『噗嘶——』聲音，開始行駛。
就在此時，從後方往前傳來『匡當！』一聲很大的衝擊。
「要扣分……剛才的衝擊大概讓站著的旅客摔跤羅。」
「很、很抱歉！」
「還有，晚了三十秒。」
坐在後方的司機，拿起原子筆刷的一聲，在夾在板子上的紙書寫。
可惡！都是櫻井害的！
嘟——嘟——嘟——
與剛才不同頻率的蜂鳴聲響起。
「這次又怎麽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岩泉困擾的聲音。
「該怎麽做啊？我什麽都搞不清楚耶！？」
我現在哪有時間教他操縱方式啊！
「問你身後的司機，自己想辦法解決！」
「喂！嘟——」
我用力一摔話筒。
「真是的，每個人都這樣……櫻井也是，要做什麽之前先拉警笛啦！」
嗶——————
我以帶有「大混蛋！」的意味，使勁拉警笛的繩子。
嗶————————————————
可是櫻井卻以兩倍長的聲音迴應。
在我聽來像是「高山少羅嗦！」
「可惡！」
嗶——————————————————————————————————————
我也不認輸迴嗆她。
在後方看的司機，又拿筆寫了寫。
「胡亂使用警笛……扣分。」
「不、不好意思！」
糟、糟糕了……
可惡的櫻井，她想害我身為駕駛員的人生徹底完蛋嗎！
離開輕井澤站，會有一小段爬坡的部分，因此我又轉了轉主控製器。
可是隻有我一人轉主控製器，後續車輛與機車頭的連結器嘰嘰嘎嘎地碰在一起。
這時候應該所有機車頭的主控製器一起轉到3的位置。
我一邊看著貼在牆上的信號一覽表，同時拉動繩子。
嗶—嗶—嗶—
我簡短拉響三聲警笛。
「將主控製器的手位推到3的位置！所有人聽到沒？」
我將手位推到3，以大約時速四十公裏緩慢往前行駛。
雖然所有人都沒迴答，但似乎都將手位推到3，配合速度。
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在橙色夕陽照耀下，輕井澤的家戶漸漸遠離。
鐵路沿線可以看到趕著迴家的主婦與孩子們奔跑著。
這種ed42不是在天花板裝設集電弓，而是利用沿著線路鋪設，叫做第三軌條的軌道提供電力行駛。
因此經常聽得到機車頭為了從軌道獲得電力，而伸出來的集電靴與軌道相互摩擦的聲音。以及裝在車輪上的杆子旋轉時發出的獨特聲音。
這時，正好與一輛爬上坡頂，前往長野的普通列車交會。
很快就要通過豎立在碓冰峰入口的矢崎信號所旁。板臂式信號機指著斜下方，代表「直接前進」。
前方線路的正中央，可以看見叫做齒軌條的齒狀鐵軌。
ed42安裝了齒軌式結構。
我將動力轉換器切換成「齒軌條牽引」。如此一來，機車頭內的齒輪就會開始旋轉。
齒軌式似乎是在行駛的同時，與齒軌條互相晈合。
行駛一段距離後，齒輪與齒軌發出輕微的「喀」一聲晈合，很快就開始連續發出喀啦喀啦的輕微聲音，聽起來很像推倒骨牌發出的聲音。
好，接下來是下坡，因此所有機車頭的主控製器都得關閉。
我再度確認信號一覽表。
嗶——嗶—嗶—
這算是「將主控製器調到0」的信號。
大家可能還不太清楚，但各車輛的司機應該會告訴他們吧。
嗶—嗶嗶——
似乎有人迴應，我聽到幾次七零八落的警笛聲。
迴應的時候能不能認真一點啊。
我也將主控製器逆時針旋轉，調到0的位置。
不過由於是下坡，因此速度一點一點上升。
以鋼鐵車輪與鐵軌構成的鐵路和一般車輛不同，摩擦力非常低。說得極端一點，一旦提高速度，除非啟動製動，否則速度幾乎不會降低。
所以下坡的時候，要一邊製動一邊行駛。
首先要使用發電製動。
簡單而言，發電製動就像腳踏車的車燈。讓電力機車頭的馬達反過來以旋轉車輪發電，成為負荷而達到製動效果。
嗶—嗶—嗶—嗶—嗶—
我對所有人拉響「將發電製動調到5」的警笛。
這個主控製器的轉盤很有趣。剛才還用來加速，但隻要將一旁的轉換器切換成「製動」，就會變成發電製動的調整轉盤。
所以如果轉換器切換成製動，再順時針轉一圈，就不會增加速度，而是啟動發電製動降低車速。
我將轉盤轉到5的位置，隨即聽到車內響起馬達旋轉的嗡嗡聲，電流計的指針大幅跳動。
如果想要進一步發電製動，隻要順時針旋轉轉盤就行了。
如果順利調整的話，應該能緩慢順利的下坡。
駕駛就像我的人生一樣，安全第一！
「不過最尾端，櫻井的四號機車頭完全沒有警笛迴應呢。」
結果後方的司機笑著說。
「因為這一帶小隧道很多。如果前頭車輛與最尾端中間夾著隧道的話，後麵可能會完全聽不到警笛喔。」
什、什麽！？她該不會依照自己的判斷，隨意駕駛吧！？
這和暴衝有什麽兩樣！
下一瞬間，後方哢空一聲，傳來很大的衝擊。
嗶——
應該是櫻井拉的警笛聲，微微聽見一聲。
櫻井聽不見我的警笛聲，自己發出的警笛聲又沒有迴應，之間可能產生了某些誤會。
要是當麵說清楚，馬上就能解決了說……
接受這次研修的同時，我感受到這種情況有多惱人。
櫻井不知道在想什麽，從後方不斷往前推擠。
結果導致連結器發出嘎嘰嘎嘰，快要撞壞的剌耳聲音。
如果我的機車頭繼續維持發電製動，整輛列車前後同時施加力量，可能會導致列車的平衡瓦解。
屆時會有脫軌的危機！
「沒辦法！」
我再度將主控製器轉迴0，將轉換器恢複原狀，然後又迅速順時針轉了一圈主控製器。
接著列車開始加速，讓連結器的衝擊力得以減輕。
嘟——嘟、嘟、嘟——
是小海打來的電話。
電話另一端的小海，聲音快要哭出來。
「高山同學，速度愈來愈快了，怎麽迴事呢！？」
我大聲迴答。
「因為櫻井從後方施加強大推力啦！」
「那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小海你什麽都別做，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脫軌！」
「可、可是——」
我馬上掛斷話筒。
透過儀表確認速度後，我從窗戶往外看，景色的流動愈來愈快。
嘟——嘟——嘟——
「高山，我搞不太懂發電製動耶？」
岩泉從電話中傳來全聲音完全泄了氣。
可是我現在哪有時間教他操作方法啊！
「不是叫你問後麵的司機了嗎！不要讓我一直重複！」
我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用力掛上話筒。
「扣分……不愛惜物品……說話太粗魯。」
司機眼神冷靜地提筆寫著。
現在不是打分數的時間吧！？
列車的速度進一步提升。
「沒有人知道怎麽啟動製動喔！？」
再這樣下去，速度超過檢測裝置會跟著反應，啟動緊急製動。
為什麽大家都在扯我的後腿啊！
「我再也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了！靠我自己想想辦法！」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電語鈴聲響個沒完，但我繼續駕駛。
簡而言之，隻要減速就行了吧！
我再度切換成發電製動，這次調到最大的9位置去。
嘎嘎嘎嘎嗡嗡嗡嗡————
什、什麽聲音！？
突然，後方機械室傳來很大的聲音，最後『哢空』一聲傳來衝擊。
「高山……你糟糕了。」
司機咧嘴微笑。
「這是什麽意思啊！？」
「可能是車速明明這麽快，還一口氣調到負荷最大的9，導致發電製動承受不住而損壞了。」
「咦！？」
像是迴應司機這番話，速度儀表不斷往上攀升，電流計卻落寞地顯示0。
這代表發電製動損壞，失去減速力量的意思。
列車以驚人的速度，行經熊之平站前方的進站信號機。
前端衝進了最後的短隧道。
糟糕了！列車必須在車站停下來啊！
我拉響緊急警笛摩斯碼。
嗶、嗶、嗶、嗶、嗶————
隧道內響起尖叫般的警笛聲。
這樣總該有人了解了吧————！！
可是沒有任何人迴答我。
睡著了嗎！
嗶——————————————————
我再一次拉響長聲的警笛。
眼看列車以相當快的速度，逐漸衝入站內。
「可惡！事到如今的話！」
我將並列在右方的製動當中，最下方的製動把手用力往內壓。
結果從地板下傳來『嘎嘎嘎嘎嘎嘎——』的轟隆聲，車內也喀噠喀噠地大幅晃動。
難道一邊製動，同時衝進了轉轍器嗎！？
後方感覺到一股拉扯的重力，我迴頭一看，隻見有幾輛列車脫軌，不自然地搖晃著。
發、發生什麽事了！
現在連我也完全搞不懂到底怎麽迴事。
龐大慣性持續作用的列車，即使脫了軌卻依煞往前滑。
車輪與地麵磨擦，斷斷續續發出『嘎哩嘎哩嘎哩嘎哩……』的聲音，同時開始『嗶——』響起某種警報聲。
眼看止衝擋迎麵逼近而來！
已經將製動調到最大的我，現在也隻能祈禱了。
「停、停下來啊！」
我雙手緊握控製杆大喊。
匡鏘————————！！
隨後傳出玻璃破裂的聲音，畫麵變得一片通紅。
伴隨嗡嗡嗡嗡———的聲音，動力逐漸減弱。
「訓練中止……訓練中止……熊之平站內發生脫軌意外。重複一次，發生脫軌意外。急行白山今日停止行駛——」
模擬器內的紅色警示燈同時旋轉，完全無法再操縱。
「做得很逼真吧
？」
擴音器傳來成田教官的聲音。
「真是驚人……行駛時有加速感與g力，震動好像真的一樣。」
我一邊說感想，同時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失落。
「當然啊，這年頭連遊戲公司都能製作電車駕駛遊戲了，國鐵當然得以這種東西來訓練。不過啊……設定都已經相當放水了耶。」
聽成田教官這麽說，我心情更加低落。
「是、是嗎……」
我們在橫川機關區，接受碓冰峠的cg模擬器體驗。
真不愧是國鐵，做得的確很棒……但開發這套模擬器花了多少錢啊。而且居然連早已淘汰的ed42都能體驗……
我從駕駛台跳下來，前往成田教官麵前。
「謝謝教官。可是結果卻是這樣……」
成田教官嗬笑了一聲。
「不過這結果還真慘哪～」
「不好意思，大家還不熟悉電力機車頭的操縱方式……」
這時候跑來的櫻井大喊。
「亂講，難道你的表現就很好嗎！！而且會駕駛這種玩具，有什麽資格炫耀啊！」
「櫻井說的話也有道理。但話說迴來……如果你們能稍微合作一點，不就能防止意外發生了嗎。」
櫻井別過臉去，一副「誰要和這家夥合作」的表情。
「這個……是沒錯……」
我們都沉默不語。
這次因為是模擬器，因此一離開輕井澤，就有齒軌式專用的齒軌條。如今則和成田教官一開始的說明一樣，隻有舊線還剩下齒軌。
能體驗到這些，也算是模擬器的好處。
答謝讓我們使用模擬器後，我們再度搭小巴迴到榛名研究所。一進入大門，告知結束時間的鍾聲隨即響起。
成田教官讓我們所有人迴到201教室，進行晚會。
明天是假日，在門限晚上十點之前，可以自由行動。
教官開始將黑板擦光光，
「好，這星期的課程就到此為止……最後問你們一個問題。」
然後教官轉過頭來，一直盯著櫻井看。
「櫻井，身為鐵道公安隊，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櫻井立刻迴答。
「將自己的技術磨練至極限，具備任何情況都能勝任的力量。」
「是嗎……那麽假設櫻井的能力是一百，岩泉七十，高山六十，小海五十。在這種情況下競爭，櫻井一定會獲勝吧。」
這個問題櫻井依然毫不猶豫迴答。
「這是當然的。」
此時成田教官頓了半晌。
「不過，如果對方聯手的話……那你不隻贏不了岩泉與高山搭檔，連小海與高山搭檔都比你多十分呢。」
「那隻是單純的空談。就算我同時對付他們兩人也不會輸！」
櫻井不滿地大喊，
「話不是這麽說，櫻井。就算對手是六十分的平均等級，但如果兩人聯手，也會超越一百分的你啊。」
「可、可是！！」
成田教官伸手製止了正待辯解的櫻井。
「而且，我們沒辦法每次都能選擇情況。一旦發生這種狀況，在不利的場合下也被迫戰鬥……這時候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櫻井站起身來。
「讓一百變成一百五十的強力武器！」
教官噗的一聲大笑。
「哇哈哈哈，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答案……今年的警四果然很有趣。」
將板擦放在下方的教官，碰的一聲在講台上一拍。
「問題的答案……你們所有人應該已經知道了。」
聽到這句話，我伊都感到困惑。
「我們已經知道了？」
「沒錯，隻是你們現在忘記了而已！」
成田教官以食指輕敲自己的腦袋兩下，同時微笑。
「那麽本周的課程到此結束，所有人解散！」
我們一同站起來，敬禮目送迅速離開教室的教官。
櫻井啪的一聲將講義摔在桌子上，一臉不爽搶先離開了教室。
「唿啊——！結束啦～」
岩泉的頭趴在桌子上。
你做了什麽啦，岩泉？
「這幾天不是都開心的格鬥嗎？」
「一半都在上理論課程啦……」
為什麽你要哭喪著臉啊？
「當然啊，格鬥也是講理論的吧？」
「不，戰鬥唯一的方式就是實踐！」
所以你的研修才會有一半是理論吧。
「那麽我也先離開了……」
小海表情有些寂寞，走過身旁。
我也和岩泉道別，迴自己房間用手機看今天的新聞。
或許接近基地台，連這種窮鄉僻壤的訊號都很好。
·國鐵分割民營化法案，在眾議院遭到否決
·未oa化（辦公自動化），仍然以傳票管理的國鐵貨車相當不經濟。
·貝爾尼納王子歸國，大批粉絲湧入機場送別
這些就是今天新聞的內容。
貝爾尼納也迴國了呢。
到頭來，連我們也不知道事件的詳細內容。
迴國後還得揪出意圖謀害帝王家族的犯人吧……辛苦了。
加油啊，貝爾尼納。就算你身在遠方，我也會為你加油的。
憑我的力量，雖然無法幫上什麽忙……
這時候，我想了起來。
啊，對了，今天得早點去洗澡，否則很麻煩。
隻有接受研修的人會住在這裏，職員幾乎所有人都通勤。
而且女性極少來到這種地方研修。
所以隻有一座浴池，男性和女性區分時段使用。
今天男性使用時間較早，現在不去的話，就得等到深夜了。
我帶著洗澡用具，隻脫掉上衣穿著製服，走在吱吱作響的走廊上。
這時候，手機突然響起。
是劄沼打來的電話。
自從寄給她那封郵件後，我一直沒聯絡她。
「劄沼嗎……」
「哎呀～怎麽了嗎，高山同學？」
劄沼擔心地問我。
「什麽啊？我哪有怎麽樣。」
「你的聲音很消沉呢？」
她對這些事情特別敏感。
「我哪有消沉啊！另外有什麽事嗎？」
「噢～我猜想明天星期天，你要做什麽呢……」
我思考了一瞬間。
「星期天？明天嗎……應該會在安中榛名睡一天吧。」
「安中榛名～那是哪裏？你在那裏做什麽啊？」
然後我來到浴場前。
確認現在是男性使用時關後，我鑽過寫著「湯(ゆ）」的浴簾。
劄沼開心地接二連三詢問。
「鐵道公安隊的高等研修啦。在高崎到輕井澤之間叫安中榛名的車站，國鐵的研修所設立在那裏。」
「咦～又要研修！？國鐵0jt果然很辛苦呢，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為了進入國鐵，沒辦法啊。」
「因為成為駕駛員是你的夢想啊，這樣其實不錯呢！」
劄沼很率直地幫我加油。
一般都是這樣吧？這樣不是很好嗎……
聽著劄沼的聲音，我同時心想。
我按下擴音鍵，將手機放在架子上，然後將脫下來的衣服丟進旁邊的籃子裏。
「明天還有研修嗎？」
「不，這裏像學校一樣，星期天整天放假。」
劄
沼低聲說了句「是嗎……」
「那麽研修……岩泉同學也有來嗎？」
「嗯，警四所有人都參加。」
「那麽～可以一起找岩泉同學，來輕井澤見麵嗎？」
想稍微喘口氣的我，立刻答應了她的提議。
「好啊。不過……距離輕井澤很遠呢，劄沼你方便嗎？」
「從大宮搭車的話，不到一小時喔。」
「是嗎。那就在輕井澤見麵吧？」
「嗯，要約幾點？」
脫光衣服後，我將毛巾纏在腰上，然後看了看貼在更衣室牆上的列車時刻表。
哇咧！？怎麽班次這麽少啊……
星期天的班次比平常更少。
「劄沼，因為列車很少停靠這座車站，我得去附近的安中站搭乘信越本線過去，大約十一點在驗票口見麵，可以嗎？到了車站我會連絡你。」
「我知道了，高山同學。」
「那就明天，輕井澤見啦。」
我滑了一下畫麵，掛掉電話。
哎呀……劄沼她該不會……喜歡岩泉吧？
就在我呆呆想著這件事的同時，手上拿著手機，站在通往浴室的鋁門前。
哎呀，不對。手機得放在別的地方……
就在我這麽想的一瞬間！
嘎啦！！門往橫向開啟。
「……咦！？」
眼前居然出現櫻井的臉。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有嘴巴一張一合。
我們兩人都一瞬間臉紅。
正當我感到害羞，視線即將往下望的瞬間，一條濕毛巾突然朝我眼睛丟過來。被濕毛巾遮住眼睛，我的視野立刻一片黑。
「這、這個時間不是——」
我正準備說明現在的情況……
但櫻井完全不聽我解釋，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同時抓住我的雙肩。正當我感覺到她後退了兩三步，
「嘿呀！」
聽到她一喊，從我的腹部傳來輕微的衝擊。
咦？
可能……飛在空中的我，一瞬間人生跑馬燈在眼前閃過，同時華麗掉進浴池內。
嘩啦——！最後聽到落水的聲音。
接下來我完全沒有記憶。
當我迴過神來，岩泉站在漂浮在浴池裏的我身旁。
「高山，都已經是高中生了，別在浴池裏遊泳啦。」
蒙朧之中我迴答。
「嗯，也對。下次我會小心的。」
然後岩泉一屁股坐下，開始清洗身體。
之後不知道過了幾分鍾，櫻井的身影早已消失。
……難道那是幻想嗎？
不對不對，後腦杓的確有腫包，而且腦海裏隱約見到嫋嫋蒸氣中，櫻井的姣好身材……那究竟是我想像中的產物，還是現實，抑或是cg呢……我實在分不清楚。
我一邊揉著頭，同時起身。
「高山，再不快一點就要換女生洗羅。」
「也、也對。」
雖然是預鑄式建築，但有貨真價實的溫泉，還有二十幾間洗浴處，寬的很離譜。
我也迅速清洗頭和身體，和岩泉一同離開浴池。
「岩泉，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好啊，我也還沒吃。」
和岩泉離開澡堂後，我們一同前往餐廳。
四周空無一物的研修所，隻有三間並排的餐廳可以吃飯。
並列著四角型餐桌和椅子，很有「the·員工餐廳」的感覺。
由於午餐時間隻有一小時，無處可去的全體職員都會在這裏用餐，擠得像出戰前的航空母艦一樣，但幾乎沒有人吃晚餐。
我們前往餐券機
晚餐都是二選一。
今天的a定食是炸雞排，b定食是烤魚。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岩泉備按了兩邊的按鈕一次。
「你要吃多少啊？」
「肚子餓了怎麽打仗啊，反正是免費的。」
那是哪來的諺語啊！
「就算免費也不用這樣吧……」
當然，住宿、用餐的經費都由國鐵買單。
岩泉往前進，拿取兩邊菜肴的同時，大聲對廚房歐巴桑說。
「釜石阿姨！今天也給我兩大碗白飯！」
為什麽要稱唿歐巴桑的名字啊！？
名叫釜石阿姨的歐巴桑喊了一聲「來羅」，同時幫忙盛了兩碗像小山一樣的自飯，放在岩泉的托盤上。
就在我站在餐券機前麵，呆呆看著的同時，
「高山同學。」
身穿白襯衫與製服裙的海同學走過來。
「啊！？小、小海現在也要吃飯嗎？真晚呢。」
「嗯，剛才在看齒軌式時代的列車駕駛資料，不小心看得入神……」
隻見她滿臉羞紅。
小海馬上複習的這一點實在很強，像我就根本做不到。
應該說，成為領導的課程內容，我目前根本沒聽進去。
「高山同學已經吃過了嗎？」
「不，還沒……現在才正要吃……」
兩人一瞬間雙雙沉默後，同時開口。
「要不要一起吃飯？」
小海又臉紅害羞，而我也跟著。
「嗯。」
然後，我們兩人岡時點了點頭。
我點a定食的炸雞排，小海點b定食的烤魚。
「你們也要大碗的嗎？」
看到釜石阿姨舀了一大匙等待，我和小海都揮了揮手。
「我的普通就行了。」
「我、我的飯要少一點……」
然後我們端著各自的托盤，移動到岩泉坐著的窗邊座位。
餐廳裏隻有我們三人而已。
「開動了！」
三人一起吃飯，讓人想起短期研修，不禁異口同聲說。
岩泉還是一樣，像被命令等待好久才能吃飯的杜賓狗一樣，狼吞虎咽將定食往肚子裏塞。
察覺視線的岩泉迴頭一看，隻見釜石阿姨入神地露出「不錯喔～」的表情凝視著。
岩泉的吃相激發了女性的母性本能嗎？
我斜眼看著岩泉的同時，對小海開口說。
「你那邊的研修內容是什麽？」
她將以筷子夾成小口的自飯，送進可愛的嘴裏。
「我這邊是列車控製相關知識。可能是因為發生北鬥星的事件……課程是讓列車安全行駛的結構相關知識。高山同學呢？」
「我的研修內容感覺像是『身為領導的必要條件！』但我可不認為自己適合當領導。實際上課之後……我也覺得自己和拿破侖天差地遠～老實說，根本左耳進右耳出。」
我夾起一塊炸雞排塞進嘴裏。
「是這樣啊。不過，目前可能隻是還不理解……而已吧？」
「目前？」
「沒錯，因為你還沒有類似的經驗，可能一下子無法理解。但你繼續當領導的話，可能就會遭遇『啊！？就是這樣！』的一瞬間吧？」
「真的是這樣嗎……」
同時想到最近的事情，我一點自信也沒有。
小海以拿著筷子的手，輕輕抵著下巴。
「而且……我覺得高山同學適合當領導喔，真的。」
「我嗎～！？」
「嗯。因為你說的話和爺爺很像……」
「噢，在國鐵當過高官的人嗎？」
「嗯。」
小海肯定在關心眼看即將失去自信的我吧。
小過……說我和在國鐵出人頭地的人
很像，讓我有點開心。
「是嗎……謝謝你，小海。」
小海微微一笑。
筷子叮叮當當的聲音突然停止，岩泉「唿哈～」一聲籲了口氣。
好快！他已經吃完兩人份大碗定食了！
「啊；吃飽吃飽啦。釜石阿姨！今天的飯菜也很好吃喔，我吃飽了！」
岩泉像廚房揮了揮手，釜石阿姨也揮揮手迴應。
「喂，岩泉？」
我喊住將盤子疊在一起，正準備拿到迴收口去的岩泉。
「什麽事？」
「你明天也有空吧？」
「嗯？還好啦，怎麽了嗎？」
「你還記得北鬥星上的服務生嗎？」
「服務生是啥？」
居然從這裏問喔！
「就是在北鬥星餐車內，幫我們端上全套大餐的——」
說到這裏，岩泉拍了一下手。
「哦！！就是幫我們端上吃不飽，但是超好吃外國料理的那女孩嗎。」
難道你非得和食物扯上關係才想得起來喔！？
小海眯起眼睛，冷靜地說。
「她是和高山同學念同一所鐵路高中的可愛女生吧？名叫劄沼真理。」
我感覺背脊發涼。
「沒、沒錯。劄沼她說啊，當時你在餐車亂鬥的時候保護了她，明天她會來輕井澤一趟，希望我帶你一起過去……」
結果岩泉莫名地叉著手，閉起眼睛。他在沉思什麽啊？
「其實如果很忙的話，不來也沒關係。」
聽到我這麽說，他立刻睜開眼睛。
「好啊，明天去劄沼見輕井澤同學就行了吧？」
同時露出雪白的牙齒微笑。
我深深『哎～』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明天早上，我去你房間找你……」
「了解，代理班長！」
這時候，剛才撐著臉的小海，一臉笑咪咪說著。
「哇～輕井澤耶～好好喔～高·山·同·學～明天我也有空喔～」
她明明笑得很可愛，但我卻感到一陣寒意。
弦外之音是「也邀請我去嘛」……沒錯吧？
我幾乎被她的壓力震攝，開口說。
「小、小海也要一起去嗎？」
「咦～高山同學要去見劄沼同學～我可以一起去嗎～」
等等等等一下！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沒沒沒沒關係，我和劄沼不是那種關係。」
我抹去額頭上的汗珠。
「我知道了。明天要搭幾點的列車呢？」
「明天旱上十點，在安中榛名站前可以嗎？我預定前往信越本線的安中站，再搭車到輕井澤。」
話說迴來……
我叫住收好餐盤，正準備迴房間去的岩泉。
「岩泉！明天你可別穿製服或訓練服來喔。」
「為什麽？」
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喔！？
「拜托～明天可是休班耶，我們要去輕井澤，和普通的女孩見麵。」
最近都不小心將休假講成「休班」。
這時候，小海輕輕「啊」了一聲。
「對了，穿『便·服』的話，就可以了吧？」
聽到岩泉刻意強調這兩個字，我有不好的預感……
「又不能現在立刻去買，總之便服就行了。」
「那就沒問題啦！」
真的假的……
這時小海忽然站起身，焦急地說。
「高、高山同學！」
「什、什麽！？」
「我、我可以在輕井澤站和你們會合嗎？」
怎麽突然改變態度啊……？
「可以啊，那就十一點在驗票口羅。」
「嗯，那我先走一步……」
說著，小海隨即小跑步迴到女生宿舍樓。
我和岩泉兩人走在迴房間的路上，同時聽他說研修的內容。
岩泉的研修以格鬥為中心，講述新裝備的說明與使用方法。
同時課程似乎還詳細指導使用武器的戰鬥理論。
但是岩泉記得的隻有，
「新型超棒的耶。」
這樣而已。
真是的，完全搞不懂他在幹嘛。
「附電擊槍的警棍嗎？」
「沒錯，隻要一按下開關，就會看到棍身有電流流竄喔！」
岩泉像是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樣開心。
這是哪來的可怕武器啊？
「被這種東西打到會有什麽後果？」
岩泉一臉自豪地哼了一聲，洋洋得意。
「機會難得，我也試著挨了一擊。」
你神經病啊？
「這樣不會出事喔？」
「五十萬伏特真的很麻喔。」
「這不隻會麻而已吧！？」
「電擊會傳到骨頭內呢，被這種東西k中腹部等部位，一擊就暈倒啦。」
肌肉笨蛋開心地點點頭。
不知道在哪裏的鐵路之神……警四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啊。
我和岩泉在走廊道別，迴到自己的房間。
結果看到門把上掛著一個塑膠袋。裏麵裝著一瓶礦泉水，以及塞滿冰塊的袋子。
「這什麽啊？」
我拿起寶特瓶，結果一張便條掉了下來。
撿起來一看，上麵以小小的文字，
「抱歉。」隻寫了這樣。
雖然沒寫名字，但我看得出來，這是櫻井寫的。
而且我感覺到，這兩個字包含了許多意義。
其實我也必須道歉……
可是我沒有足夠的勇氣，打電話向櫻井道歉。
所以我寄了一封短信。
「明天我要去輕井澤，櫻井你要一起來嗎？」
明天……如果櫻井要來的話……
我也坦率地道歉吧。
心中想著的同時，我鑽進了被窩。
老實說，一大早就心情沉重……
與憂鬱的心情相反，一望無垠的大晴天顯得特別刺眼。
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那種話呢……
這件事情，
反正這些話遲早都要說出來，其實這樣就好……
以及這件事情，在我心中反覆出現又消失。
現在正在ojt啊。
什麽都別想，加油就對了！
搭電扶梯來到頂點，正好和對麵走過來的室長擦身而過。
「怎麽了嗎，大湊室長？」
「哦～是高田同學嗎。剮才南武總部長搭乘新幹線，前去視察中部地區的公安隊了。我去目送部長離開。」
又叫迴錯誤的名字了！
「一大早辛苦您了。」
我向室長敬禮，室長也迴禮。
「那麽高等教育研修就拜托啦～」
「……是的……總之，我盡量……」
「嗯，是嗎是嗎。反正北陸新幹線專用隧道工程挖到的溫泉，聽說也有接到研修所。就當作休假一樣放輕鬆吧，哈哈哈～」
室長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休、休假是嗎……？」
和室長道別，前往集合場所，所有人已經到齊。
由於這也算是研修的一環，因此搭車時要穿公安隊製服。
小海關心地，
「高等教育研修的內容是什麽呢？」
主動找話題開口……結果櫻井，
「去了不就知道了。」
一句話就打斷，結果我們始終無言。
七點五十一分，北陸新幹線開往直江津的「白鷹507號（注1）」駛入月台，
長野新幹線是200車係，白色車體畫著綠色與紅色的線條。
這條線路使用的200係車體叫做1200番台，特征是前頭車廂的車鼻較長，車燈則變得較細。
注1：這是目前往來於金澤—越後湯澤之間，途經北陸本線，信越本線等線路的特急列車。此外『北陸』意指中部地方的新瀉、富山、石川、福井四縣；『信越』意指過去的信濃、越後兩地，相當於現在的長野與新瀉縣。）
同時配備了能爬上碓冰峠陡坡的強力馬達。
短距離移動時不能坐在位置上，但這次是長距離移動，因此坐指定席。
座位是兩人並坐，前後加起來四個座位。
「好呀！四人旅行就該這樣羅。」
明明沒有必要，但岩泉卻將座位轉一圈，調成麵對麵的形式。
這又不是旅行！而且為什麽偏在這時候……
櫻井肯定也這麽想。
「為什麽啊！？」
小海對一臉不爽櫻井說。
「小葵，你也別一直生高山同學的氣了嘛……」
「我才沒有整天想這家夥呢！」
櫻井用力指著我的臉。
「那麽麵對麵坐也沒有關係吧？」
小海笑咪咪。
「咦，呃……！？」
櫻井難為情地鼻哼了一聲。然後大喇喇坐在麵朝行駛方向的靠窗座位，翹起腳來。
岩泉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我坐靠走道這邊就好，代理班長……坐窗邊吧。」
然後將我丟到櫻井麵前的座位。
「啊，喂！」
我根本比不上岩泉的力量……結果踉蹌地坐在櫻井麵前。
一瞬間，我和她的腳碰在一起，櫻井立刻像觸電一樣縮起腳。
唯有這時候，我和她一瞬間四目相接。
但她立刻別過視線，看向窗外。
我何必整天看著她生氣的臭臉啊！
因此我也同樣望著窗外的景色。
岩泉硬將自己巨大的身軀擠塞進靠走道的座位。
而且還用力擠著我的肩膀。
「怎麽迴事啊……很擠耶。你塊頭也太大了吧！？」
「不是啦，問題出在這種國鐵長年使用，座位配合昭和世代體型的車廂吧。可不能怪我這個一直在鍛鏈身體的平成世代喔。」
「真的……因為兩人都不坦率呢……」
小海交互看著我和櫻井說。
「什麽坦率不坦率啊！和那種問題無關吧，小遙。」
即使聽到櫻井迴嗆，小海的表情依然沒變。
「安中榛名這個站，究竟在哪裏啊？」
岩泉大大打了一個嗬欠，同時開口問。
喜歡鐵道的我當然知道這個車站。
「安中榛名號稱新幹線停靠的秘境站。」
岩泉露出「？」的表情。
「那是什麽意思啊？」
「意思是雖然是新幹線車站，可是一小時都不見得有一班列車……根據時間，甚至兩個小時才有一班車。幾乎所有新幹線都會經過這一站。」
「為什麽那種地方會有研修所啊？」
岩泉叉著手。
「似乎是因為泡沫經濟時期，有權勢的政客要求『在這裏興建新幹線車站』，才會在什麽都沒有的深山內單獨蓋一座車站。」
「這種政治車站經常聽到呢……」
小海點點頭。
「沒錯，當時還是泡沫經濟時期，公司也接受『新幹線通勤』的時代。因此原本將站前整頓一番，預定要興建高級住宅區。但是北陸新幹線開通時，正好碰上泡沫經濟崩壞……最後隻剩下一片相當寬廣的土地。」
岩泉看著我。
「所以才建了國鐵的研修所嗎？」
「似乎是。不過剛才的說法也是網路上看來的，是真是假我也不確定。」
即使在我們聊天，櫻井依然看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途中經過大宮站，看到像是小學生的男生，站在月台上拍攝新幹線。
「我也經常到大宮去桕新幹線呢。」
「高山同學喜歡電車，才會想當駕駛員嗎？」
小海也看到透過車窗看得見的男生。
「算是吧……小學時期曾經有過一段經曆，之後才有這種想法的……」
「一段經曆？」
我瞄了一眼櫻井，她似乎閉上眼睛睡著了。
那麽……應該沒關係吧。
我開始講違小學時候發生的事情。
「我想成為駕駛員，是在我小學三年級的冬天。當時我隻是單純的鐵道迷，搭搭列車到處逛逛，拍拍照片而已。結果有一天，我為了拍在雪地奔馳的列車，來到了一處秘境車站。」
「小學生就跑到秘境車站喔……」
岩泉一臉驚訝。
「那裏超誇張的，車站周邊沒有一戶民宅。可是這時候，我突然感覺到強烈腹痛。」
「既然肚子痛，就得先去醫院羅。」
岩泉笑著說。
「結果……因為雪下得太大，救護車無法立刻趕來這座車站。當時我的腹痛愈來愈嚴重，光是走路就不斷冒冷汗。這時候，站務員對我說『列車很快就來了，再撐一下』。可是這座車站的下一班車是兩小時後，理論上無法立刻趕來。」
「列車班次真的這麽少嗎？」
小海一臉擔心地詢問。
「因為那裏很鄉下啊。大約十五分鍾後，有一輛進行除雪作業的紅色鏟雪車與柴油機車頭駛入車站。這時站務員來到我旁，告訴我『小弟，你搭這輛車吧』。原來是站務員讓這輛作業中的列車停下來，特別讓我搭乘。」
「站務員和駕駛員都是好人呢。」
「站務員笑眯眯將我拾到機車頭
上。機車頭開動後，駕駛員也一直問我『肚子還痛嗎？』！！這段下坡後很快就到了，撐著啊』。明明下雪天駕駛必須提高警覺，但還是努力對我說話。就這樣，我順利抵達城鎮後被送進醫院。結果腹痛的原因是盲腸炎，但幸好及早送到醫院，因此不需要動手術。」
「因為發生過這些事情嗎？」
「當時我很感動，希望自己能成為和他們一樣的人……我真的這麽想。」
這時聽到頭撞剄玻璃窗『叩』的一聲。我看了一眼櫻井，她果然還在睡。
白鷹507號準時在九點抵達了安中榛名。
雖然早就猜到和地方線路一樣寂寥，但終究是新幹線車站，豪華漂亮的程度還是嚇人一跳。
當然，隻有我們四人在這座車站下車。
車站內的設施隻有橫川名產釜飯店，以及立食蕎麥麵兩間店而已。
我們向站務員詢問研修所的地點，站務員告知「在驗票口對麵。」
「不過還真的什麽都沒有呢。」
也難怪岩泉會這麽說。
車站外麵一棟建築物都沒有……隻有一間便利商店。
放眼所及，除了延伸到彼端的寬大整齊道路，就隻有空無一物，過度開發的住宅建設預定地而已。
「這種地方真的很適合研修。」
「為什麽呢？」
我對小海說。
「這麽一來，想玩也無處可去啦。」
櫻井走在前頭。
「很好呀，反正我們原本就是來接受鐵道公安隊高等教育研修的！」
「我也正想這麽說。」
櫻井一隻手將背包扛在背後，同時迴過頭來。
「沒差啊～反正高山不加入公安隊，何不現在就迴去？就算不參加這種研修，也一定能進入國鐵的啦。」
「…………」
我一低頭，小海隨即大喊。
「小葵！不用說得這麽過分吧！難道你的意思是，和高山同學之前的奮鬥完全不能相信嗎！？」
兩人互瞪了一會兒。
然後櫻井哼了一聲，轉向前方再度大跨步往前走。
「老實道歉不就好了嗎～？」
「羅嗦耶，這哪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啊！」
心情煩躁的我，大聲迴嗆岩泉。
「…………」
岩泉聳了聳肩，默默邁開步伐追上櫻井。
現在的警四，完全四分五裂。
進行高等教育研修的榛名研究所，就在車站一旁的山丘上方。
這裏可能也是將來要當作站前設施使用吧，比起在工地現場常見的建築物，是采用等級較高的預鑄式建築。
不過大概是蒐集了國鐵的所有多餘建材，蓋的數量特別多。
而且最高的三層建築上方，鐵道公安隊的深藍色大旗迎風飄揚，發出啪噠啪噠的聲音。
感覺激進國鐵反對派可能會占領這裏呢。
隻有土地寬的特別離譜，還看到一座大約四座棒球場大小的運動場。
我們前往事務所報到，報告完暈後，指示我們去第2 0—教室等待。
雖然取了一個很氣派的名字，但其實隻是預鑄式建築的二樓小房間。
空間約為學校教室的一半，設置著十幾套樸素的桌椅。
我們不自覺地分開來坐。
過沒多久，一個臉上皺紋很深，雖然打領帶卻穿著工作褲和黑皮外套，彷佛工地現場監工的人走了進來。
「哦，讓你們久等了。我就是負責你們高等教育研修的成田哲也。不過這裏的研修，是對應每個人的個性，磨練技術的研修，所以我隻進行朝會和晚會，以及所有人共同研修的學科而已。」
「…………」
沒有人迴答。
結果成田教官「唿～」的一聲歎了口氣。
「就算你們還是菜鳥，但已經算是鐵道公安隊員了。在這裏不會進行一開始那種拿你們當新人的研修，所以我不會要你們每句話都迴答，或是非敬禮不可……可是聽到別人說話，好歹也迴應個一聲吧？」
「……是……」「是的。」「噢。」「……真是的……」
所有人迴答得七零八落。
成田教官這時緩緩看了我們四人。
「……你們幾個真的……是那傳聞中的警四嗎？」
「嗯，是的……」
我有氣無力迴答。
「哦～這麽沒有團隊精神，竟然能解決那麽大的事件啊？」
成田教官似乎已經察覺到，我們呈現四分五裂狀態。
「不好意思，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情……」
「是嗎……我原本還很期待這次研修呢。算了，那是你們自己的問題，我們還是一如往常進行高等教育研修。」
成田教官咧嘴一笑。
「那麽關於研修行程表——」
然後成田教官開始說明為期大約兩周的研修日程。
起先有四人共同進行的研修，但很快就會進入個人的個別研修。途中似乎還有四人共同進行的課題，但由於第一次聽到，還不太清楚內容。
櫻井接受射擊訓練與槍械的相關課程，岩泉是格鬥戰的實戰與理論；小海是列車控製與駕駛相關手冊的追加講習，而我則要以小組領導的身分接受指導。
者實說，警四在這種狀態下，要我怎麽接受領導研修啊……
這裏星期天有確實放假。
今天是星期三，因此包含今天在內，研修四天後會休息一天。
設施內的設備很完善，讓我們可以在裏麵生活。
餐廳，福利社，連住宿設施也是男女分別設營的。
大湊室長提到的溫泉浴池隻有一座，因此是分配時間男女交替使用。不過源泉掛流式的溫泉，聽說二十四小時都可以泡。
沒辦法，因為車站前什麽都沒有，當然隻能充實設備啦。
「好！既然今天是第一次，就來複習短期研修吧。」
成田教官開始複習我們之前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進行的研修內容。
鐵道公安隊不可以胡亂開槍，公安隊員不可以隨便駕駛列車，在車站內逮捕犯人要盡可能不引起騷動，不可以將沒收自犯人的東西據為已有。
總覺得每一項都在罵我們呢。
大概我們所有人都違反了某些鐵道公安隊規定，情節輕重順序是我、櫻井、岩泉和小海。
中間隔著午飯，就這樣緊鑼密鼓複習……不，被罵到傍晚……
不過成田教官的個性不拘小節，因此不會覺得很討厭。
反倒是我一邊聽課，同時反省這一個月內，我在東京站的行動。
研修結束後在餐廳吃飯，然後入浴。一段自由時間過後就寢。
或許因為房間特別多，因此所有人都是獨房。
同時研修所早上很早起。
早上六點起床，六點半在操場集合，做體操與慢跑。
集合順序還是一樣，岩泉、櫻井、我和小海。不過小海漸漸沒有遲到那麽久了。
大概是小海也跟著訓練之類吧。
從第二天開始，我們所有人家在一起的時間就隻剩早晨。之後便依照各自的領域，進行個別研修。
連續幾天，我都在上關於領導能力方麵的課程。
例如拿破侖……邱吉爾……或是信長，雖然聽了這些曆史名人的決策過程，但我完全沒有頭緒。
聽這些曆史偉人的決策方法，對我有任何用處嗎……？
而且我想聽的是駕駛員講習，才不是什麽公安隊領導的心得……
我每天都過著接受平淡研修，然後睡覺的生活。
由於過著這種生活，因此沒有和警四的任何人說過話。自由時間到餐廳去，或許可以碰到誰，但我實在提不起勁。
更別說到房間去找人了……
然後星期六午餐結束後，所有人要共同挑戰課題。
所有人一起上課，大概是每隔三天吧……
迴到鐵路學校與劄沼等人生活的兩星期，絲毫沒有與警四夥伴分離的感覺。但這三天內，卻覺得大家形同陌路。
我們四人搭乘小型巴士，前往附近的車輛基地。
「哇噢……」
透過窗外看到的光景，讓我不禁讚歎。
好、好想搭搭看啊，
窗外有幾組ef63電力機車頭正在待命。
這裏是碓冰峠的前進基地，綠色奶油色相間，以及褐色的電力機車頭忙碌地來迴奔馳，發出獨特的巨大馬達聲。
車輛連結或解除連結時會發出『嗶——』的短暫警笛聲，每次一響，四周山穀就會傳來好幾次迴音。
車輛基地一旁就是車站，列車一抵達就迅速開始連結作業。
在車站的便當小販就利用這段空檔，忙碌在月台來迴穿梭，販賣鐵路便當。
然後連結作業結束，列車再度響起『嗶——』的警笛聲，朝碓冰崢衝去。
雖然在北陸新幹線的開通之下，碓冰蛛逐漸失去存在意義，但這個鎮上沒人在意這件事。大家毫無多餘，流暢的工作態度讓我印象深刻。
我們跨越幾條鐵軌，朝一棟四層樓，像是學校校舍的建築物前進。
進入位於車輛基地一角的某間房間，成田教官攤開地圖開始說明。
「位於橫川·輕井澤之間的碓冰峠是國鐵最大的難關。而且台風經常造成山崖崩塌，導致許多國鐵職員犧牲。明治以後，為了克服這裏而進行過許多次工程。起先鋪設鐵道時是齒軌式，也就是在鐵軌正中間多加一條鋸齒狀鐵軌。讓機車頭的齒輪與齒軌緊密咬合爬坡，不過現在隻有舊線還留有齒軌。那時候每輛列車需要六名乘務員，大家團隊合作行動。所以身為領導者，還會將其他隊員找來自己家裏吃飯，為了讓隊員更加團結，相當辛苦啊……」
像是迴憶過去般，順著舊線路線指著的成田教官，這次改指向新線。
「然後隨著列車的行駛技術進化，這裏也蓋了新線。但還是留下最大千分之六十六點七的坡度……置於最近的北陸新幹線，則是興建隧道與橋梁，直接穿越山脈。」
「這個千分之六十六點七是什麽意思啊？」
「意思是每行駛一公裏，高度就會增加六十六公尺的意思。」
小海為什麽部不知道的岩泉說明。
「就這樣而已嗎……」
成田教官忽然微笑。
「岩泉，可別小看這坡度喔，你要知道，千分之六十六點七對鐵路而言可是很驚人的斜坡啊。沒有強力的電力機車頭是根本爬不上去的，下坡時機車頭如果不製動，整輛列車可就暴衝啦。」
「我了解了，成田教官！」
岩泉……迴答得很有精神，但你絕對沒聽懂吧？
不過這裏也蓋好了新幹線，信越本線之類還是整頓一下比較好吧。
例如廢止太花錢的橫川到輕井澤路段，輕井澤到筱之井的線路與在地商量，改為共同出資的私鐵加以出售之類。
成田教官的視線離開地圖，繼續說明。
「行經這條新線的列車，目前依然在山腳下連結兩輛輔助機車頭ef63，爬坡時從後方推動，下坡時則負責製動。這些你們都學過吧。」
從東京經由信越本線，開往橫川的列車，後方會連結兩輛電力機車頭。
雖然列車也全力爬坡，但沒有機車頭輔助，無法衝上這麽陡的斜坡。反方向從長野方麵返迴東京的列車，電力機車頭必須擔任製動的功能，讓列車緩緩下坡以免暴衝。
「這是駕駛員研修才進行的課程，原本和你們無關……但你們難得來榛名研修所，就當作紀念，讓你們體驗駕駛機車頭吧。」
「真、真的嗎！」
太棒了！第一次有駕駛員的講習耶！
我的情緒亢奮，心情激動。
「能、能駕駛電力機車頭，好像做夢喔！」
「高山同學應該沒問題，但我也能駕駛嗎？」
小海擔心地詢問。
「當然，大家的機車頭都有熟練司機。前頭交給高山，大家依照指示的話應該不難。和你們在北海道搞壞的df51相比，這種機車頭和玩具沒兩樣啦。」
成田教官看著我笑了笑。
「小遙，這種沒關係的。連我都會開。」
櫻井完全沒看我的臉，開口說。
「真的嗎……小葵？」
教官無視不安的小海，繼續說明。
「那麽～這次駕駛靠橫川方向三輛，最尾端靠輕井澤一輛，合計四輛機車頭下坡。靠橫川方向的三台彼此間能以電話聯絡，但最尾端靠輕井澤的卻沒有電話。誰要駕駛那一輛？」
櫻井迅速舉起手，
「讓我來。」
喂、喂……
一瞬間，我想對櫻井開口，但卻沒發出聲音。
可是，其實這個時候，我真該開口的……
「我知道了。那麽高山駕駛前輛機車頭，第二輛小海，然後是岩泉。」
成田教官隨便分配我們三人。
為什麽靠橫川方向有三輛？ef63不是應該兩輛嗎……
總之，所有人都探頭看距離最近的機車頭駕駛台。
一看我就嚇了一跳。
「哇咧！？為什麽是這種舊型電力機車頭啊！」
電力機車頭是ed42型，這是現行ef63之前使用的舊型車。
所以橫川方向才會連結三台嗎。
竟然是這種骨董……連我也不是很清楚喔。
ed42型機車頭前部連結三輛，前頭機車頭是我，第二輛是小海，第三輛是岩泉。之後椿著八輛褐色的10係客車，然後遙遠的最尾端，連結著櫻井搭乘的四號機車頭。
「這次是比較難操縱的ed42。不過既然是研修，當然要摸摸看隻有在這裏才體驗得到的車種吧？另外這種機車頭無法協調駕駛，因此得靠前後機車頭合作無間才行。」
不會吧！？居然無法協調駕駛？
一般而言，連結兩輛以上機車頭時，前頭一輛可以控製其他所有機車頭。
可是設計老舊的ed42沒有這種功能。
「小海與岩泉同學靠電話連絡……櫻井則用列車無線電嗎……」
聽到我低聲說，小海轉過頭來。
「高山同學，ed42沒有列車無線電喔。」
「是嗎？」
成田教官滿意地微笑。
「哦，不愧是用功念書的小海。答對了，這個時代的列車沒有無線電。」
「那要怎麽樣配合時機呢？」
教官以左手拍了一下右手胳膊。
「嗯，就靠警笛與毅力吧。」
『啊！？』
警四所有人都驚訝不已。
「就算沒有無線電，以前的駕駛可是一次意外也沒發生喔。在這裏研修的目的就是體驗這種過程。關於最底限的事項，坐在你們後方的司機會輔助你們，之後你們自己想辦法。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好了!」「來吧！」「……真是的！！」
所有人又迴答得七零八落。
「好，上車！」
櫻井對我們三人說。
「你們可別扯後退啊！」
「小、小葵……」
小海落寞地垂頭喪氣。
這是什麽態度啊！！
「喂！哪有這樣講話的啊，櫻井。而且難道不用決定警笛的信號嗎！？」
聽到我口氣強硬，櫻井隨即轉過身去，朝自己的駕駛台走去。
「這種玩具，我一個人也能搞定。」
……受不了……
結果連討論都沒有，我們就各自坐上了駕駛台。
正麵窗戶左側可以看見速度計。相當於車輛油門的主控製器是圓形轉盤狀，順時針轉可以提高速度。一旁就是轉換器的操縱杆。
右側的製動像塔一樣疊成三層，另一端可以看見一條從屋頂垂掛下來的繩子。拉動這條繩子，警笛就會響起。
眼前可以看見延伸到彼端的鐵軌。
……這裏果然很棒呢！
坐在駕駛座的一瞬間，我幾乎快要忘記一切。
雖然後方有司機負責監視，但是有機會駕駛這種機車頭耶～國鐵ojt真的太棒啦！！
我想當的才不是什麽公安隊的班長，而是駕駛員。
對了……如果現在留下好成績，一定會寫在報告書上吧……
好！我要凸顯自己適合駕駛的特質！
這次的課題，是將在輕井澤連結的急行列車「白山」，依照時刻表送達山腳的橫川。
這輛列車全部都是客車，因此沒有動力。
由於碓冰崍的下坡又長又陡，幾乎全部靠製動操縱。
可以說，所有乘客的性命都維係在我們這四台ed42的製動上。
一個操作失誤，就會發生大慘劇。
出發前我一邊看著儀表，同時確認單獨製動與自動製動。
與北鬥星那時不一樣，發出喀咻喀咻的空氣聲音，儀表正確地動作。
完全沒有損壞。
發車時對客車造成的衝擊愈小，分數也會愈高吧……
我心中這麽想，首先僅緩緩放鬆客車的製動。
這樣似乎會減少衝擊力。
然後，前方的二燈式信號機單邊亮起綠色的燈。
「一號線，發車，行進！」
我使勁喊著。
月台上響起『哩哩哩哩————』的鈴聲，這是確認是否有客人從月台衝進列車內。
「一號線，十六點四十四分發，開往上野的急行白山即將發車。下一站停靠站為熊之平，熊之平。要上車的旅客請盡速上車。」
發車在即，緊張感流竄全身。
聽完站內廣播的車掌，『嗶嗶——』吹響哨子告知出發。
月台上的助手員舉起右手示意，司機確認信號。
我用力一拉警笛的繩子。
嗶———
然後二、三、四號機車頭像接力一樣，依序響起警笛。
嗶。嗶嗶———。嗶——————
平常應該依照相同節奏拉響警笛，結果今天連這也七零八落。
「準時準點，發——」
匡鏘——！！嗡嗡——————————
突然，後部連結部位發出鋼鐵的沉鈍嘰嘎聲。
從最後方施加往前頂的力量。
「櫻井那家夥！！太快了啦！」
嘟——嘟、嘟、嘟——
車內的蜂鳴器響起，這是車內電話的鈴聲。
「什麽！」
電話是焦急的小海打來的。
「該怎麽辦，高山同擧！？後方的小葵她——」
「總之先鬆開製動！再這樣下去客車會脫軌！」
我沒聽小海的迴應，隨即粗暴地掛上電話。
嘰嘰嘰……夾在中間的客車，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好死不死，這個時候從最尾端卻傳來『嗶嗶——』的警笛聲，彷佛在說「前麵在搞什麽鬼啊！？」
……真是的，臭櫻井！
我一把將前後行操縱杆推向「前進」，然後順時鍾旋轉了一圈像轉盤的列車主控製器。
「前方良好，發車！」
最後，將製動緩緩推向行駛位置。
整輛列車隨即發出空氣泄漏的『噗嘶——』聲音，開始行駛。
就在此時，從後方往前傳來『匡當！』一聲很大的衝擊。
「要扣分……剛才的衝擊大概讓站著的旅客摔跤羅。」
「很、很抱歉！」
「還有，晚了三十秒。」
坐在後方的司機，拿起原子筆刷的一聲，在夾在板子上的紙書寫。
可惡！都是櫻井害的！
嘟——嘟——嘟——
與剛才不同頻率的蜂鳴聲響起。
「這次又怎麽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岩泉困擾的聲音。
「該怎麽做啊？我什麽都搞不清楚耶！？」
我現在哪有時間教他操縱方式啊！
「問你身後的司機，自己想辦法解決！」
「喂！嘟——」
我用力一摔話筒。
「真是的，每個人都這樣……櫻井也是，要做什麽之前先拉警笛啦！」
嗶——————
我以帶有「大混蛋！」的意味，使勁拉警笛的繩子。
嗶————————————————
可是櫻井卻以兩倍長的聲音迴應。
在我聽來像是「高山少羅嗦！」
「可惡！」
嗶——————————————————————————————————————
我也不認輸迴嗆她。
在後方看的司機，又拿筆寫了寫。
「胡亂使用警笛……扣分。」
「不、不好意思！」
糟、糟糕了……
可惡的櫻井，她想害我身為駕駛員的人生徹底完蛋嗎！
離開輕井澤站，會有一小段爬坡的部分，因此我又轉了轉主控製器。
可是隻有我一人轉主控製器，後續車輛與機車頭的連結器嘰嘰嘎嘎地碰在一起。
這時候應該所有機車頭的主控製器一起轉到3的位置。
我一邊看著貼在牆上的信號一覽表，同時拉動繩子。
嗶—嗶—嗶—
我簡短拉響三聲警笛。
「將主控製器的手位推到3的位置！所有人聽到沒？」
我將手位推到3，以大約時速四十公裏緩慢往前行駛。
雖然所有人都沒迴答，但似乎都將手位推到3，配合速度。
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在橙色夕陽照耀下，輕井澤的家戶漸漸遠離。
鐵路沿線可以看到趕著迴家的主婦與孩子們奔跑著。
這種ed42不是在天花板裝設集電弓，而是利用沿著線路鋪設，叫做第三軌條的軌道提供電力行駛。
因此經常聽得到機車頭為了從軌道獲得電力，而伸出來的集電靴與軌道相互摩擦的聲音。以及裝在車輪上的杆子旋轉時發出的獨特聲音。
這時，正好與一輛爬上坡頂，前往長野的普通列車交會。
很快就要通過豎立在碓冰峰入口的矢崎信號所旁。板臂式信號機指著斜下方，代表「直接前進」。
前方線路的正中央，可以看見叫做齒軌條的齒狀鐵軌。
ed42安裝了齒軌式結構。
我將動力轉換器切換成「齒軌條牽引」。如此一來，機車頭內的齒輪就會開始旋轉。
齒軌式似乎是在行駛的同時，與齒軌條互相晈合。
行駛一段距離後，齒輪與齒軌發出輕微的「喀」一聲晈合，很快就開始連續發出喀啦喀啦的輕微聲音，聽起來很像推倒骨牌發出的聲音。
好，接下來是下坡，因此所有機車頭的主控製器都得關閉。
我再度確認信號一覽表。
嗶——嗶—嗶—
這算是「將主控製器調到0」的信號。
大家可能還不太清楚，但各車輛的司機應該會告訴他們吧。
嗶—嗶嗶——
似乎有人迴應，我聽到幾次七零八落的警笛聲。
迴應的時候能不能認真一點啊。
我也將主控製器逆時針旋轉，調到0的位置。
不過由於是下坡，因此速度一點一點上升。
以鋼鐵車輪與鐵軌構成的鐵路和一般車輛不同，摩擦力非常低。說得極端一點，一旦提高速度，除非啟動製動，否則速度幾乎不會降低。
所以下坡的時候，要一邊製動一邊行駛。
首先要使用發電製動。
簡單而言，發電製動就像腳踏車的車燈。讓電力機車頭的馬達反過來以旋轉車輪發電，成為負荷而達到製動效果。
嗶—嗶—嗶—嗶—嗶—
我對所有人拉響「將發電製動調到5」的警笛。
這個主控製器的轉盤很有趣。剛才還用來加速，但隻要將一旁的轉換器切換成「製動」，就會變成發電製動的調整轉盤。
所以如果轉換器切換成製動，再順時針轉一圈，就不會增加速度，而是啟動發電製動降低車速。
我將轉盤轉到5的位置，隨即聽到車內響起馬達旋轉的嗡嗡聲，電流計的指針大幅跳動。
如果想要進一步發電製動，隻要順時針旋轉轉盤就行了。
如果順利調整的話，應該能緩慢順利的下坡。
駕駛就像我的人生一樣，安全第一！
「不過最尾端，櫻井的四號機車頭完全沒有警笛迴應呢。」
結果後方的司機笑著說。
「因為這一帶小隧道很多。如果前頭車輛與最尾端中間夾著隧道的話，後麵可能會完全聽不到警笛喔。」
什、什麽！？她該不會依照自己的判斷，隨意駕駛吧！？
這和暴衝有什麽兩樣！
下一瞬間，後方哢空一聲，傳來很大的衝擊。
嗶——
應該是櫻井拉的警笛聲，微微聽見一聲。
櫻井聽不見我的警笛聲，自己發出的警笛聲又沒有迴應，之間可能產生了某些誤會。
要是當麵說清楚，馬上就能解決了說……
接受這次研修的同時，我感受到這種情況有多惱人。
櫻井不知道在想什麽，從後方不斷往前推擠。
結果導致連結器發出嘎嘰嘎嘰，快要撞壞的剌耳聲音。
如果我的機車頭繼續維持發電製動，整輛列車前後同時施加力量，可能會導致列車的平衡瓦解。
屆時會有脫軌的危機！
「沒辦法！」
我再度將主控製器轉迴0，將轉換器恢複原狀，然後又迅速順時針轉了一圈主控製器。
接著列車開始加速，讓連結器的衝擊力得以減輕。
嘟——嘟、嘟、嘟——
是小海打來的電話。
電話另一端的小海，聲音快要哭出來。
「高山同學，速度愈來愈快了，怎麽迴事呢！？」
我大聲迴答。
「因為櫻井從後方施加強大推力啦！」
「那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小海你什麽都別做，再這樣下去真的會脫軌！」
「可、可是——」
我馬上掛斷話筒。
透過儀表確認速度後，我從窗戶往外看，景色的流動愈來愈快。
嘟——嘟——嘟——
「高山，我搞不太懂發電製動耶？」
岩泉從電話中傳來全聲音完全泄了氣。
可是我現在哪有時間教他操作方法啊！
「不是叫你問後麵的司機了嗎！不要讓我一直重複！」
我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用力掛上話筒。
「扣分……不愛惜物品……說話太粗魯。」
司機眼神冷靜地提筆寫著。
現在不是打分數的時間吧！？
列車的速度進一步提升。
「沒有人知道怎麽啟動製動喔！？」
再這樣下去，速度超過檢測裝置會跟著反應，啟動緊急製動。
為什麽大家都在扯我的後腿啊！
「我再也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了！靠我自己想想辦法！」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電語鈴聲響個沒完，但我繼續駕駛。
簡而言之，隻要減速就行了吧！
我再度切換成發電製動，這次調到最大的9位置去。
嘎嘎嘎嘎嗡嗡嗡嗡————
什、什麽聲音！？
突然，後方機械室傳來很大的聲音，最後『哢空』一聲傳來衝擊。
「高山……你糟糕了。」
司機咧嘴微笑。
「這是什麽意思啊！？」
「可能是車速明明這麽快，還一口氣調到負荷最大的9，導致發電製動承受不住而損壞了。」
「咦！？」
像是迴應司機這番話，速度儀表不斷往上攀升，電流計卻落寞地顯示0。
這代表發電製動損壞，失去減速力量的意思。
列車以驚人的速度，行經熊之平站前方的進站信號機。
前端衝進了最後的短隧道。
糟糕了！列車必須在車站停下來啊！
我拉響緊急警笛摩斯碼。
嗶、嗶、嗶、嗶、嗶————
隧道內響起尖叫般的警笛聲。
這樣總該有人了解了吧————！！
可是沒有任何人迴答我。
睡著了嗎！
嗶——————————————————
我再一次拉響長聲的警笛。
眼看列車以相當快的速度，逐漸衝入站內。
「可惡！事到如今的話！」
我將並列在右方的製動當中，最下方的製動把手用力往內壓。
結果從地板下傳來『嘎嘎嘎嘎嘎嘎——』的轟隆聲，車內也喀噠喀噠地大幅晃動。
難道一邊製動，同時衝進了轉轍器嗎！？
後方感覺到一股拉扯的重力，我迴頭一看，隻見有幾輛列車脫軌，不自然地搖晃著。
發、發生什麽事了！
現在連我也完全搞不懂到底怎麽迴事。
龐大慣性持續作用的列車，即使脫了軌卻依煞往前滑。
車輪與地麵磨擦，斷斷續續發出『嘎哩嘎哩嘎哩嘎哩……』的聲音，同時開始『嗶——』響起某種警報聲。
眼看止衝擋迎麵逼近而來！
已經將製動調到最大的我，現在也隻能祈禱了。
「停、停下來啊！」
我雙手緊握控製杆大喊。
匡鏘————————！！
隨後傳出玻璃破裂的聲音，畫麵變得一片通紅。
伴隨嗡嗡嗡嗡———的聲音，動力逐漸減弱。
「訓練中止……訓練中止……熊之平站內發生脫軌意外。重複一次，發生脫軌意外。急行白山今日停止行駛——」
模擬器內的紅色警示燈同時旋轉，完全無法再操縱。
「做得很逼真吧
？」
擴音器傳來成田教官的聲音。
「真是驚人……行駛時有加速感與g力，震動好像真的一樣。」
我一邊說感想，同時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失落。
「當然啊，這年頭連遊戲公司都能製作電車駕駛遊戲了，國鐵當然得以這種東西來訓練。不過啊……設定都已經相當放水了耶。」
聽成田教官這麽說，我心情更加低落。
「是、是嗎……」
我們在橫川機關區，接受碓冰峠的cg模擬器體驗。
真不愧是國鐵，做得的確很棒……但開發這套模擬器花了多少錢啊。而且居然連早已淘汰的ed42都能體驗……
我從駕駛台跳下來，前往成田教官麵前。
「謝謝教官。可是結果卻是這樣……」
成田教官嗬笑了一聲。
「不過這結果還真慘哪～」
「不好意思，大家還不熟悉電力機車頭的操縱方式……」
這時候跑來的櫻井大喊。
「亂講，難道你的表現就很好嗎！！而且會駕駛這種玩具，有什麽資格炫耀啊！」
「櫻井說的話也有道理。但話說迴來……如果你們能稍微合作一點，不就能防止意外發生了嗎。」
櫻井別過臉去，一副「誰要和這家夥合作」的表情。
「這個……是沒錯……」
我們都沉默不語。
這次因為是模擬器，因此一離開輕井澤，就有齒軌式專用的齒軌條。如今則和成田教官一開始的說明一樣，隻有舊線還剩下齒軌。
能體驗到這些，也算是模擬器的好處。
答謝讓我們使用模擬器後，我們再度搭小巴迴到榛名研究所。一進入大門，告知結束時間的鍾聲隨即響起。
成田教官讓我們所有人迴到201教室，進行晚會。
明天是假日，在門限晚上十點之前，可以自由行動。
教官開始將黑板擦光光，
「好，這星期的課程就到此為止……最後問你們一個問題。」
然後教官轉過頭來，一直盯著櫻井看。
「櫻井，身為鐵道公安隊，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櫻井立刻迴答。
「將自己的技術磨練至極限，具備任何情況都能勝任的力量。」
「是嗎……那麽假設櫻井的能力是一百，岩泉七十，高山六十，小海五十。在這種情況下競爭，櫻井一定會獲勝吧。」
這個問題櫻井依然毫不猶豫迴答。
「這是當然的。」
此時成田教官頓了半晌。
「不過，如果對方聯手的話……那你不隻贏不了岩泉與高山搭檔，連小海與高山搭檔都比你多十分呢。」
「那隻是單純的空談。就算我同時對付他們兩人也不會輸！」
櫻井不滿地大喊，
「話不是這麽說，櫻井。就算對手是六十分的平均等級，但如果兩人聯手，也會超越一百分的你啊。」
「可、可是！！」
成田教官伸手製止了正待辯解的櫻井。
「而且，我們沒辦法每次都能選擇情況。一旦發生這種狀況，在不利的場合下也被迫戰鬥……這時候需要的東西是什麽？」
櫻井站起身來。
「讓一百變成一百五十的強力武器！」
教官噗的一聲大笑。
「哇哈哈哈，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答案……今年的警四果然很有趣。」
將板擦放在下方的教官，碰的一聲在講台上一拍。
「問題的答案……你們所有人應該已經知道了。」
聽到這句話，我伊都感到困惑。
「我們已經知道了？」
「沒錯，隻是你們現在忘記了而已！」
成田教官以食指輕敲自己的腦袋兩下，同時微笑。
「那麽本周的課程到此結束，所有人解散！」
我們一同站起來，敬禮目送迅速離開教室的教官。
櫻井啪的一聲將講義摔在桌子上，一臉不爽搶先離開了教室。
「唿啊——！結束啦～」
岩泉的頭趴在桌子上。
你做了什麽啦，岩泉？
「這幾天不是都開心的格鬥嗎？」
「一半都在上理論課程啦……」
為什麽你要哭喪著臉啊？
「當然啊，格鬥也是講理論的吧？」
「不，戰鬥唯一的方式就是實踐！」
所以你的研修才會有一半是理論吧。
「那麽我也先離開了……」
小海表情有些寂寞，走過身旁。
我也和岩泉道別，迴自己房間用手機看今天的新聞。
或許接近基地台，連這種窮鄉僻壤的訊號都很好。
·國鐵分割民營化法案，在眾議院遭到否決
·未oa化（辦公自動化），仍然以傳票管理的國鐵貨車相當不經濟。
·貝爾尼納王子歸國，大批粉絲湧入機場送別
這些就是今天新聞的內容。
貝爾尼納也迴國了呢。
到頭來，連我們也不知道事件的詳細內容。
迴國後還得揪出意圖謀害帝王家族的犯人吧……辛苦了。
加油啊，貝爾尼納。就算你身在遠方，我也會為你加油的。
憑我的力量，雖然無法幫上什麽忙……
這時候，我想了起來。
啊，對了，今天得早點去洗澡，否則很麻煩。
隻有接受研修的人會住在這裏，職員幾乎所有人都通勤。
而且女性極少來到這種地方研修。
所以隻有一座浴池，男性和女性區分時段使用。
今天男性使用時間較早，現在不去的話，就得等到深夜了。
我帶著洗澡用具，隻脫掉上衣穿著製服，走在吱吱作響的走廊上。
這時候，手機突然響起。
是劄沼打來的電話。
自從寄給她那封郵件後，我一直沒聯絡她。
「劄沼嗎……」
「哎呀～怎麽了嗎，高山同學？」
劄沼擔心地問我。
「什麽啊？我哪有怎麽樣。」
「你的聲音很消沉呢？」
她對這些事情特別敏感。
「我哪有消沉啊！另外有什麽事嗎？」
「噢～我猜想明天星期天，你要做什麽呢……」
我思考了一瞬間。
「星期天？明天嗎……應該會在安中榛名睡一天吧。」
「安中榛名～那是哪裏？你在那裏做什麽啊？」
然後我來到浴場前。
確認現在是男性使用時關後，我鑽過寫著「湯(ゆ）」的浴簾。
劄沼開心地接二連三詢問。
「鐵道公安隊的高等研修啦。在高崎到輕井澤之間叫安中榛名的車站，國鐵的研修所設立在那裏。」
「咦～又要研修！？國鐵0jt果然很辛苦呢，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為了進入國鐵，沒辦法啊。」
「因為成為駕駛員是你的夢想啊，這樣其實不錯呢！」
劄沼很率直地幫我加油。
一般都是這樣吧？這樣不是很好嗎……
聽著劄沼的聲音，我同時心想。
我按下擴音鍵，將手機放在架子上，然後將脫下來的衣服丟進旁邊的籃子裏。
「明天還有研修嗎？」
「不，這裏像學校一樣，星期天整天放假。」
劄
沼低聲說了句「是嗎……」
「那麽研修……岩泉同學也有來嗎？」
「嗯，警四所有人都參加。」
「那麽～可以一起找岩泉同學，來輕井澤見麵嗎？」
想稍微喘口氣的我，立刻答應了她的提議。
「好啊。不過……距離輕井澤很遠呢，劄沼你方便嗎？」
「從大宮搭車的話，不到一小時喔。」
「是嗎。那就在輕井澤見麵吧？」
「嗯，要約幾點？」
脫光衣服後，我將毛巾纏在腰上，然後看了看貼在更衣室牆上的列車時刻表。
哇咧！？怎麽班次這麽少啊……
星期天的班次比平常更少。
「劄沼，因為列車很少停靠這座車站，我得去附近的安中站搭乘信越本線過去，大約十一點在驗票口見麵，可以嗎？到了車站我會連絡你。」
「我知道了，高山同學。」
「那就明天，輕井澤見啦。」
我滑了一下畫麵，掛掉電話。
哎呀……劄沼她該不會……喜歡岩泉吧？
就在我呆呆想著這件事的同時，手上拿著手機，站在通往浴室的鋁門前。
哎呀，不對。手機得放在別的地方……
就在我這麽想的一瞬間！
嘎啦！！門往橫向開啟。
「……咦！？」
眼前居然出現櫻井的臉。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有嘴巴一張一合。
我們兩人都一瞬間臉紅。
正當我感到害羞，視線即將往下望的瞬間，一條濕毛巾突然朝我眼睛丟過來。被濕毛巾遮住眼睛，我的視野立刻一片黑。
「這、這個時間不是——」
我正準備說明現在的情況……
但櫻井完全不聽我解釋，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同時抓住我的雙肩。正當我感覺到她後退了兩三步，
「嘿呀！」
聽到她一喊，從我的腹部傳來輕微的衝擊。
咦？
可能……飛在空中的我，一瞬間人生跑馬燈在眼前閃過，同時華麗掉進浴池內。
嘩啦——！最後聽到落水的聲音。
接下來我完全沒有記憶。
當我迴過神來，岩泉站在漂浮在浴池裏的我身旁。
「高山，都已經是高中生了，別在浴池裏遊泳啦。」
蒙朧之中我迴答。
「嗯，也對。下次我會小心的。」
然後岩泉一屁股坐下，開始清洗身體。
之後不知道過了幾分鍾，櫻井的身影早已消失。
……難道那是幻想嗎？
不對不對，後腦杓的確有腫包，而且腦海裏隱約見到嫋嫋蒸氣中，櫻井的姣好身材……那究竟是我想像中的產物，還是現實，抑或是cg呢……我實在分不清楚。
我一邊揉著頭，同時起身。
「高山，再不快一點就要換女生洗羅。」
「也、也對。」
雖然是預鑄式建築，但有貨真價實的溫泉，還有二十幾間洗浴處，寬的很離譜。
我也迅速清洗頭和身體，和岩泉一同離開浴池。
「岩泉，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好啊，我也還沒吃。」
和岩泉離開澡堂後，我們一同前往餐廳。
四周空無一物的研修所，隻有三間並排的餐廳可以吃飯。
並列著四角型餐桌和椅子，很有「the·員工餐廳」的感覺。
由於午餐時間隻有一小時，無處可去的全體職員都會在這裏用餐，擠得像出戰前的航空母艦一樣，但幾乎沒有人吃晚餐。
我們前往餐券機
晚餐都是二選一。
今天的a定食是炸雞排，b定食是烤魚。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岩泉備按了兩邊的按鈕一次。
「你要吃多少啊？」
「肚子餓了怎麽打仗啊，反正是免費的。」
那是哪來的諺語啊！
「就算免費也不用這樣吧……」
當然，住宿、用餐的經費都由國鐵買單。
岩泉往前進，拿取兩邊菜肴的同時，大聲對廚房歐巴桑說。
「釜石阿姨！今天也給我兩大碗白飯！」
為什麽要稱唿歐巴桑的名字啊！？
名叫釜石阿姨的歐巴桑喊了一聲「來羅」，同時幫忙盛了兩碗像小山一樣的自飯，放在岩泉的托盤上。
就在我站在餐券機前麵，呆呆看著的同時，
「高山同學。」
身穿白襯衫與製服裙的海同學走過來。
「啊！？小、小海現在也要吃飯嗎？真晚呢。」
「嗯，剛才在看齒軌式時代的列車駕駛資料，不小心看得入神……」
隻見她滿臉羞紅。
小海馬上複習的這一點實在很強，像我就根本做不到。
應該說，成為領導的課程內容，我目前根本沒聽進去。
「高山同學已經吃過了嗎？」
「不，還沒……現在才正要吃……」
兩人一瞬間雙雙沉默後，同時開口。
「要不要一起吃飯？」
小海又臉紅害羞，而我也跟著。
「嗯。」
然後，我們兩人岡時點了點頭。
我點a定食的炸雞排，小海點b定食的烤魚。
「你們也要大碗的嗎？」
看到釜石阿姨舀了一大匙等待，我和小海都揮了揮手。
「我的普通就行了。」
「我、我的飯要少一點……」
然後我們端著各自的托盤，移動到岩泉坐著的窗邊座位。
餐廳裏隻有我們三人而已。
「開動了！」
三人一起吃飯，讓人想起短期研修，不禁異口同聲說。
岩泉還是一樣，像被命令等待好久才能吃飯的杜賓狗一樣，狼吞虎咽將定食往肚子裏塞。
察覺視線的岩泉迴頭一看，隻見釜石阿姨入神地露出「不錯喔～」的表情凝視著。
岩泉的吃相激發了女性的母性本能嗎？
我斜眼看著岩泉的同時，對小海開口說。
「你那邊的研修內容是什麽？」
她將以筷子夾成小口的自飯，送進可愛的嘴裏。
「我這邊是列車控製相關知識。可能是因為發生北鬥星的事件……課程是讓列車安全行駛的結構相關知識。高山同學呢？」
「我的研修內容感覺像是『身為領導的必要條件！』但我可不認為自己適合當領導。實際上課之後……我也覺得自己和拿破侖天差地遠～老實說，根本左耳進右耳出。」
我夾起一塊炸雞排塞進嘴裏。
「是這樣啊。不過，目前可能隻是還不理解……而已吧？」
「目前？」
「沒錯，因為你還沒有類似的經驗，可能一下子無法理解。但你繼續當領導的話，可能就會遭遇『啊！？就是這樣！』的一瞬間吧？」
「真的是這樣嗎……」
同時想到最近的事情，我一點自信也沒有。
小海以拿著筷子的手，輕輕抵著下巴。
「而且……我覺得高山同學適合當領導喔，真的。」
「我嗎～！？」
「嗯。因為你說的話和爺爺很像……」
「噢，在國鐵當過高官的人嗎？」
「嗯。」
小海肯定在關心眼看即將失去自信的我吧。
小過……說我和在國鐵出人頭地的人
很像，讓我有點開心。
「是嗎……謝謝你，小海。」
小海微微一笑。
筷子叮叮當當的聲音突然停止，岩泉「唿哈～」一聲籲了口氣。
好快！他已經吃完兩人份大碗定食了！
「啊；吃飽吃飽啦。釜石阿姨！今天的飯菜也很好吃喔，我吃飽了！」
岩泉像廚房揮了揮手，釜石阿姨也揮揮手迴應。
「喂，岩泉？」
我喊住將盤子疊在一起，正準備拿到迴收口去的岩泉。
「什麽事？」
「你明天也有空吧？」
「嗯？還好啦，怎麽了嗎？」
「你還記得北鬥星上的服務生嗎？」
「服務生是啥？」
居然從這裏問喔！
「就是在北鬥星餐車內，幫我們端上全套大餐的——」
說到這裏，岩泉拍了一下手。
「哦！！就是幫我們端上吃不飽，但是超好吃外國料理的那女孩嗎。」
難道你非得和食物扯上關係才想得起來喔！？
小海眯起眼睛，冷靜地說。
「她是和高山同學念同一所鐵路高中的可愛女生吧？名叫劄沼真理。」
我感覺背脊發涼。
「沒、沒錯。劄沼她說啊，當時你在餐車亂鬥的時候保護了她，明天她會來輕井澤一趟，希望我帶你一起過去……」
結果岩泉莫名地叉著手，閉起眼睛。他在沉思什麽啊？
「其實如果很忙的話，不來也沒關係。」
聽到我這麽說，他立刻睜開眼睛。
「好啊，明天去劄沼見輕井澤同學就行了吧？」
同時露出雪白的牙齒微笑。
我深深『哎～』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明天早上，我去你房間找你……」
「了解，代理班長！」
這時候，剛才撐著臉的小海，一臉笑咪咪說著。
「哇～輕井澤耶～好好喔～高·山·同·學～明天我也有空喔～」
她明明笑得很可愛，但我卻感到一陣寒意。
弦外之音是「也邀請我去嘛」……沒錯吧？
我幾乎被她的壓力震攝，開口說。
「小、小海也要一起去嗎？」
「咦～高山同學要去見劄沼同學～我可以一起去嗎～」
等等等等一下！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沒沒沒沒關係，我和劄沼不是那種關係。」
我抹去額頭上的汗珠。
「我知道了。明天要搭幾點的列車呢？」
「明天旱上十點，在安中榛名站前可以嗎？我預定前往信越本線的安中站，再搭車到輕井澤。」
話說迴來……
我叫住收好餐盤，正準備迴房間去的岩泉。
「岩泉！明天你可別穿製服或訓練服來喔。」
「為什麽？」
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喔！？
「拜托～明天可是休班耶，我們要去輕井澤，和普通的女孩見麵。」
最近都不小心將休假講成「休班」。
這時候，小海輕輕「啊」了一聲。
「對了，穿『便·服』的話，就可以了吧？」
聽到岩泉刻意強調這兩個字，我有不好的預感……
「又不能現在立刻去買，總之便服就行了。」
「那就沒問題啦！」
真的假的……
這時小海忽然站起身，焦急地說。
「高、高山同學！」
「什、什麽！？」
「我、我可以在輕井澤站和你們會合嗎？」
怎麽突然改變態度啊……？
「可以啊，那就十一點在驗票口羅。」
「嗯，那我先走一步……」
說著，小海隨即小跑步迴到女生宿舍樓。
我和岩泉兩人走在迴房間的路上，同時聽他說研修的內容。
岩泉的研修以格鬥為中心，講述新裝備的說明與使用方法。
同時課程似乎還詳細指導使用武器的戰鬥理論。
但是岩泉記得的隻有，
「新型超棒的耶。」
這樣而已。
真是的，完全搞不懂他在幹嘛。
「附電擊槍的警棍嗎？」
「沒錯，隻要一按下開關，就會看到棍身有電流流竄喔！」
岩泉像是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樣開心。
這是哪來的可怕武器啊？
「被這種東西打到會有什麽後果？」
岩泉一臉自豪地哼了一聲，洋洋得意。
「機會難得，我也試著挨了一擊。」
你神經病啊？
「這樣不會出事喔？」
「五十萬伏特真的很麻喔。」
「這不隻會麻而已吧！？」
「電擊會傳到骨頭內呢，被這種東西k中腹部等部位，一擊就暈倒啦。」
肌肉笨蛋開心地點點頭。
不知道在哪裏的鐵路之神……警四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啊。
我和岩泉在走廊道別，迴到自己的房間。
結果看到門把上掛著一個塑膠袋。裏麵裝著一瓶礦泉水，以及塞滿冰塊的袋子。
「這什麽啊？」
我拿起寶特瓶，結果一張便條掉了下來。
撿起來一看，上麵以小小的文字，
「抱歉。」隻寫了這樣。
雖然沒寫名字，但我看得出來，這是櫻井寫的。
而且我感覺到，這兩個字包含了許多意義。
其實我也必須道歉……
可是我沒有足夠的勇氣，打電話向櫻井道歉。
所以我寄了一封短信。
「明天我要去輕井澤，櫻井你要一起來嗎？」
明天……如果櫻井要來的話……
我也坦率地道歉吧。
心中想著的同時，我鑽進了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