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露天浴池》


    巨大樹冠如遮蓋住頭頂的天空般延展開來。


    在樹幹龐大到簡直像撐著整片天空的龍冠樹根部附近,靜靜地座落一棟屋頂早已朽壞的社跡,看得出曾有人在那裏生活。


    用石材搭建而成的牆壁雖已長滿苔蘚,至今卻仍然存留下來,牢牢保住這棟建築物的全貌。


    長在社外部周邊的雜草,如今被修剪得整齊漂亮,營造出開闊的視野。


    走到社跡後方,可以看到該處的景色跟前方大相徑庭。彌漫一整片白色的溫暖蒸氣遼蔽視線,周遭迴蕩著汩汩湧出以及唰唰流瀉的水聲。


    在水氣另一頭,溫泉從一座略高的岩山中滾滾冒出,再沿著岩石表麵經由人工挖鑿的溝渠,流進底下設置的廣闊窪地裏頭。


    那是座巨大的露天浴池。


    該處蓄積的溫泉麵積差不多有兩座遊泳池那麽大,從低凹處溢出的泉水不斷流下緊鄰浴池的懸崖,形成一道溫泉瀑布。


    那座溫泉裏,有隻巨大生物泡在池子中,發出低吟般的喉音。


    它的全長約有三十公尺,身上遍布閃爍青光的鱗片,背上長有四枚翅膀。這隻頭上頂著四隻漆黑長角的生物,正是棲息於這棵覆蓋天空的龍冠樹之上的龍王。


    龍王泡溫泉的姿勢完全就像趴伏在池中,它偶爾會使勁從浸在水裏的鼻尖噴出氣息,簡直如同噴泉般將熱水灑向四周。


    龍王誇耀著其足以震懾所有生物的威容。正常來說,世界上不可能會有敢接近它身邊的僩體。


    然而,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存在膽敢靠近這樣的龍王,還與它說話。


    那就是把這裏的社當成據點定居、全身由人骨構成,手中不知為何拿著一支長柄刷還裹著腰布的亞克。


    亞克以那副模樣,向泡在溫泉裏放鬆的龍王說:


    「維裏亞斯菲姆大人,吾想暫時清掃一下溫泉,有請汝諒解。現在方便嗎?」


    龍王維裏亞斯菲姆聽到他這段話,隻睜開一隻眼睛,在溫泉中像是打嗬欠般抬起巨大的嘴巴迴答:


    『此處是屬於你的地點,勿要掛慮本座。掃除這點小事盡管進行便是。』


    維裏亞斯菲姆隻說了這句話,再度噗通一聲沉迴溫泉中閉起雙眼。


    亞克簡單地向龍王道謝後,帶著手中的刷子直接踏進溫泉裏。


    此時龍冠樹的靈泉發揮效能,消除降臨在亞克身上的詛咒效果,隻讓他接觸到水的雙腳部分恢複肉身。


    這幅光景看起來雖然相當詭異,但亞克隻是打了個寒顫後,習以為常地啪唰啲唰走進溫泉中。


    等他終於到達溫泉一角,便將手中的刷子伸進溫泉,彷佛要挖出泉水般開始用刷子擦洗浴缸底部——也就是岩床表麵。


    仔細一看,可以發現溫泉水底部堆積著不少應是附近林木被風刮來的掉落枝葉,沉聚在水麵下。


    亞克用手中的刷子嘩啦嘩啦地攪動、讓它們浮上水麵,再把那些枝葉掃向水流經由瀑布落下懸崖的方向。


    他這麽一做,堆積在池底的落葉紛紛隨著水流墜入懸崖底下的深潭。


    亞克默默地重複進行這個作業好一陣子後,喘口氣的同時把手搭在腰上,伸展一下背部,掃視周圍。


    多虧龍王占滿半座露天浴場,能打掃的範圍應該隻剩下一半。盡管如此,這範圍以一個人清掃的情況來說還是十分廣闊。


    亞克的視線忽然在浴池底部捕捉到某種反射光芒、閃閃發亮的東西,伸手拾起。


    沉在浴池底部的物體,外觀很類似菱形的薄金屬片。


    一片差不多有手心大小,整體似乎散發著淡淡的水色光芒。雖然乍看之下很像金屬製品,但拿在手中的觸感帶著些許彈性。此時,亞克發現溫泉底部還沉著另外一枚,波唰一聲把它撿出水麵,和剛才那片互敲看看。


    周圍響起一陣清澈的金屬撞擊聲,迴蕩在溫泉中的聲音讓亞克疑惑地歪過頭。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話中流露出他不知道手裏拿著什麽東西的疑惑,這時有個聲音迴答他:


    『那是本座老舊的鱗片。』


    亞克轉頭望向迴身迴答他疑問的存在——龍王維裏亞斯菲姆。


    眼前將巨大身軀泡在溫泉中的個體,正是被稱頌為這世界最強的物種。如果這鱗片屬於強悍的龍王,即使隻是它的老廢角質,不也應該是種貴重素材嗎?


    亞克心中這麽想著,開口向仍泡在溫泉中放鬆的龍王說出某項提案:


    「維裏亞斯菲姆大人,吾有一事相求。想請問能否讓吾帶走方才撿到的這些鱗片呢?」


    維裏亞斯菲姆聽到亞克的要求,微微睜開惺忪的雙眼,然後立刻像失去興趣般閉起眼睛,抬起泡在溫泉中的尾巴尖端晃了晃迴答“”


    『那是本座不需要的東西,隨便你處置吧……』


    亞克向龍王道謝後,舉起鱗片透過日光查看,露出笑容。


    他以骷髏外觀笑著的模樣,完全就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死者。


    ■《碰太出門去》


    早晨眩目的陽光溫柔地灑落在大樹宅邸上。


    樹蔭從宅邸大片玻璃窗篩進來的光線,因為枝葉被風吹拂,把房內照耀得閃爍不已。窗邊有團毛球對陽光產生反應,慢吞吞地動了起來。


    那隻小動物全身覆蓋著草綠色毛皮,緩緩舉起它像一球白色絨毛的尾巴後,被窗戶射進來的光線照得眯起眼睛,盡力張開小巧的嘴巴打了個嗬欠。


    「唿啊——啾嗚——」


    它靈巧地用後腳搔著耳朵背麵,然後像是深深伸了個懶腰般,豎直小小的四條腿站起身。


    這時它掃視房間一圈,將視線停留在一具安放於床鋪的骷髏上。


    它從窗邊飛撲到蓋著棉被的骸骨身上,不停舔著它的頭蓋骨一帶。骷髏的眼窩中燃起藍色火光,開始動作。


    「唔,怎麽了?碰太,汝起床了啊?」


    骷髏驀然從被窩中撐起上半身,拎起舔著自己臉部的碰太後頸。它直接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透過窗戶望向室外


    「唔呣,今日的天氣可真不錯啊。」


    「啾!」


    骷髏男子——亞克用強忍嗬欠的聲音低語。被他揪住後頸、提在半空中晃來晃去的碰太,仰頭望著亞克的臉,開心地叫了一聲。


    這座大樹屋兼為精靈族聚落·拉拉托亞村長老的住宅。而在宅邸內食堂迎接亞克與碰太到來的人物,正是長老之妻葛瑞妮絲,與他們的女兒艾莉安。


    動手準備早餐的葛瑞妮絲盯著衝進食堂的碰太,還有跟在它後麵出現、動作遲鈍的亞克開口:


    「哎呀,兩位都起床了呢。我弄早餐給你們吃,先等一下喔。然後呢,差不多該請小艾莉安打起精神囉。」


    她說著戳了趴在桌上的艾莉安腦袋一下後,走迴食堂後麵的廚房。


    艾莉安看起來還沒完全清醒,她揉著被戳的頭部模糊地應了一聲。


    這時還有另一個人現身食堂,就是頭上長著一對貓耳的貓人族千代女。


    「早安。」


    「啾!」


    千代女出現時規規矩矩地打了個招唿,碰太一看到千代女便小跑步接近她身邊。


    在葛瑞妮絲送上早餐前的這段時間內,碰太都在追逐千代女身後那根動來動去的長尾巴玩耍。等它裝著早餐的盤子準備好,碰太便一溜煙地衝向食物。


    然後它迅速吃完自己的餐點,在亞克腳下徘徊想分一杯羹。甚至跑去艾莉安跟千代女那邊,實施用圓潤眼睛仰望她們之類的作戰計畫。


    等它津津有味地享用完運用巧妙戰略得到


    的戰利品後,也沒有忘記梳理毛發、打點儀容。


    等亞克一行人著手準備出發至蘭德弗利亞鎮時,碰太跑迴房間一趟,跳上床小睡片刻。


    過了不久,當亞克他們完成出門準備,碰太便起床離開房間,飛撲上亞克的肩膀,再從該處爬上它專屬位置的頭盔、黏在那裏。


    它望著周遭移動的景色,愉快地搖起尾巴。艾莉安看見它這副模樣,靠近碰太身邊撫摸它的毛。


    遠遠看過去,這幅景象就像艾莉安在摸亞克的頭。不過亞克麵對一人一獸在他頭上展開的嬉鬧,隻是擺出靜靜觀望的態度。


    過了不久,亞克一行人進入某棟建築物一陣子後,碰太的鼻子聞到空氣中摻雜著和平常不同的味道,不停抽動。


    等他們再度走出建築物,眼前的景象已經變成一座風中繚繞海洋氣味的海邊村鎮。


    碰太從周圍聚落的外觀及味道判斷,自己以前曾來過這個地方。它想起上次來時曾看過某個地方擺著好多不同種類的食物,尾巴自然忙碌地開始搖晃。


    等他們走入蘭德弗利亞的商業區,海風帶著各種排列在店頭的商品氣味,掠過碰太的鼻子前,讓它的尾巴愈搖愈厲害。


    「碰太,很抱歉今天必須直接前往港口,中途無法多作停留喔?」


    但是艾莉安看到碰太的模樣、笑著說出這句話,讓它那條到上一秒都還精神飽滿的絨毛大尾巴無力地垂了下來。


    亞克看到碰太這副模樣,便提起腰間掛的那隻中型皮袋讓它看看,像是在激勵碰太般說:


    「碰太,汝不需擔心。吾有準備帶去船上吃的東西喔。」


    碰太聽到亞克的話,再次猛力搖起尾巴,在亞克的頭頂上團團轉。


    頭上這片天空晴朗明亮,而碰太的心思已飛往它還沒看到的午餐上。


    ■《海上廚房》


    就在我們從蘭德弗利亞鎮的海港出航,前往特蘭托村的第二天——


    基於特蘭托村長老求援,派遣出一支精靈族救援隊,我們幾人也搭上他們的便船一同前往錫爾克救國。


    我們雖然為了幹代女委托的目標『追蹤佐助』,聽從他的遺書決定調查鍚爾克教國。但預計由五右衛門他們自戴爾稻倫特王國入境;我與千代女、艾莉安一行人則從靠海的薩爾曼王國側前往該處。


    要到達鄰接薩爾曼王國的特蘭托村,搭乘這艘魔道帆船必須耗費四天的時間。


    盡管我在航程的首日因漫不經心而被艾莉安念了一頓,但除此之外並沒有發生任何值得一提的事,度過安穩的一天。


    船旅的第二天狀況同樣平和。


    桅杆上張著的大麵船帆被海上潮風撐得滿脹,我在甲板上眺望船帆啪啪飄動的畫麵,舉步走近船舷。


    「啾!」


    我頭上的碰太開心地叫了一聲,尾巴上的絨毛受到海風吹拂而飄動。


    雖然破開大浪時船身偶爾會產生搖晃,不過除此之外一片平靜。船隻在晴朗的日光中滑行般劃過海麵,向西邊前進。


    「今天也是個和平的日子呢……」


    附近的黑暗精靈族船員聽到我這番自雷自語,便高聲笑道:


    「航程安穩的話,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吧?」


    那名身材壯健、皮膚曬得黝黑的男子掛著笑容,用覺得有趣的眼神望向身穿全套鎧甲的我。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之前航向南方大陸的時候,我曾在沿岸撞見人族的海盜船,還有在海上遇過克拉肯。但或許是這次沒發生類似的騷動,我才會這麽想吧。」


    那名男性船員聽到我如此迴答,放聲大笑:


    「哈哈哈,那與其說是災難,更該形容成一趟熱鬧的航程啊!不過呢,至少這條前往特蘭托村的航路上不會遇到克拉肯喔。」


    我詢問那名男子這麽迴答的理由,他便搔著那頭剃短的白發,用下巴比比船緣外延展的那片大海說:


    「因為克拉肯的棲息地是在南央海的海域,像這次沿著海岸航行的路線就幾乎不會過上它們。但會不會撞見海盜就難說啦,哈哈哈哈!」


    如果情況真如這名男子所言,看來這次船旅不會遇見千代女愛吃的克拉肯。


    我稍稍將身子探出船舷,伸頭窺看被陽光反射得閃閃發亮的海麵。


    某種魚類的身影時而浮近海麵、隨著船隻並行,時而潛入海水裏消失的景象映入我眼簾。


    看來坐鎮我頭盔上的碰太也正盯著魚影。它跟我一樣用視線追隨它們,尾巴歡快地擺動、對魚群做出反應。


    剛才那名男性船員看到我們這番舉動,同樣探頭望向海中。


    「看來船隻被魚群團團圍繞,畢竟這一帶是個好漁場嘛。」


    那名男性船員自顧自地說完,抓著頭轉身走迴船內。


    我看著他的背影離開後,再度跟碰太一起把視線移向海中景色。


    不過,萬才那名男子過沒多久便再次出現在我身邊,仿照我們的動作盯著海麵。


    我心裏覺得奇怪、抬頭往他看去,那名男子默默咧嘴一笑,把他拿在手上的東西塞給我說:


    「你也一起來如何啊?」


    男子堆起笑容交給我的物品,看來是根類似釣竿的東西。


    雖然它的外觀不像我熟知的現代釣竿精致,但靠近握柄的地方仍裝設著一個像是由木頭雕成的線軸與把手組合而成的卷線器。


    那是支用散發獨特光澤材質做成的白色一本竿,握在手中觸感像是偏硬的橡膠。我試著甩了下釣竿,它便漂亮地一彎,發出劃破空氣的破風聲。


    正當我為這種陌生材質的釣竿感到疑惑時,那名男性船員拿出另一支相同的釣竿提醒我:


    「這是用海龍之須做成的釣竿,因為是上等的好東西,你可別弄丟囉?」


    看來這種釣竿是用魔獸係的素材製成。


    就在我為這支應是用未知魔獸部位製成的釣竿感到驚訝時,身旁那名男船員從他和釣竿一起帶來的木桶裏取出小魚。


    釣竿穿的線前端有支釣鉤,他把小魚掛上去後,再綁上圓形的木製浮標,進行釣魚的前置作業。


    我用餘光瞄著他的動作程序,全神貫注地模仿他準備魚竿套件。


    以前,我隻不過被別人帶去釣過幾次魚,不算多有經驗。


    我讓那名男性船員看看我想辦法有樣學樣配置好的組件,他滿意地點點頭說:


    「弄得很好,那麽接下來就這樣做!」


    船員說著把釣鉤扔向海麵,然後立刻一轉手腕抽彎釣竿,順勢把魚鉤拋進遠離船舷的水麵。


    「喔喔!真精彩!」


    男性船員聽到我發出的聲音,搔搔鼻梁露出得意的莢容。


    他接著用眼神向我傳遞訊號,像在表示『再來換你了』。


    「啾!啾!」


    待在我頭盔上的碰太,應該是為小魚釣餌瞬間飛過空中的動作感到興奮,猛烈地搖動絨毛尾巴催促我動手。


    然後我也瀟灑地輕輕將釣鉤拋向海麵,再模仿剛才男子示範的手腕動作迅速抽彎釣竿。


    就在我的手剛感受到釣竿撕裂空氣發出震動的瞬間,握竿的手便感覺到某種好像被卡住的阻力而停下動作。


    「發生什麽事了?」


    我轉身一看,發現魚鉤尖端勾在位置最低的那張船帆上。


    「哈哈哈哈,你還真遜啊!」


    就在我無視捧腹大笑的男子,煩惱著要拿係在釣線前方的魚鉤怎麽辦時,碰太似乎注意到這個情況。它用魔法卷起一道風,搭上那陣風直直飛向釣鉤卡住的地方。


    「啾!」


    碰太靈巧地將勾在帆布上的魚鉤叼下來,


    這次直接乘上海風滑翔,再度降落在我的頭盔上。


    「真是隻聰明的綿毛狐啊。」


    那名男性船員露出稀奇神情看著碰太的行動,欽佩地說道。


    「汝真是幫了個大忙呢,碰太。唔?」


    就在我向這麽做的碰太道謝、接過它嘴裏的釣鉤時,便注意到裝在釣鉤上的魚餌已然無影無蹤。


    我從頭頂把開心搖著尾巴的碰太揪著脖子拎下來察看,它舔了舔嘴巴周圍,試圖蒙混過去般叫了一聲:


    「啾☆」


    我拎著碰太湊近鼻尖,從它嘴巴附近聞到些許魚腥味。


    「沒別吃什麽生魚,要是成功釣到魚,就能做點美味的料理給汝吃啦……」


    「啾……嗚?」


    碰太聽到我有點傻眼的低語,心機地偏過頭,用又圓又大的眼睛仰望我。我把使出這招的碰太放在船緣,再度把魚餌裝上釣鉤前端。


    我在心中反省剛才的狀況,明白釣魚初學者不能隻顧著耍帥。我拿起釣鉤,使用鍾擺運動的訣竅,成功將魚鉤拋下離船舷不遠處的海麵。


    木製的卷線器昧啦昧啦地旋轉,鉛錘和掛著魚餌的釣鉤沉進海中。


    我記得為了讓獵物覺得魚餌是活的,必須不時拉動釣竿讓魚鉤上下浮沉。


    就在我憑藉模糊的知識等待魚隻上鉤時,在旁邊盯著我動作的男性船員放聲叫道:


    「喔、我這邊這麽快就釣到了嗎!」


    那名男子說著用流暢的動作豎起魚竿。他旋緊卷線器、收迴釣線,轉眼間海麵浮上一條漆黑的魚影。


    「啾!」


    碰太看到眼前這幕景象,使勁地大幅揮舞尾巴窺探海麵狀況。


    魚影呈中等大小,大約二十公分長左右。


    「喔喔,釣中了不錯的東西啊!」


    男船員露出笑容拉起魚竿,掛在釣鉤上的魚從海麵現出身影。


    我看到全身上下綴滿紫色斑點、各處裝飾著棘刺的華麗魚類,不禁疑惑地用視線追隨那條魚猛瞧。


    「是針棘魚啊!看起很好吃呢。」


    男船員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用手卷迴釣線,再俐落地把魚從鉤上取下來。


    然後把那條魚放進事先準備好的巨大海水缸裏。


    「啾——嗚。」


    碰太一臉稀奇地緊盯著在水缸中悠遊、叫做針棘魚的魚類。它身邊釣起那絛魚的男子擺出得意的神情,向探頭看魚的碰太說:


    「你小心點啊,那種魚的棘刺上含有麻痹毒素!哈哈哈!」


    「啾!」


    不知碰太是被那名男子的大嗓門嚇一跳,還是因為魚有毒這件事感到驚恐——它一溜煙地從水缸旁逃開,縮進我腳邊的影子裏躲了起來。


    我看著如此反應的碰太,向男子詢問剛才釣上那條魚的事:


    「那種叫針棘魚的生物好吃嗎?」


    「是啊,很美味喔!不僅適合煮湯,用烤的也不錯!」


    「這樣啊,那吾也釣一條來煮煮看吧……」


    我這麽說著重新鼓起幹勁,再度搖動釣竿讓它上下運動。


    我身邊的男船員再次裝好魚餌,將釣鉤拋向遠方海麵,鎖定下一個獵物,然後露出覺得有趣的表情望著我問道:


    「我說你啊,穿成那個樣子有辦法烹飪嗎?」


    「多少可以……啊!」


    就在我晃著釣竿迴應男子時,手中突然出現一股釣線被往海裏扯的感覺。


    那股力量就像要把掛著魚餌的釣鉤一口氣拉進海底,讓我不假思索地直接使勁揚起釣竿。


    竿身大幅彎曲,但它的構造十分堅固。一條比剛才釣上的針棘魚大上不隻一圈的魚類躍出海麵。


    它在空中劃出拋物線落在甲板上。


    「喔喔!抓到大隻的了!」


    正如那名男性船員所言,我釣到的這條魚足足有碰太一半大,以魚類來說絕不算小。


    我用手壓住在甲板上充滿活力到處跳的魚,放進前一絛魚存在的水缸。


    「總之,吾已經得到足夠待會兒料理用的魚。」


    「好,我也要拿出幹勁啦!」


    男船員說著卷迴釣鉤,再度甩彎釣竿讓魚鉤飛向遠方海麵。


    又過了一小時左右,我們收成的漁獲總共有五條針棘魚,其中我釣到的隻有一開始那條。


    以我在異世界初次釣魚的成績來說,算是差強人意的結果吧。


    我拿著那條魚,意氣昂揚地前往船上設置的廚房。


    那名男船員似乎高明地幫我打點好隨船廚師,對方慷慨地將廚房一角借給我使用。因為也獲準用一點這裏的食材,我便構思起運用船上材料能做出什麽菜色。


    「唔喝,恰好能做道類似義式水煮魚的料理吧。」


    我在腦海中組織烹飪的程序,先動手對魚進行最初步的處理。


    我把針棘魚聽說有毒的棘刺部位全都切掉,刮除鱗片之後清空魚腹。我將它用水衝乾淨後塗上鹽等調味料,再放進抹好油的平底鍋裏煎出色澤。


    加入大蒜、乾燥蕃茄和香草之類的材料營造出香氣,接著在鍋中放入貝類。


    我在鍋裏淋上酒,等貝類煮熟打開後便補滿水,讓整鍋材料煮個一會兒。


    「唔嗯,雖然有好幾處即興發揮的地方,香味卻挺不賴呢。」


    我自言自語,並用湯匙舀起熬出來的湯汁稍微試試味道。


    ——還不錯。


    盡管這道菜全都是運用現場的食材調理而成,但成功煮出了類似義式水煮魚的風味。


    「啾嗚——」


    雖然碰太在我做菜時一直乖乖待在腳邊,但食物的香氣果然讓它承受不住,用可憐的音調發出叫聲提出不滿。


    「乖乖乖,那接下來也找幹代女小姐和艾莉安小姐一起來吃午餐吧。碰太,可以麻煩汝去請她們過來嗎?」


    我話還沒說競,碰太就使出全力奔離廚房。


    正當我盯著碰太搖晃的絨毛尾巴時,其中一名從剛剛開始就不停偷瞄我做菜過程的廚師開口:


    「不好意思,能麻煩您讓我試一下那道料理的口味嗎?」


    精靈族男性料理人指著我做的仿製義式水煮魚詢問。


    我點點頭後準備另一個小碟子,分裝一點料理遞給他。他立刻像在確認味道般嚐了起來,露出莫名佩服的模樣頻頻點頭。


    我烹煮的程序本身應該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看來他單純是對材料組合方式等等感到好奇吧。不管怎麽說,他試吃的反應好像還不錯。


    這說不定能變成為精靈族文化增加嶄新料理的契機——就在我腦中湧生這種想像時,碰太領著千代女和艾莉安,從船艙的方向迴到這裏。


    ——好啦,就讓大家享受一下這次釣魚的成果吧。


    後記


    謹在此攻心感謝購買「骸骨騎士大人異世界冒險中」第六集的讀者們。


    這次試著描寫了正文中沒有多加著墨、在航程第二天發生的事情。


    在船上悠閑地釣魚,再把捕獲的魚做成料理大快朵頤——這篇外傳小說記述的就是眾人優雅日子裏的其中一個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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