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賊川市。攤開再詳細的地圖也絕對找不到,卻經常出現在報紙社會版的關東地方都市。若無其事流經這座詭異城市的河流,是一級河川烏賊川。


    昔日是運送烏賊等海產的天然運河。隻不過,在交通網發達的現在,用為物流路線的職責幾乎已經結束。最近頂多是罪犯用來運送屍體,或是在浴室殺人之後將死者偽裝成溺死意外『。無論如何,烏賊川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市民們的生活根基。


    雖然至今沒說明,不過在這條烏賊川的沿岸,其實有一座相當大的公園。擁有「烏賊川河岸親水公園」這個時尚名字的公園。是在泡沫經濟發光發熱的八?年代建造的。當地官員看到周邊的自治團體勤於建造主題樂園或育樂設施,抱持「總之我們也得蓋點東西!」這種決心-基於「那就蓋一座大公園吧!」這個美妙的構想,不小心就完成這個大型觀光設施。真的隻能說是把稅金丟進水溝……更正,丟進烏賊川的瘋狂行徑。


    結果,「烏賊川河岸親水公園」每年虧損,現在也受到零星觀光客的青睞,並且受到許多市民的白眼。


    「——真是的,為什麽蓋出這種笨到不行的公園啊?」


    年紀輕輕卻在這座城市經營一棟大樓的小貴婦二宮朱美,也是冷眼看待這座過大公園的市民之一。對於朱美這個疑問,走在旁邊身穿西裝的私家偵探鵜飼杜夫答道:「或許正是為了今天這樣的日子蓋的。你看,平常冷清的公園,現在不是擠滿人嗎?」


    如鵜飼所說,總是呈現蕭條光景的沿岸不良資產「烏賊川河岸親水公園」,隻有今天人滿為患,真的熱鬧得像是泡沫經濟複蘇。不過,這當然其來有自。這周末是天公作美的三連休。這段連假期間,烏賊川市每年一次的大型活動,通稱「烏賊節」的「烏賊川市民節」,以這座公園為主要會場舉辦中。


    而且今天是最後一天。平常渴望娛樂,閑得發慌的市民們,就像是抓準這一天大舉湧入會場。當然,朱美與鵜飼也是閑得發慌的烏賊川市民。兩人來到這個會場,純粹隻是要打發時間。


    順帶一提,說到「烏賊節」這三天舉辦的活動,包括當地少年少女的「管樂遊行」、當地誌工的「烏賊舞表演」,以及當地餐廳老板們發起的「b級烏賊美食大獎賽(通稱烏賊—1大獎賽)」等等。


    「這場慶典,看起來挺熱鬧的耶。」


    朱美一邊說,一邊享用剛才在攤子買的生烏賊漢堡。「生烏賊漢堡」是以麵包夾住新鮮烏賊加上醬油膏吃的漢堡(?)。這個創新的構想成為賣點,是在今年「烏賊大獎賽」稱霸的b級美食。順帶一提,開發的不是當地漢堡店,是老字號的壽司店。


    「這個構想確實比較像是壽司。挺好吃的。真的是b級烏賊美食。」


    「是……是啊,確實是b級以下美食……不對,可能是c級以下。」鵜飼才吃一口,表情就像是雷陣雨前的天空般陰沉。「我都忘了。這麽說來,你的味覺差到會拿麵包夾壞掉的牡蠣給我吃。」(往1)


    「哎呀,發生過這種事嗎?」朱美像是完全不記得般歪過腦袋。「哎,算了。不提這個,買個飲料喝吧。適合搭配生烏賊漢堡的飲料。」


    「我不認為天底下有這種飲料。」鵜飼環視周圍,注意到會場某處。「啊,那邊剛好有飲料店,去看看吧。」


    兩人前往會場角落的店。雖說是「店」,卻隻是在大陽傘底下擺個紅色水槽的簡樸攤子。放滿水的水槽裏,浮著大冰塊與各種寶特瓶飲料。在陽傘下方做生意的,是很適《口穿圍裙的女孩。


    「午安。」朱美打招唿走過去。「歡迎光臨一需要買點什麽嗎^—」女孩以拉柱一日文「烏賊」和「以下」音同。長尾音的獨特語氣迎接兩人。


    這一瞬間,鵜飼與朱美的動作停止了。朱美和鵜飼短暫相視,然後重新目不轉晴打量麵前的女孩。年齡大概是二十歲左右吧。是眼睛圓滾滾,有著一張可愛娃娃臉的女生。頭發綁在討喜臉蛋的兩側微微晃動。朱美第一次看見這張臉,不過旁邊的鵜飼發出懷念的聲音。


    「啊,這張臉,綁成兩束的頭發,還有圓圈裏寫上『吉』字的圍裙……」


    鵜飼像是搜尋記憶般檢視少女的特徵,接著筆直指向她的臉。■


    「你不就是丸吉酒店的活招牌——沙耶香嗎?好久不見。」


    「偵探先生,您好,好久不見一」活招牌開心露出微笑。


    「能在這種地方重逢,真巧。烏賊神神社命案之後就沒見過麵了吧?」


    「是的,那次承蒙關照了。」沙耶香笑著點頭,不過在下一瞬間,她像是覺得說錯話般扭曲表情,突然用力搖頭。「不對,不是的!」她硬是收迴前言,伸手托住下巴。「呃一烏賊神神社的命案是什麽啊一?我上次見到偵探先生,是啤酒箱失竊的那個案件喔一在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麵了,所以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朱美小姐一對吧,朱美小姐?」


    「嗯,沒錯,我們確實是第一次見麵……」


    不過,如果真的是第一次見麵,你知道我的名字不是很奇怪嗎?


    朱美對沙耶香的疑惑愈來愈深。到頭來,這名少女拉長尾音說話的語氣,朱美明顯有印象。自己之前確實見過這個女孩。是的,是一名女性在烏賊神神社祠堂遇害的那個案件。當時湊巧在神社,展現快刀斬亂麻精湛推理的那個人物……


    不,生物……不不不,應該說是神秘生命體,確實就是這樣說話的。如此心想的朱美,為了以防萬一開口確認。


    「沙耶香,你該不會就是當時在烏賊神神社的吉祥……」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女性的廣播聲突然響遍慶典會場。


    「大會報告。今天『烏賊川市吉祥物選拔賽』,通稱『吉祥賽』的參加者,請盡快到慶典總部集合。要是遲到就當場淘汰。啊,還有,因為很麻煩,所以請記得著裝完畢再過來喔!拜托了!」


    聽起來不太高興的廣播結束了。鵜飼詫異看向廣播傳來的方向。


    「居然要求『著裝完畢再過來』,這廣播顛覆了吉祥物的本質耶。」


    「那種角色,明明都是設定成原本就長那樣的。」


    不夠貼心的這段廣播,使得朱美與鵜飼一起傻眼。下一秒,鵜飼驚聲大喊。


    「咦?沙耶香不見了。她跑去哪裏?」


    「咦?要找她的話,她就在……」朱美說著將視線移迴陽傘下方,但少女已經不見蹤影,改為一名陌生大叔站在該處。圍裙上的圓圈裏寫著「吉」字。看來是沙耶香的父親。「沙耶香小妹去哪裏了?」朱美姑且詢問,但大叔隻是聳了聳肩注視遠方。


    「沙耶香到底跑去哪裏?」


    「唔,是突然想到什麽急事嗎?」


    朱美與鵜飼相互歪過腦袋。不過,哎,既然人不見就沒辦法了。看開的朱美他們,向大叔買了兩瓶可樂。原本想一邊潤喉一邊離開攤子,但是在下一瞬間,兩人發現一個巨大的白影從麵前匆忙經過,一起將嘴裏的可樂噴到路麵。


    「那……那個,記得是……」


    ■


    「我……我有印象·彳:」


    是整體顏色偏白的神秘生命體。尖得像是箭頭的頭,絕對不會眨的雙眼,像是酒桶的胖胖身體。腰際拉出八條像是白色觸手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草裙舞的草裙,不過那大概是腳吧。不同於這八條腳,軀體部分露出兩條明顯是人類,而且是女生的腳,所以總共是十隻腳。也就是說,這是烏賊。是烏賊


    !,麵對這隻詭異的巨大烏賊(正確來說是身穿白色巨大烏賊布偶裝的女生),鵜飼非常乾脆地打招唿。


    「嗨,沙耶香,你要去哪裏?不用顧店嗎?」


    鵜飼問得這麽直接,巨大烏賊似乎大受打擊,像是中槍般「咚!」地當場往前倒。巨大烏賊(布偶裝裏的少女)就這麽隻是不斷擺動雙腳。朱美立刻糾正鵜飼這番輕率的發言。


    「不行喔,鵜飼先生。直接叫吉祥物裏麵的人的名字是犯規。」


    「咦i?可是,她很明顯是沙耶香吧?沒有別的可能性。」


    一


    哎,應該是這樣沒錯吧。朱美也這麽認為。在烏賊神神社命案展現精湛推理的神秘生命體,正是穿著這個巨大烏賊布偶裝的吉祥物。裏麵的人應該是吉岡酒店的活招牌。「總之扶她起來吧。那隻烏賊雖然有腳但是沒手,所以沒辦法自己爬起來。」


    「真是的,這個角色設定真麻煩。」鵜飼雖然輕聲表達不滿,卻還是協助扶起趴在地上掙紮的吉祥物,然後在裏麵的人鬆一口氣的時候,一臉正經地忠告。「至少挖個洞讓手伸出來吧?這樣應該比較便利喔。」


    「不可以~-^-有手的烏賊就不是烏賊了~~」


    看來烏賊有烏賊自己的求真精神。在細節展現意外執著的吉祥物,在兩人麵前鞠躬。「那麽,我趕路先走了。」她說完就轉過身去。朱美忍不住朝著又白又大的背影開口。


    「是要參加吉祥物選拔賽吧?沙耶香,加油!」


    意外獲得聲援的巨大烏賊,轉過身來開心地搖動身體。


    但是在下一瞬間,巨大烏賊像是察覺什麽般突然靜止,筆直走到朱美麵前。


    「不……不是啦一」她以激烈抗議的語氣說。


    「我——我不是沙耶香我叫做maika,劍崎maika~^!」


    ——啊啊,這麽說來,確實是叫這個名字。


    喚醒記憶的朱美,合掌向氣衝衝的maika說聲「抱歉」。


    「吉祥物選拔賽嗎?是剛才廣播的那個吧?既然這樣,我們陪你到慶典總部吧。要是途中又摔倒遲到,你會不戰而敗吧?」


    對於鵜飼的提議,劍崎maika維持動也不動的表情。「謝謝一這樣幫了我大忙一」她說完低下尖尖的頭。


    就這樣,朱美、鵜飼與maika這三人,更正,這兩人加一隻,不對,這兩人加一條,立刻趕往慶典總部。總部位於舉辦吉祥物選拔賽的主舞台旁邊。在許多人聚集的擁擠會場裏,朱美他們意外地順利前進。光是maika經過,眾人就覺得惡心自行讓路。這麽難以令人接近(反而還遠離)的吉祥物,真的有存在的意義嗎?朱美擔心起來。


    總部帳篷終於出現在視線前方的時候……


    「哎呀,那是什麽?」


    鵜飼停下腳步,指向路旁。一個看似巨大河豚的物體仰躺在地上。從褐色身軀伸出的兩條腿空虛踢著空氣。路人大概是不想扯上關係,全部視若無睹直接走過去。


    「是打扮成河豚的吉祥物。maika認識嗎?」


    「不是河豚一是俗名『針千本』的刺河飩,他是千針弟一」


    聽她這麽說完一看,看似河豚的圓圓身軀,確實有無數褐色的突起。大概是象徵刺河鈍的刺吧。這些刺當然是虛有其表,就算碰到也一點都不痛,不過外型足以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千針弟是號稱本次『吉祥賽』的奪冠熱門之一……唔嗬,不過真可憐……那樣應該會不戰而敗吧。」


    「『唔嗬』是怎樣?你不幫忙拉他起來?


    jmaika樂見對手失誤的態度,令朱美覺得隱約看見吉祥物不能被看見的邪惡一麵。「不行喔,那樣很可憐。」


    「咦^哪有可憐,沒那種事喔~千針弟平常態度傲慢容易生氣,老是刺傷別人。小魚成為他的食物,大魚為他的尖刺頭痛,卻不能貿然靠近。真的是海中的討厭鬼喔一」


    這是在說千針弟?還是在說刺河鈍的生態?


    無視於歪頭納悶的朱美,鵜飼走向仰躺的千針弟,朝著他大大的嘴唇說話。


    「怎麽在這種地方四腳朝天呢?」


    厚厚的雙唇縫隙,隨即傳來千針弟的難受聲音。


    「剛才被一個小女生撞倒的蹦。畢竟我很受小朋友歡迎,大家都會開心撲向我蹦。拜托幫我一下蹦。」


    「唔一語尾加上『蹦』,是你這個角色的設定吧?」


    「沒錯蹦。」千針弟同意之後,立刻拉開嗓門硬是改口。「不對,錯了蹦。這不是角色設定,是我天生就有的口頭禪蹦!」


    「啊啊,這樣啊。知道了知道了……」鵜飼嫌煩般低語,把仰躺的千針弟拉起來。千針弟的布偶裝以彈性材料製作,如同橡皮球般柔軟。「至少挖個洞讓手伸出來吧?這樣你就能自己站起來吧?」


    「不可以這樣蹦。長手的刺河飩怪怪的蹦。」


    「長腳的剌河鈍也很怪啊!」


    鵜飼朝著千針弟的嘴唇大喊。從大大雙唇的縫隙,看得見裏麵的人。不過,獲得協助的千針弟(裏麵的男性),一看到站在鵜飼身旁的saika,就像是提高警覺般拉開距離。


    「原來如此,你們是劍崎maika的同伴啊。哼,謝謝你們的幫忙,不過『吉祥賽』是認真對決的戰場。畢竟還有獎金。喂,劍崎maika,我完全不想把勝利讓給你。我會在比賽的時候,讓你知道我們的人氣差多少!」


    「?」被挑釁的maika,不知為何以慌張的態度朝對手低語。「等……等一下,千針弟!你是不是忘了天生的口頭禪?」


    「咦?啊,糟糕!」喊得相當清楚的千針弟,重新麵向maika,把挑釁的話語重說一次。「讓你知道我們的人氣差多少蹦!」


    接著千針弟轉過身去。「該走了蹦。集合時間到了蹦。」他講得像是把自己當隊長,接著帶頭朝著慶典總部踏出腳步。


    在慶典總部完成報名手續的劍崎maika與千針弟,立刻移動到旁邊的帳篷。


    是周圍以白色布幕遮掩的帳篷。白色布幕隻有一片裁出四方形空間,並且掛著黑色簾幕。那裏似乎是門口。maika與千針弟以身體頂開門口簾幕,進入帳篷。


    朱美與鵜飼從門口布幕縫隙好奇看向帳篷內部。鵜飼隨即發出驚愕的聲音。


    「這是怎樣?簡直是吉祥物們的動物園……不對,水族館。」.


    「不可以講這種話。這裏肯定是『吉祥賽』參賽角色的休息室。」


    除了maika與千針弟,裏麵還有兩隻先到的吉祥物。首先走向maika的,是淡水魚造型的布偶角色。maik一看到對方就親切問候。「山女妹,好久不見^—」


    被叫做「山女妹」的淡水魚吉祥物,外表給人滑溜惡心的印象,不過性別似乎是女生。


    「『吉祥賽』終於要正式開始了魚魚一總覺得好緊張魚魚^—」


    她讓胸鰭在身體前方擺動,灰色的身體可愛扭動,完全把自己當成山女魚。


    隻不過,長腳的魚怎麽樣都可愛不起來。


    山女妹的旁邊,是背著綠殼的巨大烏龜。看來參考彩龜設計的角色。maika叫這隻龜怪是「龜吉弟」。


    「龜吉弟看起來好放鬆一感覺充滿自信耶一」


    「沒那迴事龜龜。我也緊張到背上的殼硬邦邦龜龜。」


    「咦一龜殼打從一開始就是硬邦邦喔一」


    maika立刻吐槽,龜吉弟搔了搔頭迴應「說得也是龜龜」。maika、山女妹、龜吉弟。三隻之間卷起微笑的漩渦。鵜飼看著這幅光景不禁感慨。


    「唔一不愧是療愈係吉祥物!角色外型很療愈,講話也很沒營養!」


    「噱,他們會聽到啦!」朱美躲在門口旁邊,壓低氣息。


    不過,四隻吉祥物似乎完全沒發現朱美他們。證據就是千針弟一副粗心大意地說出吉祥物不該說的成熟話語。


    「距離比賽登台還有一段時間蹦。我去抽根煙蹦。」


    「請自便龜龜。」龜吉弟態度冷漠,指著帳篷後方。「吸煙區在旁邊帳篷龜龜。」


    仔細一看,帳篷是兩頂相連。這頂帳篷是等候室,相鄰的帳篷是吸煙室。兩頂帳篷之間同樣以白色布幕隔開,掛黑色簾幕的部分是出入口。千針弟推開出入口的布幕,移動到相鄰的吸煙帳篷。接著,吸煙帳篷傳出男性的沙啞聲音。


    「哎呀,千針弟,你也要抽根煙鷲鷲?抱歉,抽的時候離我遠一點鷲鷲。我很喜歡自己抽的煙,卻非常討厭吸到別人的煙鷲鷲……」


    男性講話刺耳,千針弟同樣以刺耳的話語迴應。


    「用不著你說蹦。我看到鷲夫哥的臉,也沒辦法舒服抽煙蹦。我要自己找個角落抽蹦……」


    雖然隻聽到對話聲,不知道詳細狀況,不過吸煙帳篷似乎有一隻叫做「鷲夫哥」的鳥類吉祥物,而且已經在抽煙了。以大大的翅膀夾著煙,嘴巴吞雲吐霧。


    想像這一幕的朱美差點笑出聲。


    「依照對話的氣氛,千針弟跟鷲夫哥好像是勁敵。」


    「刺河飩跟鷲水火不容?明明是魚跟鳥,要在哪裏怎麽吵架9.」


    鵜飼傻眼低語。就在這個時候,躲在門口附近的兩人身後,突然傳來斥責的聲音。「喂,你們在那種地方做什麽蟹蟹!」


    驚訝轉身一看,站在那裏的是戴著紅甲殼的角色。似乎是以毛蟹還是哪種螃蟹設計的吉祥物。從軀體突出的雙手前端,是象徵螃蟹的大蟹螯。不過,蟹螯不知為何包著繃帶。巨大的螃蟹將包著繃帶的蟹螯往前伸,以感受得到少年氣息的偏高聲音大喊。


    「這裏是參加『吉祥賽』的吉祥物等候室蟹蟹,外人禁止進入蟹蟹。」


    態度強硬得不像是吉祥物。鵜飼連忙安撫對方。


    「我們沒有惡意。隻是好奇吉祥物的等候室長什麽樣子,所以請不要這麽生氣好嗎?蟹江先生…·:」


    「我不是『蟹江先生』蟹蟹!我叫做『毛蟹寧』,所以才包繃帶蟹蟹!」


    「原來如此,因為『傷患』和『毛蟹寧』同音嗎……喂一^朱美小姐,賞他一枚坐墊!」


    「不要講得像是某節目的『喂一山田小弟』好嗎?」朱美無奈歎了口氣,等候室裏的兩隻吉祥物聽到騷動聲,掀開門口的簾幕現身。


    是山女妹與劍崎maika。


    得知朱美與鵜飼在門外的她們,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雖然很想這麽說』


    但布偶裝畢竟沒有顯示細部表情的功能,所以她們不是以表情,而是以自己的話語表現驚訝與憤怒。


    「兩位,不可以進到這種地方啦一」劍崎maika拉長語尾。


    「討厭啦!被普通人偷看了魚魚一」山女妹扭動身體。


    有兩個女性撐腰,毛蟹寧以更強硬的態度逼近.


    「你該不會是想偷拍醜聞的雜誌記者蟹蟹?」


    「不……不是不是!」鵜飼連忙在吉祥物們麵前搖動雙手。「我不是雜誌記者,我是私家偵探鵜鵜。和你們一樣,算是一種吉祥物鵜鵜……」


    為什麽主動想融入吉祥物?鵜飼先生,你自己這樣講不悲哀嗎?


    偵探過於丟臉的態度,使得朱美不禁看向下方。就在這個時候!


    「呀啊啊啊啊啊啊!」


    帳篷裏傳出不知道是誰的叫聲。就像是唿應這個聲音,麵前的吉祥物們也維持各自的角色設定大喊。


    「剛——剛才是不是慘叫聲啊」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蟹蟹?」


    「不知道魚魚^吉祥物們慌張衝進等候室帳篷。朱美也鵜飼也跟了過去。進去一看,裏麵隻有背著大甲殼的龜吉弟。龜吉弟露出為難的表情……雖然很想這麽說,但他的布偶裝同樣沒有改變表情的功能。毛蟹寧詢問站著不動的龜吉弟。


    「究竟發生什麽事蟹蟹?」


    龜吉弟指著帳篷深處的出乂口,聲音顫抖。


    「不……不知道龜龜!慘……慘叫聲,吸煙帳篷傳出慘叫聲龜龜!」


    吉祥物們麵向通往吸煙帳篷的出入口。下一瞬間,他們同時拔腿往前跑。穿過等候室帳篷,跑向深處的吸煙帳篷出入口。不過巨大的烏賊、烏龜、螃蟹、淡水魚等布偶衝向唯一的出入口。不用說就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四隻的龐大身軀撞在一起,各自發出「哇!」「呀!」等淒慘的哀號聲,「啪!」「咚!」地摔到地上。


    吉祥物們瞬間化為巨大的障礙物。鵜飼看著他們低語。


    「真是的——這些家夥不知道自己車身多寬嗎?」


    「不提這個,我比較擔心吸煙帳篷!」


    朱美跨過障礙物,走向通往相鄰帳篷的出入口。她撥開黑色簾幕,衝進吸煙帳篷。鵜飼也緊跟在後。


    吸煙帳篷大約兩坪大。設置了供人吸煙的直立式煙灰缸與折疊椅。中央附近擺放屏風,將殺風景的空間隔成兩區。令人聯想到巨鷲的灰色布偶』呆呆站在以屏風隔開的前半空間。這就是叫做『鷲夫哥』的吉祥物吧。看向鷲夫哥的腳邊』千針弟圓滾滾的身體躺在地上。剛才是仰躺,但這次是趴著。


    「千針弟,你怎麽了?」


    跑過去的朱美,很快就察覺異狀。躺在地上的千針弟完全沒掙紮。從軀體伸出來的雙腿,就這麽無力伸長動也不動。這樣很奇怪。朱美立刻想把趴著的千針弟抱起來。


    「好——好重!千針弟,你好重!」


    裏麵的人加上布偶裝的重量,使得千針弟的身體重得誇張。朱美在鵜飼的協助之下,好不容易將千針弟翻過來。就在這個時候……


    「嗚!」


    鵜飼發出短短的呻吟。因為有許多突起的千針弟布偶裝,胸口部分浮現鮮紅色的水痕。鵜飼以指尖碰觸這個紅色液體,皺起眉頭。


    「這個……難道是血?裏麵的人流血了嗎?」


    「總之,脫掉這套布偶裝看看吧!」


    在朱美的催促之下,鵜飼連忙尋找拉鏈的位置。朱美也幫忙找。就在這個時候,某個物體偶然映入朱美視野一角。朱美指著掉在地上的那個物體,聲音不禁發抖。


    「鵜……鵜飼先生,千針弟該不會是被那個刺中胸口吧……」


    朱美手指的物體,是褐色握柄的冰錐。尖端沾附血淋淋的紅色液體。·


    朱美與鵜飼瞬間轉頭相視,然後像是心有靈犀,一起看向站在旁邊的鷲吉祥物。大概是察覺兩人視線的意義吧,至今站在該處不發一語的鷲夫哥悲痛大喊。


    「不——不對!不是我!不是我下手的鷲鷲!」


    巨大的鷲拍動大大的翅膀,宣稱自己是清白的。如此拚命的聲音與外貌看在朱美眼中,隻像是老大不小的成人在胡鬧——


    三


    數分後。脫下刺河飩布偶裝的千針弟(裏麵的人),躺在吸煙帳篷的地上。


    是身穿牛仔褲的年輕男性。運動衫胸前被噴出的血染紅。鵜飼按著他的頸部量脈搏,朱美嚴肅看著鵜飼的臉。周圍是擔心千針弟狀況的吉祥物們。直到剛才都在出入口附近化為障礙物的他們,同心協力重新站好,如今嚴肅守護著事態進展。


    在這樣的狀況中,鵜飼深感遺憾般搖了搖頭。


    「不行,他死了……」


    吉祥物之間,隨即發出近似哀號的驚叫聲。


    「千針弟死掉了魚魚^—」


    「居然會這樣龜龜,不敢相信龜龜!」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蟹蟹?」


    山女妹、龜吉弟、毛蟹寧等三隻各自驚慌失措。在這樣的狀況中,隻有一個吉祥物冷靜應對,那就是劍崎maika。maika晃著巨大的白色身軀,拚命向同伴吉祥物們訴說。


    「無論如何,這都是事件賊賊。既然這樣,這裏就應該交給警察處理賊賊。這是我們善良吉祥物的使命賊賊……」


    「maika說得沒錯。」鵜飼也站起來點點頭。「千針弟裏麵的人,胸口遇刺而死。怎麽看都不是自然死亡,應該要報警。」


    鵜飼一邊說,一邊取出手機。不過在這一瞬間,一個男性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請等一下,叫警察過來這裏,我們會很困擾的。」


    鵜飼「唔!」了一聲轉身,站在他背後的是穿西裝的中年男性。現今少見的旁分發型,俗氣的黑框眼鏡。鵜飼看著像是強調自己多麽平凡的這名男性詢問。


    「請問……您是哪種吉祥物?」


    「不,我不是吉祥物。」戴眼鏡的中年男性斷然搖頭。「我是烏賊川市公所觀光課的課長,敝姓吉田。」


    「是喔,吉田……」鵜飼愣了一下。「真奇怪的名字!」


    「很普通啦,非常普通!」吉田一臉不高興。「隻是因為您周圍的吉祥物名字都很特別,才會覺得『吉田』很奇怪。


    說得也是。鵜飼露出接受的表情,重新詢問觀光課長吉田。


    「所以,您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叫警察過來這裏會很困擾。您剛才是這麽說的吧?究竟是哪裏會困擾?」


    「請您想想,現在正在舉辦『烏賊節』,要是這時候叫警察過來,肯定會造成大騷動。而且這是命案,兇手也還沒落網,遊客們知道之後會怎麽反應?說不定很多客人會害怕到恐慌,到時候慶典就會變得亂七八糟,觀光課的麵子都丟光了。我可能得負起責任被打入冷宮。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然後吉田一臉嚴肅地告知。「所以,這時候無論如何,都應該以慶典的成功為第一優先。:」


    「為了自保?」


    「為了市民!」


    觀光課長始終維持嚴肅表情。鵜飼像是感到無奈般搖頭。


    「哎,我並不是不能理解您的擔憂。所以我們該怎麽做?」


    「慶典的活動,隻剩下最後的『吉祥物選拔賽』。無論如何』慶典都會在數小時後結束。既然這樣,等到『吉祥賽』結束再報警也不遲吧?放心,隻是短短幾個小時。何況烏賊川市民那麽期待『吉祥賽』,事到如今總不能中止吧?好不好?拜托了!」


    觀光課長吉田合掌這麽說。旁邊的吉祥物們也同時開口懇求鵜飼。


    「我們也要拜托魚魚^—」


    「不要中止比賽龜龜。」


    「這攸關我們的未來蟹蟹!」


    「請接受我們的請求賊賊!」


    啊,maika背叛了。舉辦「吉祥賽」比事件真相重要是吧!


    朱美不禁傻眼,旁邊的鵜飼雙手抱胸,歎了口氣。


    「這樣啊,反正我不是慶典主辦人,也不是善良的市民,所以完全不介意晚一點報警就是了。不過,請等一下……就算要晚點報警,還是會因而發生麻煩的事情吧?」


    「什麽意思?」


    「因為,要在這個狀態舉辦『吉祥賽』吧?也就是說,某人會拿下冠軍受到注目。報章媒體也會大幅報導,冠軍吉祥物的長相與名字,很快就會透過網絡傳遍全國。」


    「是的。這正是活動的意圖。所以這樣怎麽了嗎?」


    \


    「如果冠軍吉祥物,到後來被發現『其實是殺害千針弟的真兇』怎麽辦?烏賊川市會不會顏麵掃地?不過,光是現在的縣市評價就吊車尾就是了……」


    鵜飼在最後酸了幾句。「……嗚!」麵前的觀光課長吉田繃緊表情,開始微微顫抖。


    「您……您說的確實沒錯。怎……怎麽辦?『吉祥賽』不能中止。可是,殺人兇手萬一獲選為冠軍,事情之後會變得很嚴重——」


    麵臨這個困難的抉擇,觀光課長臉色迅速變得蒼白。「中止還是舉行?舉行還是中止?」反覆這麽說的觀光課長,最後不知道想到什麽,開始以右手與左手猜拳。兩次平手之後,是出剪刀的右手獲勝。觀光課長抬起緊繃的臉。「那……那麽,就……就按照預定計劃繼續舉行……」


    「喂,我說你啊!」鵜飼像是要推翻吉田的決定般大喊。「誰決定右手獲勝就要『舉行』啊?天底下哪有這麽隨便的決定方式?給我振作-點。聽好了,你贏的話就『舉行』,我贏的話就『中止』。好,預備!剪刀,石頭,布……」


    「笨蛋——」


    朱美撞向鵜飼的背,被撞的鵜飼撞向麵前的觀光課長。兩個大男人的胡鬧對決,隨著像是追撞車禍的這幅光景強製結束。「這不是猜拳能決定的事吧!給我認真一點好嗎?」


    大概是對人類上演的愚蠢鬧劇感到不耐煩吧,一隻吉祥物提出讓這個事態圓滿收場的唯一方法。發言的是白色怪物劍崎maika。


    「現在不是愉快猜拳的時候喔一事情演變成這樣,我們隻剩下一個方法。就是在『吉祥賽』開始之前抓到兇手賊賊。」


    「抓到兇手?」朱美皺起眉頭。「不靠警察,隻由我們抓兇手?」


    「是的而且隻有兇手以外的吉祥物們,按照原定計劃比賽。這麽一來,應該就可以避開殺人兇手獲勝的糗事了一幸好這裏也有偵探先生一」


    「慢著,maika,雖說他是偵探……」


    朱美看向剛才撞飛的男性。鵜飼與觀光課長終於在吸煙帳篷角落起身,正在拍掉西裝上的灰塵。他確實是偵探,這是事實。不過老實說,朱美不確定這個男的是否能正如期待大顯身手。因為鵜飼這個偵探,雖然在某個開關偶然打開的時候會意外地大顯身手,卻完全沒人不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打開哪個開關。也就是說,由此必然會導出一個結論。朱美率直將這件事告訴maika。


    「這個偵探,不適合處理有時限的案件。」


    不過,朱美這番話被觀光課長「就是這樣!」的大喊蓋過。


    「確實如這隻烏賊妖怪說的,事情演變成這樣,我們沒有別的方法。我代表烏賊川市觀光課提出委托。偵探先生,請在『吉祥賽』開始之前,揪出這個案件的兇手。這邊會確實支付報酬。」


    聽到「報酬」這兩個字,朱美忍不住出言責難。


    「不可以這樣。這是浪費人民的血汗錢。我以市民的身份反對。」


    「喂喂喂,朱美小姐,這樣真的很沒禮貌喔。我和烏賊川市的公仆不一樣,不會浪費人民的血汗錢。」


    鵜飼在烏賊川


    市的公仆麵前講得非常沒禮貌。完全沒察覺這件事的他,悠然伸出右手要和觀光課長握手。「我鵜飼杜夫確實接下這個委托了。我一定會揭開真兇的身份。」


    「謝謝您!」觀光課長吉田說完和偵探握手。一旁的劍崎maika搖晃尖尖的頭,一副氣衝衝的樣子。


    「不……不提這個,說我是烏賊妖怪太過分了啦!怎麽可以這樣賊賊!」


    四


    就這樣,千針弟死亡的真相交由偵探調查。


    鵜飼先仔細觀察屍體脫下的布偶裝,發現胸部有個像是針紮的小洞。推測是冰錐貫穿的洞。接著繼續檢查布偶裝內側,找到一盒煙、金屬打火機、一根像是剛抽卻立刻熄滅的煙。偵探將這些物品和兇器冰錐並排放在折疊椅上。


    然後鵜飼就這麽將千針弟(裏麵的人)的屍體留在吸煙帳篷,移動到相鄰的等候室帳篷。朱美、觀光課長以及吉祥物們也跟了過去。


    鵜飼站在等候室帳篷中央,重新檢視手表,向這些有嫌疑的吉祥物們告知時間所剩不多。


    「距離『吉祥賽』開始已經不到一小時。必須在這之前找出真兇,否則比賽會中止。請各位鼎力協助。」


    鵜飼裝模作樣低頭致意。背著綠甲殼的龜吉弟,像是要讓事件迅速落幕般發言。「找真兇不需要一小時龜龜。『吉祥賽』會由鷲夫哥以外的吉祥物們爭奪冠軍龜龜。」


    「這……這是什麽意思鷲鷲!」鷲夫哥臉色大變。


    「沒什麽好說的龜龜。從現場狀況來看,隻有鷲夫哥可能是兇手龜龜。到頭來,吸煙帳篷隻有鷲夫哥與千針弟龜龜,其他角色都一起待在等候室帳篷龜龜。沒有角色進出過吸煙帳篷龜龜。而且這些帳篷周圍都用布幕遮蔽,沒人能從出入口以外的地方進出龜龜。換句話說不可能是外人犯案龜龜。既然這樣,隻能認定是鷲夫哥下的手龜龜。」


    「不是我,我不是兇手!」


    鷲夫哥像是隨時會飛上天般激烈振翅,拚命對吉祥物同伴訴說自己的清白。


    「我和千針弟是隔著屏風在帳篷兩邊抽煙。我沒管他,就隻是專心思考『吉祥賽』上台要表演什麽。想著想著,屏風另一頭就傳來某人啪咚倒下的聲音,這人當然就是千針弟吧。接著我還聽到『嗚咕!』的呻吟。我想說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從屏風後麵探頭一看,發現千針弟趴倒在地上。我走過去試著叫他,但他沒迴應也沒動彈,後來我就害怕起來,發出那樣的尖叫t。」


    鷲夫哥解釋完之後,眾人朝他投以困惑的視線。經過微妙的停頓,鷲夫哥突然「啊!」地驚覺不對,連忙改口。


    「後……後來我就害怕起來,發……發出那樣的尖叫鷲鷲!」


    鷲夫哥迴複為原本的角色,眾人見狀鬆了口氣。不小心變迴原本自己而出糗的鷲夫哥,像是懊悔般顫抖。看來即使隻是一瞬間,隻要忘記自己的角色定位就是吉祥物的奇恥大辱。


    「鷲夫哥那麽說,不過偵探先生相信他的說法嗎蟹蟹?」


    聲音像是少年的毛蟹吉祥物徵詢鵜飼的意見。鵜飼隨即說出意外的迴應。


    「嗯,我相信。我認為鷲夫哥不是殺害千針弟的真兇。」


    吉祥物們一副「你說什麽?」般驚慌起來。在這樣的狀況中,觀光課長吉田以指尖扶正黑框眼鏡,向偵探確認。


    「你究竟是以什麽根據,斷言鷲夫哥不是兇手?」


    「很簡單。因為啊,請看看鷲夫哥的手。他的手是鷲的翅膀吧?那不就沒辦法拿冰錐了?」


    「原……原來如此。確實。」觀光課長恍然大悟雙眼閃閃發亮。「拿不了冰錐的鷲夫哥殺不了千針弟。很有道理。所以說,反過來想,兇手就是拿得了冰錐的吉祥物嗎……」


    像是被觀光課長這番話引導,吉祥物們看向彼此的手。最後,眾人的視線集中在一隻吉祥物的手。是告發鷲夫哥為真兇的當事人——彩龜吉祥物龜吉弟。龜吉弟像是深感遺憾般大喊。


    「不……不是我龜龜。我的手確實有五根手指,可以拿東西,但我沒有拿冰錐刺殺千針弟龜龜?」


    「可是,沒有別人了蟹蟹。」毛蟹寧如此斷言。「我的雙手是巨大的蟹螯蟹蟹。雖然可以夾東西,卻不能抓穩蟹蟹。山女妹的雙手是胸鰭,鷲夫哥的雙手是翅膀,至於maika雖然有十隻腳,卻連一隻手都沒有蟹蟹。能抓穩冰錐的隻有龜吉弟蟹蟹。」


    「沒……沒那迴事龜龜!」慌張的龜吉弟,指向他麵前的男性。「還有吉田龜龜!」


    「龜……龜吉弟,你說這什麽話?我可不是吉祥物吉吉。」


    ——連觀光課長都變成怪怪的角色!


    吉祥物的恐怖影響力,以及吉田太容易受影響的個性,使得朱美合不攏嘴。


    她麵前的龜吉弟繼續拚命為自己辯護.


    「我一直待在等候室帳篷,從來沒踏進吸煙帳篷龜龜。和我在一起的山女妹跟maika可以作證龜龜。對吧,山女妹?」


    「是的,龜吉弟和我們一起輕鬆說笑,在我旁邊笑得很開心魚魚。龜吉弟沒機會刺殺千針弟魚魚。他不是兇手魚魚。」


    山女妹努力為同伴龜吉弟辯護。不過在她的身旁,那隻白色怪物完全切換成疑心病重的偵探模式,緩緩開口.


    「不,這可不一定賊賊……」


    「你……你在說什麽,maika?我們一直和龜吉弟在一起啊魚魚?」


    「嗯,確實是這樣。不過問題在於鵜飼先生他們在等候室帳篷門口,和毛蟹寧吵嘴的那個時候^—那時候我和山女妹立刻跑到門口,卻隻有龜吉弟沒加入,獨自留在帳篷裏——隻有這一瞬間,龜吉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單獨行動^——那他就可以利用這個空檔,迅速移動到旁邊的吸煙帳篷,用冰錐刺殺裏麵的千針弟吧賊賊?也可以若無其事再度迴到等候室帳篷,裝作一直都在原地沒動吧賊賊?這也是有可能的一」


    聽到maika的指摘,朱美連忙搜尋自己的記憶。鷲夫哥大叫的時候,確實隻有龜吉弟獨自待在等候室帳篷。當時龜吉弟或許隻是假裝聽到哀號嚇一跳,實際上是剛行兇完畢賊賊。或許我們完全被他騙了賊賊……


    下意識受到maika影響的朱美,點頭接受這個說法。


    「maika說得沒錯。總歸來說,這是一種高速殺人手法。不過完全不符合烏龜的形象就是了。」


    「嗯。確實很難想像龜吉弟敏捷行動的樣子。不過,也可以說是反過來利用這個形象的聰明犯行。怎麽樣,龜吉弟,要投降嗎?」


    鵜飼如此詢問龜吉弟,但在下一瞬間,龜吉弟發出「唿唿唿……」的狂妄笑聲,雙手扠腰稍微挺直身體。以烏龜來說,這樣應該十足是抬頭挺胸的姿勢吧。


    龜吉弟環視眾人,開始反駁。


    「高速殺人?這我辦不到龜龜。各位有一個天大的誤解龜龜。」


    「什麽誤解?」鵜飼納悶詢問。


    「各位以為我是為了維持烏龜這個角色的特徵,才會故意慢慢行動龜龜。不過,這不是單純的角色設定龜龜。實際上,我隻能慢慢行動龜龜。因為我和其他角色不一樣,總是背著這個二十公斤重的鐵殼龜龜……」


    「什……什麽?二十公斤重的殼?」鵜飼驚聲問完,大步走到龜吉弟背後,撫摸敲打綠色的甲殼。沒多久,鵜飼的表情染上驚愕的神色。像是大喊般開口。「是鐵!這個甲殼確實是鐵製的,二十公斤重不是謊言。了不起的毅


    力!」


    聽到鵜飼的叫喊,朱美想起早期棒球漫畫登場的鐵屐或某某聯盟培訓裝備。


    龜吉弟刻意背著鐵製甲殼,揮汗緩慢行動。為了讓自己盡量接近笨重的烏龜……


    目睹驚人真相的吉祥物們,一起圍住龜吉弟。


    「二十公斤的甲殼蟹蟹。這樣的話,就絕對不可能高速殺人蟹蟹?」


    「那當然鵜鵜。別說高速殺人,光是要動肯定就很費力鵜鵜。」


    「不惜做到這種程度也要完全融入角色,這是吉祥物的榜樣賊賊。」


    「不,他已經不是吉祥物了吉吉。是完美的彩龜吉吉。」


    「龜吉弟果然不是兇手魚魚一我鬆了一口氣魚魚一」


    「謝謝。能夠洗刷冤情,我也很高興龜龜。」


    「唔一這麽一來,案件又迴到原點了鷲鷲。」


    吉祥物們告自表達驚愕、讚賞、安心與失望的心情。至於哪個吉祥物講了哪句話,請各位從發言的內容與語尾判斷吧朱朱!


    五


    經過一番折騰,連破案頭緒都沒有,就這麽經過三十分鍾。距離「吉祥賽」開始時間剩下三十分鍾的時候,鷲夫哥像是忍不住般開口。


    _


    「不好意思,方便我在這裏抽根煙嗎鷲鷲?屍體依然躺在吸煙帳篷,我在那裏沒辦法安心抽鷲鷲。」


    看來鷲夫哥是老煙槍□所有吉祥物(包括鵜飼與吉田)準許鷲夫哥抽煙。在這樣的狀況中,鵜飼事到如今才問一個簡單的問題。


    「雖說要抽煙,但這樣究竟要怎麽抽煙?脫掉布偶裝?」


    「不,我不會搞得那麽麻煩喔。」


    鷲夫哥隻說這句話,然後坐在折疊椅,維持這個姿勢在內部摸索東西。這究竟是在做什麽?鵜飼與朱美轉頭相視。不久,在兩人的注視之下,鷲夫哥張開的嘴冒出嫋嫋白煙。朱美見狀隨即發出驚訝又困惑地大喊。


    「慢……慢著,鷲夫哥,你在做什麽?明明是吉祥物,卻突然從嘴裏吐煙,這樣看起來很像鷲在吐靈體耶!」


    「不需要這麽驚訝吧?我平常都是這樣抽的。」


    「唿唿,原來如此。」鵜飼撫摸鷲夫哥的布偶裝點頭。「這套腐的布偶裝,並不是完全貼合身體。布偶裝裏麵有一定程度的空間,所以裏麵的人可以用雙手從口袋拿出煙跟打火機,在布偶裝的空間抽煙。」


    「可是,萬一從布偶裝裏麵失火就糟了,這是很危險的行為喔。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烤全鷲。沒問題嗎?」


    「放心,沒事沒事。」鷲夫哥(裏麵的人)從鳥喙伸出拿煙的右手,將煙灰彈到地麵。「我不會出這種差錯。你們以為我扮演這個角色幾年了?我早就完全習慣了。」


    「—!」這番話完全出自吉祥物表演者的本性。


    看來時間太久,裏麵的人也沒辦法維持鷲夫哥這個角色的特質了。每句話最後都要加上「鷲鷲」也是麻煩得不得了。而且其他吉祥物如今也默認鷲夫哥這樣的態度。完全不像剛才會提醒或警告。不隻如此,毛蟹寧也以少年的聲音說「其實我身上也有煙——」坦承自己有吸煙習慣,連那個山女妹也說「啊—真的有夠煩……」自己摧毀可愛角色的形象。


    在這股鬆弛的氣氛中——


    「嗯?等一下鵜鵜,既然在布偶裝裏可以吸煙鵜鵜……」


    「怎——怎麽了吉吉?想到什麽疑點嗎吉吉——」-變得比任何人都像是吉祥物的鵜飼與吉田轉頭相視。


    「嗯,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鵜鵜。這個事件說不定是鵜鵜……」


    「正常講話啦!不要演什麽怪角色!」


    朱美怒斥之後,鵜飼似乎也終於不再走火入魔。他迴複正常的表情與語氣,說出以下的推理。


    「這次的事件,假設兇手不是當時待在吸煙帳篷的鷲夫哥,那其他人肯定連接近千針弟都做不到。但千針弟還是被刺殺胸口死亡。這是一種不可能的犯罪,也就是密室殺人。所以試著刻意把帳篷當成非典型的密室思考吧。在這種場合,當然應該考慮某種可能性。但我們至今完全沒檢討這個可能性……」


    「應該考慮可能性……是什麽?」


    ·「自殺。偽裝成他殺的自殺。這是最常用來解釋密室的方法吧?」.


    「你說自殺?」朱美放聲大喊。「意思是千針弟捅自己的胸口?不可能。因為千針弟這角色沒有手,這樣的千針弟要怎麽拿冰錐捅自己的胸口?」


    「不對,朱美小姐。你誤會了。」鵜飼精辟指摘。「千針弟不是從布偶裝外側,是在布偶裝內側往自己胸口捅下去。」


    「在布偶裝內側……?」


    「是的。這不難吧?連鷲夫哥布偶裝裏麵的空間,都足夠用雙手抽煙,那麽刺河飩圓滾滾的布偶裝裏麵,肯定更能自由使用雙手。千針弟裏麵的人,想必是將冰錐藏在口袋,再穿上布偶裝。然後他進入吸煙帳篷,自己握住冰錐,往自己的左胸插下去。所以我們到處都找不到兇手,反倒是理所當然。因為這一切都是千針弟在布偶裝裏親手進行的。」


    「可……可是發現屍體的時候,冰錐掉在布偶裝外麵的地上啊?」


    「刺穿自己胸口的千針弟,擠盡最後的力氣,將沾血的冰錐從布偶裝的嘴巴扔到外麵地上。這是為了偽造成自己是從布偶裝外側被刺殺的。」


    「那……那麽,千針弟布偶裝胸口的那個洞……」


    「當然是千針弟自己預先戳的洞。不過那是冰錐戳破的小洞,所以直到詳細調查之前沒人發現。」


    鵜飼接連駁倒朱美的疑問,接著朱美說出最大的疑問。


    「目的是什麽?千針弟為什麽需要用這種奇妙的方式自殺?」


    「當然是要將殺人罪嫌嫁禍給水火不容的勁敵鷲夫哥吧。我也不知道千針弟決定自殺的直接原因。可能是被喜歡的女生甩了想尋死,也可能欠了一屁股債。不過千針弟大概認為就算選擇自殺,也不能平白死掉吧。所以他用這種奇妙的手法,要將他討厭的鷲夫哥拖下水。這次就是這樣的事件。」


    原來如此,確實說得通——朱美也不得不認同。


    受害者與嫌犯都是布偶裝吉祥物,本次的事件就是如此特殊。如果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確實隻有鵜飼現在說的推理可以選擇吧。千針弟將自己是吉祥物的特性活用到極限,將自己的死偽造成非典型的密室殺人。這個策略成功一大半,卻在最後的最後被正經起來的鵜飼慧眼識破。


    「偵探先生說得沒錯龜龜。千針弟是自殺的龜龜。」


    「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鷲鷲。」


    「既然這樣,『吉祥賽』就可以舉辦了嗎蟹蟹?」


    「肯定會舉辦魚魚一太好了魚魚一」,大概是早早察覺「吉祥賽」會正常舉辦的氣氛吧,直到剛才都毀掉自己角色的吉祥物們,再度開始全力飾演自己的角色。變貌速度快得令朱美嘖嘖稱奇。


    、不過,對於鵜飼這個推理感到最高興的,莫過於觀光課長吉田。他緊緊握住如今堪稱盟友的鵜飼雙手,開心說出感想。


    「太好了。既然是自殺就沒有兇手。那麽『吉祥賽』選誰是冠軍都沒問題。這樣就能放心舉辦比賽了。雖然對不起死去的千針弟,但這是我們求之不得的結果。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觀光課長以滿臉笑容表達喜悅。不過,就像是朝他這發喜孜孜的態度潑出一大桶冷水,那隻巨


    大白烏賊的聲音響遍全場。


    「不對!現在要認定是自殺還太早賊賊……」


    六


    劍崎maika語出驚人,對此最慌張的莫過於觀光課長吉田。他走向maika巨大的白色身軀,一邊扶正黑框眼鏡,一邊詢問究竟。


    「我……我說maika,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我認為鵜飼偵探剛才的推理,已經漂亮說明了這次的事件啊?哈……哈哈哈……」


    吉田露出尷尬的笑容,將臉湊向maika,突然壓低音調。「要是繼續多嘴,我就剝奪你的參賽資格。這樣你也不在乎嗎?」


    吉田嚴肅地威脅maika。看來他身為觀光課長的形象也逐漸崩壞。或許現在這個狡猾個性才是他的本性.


    不過,maika沒屈服於吉田的威脅,提出一個疑點。


    「假設正如偵探先生的推理,千針弟的死亡是自殺~-這麽一來,無論如何都有一個無法解釋的部分一就是手套一」


    聽到這個詞的瞬間,鵜飼發出「嗚!」的呻吟。看來是戳到偵探的痛處了。


    「唔不愧是maika,你發現了嗎?」


    「是的。依照偵探先生的推理,千針弟剌殺自己胸口,再擠盡最後的力氣,將冰錐從布偶裝的嘴巴扔出去。但是要這麽做就一定得戴手套,如果沒戴手套,冰錐會留下千針弟自己的指紋,這樣就會輕易被看出這是自殺賊賊一」


    「maika說得沒錯。如果這是自殺,千針弟當然會戴手套吧。布偶裝裏麵的人就算戴一雙工作手套,別人看起來也不會覺得奇怪。不過裏麵的人沒戴手套。既然這樣,看來我的推理還沒接觸到真相。唔一但我覺得我講的這個方向很不錯啊……」


    自己推理被推翻的鵜飼,表情看起來有些灑脫。


    反觀站在一旁的觀光課長,則是「咦一怎麽現在才改口啊……」講得很失望。他一屁股坐在折疊椅抱頭。「距離時限剩下十五分鍾。不可能了。在這種狀況,實在沒辦法舉辦『吉祥賽』……」這番話實質上等同於宣告放棄。


    聽到他這麽說,吉祥物們大概也終於剪斷緊繃的線,一起展現自暴自棄的態度,顯得無比失望。』


    「嘖,不幹了不幹了!這種鬧劇,我玩不下去了!」


    「早知道這樣,就不應該報名『吉祥賽』了。」


    「要叫警察還是誰都隨便你們吧!」■


    「一點都沒錯!居然把別人當笨蛋耍!」


    形象終於全毀。可愛的態度與聲音、獨具特色的語氣與語尾全部放棄,如今他們是淪落為「前吉祥哪」的可憐布偶裝怪獸。連朱美也無法判斷哪句話是誰講的。


    在如此絕望的狀況中,隻有劍崎maika沒消沉也沒生悶氣,獨自繼續維持烏賊吉祥物的形象。她離開同伴身邊,一個人進入旁邊的吸煙帳篷。朱美與鵜飼在意她的舉動,就這麽默默跟著白色的背影走。


    吸煙帳篷裏是千針弟(裏麵的人)的屍體,以及他生前穿的整套布偶裝。折疊椅上是推測為兇器的冰錐。應該是被害者死前所抽的沒抽完香煙、煙盒、使用許久滿是刮痕的金屬打火機也並排在旁邊。


    白色怪物,別名「吉祥物偵探」的劍崎maika,動也不動注視著這些物品。


    隔著布偶裝也清楚感受到那股懾人的氣魄。


    「maika,怎麽了?什麽地方讓你在意嗎?」


    鵜飼問完,有點激動的maika輕聲說「唔一我好像快想通什麽了……」在帳篷裏走來走去。朱美與鵜飼緊張看著她。接著或許該說正如預料,沒能完全操控巨大身軀的maika,在平坦地麵失去平衡往前倒。朱美與鵜飼發出「啊一」的傻眼聲音。但在下一瞬間,摔倒的maika擺動雙腿,以抱持確信的語氣大喊。


    「我——我知道了!這個事件是這麽一迴事賊賊!」


    七


    劍崎maik一再度迴到等候室帳篷,麵對眾人說出事件真相。


    「刺殺千針弟的,是體格嬌小的女性賊賊……」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某隻吉祥物。除去maika自己,場中的吉祥物隻有一人是女性。


    「山女妹?嗅,是她刺殺千針弟?真的假的?」


    「裝得這麽可愛,動起手來還真猛啊!」


    「動機是感情糾紛嗎?」


    龜吉弟、毛蟹寧、鷲夫哥。三隻男性角色一起發出下流的笑聲。看來他們完全忘記自己是叫做吉祥物的風雲人物。朱美歎了長長的一口氣,詢問山女妹。


    「真的是你刺殺千針弟嗎?」


    「啊?你胡說八道什麽勁啊?這種烏賊妖怪講的話怎麽可以當真?反正這家夥是在陷害老娘。肯定是老娘比較可愛所以吃醋!」


    「——」唔哇,原來山女妹骨子裏是愛耍壞的太妹角色?朱美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朝maika投以求救般的視線。「山女妹真的是兇手嗎?」


    「我完全沒說山女妹是兇手一」


    「可是,你說兇手是嬌小的女性……不會吧,maika,難道你想說吉岡沙耶香是兇手?」


    「吉岡沙耶香是誰啊一我不認識這個女生喔一」劍崎maika(裏麵的少女)努力裝傻,再度迴複為嚴肅的語氣說下去。「各位聽好了一請仔細迴憶一下。我們來這裏的途中,在慶典總部前麵,把跌倒的千針弟扶起來對吧?在那個時候,千針弟肯定說過,『剛才被一個小女生撞倒』。」


    「嗯,他確實說過這種話……咦?難道說,maika,撞倒千針弟的那個小女生是兇手?」


    「是的,一點都沒錯一jmaika像是在點頭般,整個身體前後晃動。「不過,千針弟說她是『小女生』,始終隻不過是一瞬間的印象。我覺得她實際上不是小孩,是嬌小到像是小孩的成年女性賊賊一因為我終究不願意相信是嬌弱的小孩拿冰錐刺殺千針弟一」


    「咦,等等!」朱美極度混亂地反問。「怎麽迴事?不管是小孩還是大人,那個嬌小的女性隻是撞倒千針弟吧?」


    「不對,不是這樣^——不是撞倒,是突刺————拿著兇器冰錐,狠狠往千針弟胸口捅下去……」


    「咦?可是,如果她那麽做,千針弟肯定早就死在那條路上吧?」


    「是的。實際上,很可能是這樣。不過千針弟撿迴了一條命一」


    「啊啊,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鵜飼從旁插嘴。「重點在打火機。千針弟裏麵的人,肯定把煙與打火機放在運動衫胸前的口袋。而且那個打火機是金屬打火機,湊巧成為保護他胸口的小小盾牌。」


    「一點都沒錯一女性往千針弟胸部捅下去的冰錐前端,隻讓滿是刮痕的打火機表麵增加一道刮痕,沒刺中裏麵的人。不過!」maika增加音量,如同強調這裏是重點。「這個時候,插在千針弟胸口的冰錐,離開兇手女性的手,就這麽深深插在千針弟的布偶裝賊賊。而且不隻是我們,連千針弟自己也完全沒察覺這個事實賊賊。」


    「意思是冰錐就這麽插在千針弟的胸口?不會吧,這種事怎麽可能……」


    朱美輕聲說,一旁的鵜飼遺憾般搖頭。


    「不,有可能。簡單來說,冰錐貫穿布偶裝的表麵,卻沒有到達裏麵的人的身體。你想想,布偶裝裏麵的空間,大到能夠用雙手抽煙對吧?冰錐雖然連握柄都深深插進布偶裝,不過前方是一無所有的空間,所


    以就這麽掛在那裏。」


    「那麽,我們扶千針弟起來的時候,他胸口已經露出冰錐握柄了?」


    「正是這麽迴事。不過,千針弟是參考刺河飩設計的吧?他全身本來就覆蓋許多突起物,就算冰錐握柄從胸口露出來,我們也不會注意到,而是當成突起物之一。何況冰錐的握柄是褐色,所以和千針弟的體色同化更難分辨。maika,我說得沒錯吧?」


    「就是這麽迴事一jmaik一再度搖晃身體。這具身體除了晃動,做不出其他像樣的動作。「到了這個程度,各位應該已經知道事件真相了吧。千針弟的布偶裝胸口就這麽插著冰錐,後來他走進準備室帳篷,就這麽立刻進入吸煙帳篷。接著,千針弟裏麵的人,從運動衫胸前口袋拿出煙與打火機,點了一根煙。千針弟是那種體型,所以應該沒坐在椅子上,而是站著抽煙吧。不過,煙才剛點燃,千針弟就不小心失去平衡……然……然後……」


    ,


    maika不忍心繼續說下去而沉默。就像是要代替「吉祥物偵探」劍崎maika,「在人類之中最接近吉祥物的私家偵探」鵜飼杜夫,終於道出事件的真相。


    「我知道了,maika。失去平衡的千針弟是往前倒,而且在這一瞬間,掛在布偶裝的冰錐前端剌中千針弟的胸口。他這個時候正在抽煙,所以原本會成為盾牌的打火機在他手中,不在胸前口袋。冰錐前端這次真的直接刺進千針弟胸口,插入心髒,造成裏麵的人死亡。」


    真相終於大白。過於意外的實情,似乎令觀光課長以及吉祥物同伴們都完全說不出話。在這樣的狀況中,還以為揭開事件謎底的劍崎maik一會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不對,反倒很想露出充滿悔恨的表情吧,不過她是吉祥物,所以連表情都做不出來,最後隻能以聲音吐露強烈的後悔之意。


    「這次的事件,是容易往前倒的我們吉祥物才會發生的事件。不過,如果我能夠多注意一下,或許可以防範這個事件賊賊,千針弟也不用死了賊賊。想到這裏,我就深感遺憾。」


    「不需要這麽自責。」朱美說完想摟maika的肩,但她沒有肩膀,最後隻能緊抱她白色的身體。


    觀光課長代替朱美,說出一個大大的疑問。


    「可是啊,偵探先生,兇器冰錐被發現的時候是在地上。究竟是誰從他胸口抽出兇器?」


    「沒有任何人抽出兇器。真要說的話,就是千針弟自己吧。」


    「啊?意思是千針弟自己把插入胸口的冰錐抽出來?」


    「不,這應該不可能吧。我不是這個意思,拔出冰錐的是千針弟的布偶裝本身。」


    「布偶裝?」


    「是的。雖說是布偶裝,不過千針弟的布偶裝像是有彈性的球。他往前倒的時候,壓到的部位會暫時凹陷,但是隻要站起來就會迴複原狀。換句話說具備彈性與複原力。插在布偶裝胸口的冰錐,在千針弟摔倒的時候,深深插進千針弟胸口。不過我們把他抱起來之後,因為布偶裝的複原力,冰錐立刻從他的胸口抽出來,再度掛在布偶裝上麵,後來在發生那個事件的混亂之中,握柄的重量讓冰錐自然從布偶裝胸口掉到地麵。真相恐怕就是這麽一迴事吧。」


    鵜飼迴答最後的疑問之後,重新向觀光課長吉田開口。


    「這次肯定沒錯。真兇是在帳篷外麵撞倒千針弟的嬌小女性。我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行兇動機也不得而知。或許那名女性和千針弟裏麵的人,真的發生過感情糾紛……總之不提這個,至少在場的吉祥物們,都不是刺殺千針弟的兇手,這是明顯可以確定的事。這麽一來,您也可以放心舉辦『吉祥賽』了吧。」


    「您說得沒錯。偵探先生,多虧您的協助。」


    觀光課長一臉感激弟握住鵜飼的手,但鵜飼緩緩搖頭。


    「我什麽都沒做。這都是『吉祥物偵探』劍崎maika的功勞。」


    像是被這句話引導,吉祥物同伴們圍住maika,各自稱讚她的精湛推理,由衷樂見比賽確定舉辦。


    「maika,你好厲害龜龜!真的是名偵探龜龜!」


    「這樣就可以舉辦『吉祥賽』了魚魚——多虧maika的精湛推理魚魚~-」


    「不過,既然要比賽,那麽大家都是對手嗎蟹蟹?」


    「嗯,我也要全力搶冠軍鷲鷲!」


    ——你們明明直到剛才都不想演了!


    對於吉祥物們臉皮厚到不行的生命力,朱美隻能傻眼以對。


    八


    通稱「吉祥賽」的「烏賊川市吉祥物選拔賽」,在河岸親水公園的主舞台按照計劃盛大舉行。包含劍崎maika的五隻吉祥物在這場比賽登場。他們以擅長的溫吞動作與說話方式引得觀眾輕鬆一笑,最後一起溫吞述說自己對烏賊川這塊土地的愛,結束各自的表演°,


    經過這場激戰,奪下「吉祥賽」冠軍的是毛蟹吉祥物——毛蟹寧。毛蟹寧獲得獎狀以及豪華獎杯,附贈一年份的魷魚絲。如果奪冠的是maika,這個場麵想必很尷尬吧。放掉冠軍或許是對的。


    ■「近江老師,請問毛蟹寧的致勝關鍵是什麽?」


    評審長似乎沒想到主持人會這麽問,露出為難的神色。「那個,因為他的名字很歡樂……」他含糊迴答。觀眾席立刻傳來「角色很溫吞,評審理由也很溫吞耶!」的犀利吐槽。舞台與觀眾席籠罩祥和的氣氛。


    總之「吉祥賽」順利(?)舉辦完畢,長達三天的「烏賊節」就這麽在盛況中落幕。


    夜幕終於開始籠罩慶典會場,烏賊川市民紛紛離去。朱美與鵜飼也聽著遠方響起的警笛聲踏上歸途。


    「看來觀光課長終於報案了。不過延遲報案不會有責任上的問題嗎?課長會不會被炒魷魚啊?」


    「天曉得。觀光課跟警方應該會巧妙達成共識吧。『好了好了,這裏就給個方便……這麽做是為了市民著想……』『真拿你沒辦法……下不為例啊……』這樣。」


    「這是怎樣?這座城市真的各方麵都很隨便耶。這樣抓得到兇手嗎·?」


    「實際上,要找出刺殺千針弟逃走的嬌小女性,大概難如登天吧。」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穿過開始變得冷清的正門。『


    這個時候,一輛紅色的菜籃腳踏車即將從兩人旁邊經過。騎車的是頭發燙卷的陌生中年女性。這名女性在超越兩人的時候,朝朱美他們露出笑容揮動單手。


    「鵜飼先生、朱美小姐,我先走了,今天很快樂魚魚-—」她以開朗氣息道別。這個熟悉的聲音令朱美與鵜飼愕然。


    「咦,那是山女妹裏麵的人?就隻是個歐巴桑吧?」


    「總覺得和想像的不一樣。我以為是更年輕的女生——」


    不過仔細想想,布偶裝裏麵的人和吉祥物的個性不同,是天經地義的事。


    朱美如此說服自己,此時一輛小貨車緩緩接近到朱美身旁。


    「喲,兩位,後會有期啊!」


    從駕駛座打招唿的是體格壯碩,像是基層勞工的男性。副駕駛座是一名熟齡男性。熟齡男性向朱美他們輕揮手上的煙示意。載著兩名男性的小貨車,就這麽從朱美他們身旁經過。車鬥放著似曾相識的沉重綠色甲殼。看到甲殼的瞬間,朱美不禁「啊!」地大喊。


    「那個駕駛是龜吉弟1」


    「那麽,在副駕駛座抽煙的阿伯,肯定是鷲夫哥吧。」


    載著甲殼的小貨車,像是拋下驚訝的兩人般駛離。


    接著出現在兩人身旁的是一輛廂型車。側邊車身印著「吉岡酒行」的標誌,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吉岡沙耶香搭的車。廂型車來到朱美他們旁邊,就這麽以步行速度緩慢駕駛。副駕駛座車窗開啟,頭發綁成兩束的少女露麵揮手。「偵探先生————朱美小姐~"^!」


    「嗨,maika,可惜你沒能在『吉祥賽』獲勝。」


    「我們也有在觀眾席加油打氣喔!」


    「不,沒關係。托兩位的福,這場比賽令我印象深刻……」少女說到一半,突然露出驚覺不對的表情,接著猛然搖頭。「兩……兩位這是在說什麽?『吉祥賽』?maika又是誰?我完全聽不懂一」她慢了好幾拍才裝傻。


    朱美與鵜飼笑嘻嘻看著少女慌張的模樣。


    沙耶香向這樣的兩人大幅揮手。


    「那麽,改天在其他地方見麵吧一」


    少女留下約定重逢的話語,載著她的廂型車迅速遠離。


    接著,一輛輕型機車像是追著廂型車般接近過來。


    騎車的是非常嬌小的女性,看起來簡直是國中生,一個不小心還可能誤認是小學生。這名女性經過朱美他們身旁時刻意放慢速度,指著機車後座□後座以繩索綁著一個似曾相識的冠軍獎杯。


    「……嗯?」朱美與鵜飼不禁轉頭相視。


    嬌小的女騎士看著兩人的反應,以似乎在哪裏聽過的少年聲音道別。


    「先走啦,兩位,再見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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