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森特與露兒迴到馬爾丟魯克要塞的時候,要塞的攻防戰已經結束,到處都不見感覺攻打要塞的帝國軍。


    看到石壁依然健在,文森特等人鬆了口氣,然而一過城門,裏麵的慘狀卻不由令他們愀然作色。


    「這可真慘啊」


    在城門內側,許多負傷的皇國士兵正躺在地上,正在挨個接受傷口處理。


    文森特等人不禁停下了馬。有人來到了他們附近。


    過來的,是搶先一步率黑狼軍返迴要塞的勞塔。


    「文森特,看樣子進行得很順利呢。托你的福,我迴來的這一路屁股後麵沒有追兵。話說,你那邊收獲如何?」


    「我發現鐵假麵軍師了,不過讓他給逃了。看樣子,天眼之鳳身邊高手雲集。說實在的,如果沒有露兒他們過來幫我,我也危險了」


    「能讓黑狼卿說到這個份上,可見對手有夠棘手啊」


    「具體的待會再說。相比之下,你這邊究竟怎麽迴事?澤佩德部本應閉守不出,為什麽會出城與敵人交戰?」


    那些負傷的士兵,如實地詮釋了這樣的事實。


    麵對怒不可遏的文森特,勞塔說了句「邊走邊說吧」,然後娓娓道出黑狼軍出擊後,在馬爾丟魯克要塞打響的攻城戰。


    黑狼卿率部迎擊敵北寨出發的士兵,出城一個時辰之後,敵軍的中寨與南寨開始向馬爾丟魯克要塞發兵,數量3500。


    麵對這樣的情況,澤佩德伯爵所采取戰術為,與之前出擊的黑狼軍協同作戰,從背後對敵軍發動奇襲。


    伯爵親自領手下3000士兵的一半——1500士兵出城,在要塞附近埋伏,準備以石壁為阻攔,從背後將攻打要塞的敵軍一舉擊潰。


    硬要說的話,這是在模仿黑狼軍,然而畫虎不成反類犬。


    在敵部隊到達要塞的同時,伯爵求勝心直接發動奇襲。


    奇襲的時機顯然操之過急,而更糟糕的是,敵軍似乎對這場奇襲早有準備,有條不紊地調轉矛頭,舉全軍對這次奇襲進行了迎擊。


    如此一來,便釀成了寡不敵眾的糟糕態勢。要塞的攻擊無法達到雙方交兵的位置,澤佩德伯爵率領的奇襲部隊在數量上又處於劣勢,反倒被帝國軍所吞噬。


    即便這樣,騎在馬上的伯爵及心腹還是衝出了敵人的包圍網,勉強衝向了城門,逃進了要塞之中。


    可是其餘占大多數的步兵則沒那麽走運了。他們就那麽被敵人團團圍住,慘遭蹂躪。即便如此,還是有些士兵勉強衝破了包圍網,逃到了城門前。


    「救救我」「快開門」……


    他們放聲大喊,可是提早一步返迴要塞的伯爵,卻在看到追趕那些步兵的敵軍殺來之後,無視於他們的求救。他害怕敵軍入侵,嚴令禁止打開城門,對外麵的部下全都見死不救。


    「搞什麽!」


    「實際上,伯爵做得相當無情。如果放任下去,部隊就算潰敗……不,就算被斬盡殺絕也不足為奇。但就在那個時候,遠方傳來一聲巨響。我帶著黑狼軍正好在返迴要塞的路上,聽到了那個聲音。總之我一聽到那個聲音,那些個帝國軍好像就開始撤退了」


    文森特對此有些頭緒。那是妙齡美女卡麗娜所準備的火藥爆炸了。據此推測,那可能是緊急撤退時的訊號。


    「總之,被拋棄的步兵隊免於全滅,但沒有一個人毫發無損」


    側目看著地上到處躺著的士兵們,文森特……不,黑狼卿對副官說道。


    「走,去見澤佩德伯爵」


    2


    帶著勞塔和露兒返迴的黑狼卿一進作戰本部,就看到六神無主坐在椅子上的澤佩德伯爵,還有站在他身旁的泰拉副官。


    「你在搞什麽」


    初老的伯爵看到黑狼卿,開口第一句是這樣的低語。


    「要塞受到威脅,可你究竟在搞什麽!」


    黑狼卿硬是沒有迴嘴,麵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指揮官。


    「你是皇國英雄吧!可你為什麽不來救我們!你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士兵慘遭屠戮麽!你是記我的仇,報複我麽!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澤佩德伯爵已經完全喪失理智,以他的小人之心篤定自己的過失是黑狼卿對他的報複,自私自利地對黑狼卿反咬一口。


    黑狼卿對此一言不發,隻是直直地俯視著眼前這個卑劣的男人。


    反倒是站在黑狼卿身後的副官先忍不下去,出言說道


    「開什麽玩笑啊,老頭。這都怪你自己守城不利吧」


    「你說什麽?」


    「你要是閉城固防哪還會有那種無畏的損傷。你竟然還模仿我們……你以為我們平時所做的,真的那麽簡單,任誰都辦得到麽?你以前把一切戰事推給我們,不從要塞離開半步,隻會優哉遊哉地喝茶,而我們卻成天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你真以為就憑你那本事,學得了我們?」


    「唔」


    「黑狼卿一不在,你就覺得自己能夠勝任他的職責麽?少開玩笑了!」


    在勞塔的怒喝之下,初老的伯爵開始瑟瑟發抖。


    「得到歌頌的,總是擁有英雄稱號的黑狼卿。我們都不過是附屬品」


    「?你說什麽?」


    「我們也一直作為皇國的士兵,一直拚上性命在戰鬥!但受到讚揚的總是你們這些英雄!為什麽皇國的人民不歌頌我們!為什麽皇帝不認同我!」


    伯爵將自己的不滿宣泄出來。一直默不作聲的黑狼卿開口了


    「皇國人民都很明白皇國軍的騎士們都是拚了命在戰鬥。在這裏戰鬥的士兵們也一直以捍衛人民為榮,浴血奮戰。愛慕虛榮,心懷不滿的,就隻有你一個,澤佩德伯。既然你那麽想當英雄,那你一個人去當好了。但是,這不能成為你對部下見死不救的正當理由」


    麵對黑狼卿平靜的憤怒,伯爵呲牙咧嘴,胡亂地怒吼起來


    「放肆!你個毛頭小子懂什麽!我可是長年以來一直捍衛著國土,你一個橫空出世的英雄懂我什麽!什麽黑狼卿!什麽皇國英雄!你根本不是那種人!你就是個隻會殺敵的怪物!沒錯,你就是隻怪物!你跟我們不是同類,不是人!你是異類,是怪物!怪物就要有怪物的樣子,好好用你這條賤命給我們人類做事就對了!」


    伯爵瘋狂叫喊,那口氣令勞塔和露兒放出殺氣。


    可是,首當其衝的文森特卻眉頭一動不動,隻是默默聽著伯爵的怒吼。


    澤佩德伯爵蠻不講理的謾罵仍未停止


    「你這怪物趾高氣昂地講什麽大道理!你跟我談殺死同伴的理由?少說笑了!你至今為止究竟殺了多少敵人?究竟殺了多少自己人?他們全都是讓你成為英雄的墊腳石!你都可以那麽做,我那麽做又有何不可!我遲早也會以英雄的身份,享譽皇國……」


    到此為止了。


    因為情緒激動的文森特重重的一拳砸進了伯爵的麵部。


    「我是黑狼卿,我有背上這個稱號的覺悟。你怎麽詆毀我,我都甘願領受。但我絕對不允許你侮辱跟我一起浴血奮戰,但光榮戰死的那些同伴,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黑狼卿嘶聲咆哮。


    隨後,勞塔拍了拍黑狼卿的肩膀。


    「文森特,再說下去也是白費唇舌」


    「勞塔,你別攔我!」


    「不,我不是攔你。老頭已經暈過去了,吃了你那拳之後」


    文森特冷靜下來之後重新看了看被自己痛揍的家夥,隻見伯爵翻著白眼,已經一動不動了。


    勞塔看到表情尷尬的文森特,苦笑著對伯爵的副官說道


    「喂,泰拉。伯爵大人


    急火攻心,不慎腳滑把臉磕在了桌角上,徹底暈了過去了啊。是不是趕快把他抬走扔進房間關起來比較好?」


    看到整個過程的泰拉聽到勞塔這番話之後,應了聲「正是如此呢」,就從屋外喊來部下,將半邊身體癱在地上的伯爵抬出了屋子。在臨走之際,他對文森特等人低頭致意,這個行為令文森特印象深刻。


    「沒事的,泰拉雖然是臭老頭的副官,不過他是個擁有正直的心靈與靈魂的出色騎士,留在臭老頭身邊簡直太浪費了。他這人明辨是非,比任何人都更明白這座要塞現在的狀況」


    「對不住了,勞塔……一不小心就怒氣衝頭……沒能很好地控製感情」


    勞塔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然後露兒也走到文森特麵前,微微一笑


    「文森特隊長,剛才超帥的」


    文森特明白,兩人是在專程用名字來喊自己,告訴自己不是怪物黑狼卿,而是文森特·布萊德。


    麵對溫柔的兩人,文森特微微一笑


    「我是黑狼卿,在今後也不會辱沒這個名號。為了保護皇國人民,我會繼續奮戰下去」


    聽到文森特的決心,勞塔說了句「我知道」點點頭


    「好了,討人嫌的臭老頭也退場了,就讓我們來整理整理狀況吧。總而言之,現在的情況相當不妙啊。拜臭老頭的無謀之舉所賜,我們的損失頗為嚴重」


    「是啊」


    「相比之下,敵人損傷無幾。而且指揮大軍的是那個天眼之鳳」


    聽到這個名字,文森特做出吃驚的反應。


    「文森特,把你追擊天眼之鳳時的情形告訴我。現在我想要盡可能多的情報」


    「……」


    「?怎麽了,文森特?」


    「勞塔,這裏暫時拜托你了」


    「?什麽意思?」


    「我現在要去一個地方」


    「你要走?太陽都下山了,你這個時間要去哪裏?」


    「我要出城,我會在明天天亮前趕迴來」


    「……喂,等一下!你在說什麽!?你應該知道現在的狀況吧!」


    文森特對困惑的勞塔,耿直地說道


    「正因如此,現在有件事我不得不去確認」


    看到那真摯的雙眸,勞塔無話可說,隻能目送文森特的背影離開作戰本部。


    勞塔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這時露兒開口了


    「勞塔副長,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看到那正經的表情,勞塔也斂去表情。


    「發生什麽了,露兒小妹?」


    3


    夕暮之下,文森特乘黑馬米斯特汀到達中立都市馬爾塔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


    文森特將馬寄存在旅店,前往平時去的那家酒館。


    然後,他一進酒館的大門便立刻發現了要找的人。


    一位蜂蜜色頭發的少女坐在那裏,背對著門口。


    文森特朝那張桌子走去,在少女對麵的座位上坐下。


    麵對文森特的登場,少女像平時一樣露出微笑。


    「嗨嗨,阿文。我還以為,今天怎麽著你都不會來的呢」


    「我也這麽覺得啊,米婭」


    兩人像往常一樣麵對著麵,還是平時那樣的表情。


    但是,還是有一點和平時不一樣。


    「今天不是平時的繃帶怪人呢」


    「嗯,今天我沒纏繃帶」


    「哼哼,這就是阿文的素顏麽……現在重新一看,果然好帥氣啊。但是,剛才的阿文好討厭。有點嚇人」


    「所以不是很想讓你知道我的身份。不說這個了。米婭,你臉上貼著敷布,果真是那時候傷到的麽?」


    「隻是被碎掉的鐵假麵擦到了,並不是被阿文的長槍打中喔。要是挨上那一下,可就不會這麽簡單了呢」


    彼此之間沒有不必要的試探。


    因為他們已經十分肯定。


    通過坐在這裏麵對著麵,認定阿文正是黑狼卿,米婭正是天眼之鳳。


    飲料和料理端上之後的好一陣子,兩人隻是相顧無言。


    率先開口的是米婭


    「好了。在阿文你來之前,我一直在想今天該說些什麽,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偶爾由我先開口好了」


    「一直以來不都是米婭你在說麽?」


    「那是阿文你不跟我說啦。我為了營造出融洽的氣氛,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喔」


    「似乎總是讓你受累呢」


    「那可不是。我一直都很努力的」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關照,米婭」


    「嗯,就應該這樣。比起道歉,我更喜歡聽這個」


    米婭就像平時那樣,來到平時的這個老地方,露出平時那個惹人憐愛的笑容。


    「那麽,今天究竟要說什麽事情?」


    米婭一下子轉為嚴肅的表情,說道


    「某個少女,與鐵假麵軍師的故事」


    ?


    故事要追朔到那名少女出生之時。


    那名少女出生於帝國一個是個顯赫的……尤其是在軍部享有盛名的公爵家。


    可是少女的誕生,絕對沒有得到了神明的祝福。


    少女的父親在戰場上喪生,母親也在生下少女後不久便與世長辭。


    而且少女偏偏以女性的身份降生在了這樣的家庭裏,而這便注定了少女的命運。


    獨子在戰火中喪失,連其妻也因為生下孫女而辭世,擁有雷貝裏榭公爵之名的祖父給變成孤兒的孫女,起了拉克什米婭(吉祥天女)的名字。


    雷貝裏榭公爵無法樂觀地看待孫女的未來。


    因為在帝國,不允許女子繼承家業。


    為了保護雷貝裏榭家的血脈,拉克什米婭將來隻能招上門女婿。


    不過問題在於,雷貝裏榭公爵家是頗有來曆的名門,覬覦著這個名號而居心叵測之徒不在少數。


    目前還沒有發生問題,是因為祖父能夠從那些恬不知恥的下三濫手中保護年幼的孫女。但是,當孫女到了出嫁的年齡時,年邁的祖父或許再幫不了孫女,也或許會就此撒手人寰。


    公爵活過了漫長的歲月,而且他十分聰明,能夠設想這樣的事情。


    因此他明確地預見到了,自己的孫女不論如何也逃避不過要與形形色色的事物作鬥爭的宿命。


    苦惱到最後,公爵下定決心,將殘酷的命運與一份希望寄托在了孫女身上。


    那便是『鐵假麵軍師鳳』的劇本。


    雷貝裏榭公爵對年幼的孫女進行了軍事韜略的英才教育,讓她從廣博的書海之中學習知識,灌輸作為軍師的風範與覺悟。


    與此同時,他領迴了許多在戰亂中失去父母的孩子,將他們培育成為諜報部隊。而那群孩子,不久便等到了『天眼眾』的名號。


    公爵對拉克什米婭以及天眼眾的教育十分殘酷。


    他們的童年幾乎被完全耗費在這件事上,幾乎沒有機會去體會小孩子應有的快樂。


    而做出這件事的公爵本人,也總是陷入糾葛之中。


    即便如此,他為了給孫女留下希望,還是橫下心來,甘當魔鬼。


    不知是不是公爵的願望感動了上蒼,還是孫女理解祖父的苦衷,想要迴應祖父的強烈感情有了結果……拉克什米婭作為軍師的才能開花結果,仕途一路扶搖直上。卡麗娜等天眼眾也成長為頑強的諜報部隊,不論在任何戰場之上也都能在暗中活躍,收集情報。


    然後,在拉克什米婭十六歲那年戴上鐵假麵,出現在了人們的麵前。


    ……以流浪的智者,鐵假麵軍師鳳的身份。


    雷貝裏榭公


    爵在帝國軍中頗有威望,將這位鐵假麵軍師介紹給了軍部高層。


    舉薦的人是過去建立過赫赫功勳的老公爵,軍部上層不敢不買賬,於是勉為其難地決定任用古怪的天眼之鳳。


    然後,鳳的實力立刻令他們歎為觀止。


    畢竟,鳳甚至沒花多少時間便得到了天眼之鳳的名號和四大軍師的交椅。


    4


    「這就是天眼之鳳的真正來曆?」


    米婭點點頭。


    「這個秘密隻有我和爺爺,然後就是天眼眾的大家知道,甚至連帝王都不知道喔」


    文森特默默傾聽米婭的……拉克什米婭的故事。


    「這個故事姑且還有後續。鐵假麵軍師·天眼之鳳,決定迎娶拉克什米婭·依露雅·雷貝裏榭為妻」


    「然後由天眼之鳳繼承雷貝裏榭公爵的爵位。這正是公爵所描繪的,唯一讓孫女繼承家業的方法」


    拉克什米婭點點頭。


    「不過,這件事已經實現八成了。雖然目前還隻有帝國軍的上層知道這樁婚事,不過天眼之鳳與拉克什米婭的婚約已經成立了」


    「可是,雙方其實是同一個人」


    「因此公爵的孫女如今正以天眼之鳳身份在戰鬥」


    說完整個故事,米婭以一句「故事到此結束」作結。


    一陣沉默過後,文森特問道


    「為什麽要跟我講這件事?這件事肯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吧」


    「是啊,尤其是讓帝國的英雄知道會非常不妙呢」


    「那你又是為什麽呢?」


    拉克什米婭無言地低下頭。但不久之後,輕輕地呢喃起來


    「為什麽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隻是在戰場上跟你見了麵,然而再度來到這裏的時候,就有那樣的感情了……好想讓你知道我的事情,不是讓你了解那個無人不知,名叫天眼之鳳的鐵假麵軍師,而是了解沒人知道,名叫拉克什米婭·依露雅·雷貝裏榭的少女……了解真正的我」


    拉克什米婭虛弱地笑起來,文森特隻能附和一聲。


    「不過話說迴來,我還是好吃驚。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也非常吃驚」


    拉克什米婭好像迴想起了什麽,揚起了目光


    「一個月前,我來到了這座中立都市馬爾塔。目的是為了攻陷堵住馬爾丟魯克山道的那座要塞,搜集阿利翁皇國的情報。和同伴們一起收集完情報之後,我獨自一人在街上到處走走瞧瞧。我完全不相信什麽神明,不過對曆史建築很感興趣,就是所謂的觀光啦。但是,我馬上就為單獨行動的事情後悔了」


    「因為那群流氓麽?」


    拉克什米婭低下頭。


    「事情來的太突然了。起因竟然是因為我是帝國的人……就是這些瑣碎的小事。我很清楚皇國與帝國之間的仇怨,也聽說過即便在中立地區的教會聖地也會產生摩擦。我忘記了這件事,來到陌生的土地上玩得忘乎所以……我當時心裏狠狠地咒罵過自己的輕率」


    「……」


    「我真的好害怕,因為我在這裏根本不是什麽不敗軍師,隻是一個小丫頭。我從沒想過自己會遇到這麽悲慘的事情。戴上鐵假麵的自己明明不管到了哪裏都能保持沉重冷靜,然後我深刻的認識到,麵具之下的我其實隻是一個無助的小女孩罷了」


    她悲傷地低下頭,但立刻又抬起臉來,看著眼前的人,露出微笑


    「不過那時候,有人挺身而出救了我。他用兜帽藏著臉,是個奇怪的男人」


    那就是文森特。


    「被素不相識的人搭救,我大哭了一場。因為,我真的好害怕……因為我感覺到在這片沒人認識我的土地上,我會輕易消失……因為我忍受不了沒有達成目的卻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所以,我非常感謝……感謝一直陪到我不哭為止的那個人,感謝救了我的那個人……感謝你……阿文」


    「我隻是做了理所應當的事」


    「能夠這麽說的阿文真的好棒」


    「沒那種事」


    「可我就是覺得你好棒。所以那個時候,我笑了。因為我聽到你的請求了」


    看到想起當時的事情,把臉轉向一旁的文森特,拉克什米婭開心地笑了起來


    「一開始我真的以為自己被搭訕了喔。可是聽你說過難處之後,我就答應做你練習說話的對象了。而且還附帶了奇怪的條件」


    「隱藏身份見麵」


    拉克什米婭點點頭


    「我覺得很有意思。救了我的人隱藏了自己的相貌,可是又希望我了解他,這真的好有意思」


    「希望你了解我?」


    拉克什米婭對困惑的文森特溫柔地點點頭


    「我覺得想要和人說話,一定是『希望別人了解自己』的感情流露」


    這話說到了文森特的心坎裏。


    「……是啊,你說的沒錯」


    「所以我當時就想,這個需要的不是戴上鐵假麵時那個虛假的我,而是需要真正的我」


    米婭開心地笑起來


    「那是頭一次……頭一次從別人身上體會到那樣的感覺。我活了這麽久,除了對爺爺和同伴之外,幾乎沒有對其他人展露過真實的麵貌。所以,唯獨在焰之日的夜晚,在這座城市的這個酒館裏和你說話的時候,我才能做迴真正的自己。不是做天眼之鳳,而是做名叫拉克什米婭的女孩子」


    說完之後,拉克什米婭低下頭。


    等她抬起頭時,她的臉上充滿了悲傷的神情


    「告訴我,阿文……這一切全都是你安排的,對吧?襲擊我的那幫人是你教唆的,然後你裝作碰巧搭救我,接近我,企圖從我身上打探帝國情報,對不對?」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提問,文森特非常吃驚。


    「那怎麽可能」


    「可是……如果不是那樣的,那豈不是……豈不是太可悲了啊。為什麽阿文的真實身份是黑狼卿?是我的敵人?為什麽……為什麽啊……這太過分了啊」


    她的眼睛在搖曳。從來隻會露出燦爛笑容的女孩,表情十分悲傷,雙眸在劇烈的悲傷之下不住地搖曳。


    文森特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因此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接近你絕對沒有什麽企圖。我們的相遇是一次偶然,所以我覺得那是命運的安排。可是,我不覺得那是那麽悲傷的命運,反倒是非常快樂的命運。至少,我是這麽想的」


    「真的?阿文你真的是這麽想的?」


    「我發誓」


    「對什麽發誓?對太陽神?還是對皇國的正義神?」


    「都不是,我對在這個小鎮上遇到的,在我心中獨一無二的那個女孩,米婭發誓」


    文森特看著眼前的少女那雙眼睛,以真摯的目光,堅定的感情,向她起誓。


    麵對那樣的眼神,拉克什米婭低下頭。


    「真遺憾」


    「咦?」


    「如果阿文你在騙我,我就可以恨你了。如果那樣的話,我一定就能把你忘了」


    然後,她抬起臉。


    「可你這樣……讓我還怎麽忘記你啊」


    她的眼眶之中,盈滿熱淚。


    文森特禁不住伸出手……伸手去抓住那個仿佛馬上就要消失的少女。


    拉克什米婭也伸出手……以那份不想分開的感情。


    但是,他們的手忽然間停了下來,同時驚訝地張大雙眼。


    「勞塔,露兒」


    「卡麗娜,凱奧斯」


    5


    勞塔和露兒從酒館正門進來之後,卡麗娜和凱奧斯幾乎同時從後門進來了。


    然後,兩對


    二人組立刻便發現了自己要找的同伴。


    因為勞塔和露兒與文森特對上了眼,卡麗娜和凱奧斯與拉克什米婭對上了眼。


    但與此同時,他們也同時發覺了眼前的敵人。


    「勞塔副長,坐在文森特隊長對麵那個蜂蜜色頭發的女孩就是天眼之鳳。現在後門的兩個人就是鳳的護衛」


    聽到露兒的報告,勞塔應了聲「這樣啊」。


    盡管他的迴答跟平常並無二致,非常悠閑,因此別說是酒館裏的人了,就連在他身旁的露兒都沒能對他拔出腰間的劍以及飛奔而起的舉動做出反應。


    但是,當他衝到距離桌子一步之遙的位置時,有人攔住了他。


    妙齡美女卡麗娜。在場隻有她一個對勞塔的舉動做出反應,從腰間抽出了軍刀。


    勞塔和卡麗娜劍尖垂下,停下腳步彼此牽製。


    此時,在卡麗娜身後,來到文森特背後的凱奧斯將劍高舉起來,欲砍殺黑狼卿。


    咻


    可那把劍被飛來的空啤酒杯彈飛了。破壞凱奧斯攻擊的是露兒,她扔出酒杯之後,以其他的桌子為跳板,一口氣騰空而起。


    她憑著出色的跳躍直接落在了文森特他們的桌子上,一手奮力揮掉桌上的東西,一手從腰間揮出匕首,從文森特頭上驅趕凱奧斯。


    凱奧斯退了一步。露兒抓住這個破綻,兇惡之極向拉克什米婭瞪了過去,轉身揮下手中的匕首。


    可是,這一招沒能命中。


    與勞塔對峙的卡麗娜不知何時來到了桌旁,抓住了露兒的手臂。


    卡麗娜一隻手將露兒的身體向後拉,另一隻手中的軍刀直逼露兒。


    與之對峙的勞塔從下揚劍一挑,將卡麗娜揮下的軍刀彈開,然後順勢縮短距離,劍尖直刺卡麗娜的眼睛。


    可是這一擊未能如意。凱奧斯繞到了勞塔的身後,利劍自上段揮下,迫使勞塔一口氣向後跳開。


    這個時候,被卡麗娜抓住手臂的露兒一邊打算甩開卡麗娜的手,一邊向卡麗娜揮出匕首。卡麗娜將露兒放開,以後退躲避匕首。


    之後,兩組人的行動一模一樣。


    驅趕掉卡麗娜的露兒從桌上飛撲抱住文森特,就這麽連同文森特一起摔在地上,與卡麗娜等人拉開距離。


    擺脫掉勞塔的凱奧斯也拉著拉克什米婭的手讓她起身,與勞塔等人拉開距離。


    然後,老她和卡麗娜相互堵住對方的去路,舉劍對峙。


    「……」


    「……」


    這一連串的交鋒,僅僅發生在短短的轉瞬時間。


    太過突然的一幕弄得整個酒館一片茫然,當眾人總算了解情況之後,現場立刻躁動起來。


    看到他們在聖地兵戎相見大打出手,女店員放聲慘叫,顧客爭相逃離。


    即便釀成這種情況,抱住文森特的露兒依舊狠狠地瞪著拉克什米婭,將拉克什米婭藏在身後的凱奧斯對文森特釋放出殺氣。


    可是,對峙的兩個大人卻與兩位護主心切而被激情所驅使的年輕人形成鮮明的對照,顯得極為冷靜。


    最先開口的,是露出微笑的卡麗娜。


    「我說,這位胡子老兄。在絕對禁戰領域的正中間鬧出亂子,恐怕對咱們彼此都不太好吧?」


    「……深有同感。就算在這裏繼續糾纏下去,怕短時間內也得不到什麽確實的成果」


    「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那你看這樣如何?我們沒有在這裏見過麵」


    「所以也沒有必要拔劍相向,是麽?」


    「本來也沒必要拔劍呢」


    兩個大人向彼此投去冰冷的殺氣。先收劍的,也是在場第一個拔出劍來的勞塔。


    見狀,卡麗娜也收刀迴鞘。麵對他們兩人的判斷,守候在後方的露兒和凱奧斯雖然感到困惑,但也效仿著解除臨戰態勢。


    老她和卡麗娜同時移開視線,朝彼此的同伴伸出手去。


    勞塔從後麵拽著文森特的領口,讓他站起來,帶著露兒一起走向酒館後門。臨走之際,他沒有忘記將裝滿金幣的袋子扔向店長。


    卡麗娜也拉著拉克什米婭的胳膊,走向酒館正門。臨走之際,凱奧斯將一袋裝滿金幣的袋子交給了女店員。


    這是皇國、帝國與以及教會之間的關係。


    勞塔和卡麗娜明白其中道理,放棄了鏟除敵軍重要人物的念頭,一心隻想營救重要的同伴,當即離開了現場。


    可是被營救的文森特與拉克什米婭的目光,卻深深地凝望著彼此,直到最後無法看到對方為止,都不曾片刻移開。


    6


    文森特等人離開酒館之後,離開了馬爾塔,在馬上奔馳了一陣才停下來。


    從黑馬米斯特汀之上下來的文森特,在附近的岩石之上坐了下來,低下頭,一看就知道情緒十分低落。可是,勞塔對他絲毫不留情麵


    「給我說清楚,這究竟怎麽迴事?你為什麽跟那個自稱天眼之鳳的小姑娘相互認識?」


    露兒的態度則與勞塔截然不同,十分愧疚地說道


    「對不起,文森特隊長。我全都說了」


    聽到勞塔說話的口氣,文森特基本知道怎麽迴事了。


    「……我知道了,我說」


    然後,文森特斷斷續續地向兩位同伴袒露了至今為止發生的事,還有與米婭……與身為天眼之鳳的少女之間的邂逅。


    ?


    巨大的八駕馬車離開了中立都市馬爾塔,在夜色降臨的街道上奔馳。


    在這架如同移動房屋的馬車之中,卡麗娜怒氣衝衝地瞪著拉克什米婭


    「我算服了,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竟然孤身一人騎馬跑掉!你知道自己的立場麽。拉克什米婭!」


    卡麗娜與米婭雖為主從,但在成長曆程中情同姐妹。對姐姐說的話,拉克什米婭無話可說,隻是一味地垂著頭。


    「凱奧斯,給我說清楚。每周焰之日的晚上,是你送這孩子到馬爾塔去的吧」


    「是」


    「你報告說是為了收集皇國的情報,我才把你跟拉克什米婭一起送出去的。可你倒好,竟然讓她跟男人幽會,而且對方還偏偏是那個黑狼卿!凱奧斯,你知道實情麽!?」


    「我知道小姐是去見某個人」


    「你怎麽不詳加調查?」


    「因為小姐拜托讓我不要查」


    「所以你就真的不查咯?你這樣也算天眼眾的一員麽?有點羞恥心啊!」


    「別說了,卡麗娜。凱奧斯什麽錯也沒有」


    拉克什米婭總算開口了,而卡麗娜朝她憤怒地瞪了過去


    「總之,你要跟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拉克什米婭弱弱地點點頭,然後斷斷續續地和盤托出。


    與文森特的邂逅,一直以來發生的事情,自己的感情,還有對他的感覺……這些不過是點點滴滴地從口中零落而出而已。悲傷的拉克什米婭所吐露的話語,不論內容還是順序都支離破碎……雖說隻是對外的姿態,但她畢竟是帝國軍中屈指可數的四大軍師之一,這番說明完全想象不出竟然出自這樣的人物之口。


    即便如此,卡麗娜還是明白了。


    拉克什米婭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但愛上了那個人。


    她愛上了那個男人,愛上了黑狼卿。


    即便如此……不對,正因如此,卡麗娜才要這樣問她


    「拉克什米婭,你準備怎麽辦?」


    「……抱歉,讓我靜靜,整理整理心情」


    說完,拉克什米婭在寬敞的車轎中縮在角落裏,抱著自己的雙腿,把下巴放在膝蓋上。


    這是拉克什米婭從小養成


    的習慣,隻要遇到煩心事她就會這樣。


    看到她這個樣子,卡麗娜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對黑狼卿放鬆警惕。


    剛才拉克什米婭說出了黑狼卿的願望。


    他想試著和別人說說話。


    聽到這話之後,拉克什米婭所產生了一種感受。


    那便是想讓別人了解自己的感情流露。


    卡麗娜明白這兩種感情之後,一切都弄明白了。


    拉克什米婭在黑狼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也想讓別人了解真正的自己,而不是戴著『天眼之鳳』的麵具時那個虛假的自己。她心中一直都在苦苦地期盼著……戴著鐵假麵,沒有對任何人說起,甚至沒有對自己這些同伴們說起,隻是默默地一味期盼著。


    和有著『黑狼卿』這個稱號,名叫文森特的青年一樣,拉克什米婭·依露雅·雷貝裏榭也有著相同的願望。


    黑狼卿的威名在皇國無人不知,天眼軍師的大名在帝國同樣無人不曉,但她還是期盼著。


    想要和別人說話,想要讓別人了解真正的自己。


    這是拉克什米婭自己心中同樣擁有的願望。


    在懷著這個煩惱的拉克什米婭麵前,懷著相同願望的青年出現了。


    所以,拉克什米婭向那位青年伸出了援手。


    真是諷刺。


    拉克什米婭又想著向別人伸出援手了。


    所以,拉克什米婭向黑狼卿的願望……同樣也向自己的願望伸出了手,想要拉上一把。


    因為,她是發自肺腑想要實現這個願望。


    這是自我滿足的表現,但她的感情絕不能用這種陳腐的詞來一語概括。


    她所經曆的人生就是如此充滿艱辛,她是付出其他人所無法企及的努力,一路戰鬥過來的。她戴著虛偽的麵具,孤身一人……一直孤身一人懷揣著那樣的心願。


    卡麗娜明白她的心願,而且也理解她的行為,所以更加明白……靠自己這些同伴,根本拯救不了她。


    了解拉克什米婭的宿命,跟她一路並肩走來的自己這些同伴,即實現不了的那個心願,也無法拯救她。


    因為,如果這麽做了,那便會讓名為拉克什米婭的少女的宿命崩潰,乃至讓鐵假麵軍師這個偶像崩潰,否定名為拉克什米婭·依露雅·雷貝裏榭的存在。


    所以,雖說隻是偶然,但能夠與那樣的人相遇,對拉克什米婭來說或許十分辛運。


    這正是不折不扣的,寫作『命運』的偶然。


    即便如此,卡麗娜還是按捺不住滿腔的怒火。


    那個對象竟然是敵國的英雄·黑狼卿……這簡直是命運的捉弄。


    ——這是神的捉弄麽?是神將如此悲傷地戀情,扔給了這個少女麽?司掌命運的神幹的好事?


    要是這樣,我就憎恨神明。


    我要憎恨如此對待我無可替代之人的神明,永永遠遠地憎恨下去。


    卡麗娜憤怒地攥緊拳頭。


    然後,在她腦中浮現出了另一個可恨之人的身影。


    黑狼卿。


    出現在拉克什米婭麵前,迷惑她,誆騙她的男人。用無法實現的戀情挑逗卡麗娜所珍視的少女,讓她飽受痛苦折磨的那個敵國英雄。


    卡麗娜對自己的靈魂發誓。


    ——決饒不了他。


    我要殺了黑狼卿。一定要殺了黑狼卿。管他是什麽英雄還是什麽最強的騎士,隻要他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就絕不容他活在這個世上。不管要用怎樣的手段,也有確確實實地要他的命……不,光要他的命就他便宜他了。我要把他大卸八塊,讓他慢慢飽嚐絕望與痛苦,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了結他。


    我一定要讓他為傷害我們重要的家人而感到後悔。


    卡麗娜懷著平靜的殺意,一邊看著在角落縮成一團的少女,一邊轉念想到


    對啊,隻要沒有黑狼卿,拉克什米婭的悲慘命運也好,虛無飄渺的戀情也好,全部都會結束了。過錯將得到修正,一切將恢複原狀。


    如此一來,拉克什米婭就能像以前一樣,繼續前進了。


    為了雷貝裏榭公爵,也是為了拉克什米婭自己,拉克什米婭目前還完全不能放下天眼之鳳的貼假麵。


    她不能夠在這裏駐足不前。


    隻要沒有那家夥……隻要沒有黑狼卿,紊亂的齒輪全都會恢複如初。


    「好,我理好了」


    此時,蹲在角落的拉克什米婭嘀咕了一聲,站了起來。


    卡麗娜看到拉克什米婭的表情,鬆了口氣。


    因為,她看到的正是平時那個開朗聰明的少女……那個頭戴鐵假麵,在戰場上唿風喚雨,被人們譽為天眼軍師的少女。


    這樣就對了。拉克什米婭就得這個樣子。


    既然拉克什米婭重新振作起來了,那就再好不過了。隻要她再次戴上鐵假麵,作為天眼之鳳調兵遣將,便沒有什麽可怕的。


    剩下隻要幹掉黑狼卿,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卡麗娜,凱奧斯,我決定要把他得到手了」


    「……啥?」


    7


    「……喂,文森特,你剛才說啥?」


    聽到文森特的宣言,勞塔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真奇怪,他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來?


    勞塔迴想不久之前的事情。


    文森特垂著頭,講出了他在中立都市馬爾塔遇到蜂蜜色頭發的少女的事情。


    而那個被包圍皇國的英雄奪走芳心的少女,竟然就是拿利劍抵著皇國喉嚨的鐵假麵軍師。


    就算這是神明的惡作劇,也未免太過火了。


    但勞塔的悲切感情,卻被文森特剛才說出的一句話,徹徹底底吹得煙消雲散。


    「勞塔、露兒,我要把她得到手」


    麵對文森特突如其來的發言,不隻有勞塔,就連露兒也吃驚得半天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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