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第二次站在紅磚樓前,這次他的身邊沒有了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而是沈卓雲站在他的身邊。


    吸取上次的經驗,秦默這次用力拍了幾次門,就聽見門裏的女人高聲尖叫:“來了!”之後就聽見女人的咒罵聲和腳步聲一同響起,推開門的刹那女人臉色就變了,飛快地想把門板摔上。


    秦默剛想開口阻攔,沈卓雲的手卻先一步伸進了門縫裏。


    “沈卓雲!”


    秦默原本以為沈卓雲的手會狠狠地被門板夾住,沒想到他卻一點點把門給掰開了,女人看著沈卓雲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即扯嗓子就要尖叫:“來人啊!搶劫——”話還沒說完沈卓雲就擠身進門,一隻手又快又狠,死死卡住女人的脖子,臉上還掛著笑,整個人的氣質卻變得陰冷恐怖:“你再叫一聲試試?”


    秦默頓了頓,決定還是把這件事交給沈卓雲來處理:之前的經驗已經證明了,他麵對這個女人很難占到上風。於是他隻默默跟了進來,把門關上。


    沈卓雲掐著女人的脖子拖到了裏屋,把她往地上一摔。女人撞到了飯桌後摔倒在地,帶倒了一片沒收拾好的碟碗,破碎的聲音響成一片,幾塊碎瓷片把女人**著的手臂劃破,鮮血汩汩流淌了一地。沈卓雲對此視而不見,倚著牆盯著女人的狼狽相冷笑。


    雖然早知道沈卓雲並非良善之輩,但是這樣直接暴力的沈卓雲,秦默還是第一次看到,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感到自己的手被沈卓雲悄悄捏了一下,又摸了幾把。


    那頭沈卓雲還麵色不改,彎腰從茶幾上撿了一個瓷杯,狠狠砸在女人麵前。


    “啪——”


    碎瓷片四濺,秦默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沈卓雲把女人徹底嚇住了,才開口:“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你說是不是?林教官?”


    女人聽見這一聲林教官忽然呆了片刻,抬頭盯了沈卓雲片刻,開口的聲音依然尖銳,卻再沒有了之前的氣焰囂張:“是、是你!”


    沈卓雲整了整衣領,露出一個挺禮貌的笑容來,目光卻冷淡而陰暗:“看來教官還記得我,那就不用再客套了。能談得來,我們就談,談不來——我們就此打住。”最後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沈卓雲現在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危險的氣息。明明衣冠整齊事業有成的年輕人,卻硬是能從其中看出一個亡命徒的影子來,讓人毫不懷疑下一刻這個人會做出任何瘋狂的舉動來。


    女人趴在地上悶聲不語,隻哆哆嗦嗦地向後退,脖子上的青紫估計還疼著,一地的碎瓷片也時不時就割破她的皮膚,可這一切都沒有眼前的年輕人可怕。


    “看來是我忘了——”沈卓雲仿佛恍然大悟一樣笑起來,“教官還有什麽人想介紹給我是麽?”


    女人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盯著他。


    沈卓雲微笑著在沙發上坐下,拉過秦默坐在他的身邊,雙手交叉,身子微向前傾,像是即將要衝向獵物的獵豹一樣,連一雙瞳孔落在女人眼裏都像是野獸一樣閃著寒光:“那我們可以再等一會——看來這個人不來,教官是不會願意跟我們聊天了。”


    “啊!”女人似乎一下子激動起來,尖叫一聲,連身子都沒站穩就衝著沈卓雲飛撲過來,手裏握著一塊尖銳的碎瓷片狠狠地向沈卓雲的眼睛裏捅去:“艸你媽的狗雜種!老娘跟你拚了!”


    沈卓雲輕鬆鉗製住了女人在半空中不斷揮舞的雙手,一個小擒拿把女人翻轉過去,在她的膝蓋後彎一踹,把女人反跪著按在原地。


    沈卓雲聲音平淡而隨意,仿佛在同秦默閑聊一樣聊起來:“你可能不記得這個教官了,但是其實她在男生裏還是挺出名的。她不怎麽喜歡女孩子,但是意外的喜歡教育男生了,嗯,好像是年齡越小越喜歡——我說得對麽?教官?”


    女人劇烈地掙紮起來:“艸你媽……小雜種!……”


    “我想起來了,您還有個兒子是吧?”沈卓雲語氣溫和,像是在詢問她今天天氣如何。“看來上次之所以生氣,恐怕是有人拿令郎威脅過您了吧?是隻有我們同令郎認識一下,您才肯跟我們談談是麽?”


    秦默忽然想起上次來時那個壞脾氣的孩子,尖叫起來跟他母親如出一轍。


    “冒昧問一句,聽說令郎也上小學了,母子相處還和諧麽?”沈卓雲越說越謙和有禮,“需要我幫令郎也體驗一下您當初的教育方式麽?”


    女人猛的一僵。


    其實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因為最初出生家庭的重男輕女的和後來的婚姻不幸,她一直厭惡著所有的男孩。


    而這種厭惡,一直延續到了她工作後,隻是一直被隱藏的很好。


    直到她到了那所學校,習慣了學校裏日常的暴力和教官學生之間扭曲不平等關係之後——她的暴力傾向一點點開始**。在那所學校裏,不會有人來懲罰她的暴力行徑,隻要小心一點不要弄出人命,她無論做什麽都不會有人來管。


    而她是如何對待那些學校裏的男生的,隻有她自己和那些經曆過的男生最清楚——連毆打辱罵都是輕的。


    而這些年來她也有了後遺症,她的兒子一天一天長大,她的早已習慣釋放的暴力情緒根本得不到宣泄,明明骨肉情深,可她每次看到自己的兒子都會想起他的性別,根本壓抑不住自己對兒子的暴力行為。


    她去看了心理醫生,可心理醫生的價格根本不是她承擔得起的——況且她也並不相信,心理醫生能夠改變什麽。


    而她的兒子完美的繼承了她暴躁偏激


    的性格,她的毆打隻收到了更劇烈地反彈,她甚至在恐懼,當她的兒子長大,她再也無法肆意地毆打支配他的時候,他會不會因為她一直以來的暴虐而殺死她。


    現在他每次看向她的眼神就充滿了仇恨和暴虐,竟然讓她這個母親感到害怕,讓她更加用力地揮動自己施加暴力的雙手。


    她是他的母親啊,他怎麽能這麽看她呢?


    她是愛他的,可他卻是恨著她的。


    她一次又一次地恐懼著自己的兒子和無望的未來,可這扭曲了的一切究竟該歸咎於誰呢?


    後來,當初一起做教官的同事找上門來,跟她說有人可以給她一筆錢,隻要她出席法庭作證當年的一切。


    她向那人要四十萬,想用二十萬留給兒子,二十萬留給自己,當她把這孩子養到十六歲,她就留下二十萬,從此不再同自己的兒子見麵。


    可是後來她接到了來自另一個人的電話,對方拿兒子的性命威脅她,隻要她敢同意出庭,她就可以等著給她的兒子收屍了。


    而現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在用同樣的話威脅著她。


    她一次又一次地咆哮著,可對方隻是用一種淡淡地口氣告訴她:“直到令郎迴來之前,教官您還有時間考慮。”


    她毫不懷疑身後的人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秦默看了半天,才開口問了一句:“給你電話的是喬國富麽?”


    女人半晌才嘶啞著喉嚨說:“是他。”


    秦默怔了怔,忽然想起上次來時女人說的話,吞吞吐吐地問:“那上次的孩子……不是你跟他……”


    女人尖著嗓子怪笑:“他就是個拔*無情的狗雜種,沒有一次不戴套的——這孩子是我跟前夫的。”


    秦默淡淡地說:“咱們這麽僵持著也沒意思,上法庭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事我們誰也不會說出去,上了法庭之後他們也倒了,還怎麽動你兒子?”


    女人罵:“你當我是傻的?我答應你,你萬一搞不倒他們怎麽辦?”


    秦默毫不在意:“但是你不答應,你兒子現在就可以跟你來生說再見了,為了你兒子的安全,我建議你還是跟我們合作——還有,你不用想著反水,他們一時半會是動不了我們的,在我們死之前還是有足夠的時間拉你兒子做墊背的。”


    女人半天不吭聲,過了一會,外門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一個孩子背著半舊不新的書包,踩著黏糊糊的地板“啪嗒啪嗒”走了進來,看見地上一片狼藉和陌生的男人,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孩子盯了他們半天,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來,就那麽走進了臥室門裏。


    秦默愣了愣,他對於那孩子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跟女人尖叫離家出走的時候,沒想到這孩子的表現如此怪異,令他也覺得有些驚訝了。


    這時沈卓雲忽然笑了起來,對那女人說:“教官,這是不是就是你的報應?”


    女人瞪大了眼睛,隨後瘋狂地甩著頭:“什麽報應……什麽報應!你閉嘴!我要撕爛你的嘴——”


    秦默已經發現了女人的情緒其實極不穩定,伸手攔住繼續刺激她的沈卓雲:“我說的,你想好了沒有?”


    女人安靜下來半天沒有說話,最後點了點頭。


    沈卓雲這才鬆了手,秦默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我們以後就綁在一條船上了,你兒子能不能活,全看我們的官司能不能贏了,你最好——自己想明白一點。”


    說完,兩個人就走了出去,到了樓道口,沈卓雲勾著笑說:“她這輩子都完了。”


    秦默一愣。


    “你知道她兒子用什麽眼神看她麽?”沈卓雲的眼裏帶著明顯的惡意和幸災樂禍。“她如果不想被她兒子弄死,還是早點跟她兒子分開住吧——但是這輩子,她必然老無所依。”


    這就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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