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禦史大夫長孫炯,貪贓枉法,徇私舞弊,特列其十大罪,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會試放榜前三日,天方亮,皇宮中,鍾聲響起,群臣上朝,跪於奉天殿下。


    劉允宣紙,尖銳而又響亮的聲音,傳到每一個臣子耳中。


    與此同時,洛陽城各方,禁軍快步走過,張貼告示,羅列長孫炯大罪十條,昭告其罪行。


    百姓圍上前,有讀書人看著前方告示,一一讀了出來。


    “天啟一年,祁陽、桂平等地,賊番聚眾百餘,搶奪商人貨物,殺傷兩命,長孫炯竟將原奏駁迴,隱匿不辦,全不以百姓之苦為事,其大罪一。”


    “禦史院官員,長孫炯任意撤去,種種專擅,不可枚舉,其大罪二。”


    “查抄長孫炯府邸,所蓋楠木房屋,僭侈逾製,其多寶閣,及隔段式樣,皆仿照壽心殿製度,不知是何肺腸,其大罪三。”


    “家中夾牆藏金一萬兩千餘兩,私庫藏金五千餘兩,地窖內並有埋藏銀百餘萬兩,其大罪三。”


    “附近陽城、貴城地方,均有當鋪錢店,查計資本,又不下十餘萬,以禦史大夫,下與小民爭利,其大罪四。”


    “利用科舉主司職位之便,買通考官,徇私舞弊,玷汙朝廷選才之初衷,其大罪五。”


    “舉子請命,長孫炯卻是不知悔改,派人打死打殘請命的舉子十四人,其大罪六。”


    “天啟九年,其子長孫殷德,強搶民女,長孫炯身為朝廷命官,處處包庇,致使受辱的女子含冤而死,其大罪七。”


    “府中管家劉豐,不過下賤家奴,而查抄貲產,竟至十餘萬,並有大珠及寶石不計其數,若非縱令需索,何得如此豐饒,其大罪八。”


    “貴城墳塋,設立享殿,開置隧道,附近居民有“長孫陵”之稱,其大罪九。”


    “曆年地方官員評級升降,長孫炯竟是明碼標價,隨意篡改官員政績,買官賣官,其大罪十。”


    奉天殿前,洛陽各處,宣讀聲傳遍整個皇城,一樁樁一件件神怒鬼怨的大罪,敲在眾臣和百姓的心頭。


    長孫府被查抄,長孫炯入獄,可謂是轟動整個洛陽的大事,官居一品的禦史大夫倒台,無數曾和長孫炯有利益關係的朝堂重臣心生惶恐。


    隨著太子和廷尉卿的查證,長孫炯的罪名越查越多,隨之牽扯出來的案子和官員也越來越多。


    樹倒猢猻散,長孫炯入獄後,曾經站在長孫炯一邊的臣子立刻開始洗脫自己與長孫炯的關係,生怕自己受到牽連。


    在陳帝的示意下,太子和廷尉卿沒有將案子繼續擴大,以免引起眾臣的恐慌。


    蘇府,隨著長孫炯入獄,蘇白的日子倒是清閑了許多,每日不是去太學聽聽課,便是到司馬府學學史。


    西堂,早上去過司馬府,蘇白迴來後,認真研讀從司馬府帶迴來的史卷。


    “公子。”


    秦憐兒走進西堂,跪坐在桌前,道,“你找我?”


    “嗯。”


    蘇白頷首,放下手中的史卷,旋即端起桌上茶喝了一口,道,“太子最近太過一帆風順,是時候給他找點麻煩了。”


    “公子的意思是?”


    秦憐兒麵露不解道。


    “後天,便是會試放榜的日子。”


    蘇白平靜道,“慶元侯之子,慶雲軒不是也在其中嗎,我記得和他互換考卷的那名寒門舉子,名叫邱忘對吧?”


    “不錯。”


    秦憐兒點頭道,“此前公子吩咐過,所以我們的人一直在盯著這個邱忘。”


    “將消息透露給七王吧。”


    蘇白淡淡道,“去找蔡老先生,他會幫你。”


    “是!”


    秦憐兒恭敬應了一聲,旋即起身離開。


    堂內中,蘇白品著杯中的茶,眸中冷色閃過。


    扳倒長孫炯後,便剩下七王、李侯還有太學祭酒三人,不過,想動這三人,可要比對付長孫炯要難上不少。


    太子,是他必不可少的一把刀,若這把刀鈍了,便要及時磨一磨。


    七王府,書房,一名小廝快步走來,神色急色難掩,上前敲響書房之門。


    “進來。”


    書房內,七王開口道。


    小廝推門而入,恭敬行禮道,“王爺,我們派到貢院的暗樁說,今日拆卷,謄寫名單時,蔡康老先生無意中說了一句,慶元侯之子慶雲軒的考卷上,字跡似乎與此前不太一樣。”


    “嗯?”


    七王聞言,立刻起身,臉上露出異色,道,“慶雲軒曾在太學讀過兩年書,蔡老先生定然認得他的字跡,看來,慶元侯為了他這個兒子也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話至此,七王看向眼前的小廝,道,“將此事告訴齊鏡,讓雲河郡主在放榜後帶著齊文清去蔡老先生府中道謝,順便探一探蔡老師口風,此事是否屬實。”


    “是!”


    小廝領命,轉身離開。


    書房中,七王重新坐了下來,眸中思索之色不斷閃過。


    若此事為真,那太子的這個慶元侯,就保不住了。


    想來,以太子的德行,做出這樣的事也不意外。


    看來,即便那個蘇白選擇相助太子,也改變不了太子的自負和愚蠢。


    如此昏招,著實像極了太子的作風。


    與此同時,太子府前,一位少見的客人到來,陳文恭聽到通報,立刻出府相迎,道,“婉兒姑娘怎麽親自來了,是母後有什麽事要交代嗎?”


    府前,南宮婉兒拿出一個玉盒,恭敬道,“殿下,這是皇後娘娘讓奴婢送來的,裏麵便是金花。”


    “金花?”


    陳文恭聞言,目光頓時被吸引過去,接過玉盒,便要打開。


    “殿下,不可。”


    南宮婉兒立刻開口阻止,認真道,“金花不易保存,這玉盒,是為了保存金花而特製,一旦打開,金花的藥性會很快散掉。”


    陳文恭手一頓,沒有再貿然打開玉盒,目光看向眼前女子,客氣道,“多謝婉兒姑娘提醒,迴去後,還請幫本王謝過母後,待忙完手中的事情,本王定會親自進宮向母後道謝。”


    “奴婢會將話帶到,先行告退。”


    南宮婉兒頷首,盈盈一禮,沒有再多留半刻,乘上馬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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