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地方……」


    仁在「這一邊」的世界醒了過來。


    「您·醒了嗎·主人?」


    仁被這個聲音驚得直起身子,眼前看到一名美少女。黑發、黑眼、晶瑩剔透的肌膚,是個身高約一百三十公分左右,身穿女仆裝的美少女。仁對她的第一印象是:這是小學生嗎?但普通小學生應該不會穿女仆裝——除非家長有特殊嗜好。


    「呃,那個……你是?」


    「我是·自動人偶。沒有·名字。」


    如此莫名其妙的迴答,讓仁愣了一下。


    (自動人偶……記得是在歐洲製作的機關人偶……可是有這麽精密的嗎?)


    這時候,仁察覺到他聽到的並非日語,甚至也不是英語、法語、德語,或是其他任何一種語言。


    「呃,所以……是你救了我嗎?」


    總之,仁先將自己的疑問一個一個提出來。


    「要說是救·跟實際上的情況·有些差距。我隻是·把主人·喚來這裏·而已。」


    「那麽……這裏是哪裏?」


    「母親大人的·研究所。」


    「母親大人?可以解釋成是製造你的人吧?」


    「是。」


    「那個人在哪裏?」


    「1024年·8個月·又27日·前·已故。」


    當然自動人偶說的並不是「已故」這兩個字,是仁聽懂了她所說的偏古風又有點拘謹的詞以後,套用到相對應的日語上。


    「這……這樣啊。」


    也就是說,這個自動人偶已經運轉了長達一〇二四隼又八個月二十七天的時間。


    「那麽,把我喚來這裏的理由是……?」


    「為了·把母親大人·的一切·托付·給您。」


    「把一切托付給我?……嗯,拜托你說得更具體一點。」


    「是。一切是指·這間研究所·還有·母親大人的·魔法技術·這樣可以嗎?」


    說一點還真的就一點,讓仁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不過還是得以理解大致上的事了。


    「重點就是,要我成為你的魔法師『母親大人』的繼承人,這樣解釋對嗎?」


    「是的。就是·您說的那樣。」


    不管是陌生的言語知識也好,超出理解範圍的自動人偶存在也罷,仁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就理解到這裏並非地球。


    「話說,記得我應該是掉到電弧爐的盛鋼桶了吧?」


    仁可以清晰地想起自己身體被那股猛烈的炙熱燒灼時的感覺。


    「所以是你幫我治好的羅?」


    如果真是那樣,魔法還真是神奇啊——仁抱著這樣的想法問了一下。


    「不·我並沒有·做過·那類的事。」


    卻得到這樣的迴答。


    「有此一說。當進行·往來於·各世界之間·的轉移時·會對應·精神·采取·補足措施。」


    「意思是在轉移到異世界時,會由魔力素補充身體欠缺的部分?」


    仁重新檢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左手大拇指在國小時被小刀割傷的舊疤不見了。右小腿被狗咬過的痕跡不見了。試著用手摸了摸,曾經被漏水的熱水袋燙傷的背後似乎也變得光滑平整了。


    確認的動作持續到這個階段,仁終於發現自己是裸體狀態。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雖說對方是自動人偶,但因為不管怎麽看都是個美少女,這種反應也很正常。


    「主人?您·怎麽了嗎?」


    自動人偶歸自動人偶,被一個美少女滿臉擔心,目不轉睛地盯著看,讓仁感到更加羞恥了。


    仁總之抓了條床單裹住身體。終於定下心後,他重新開始思索起來。


    (不管怎樣,在我就要被燒死時……倒不如說差不多死透了的我能得救,全都是因為這女孩把我「喚來」的關係。)


    (也就是說,她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看來我大概是迴不去原本的世界了,不過我在那邊也算是已經死了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院長和孤兒院的孩子們應該會很傷心吧……對不起。)


    經過諸如此類的思考後,仁已經有所覺悟,他做了一次深唿吸。


    「那麽,具體說來我該怎麽做?」


    他詢問默默佇立在眼前的自動人偶。


    「可以·請您·跟我來嗎?」


    語畢,自動人偶已經先行走出房間。身上隻裹著床單的仁走下床,試著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看來沒有大礙。


    確認過後,仁就跟著自動人偶走出去了。因為地上鋪著地毯,看來不用擔心因為沒有鞋子而導致腳痛了。


    仁從原本待的房間來到走廊上,一路觀察周遭建築的構造。他對建築知識算是略有涉獵。


    牆壁與天花板是由乳白色的物質所構成。質感類似石英,散發著朦朧的微微光亮,因此不會太難找路。那和el冷光不一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光源。


    「這個光是魔法嗎?」


    他這樣一問,走在前麵的自動人偶就迴答:


    「是的·就是那樣。是基於·魔素的·永久發光。」


    因為對方又用了有聽沒有懂的詞匯,仁打消了再問下去的念頭。


    看著走在前麵的自動人偶的背影,他開始思考起來。


    根據對方帶路的範圍,這問「研究所」大概有都市的一間小學那麽大吧。雖然隻是個大致上的範圍,但可以推測出來,就算沒有科學技術,魔法也可以實現出差不多同等級的文化水準。


    這時候,自動人偶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裏。」


    那是一扇有著精致雕刻,看起來很厚重的門。


    「我·沒資格·打開·這扇門。隻有·新主人·擁有·打開的·權利。」


    「知道了。」


    不知道門後會有什麽牛鬼蛇神,仁豁了出去,把手按向門把……


    「……動都不動。」


    「主人·請用·拉的。」


    先前他是推著要拉開的門。看來果然是處於相當緊繃的狀態。


    「知……知道了。」


    漲紅臉的仁這迴打開了門,踏足入內。緊接著,原本昏暗的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唔哇?」


    刺眼的光亮讓他一瞬間驚慌了一下,不過知道隻是單純的光源以後,仁又鎮定下來打量著房間。


    那裏是個像是書房的地方,有著簡樸但堅實的桌椅;桌上有個西瓜大小的水晶球,還放著一本書。


    要說其他還有些什麽的話,就是書架和塞得密密麻麻的書了。果然是書房啊——仁這樣想。


    室內猶如至今仍有人使用般地一塵不染,空氣中也沒有鬱結不通風的黴臭味,甚至還有種清新的感覺。仁不自覺坐到椅子上,水晶球此時突然發光了。


    「怎……怎麽了?」


    「歡迎,我的繼承人。」


    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而驚惶失措的仁,耳中響起了不知從何傳來的沙啞女性聲音。同時,從水晶球的光芒中浮現出一張女性臉龐。


    發色如同雪花般潔白,臉上刻著歲月的深深皺痕,但仍然可以從那張年老的麵容中窺見昔時曾經人人稱羨的美貌。


    「我的名字是阿德瑞娜·巴博拉·伽奇。是魔法師、魔導士,同時也是世界上僅此唯一的魔法工學師。」


    「是我的母親大人。」


    站在仁身後的自動人偶加上這一句。看來因為仁把門打開,她就可以進來了吧。


    「我一直以來都在研究把魔法這種現象與道具結合在一起。這間研


    究所就是集其大成的結果。很遺憾的是,我的研究並沒有被同為魔導士的那些同伴所接受。」


    也許是心理作用,她的聲音中帶著衷傷。


    「其他魔導士誤以為自己的能力是被選中者的特權,隻為了自己而使用,明明隻不過是一種比較出色的能力而已啊。」


    原本表情有些心灰意冷的阿德瑞娜·巴博拉·伽奇,在下一個瞬間突然用可以感受到堅定意誌的聲音說下去:


    「但是,我相信我的研究是有其意義存在的。不管是誰,即使是不能使用魔法的人也能蒙受魔法恩惠的技術,那才是我的目標。但是很遺憾的,看來在我有生之年是無法證明那點了。」


    她說到這裏時頓了一下,不過沒多久又再次開口:


    「我想要把我建立起來的一切轉讓給與我有誌一同的人。要如何使用它們,是繼承人你的自由。至於詳情,希望你能去看看紀錄。」


    聲音到此結束,浮現在水晶球上的臉龐也消失了。


    「紀錄……是指這本書嗎?」


    他把手伸向放在水晶球旁邊的那本書。這次是書在他的手一接觸封麵之際,開始發起光……


    「唔哇哇哇!」


    書中內容像雪崩一樣滾滾倒進仁的腦中,而那隻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


    「……」


    當光芒斂去之後,書已經不在那裏了,仁就這樣成為阿德瑞娜·巴博拉·伽奇的正統繼承人。


    「這就是魔法嗎……」


    根據繼承而來的知識,仁可以感受到自身體內蘊含的魔力,也理解如何去使用它;同時一並知道了它的危險性,以及前主阿德瑞娜,巴博拉,伽奇的理念。


    「阿德瑞娜·巴博拉·伽奇,謝謝你。我一定會讓這個力量派上用場。」


    而當仁對著已經消失光芒的水晶球這樣說完——


    「如此一來·我的·職責·就完成……了。」


    自動人偶便留下這句話,四散垮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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