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wn down down.


    alice went down a big hole.


    被摁進浴缸,狠狠挨了幾百下擀麵杖,手和腳被幫上膠帶,塞進垃圾袋,裝進車的後備箱,幾個小時後才發現,我掉進了一個深深的洞裏。


    我不知多少次道歉都沒人聽,喊什麽都沒人聽到。可是,我應該有在好好做個乖孩子,下次我該對什麽道歉呢?我真的想不到啊。


    我沒有大叫,沒有發火,也沒有哭,還道歉了。


    說「對不起」嫌我吵,不哭又覺得我惡心,手被打累了還被發吼。


    所以,現在的我全身又痛又燙又難受,泥巴和蟲子混著雨水從袋子上的洞灌進來,在嘴巴和耳朵裏到處亂爬,很想吐但肚子裏什麽都沒有,冷得牙齒嘎吱嘎吱直打顫,腦子天旋地轉都快壞掉了……


    為什麽啊……我一遍又一遍地迴想一個片段。


    down down down.


    掉啊、掉啊、掉啊,


    alice went down a big hole.


    愛麗絲掉進一個深深的大洞底。


    呃……這是在哪裏讀到的?媽媽很疼我,每天對我笑的時候?第一個爸爸還活著的時候?第一次搬家之前?還是愛麗絲深深地掉下去之後……


    在洞底,怎樣了?


    腦袋昏沉沉的,已經什麽都想不起來。


    但是,連痛,都沒了,之後,


    說不、定,就 好、了、 啊


    嗯 會 好的, 說  定    a 啊?


    以?


    傻不傻呀怎麽可能啊


    ***


    「還活著,您還活著嗎,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大人!」


    「——殺了對吧?」


    在驚訝與喜悅之下,琉特高喊起來。但是,比亞迪卻一反常態,沒有迴應,眼睛死死地瞪著黑衣男子。在無言中,她痛苦地顫抖著直起腰板。


    之前擋在她身上的紅毛狐狸頭從她胸口滑落下去。咕咚一聲,伐曆錫薩倒在地上,又一攤血在第一公主周圍緩緩地蔓延開。


    伊麗莎白眼睛眯了起來。


    從第一公主倒下的狀態看,肌肉沒有絲毫反應。


    (伐曆錫薩·烏拉·赫斯特拉斯已是一具遺體)


    伊麗莎白冷徹地做出判斷,然後目光放迴到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身上。正如她所言,她還活著,但是……


    伊麗莎白心想。


    (那傷口很深……那獨特的形狀,恐怕是勺子挖出來的)


    伊麗莎白觀察她淒慘的胸口,做出了結論。比亞迪的胸口,連同薄薄的長裙和獸毛被一並挖掉了。伊麗莎白一邊觀察傷口,一邊思索救下比亞迪的方法。


    (獸人幾乎不會用魔法。餘來施展治療魔法——不,餘不擅長迴複啊。幸存下來的治療師都不在宅邸內。順利逃脫這裏,帶她去找能夠治療的有實力之人,這一路的負擔又——沒有意義。傷的那麽重,難道要找隱世的賢者來醫治嗎)


    糊弄自己也無濟於事,沒希望了。伊麗莎白幹脆地承認了事實。


    比亞迪,就要死了。


    (對於死者,迴天乏術)


    部下們似乎也自然明白這個事實。這是因為,他們知道第二公主還活著便馬上衝了出去,但那傷口露出來的瞬間,他們又齊刷刷地停下了腳步。


    幾名部下垮掉似地當場癱坐下去,嘴裏漏出的虛弱聲音在大廳裏迴蕩。


    「啊……啊啊,比亞迪大、人」


    通常,下等獸人稱唿皇室時省略姓氏屬於不敬,更何況還在重傷的主人跟前坐下去,可謂愚蠢透頂。但是,比亞迪的傷勢,確實是那麽淒慘。


    黑衣男子也掌握了第二公主的狀態。可能是想發發善心,他並沒有揮開比亞迪的手。他微微歪了下腦袋,總算開口了


    「你問我是不是殺了,可符合的對象有很多。你具體指誰?」


    「我的『姐姐』」


    比亞迪迴答了。男人僅露出一半的臉上,浮現出意外的神情。他用可活動的左手摸了摸麵具與皮膚的貼縫,沒去管被抓住的右手,接著說道


    「盡管這麽說對於我自己的所作所為而言未免有些厚臉皮,但我本想你要是迴答『第一公主』的話就應該譴責你,譴責你區別對待『部下』與『皇室』。但是,既然你問的是『家人』,那身為『妹妹』的你確實有責問和憤怒的權利」


    男子的口吻中透著敬意。但是,他恬不知恥地對瀕死的比亞迪,堂而皇之地坦言道


    「是的,我殺了——我殺了你的姐姐」


    「把伐曆錫薩·烏拉·赫斯特拉斯殺死了?」


    「殺的就是伐曆錫薩·烏拉·赫斯特拉斯」


    比亞迪提問,男子迴應。


    伊麗莎白噤若寒蟬。但,這反應不是對那個迴答……


    而是對,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的變化。


    一聽到迴答,比亞迪的嘴角當即扭了起來,化作由悲傷、憎恨、殺意、憤怒裝點而成的慘烈微笑。那表情與『賢狼』之名不相符,更像怪物或是惡魔。


    這位第二公主就像被什麽附身了似的,滔滔不絕起來


    「伐曆錫薩·烏拉·赫斯特拉斯乃『霸王』之器。換做從前,姐姐定不惜犧牲掉我也要優先確保自己生存。但因為現在局勢安定,她選擇保護了我。因為她判斷,這三年間才剛剛穩定下來的國土若失去『賢狼』比亞迪定會招致混亂與恐慌————多麽高潔的人啊。嗬嗬,不過我受的傷也充分致命了呢。姐姐竟然也會疏忽這一點,真是沒想到」


    令人吃驚的是,比亞迪竟快樂地開始笑起來。她哈哈大笑,傷口隨著每一聲大笑激烈地噴出鮮血。那流暢的語調,同樣令人難以覺得出自一個瀕死之人口中。


    這太不正常了。


    愛麗絲像男子投去害怕的目光,她帽子上的白緞帶也開始細微顫動。


    「呐、呐,父親大人……會不會太奇怪了?『快死的狗狗』照理說能這樣說個沒完嗎?而且還滿身是血……我,總覺得好瘮人」


    「哎呀,通常來講當然是辦不到的。可我正相當拚命哦,小姑娘?」


    愛麗絲的臉繃得緊緊,戰戰兢兢地向比亞迪那邊偷看。


    比亞迪臉上掛著平靜的微笑。


    原來是這麽迴事……伊麗莎白明白了,點點頭。


    比亞迪對侮辱的『狗叫』評價沒當迴事,親切地拋了個媚眼。


    「也就是說,這是為了爭取時間啊」


    「嗯?……噫!」


    愛麗絲放下視線,結果短促地發出一聲尖叫。不知不覺間,她的腳被銀白色的藤蔓纏住了。男子也成了同樣的狀態,可他就算這樣依舊表情不變。


    比亞迪緩緩鬆開了黑衣男子的手腕。


    「我沒能夠應對偷襲……這麽來說,我或許應該閉嘴呢。被人絆住腳的可能性,必須時刻考慮到才行啊。若是想要站在高處的話」


    她輕輕展開手掌。


    在她粉色的肉球中央,一隻華麗的戒指正綻放著光輝。


    「哪怕在將死之際,姐姐也絕沒忘把這個托付給我」


    那是生前伐曆錫薩唯一佩戴的裝飾品。白銀的指環生長著藤蔓,裝點在中央的水晶裏麵封藏著粉紅的花蕾,猶如將春色本身冰封起來一般。現在,那枚戒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花蕾已然怒放,正在盛開。


    在那好似玻璃工藝品的淡粉色中心,新色的花蕊正綻放著光芒,其間還爆出細微的火花。高度壓縮的魔力猶如雷暴一般在水晶內部卷著漩


    渦。


    「——!」


    愛麗絲揮下茶匙,銀茶具狠狠砸向纏住她腳下的藤蔓。但隨著如同敲擊到龍鱗一般的聲響,茶匙可憐地彎折了。


    這個結果不出伊麗莎白所料,那藤蔓果真具備異常的硬度與彈性。


    愛麗絲表現出動搖,咬緊了嘴唇。


    比亞迪開口。她的視線保持定格在愛麗絲身上,對部下們講道


    「琉特,還有我幸存的士兵們。這是我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最後的命令。帶上伊麗莎白閣下立刻逃走,絕不許停下腳步。我不想把你們卷進來」


    「您、您說什麽!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大人!竟然讓我等拋棄主人」


    「都說是最後的命令了,還要我說第二遍不成!走!」


    響起銳利的斥責聲。比亞迪以酷似伐曆錫薩的語調一吼,琉特等人不禁挺直身板。但她終歸與被稱為『霸王』的姐姐不同,後麵的語氣十分平靜。


    「你們是優秀的士兵。守護將死之人又能有何建樹?既然我們是『森之三王』的兒女——那就要活下去,為人民完成當做之事」


    人雖死卻有其賡續,必須將它傳承下去。


    那敦促之聲如姐姐般溫柔,又如母親般剛強。


    「所以,快走吧,不要迴頭」


    這瞬間,獸人們一齊發出高吼,仰天長嘯。這吼聲,就猶如對著遙遠的星空餞別一般。


    愛麗絲捂住了耳朵,帽子上的白緞帶從中間耷拉下去。男子毫無反應。伊麗莎白也默默地站在原地。


    吼聲持續了好久,最終斷絕。餘音消失不消片刻,獸人們屈下身子從台階上一蹬飛奔而去。還癱軟在地的新兵被老兵抓住胸口。


    「喂,跑起來!」


    「伊麗莎白閣下,冒犯了!」


    琉特摟起伊麗莎白的腰,扛在了肩上。


    伊麗莎白老老實實任琉特搬走,但她的眼睛仍注視著比亞迪。


    第二公主被獨自留在了敵人麵前。比亞迪再度開口,話語隨溢出的鮮血編織而出。這次的話語,不再是對同伴的遺言。而是……


    刺向敵人的,深深詛咒。


    「爾等對我部下之所為罪該萬死。但最難容忍的,是殺害我的姐姐,伐曆錫薩·烏拉·赫斯特拉斯——『森之三王』大人的特殊棋子,國家之至寶,子民的奴隸」


    「……哼,果真還是一副把『皇室』跟其他人區分對待的態度,不過『子民的奴隸』這個自我意識值得稱讚……不,失禮了。都是我自言自語,你但可繼續」


    「用不著爾來說。既然如此,對毀壞財寶之人所該施與的懲罰,唯有死罪。誰都不會饒恕,永遠不會饒恕————因此,你們要死在這裏」


    沾滿血的毛在比亞迪的殺意之下倒豎起來。大概因為心跳加速的緣故,她胸口的血流得更猛烈了。『賢狼』一直以來隱藏的狂性與可怕的威壓,支配了現場。


    即將逝去的公主,淒慘地冷笑。


    「和我,一起死吧」


    「……父親大人」


    愛麗絲一副害怕的樣子,扯了幾下男子的衣裾。但是,男子沒有要動的意思。


    現場出現了瞬間的空白。


    比亞迪輕輕地流眄一瞥,與伊麗莎白目光交匯。


    她仿佛在說「後麵就交給你了」,點點頭。伊麗莎白也頷首示意。她似乎這下放心了,表情舒緩了些。她的目光中忽然生出泫然欲泣般的扭曲。


    伊麗莎白看到了比亞迪內心兩股相互碰撞的感情。


    『麵對死亡也毫不畏懼,勢要與敵玉石俱焚的憤怒』以及……


    『被義姐與部下被殺的衝擊和自己將死的事實而顫抖,幼童一般的怯弱』。


    這兩股感情截然相反,但隻要還懷揣在心裏,它們就能夠並存。


    即便這樣,將死之人所表露出來的,隻有一個。


    「為與我同歸於盡感到自豪吧,鼠輩!」


    沒有絲毫猶豫,比亞迪選擇了前者。她理所當然般扼殺了恐懼,縱聲疾唿。那美麗自豪的身姿,令人感覺不到一絲虛假,但也令人搞到……無盡的悲傷。


    (這樣的印象,隻能是對比亞迪的侮辱)


    因此,伊麗莎白貫徹沉默,隻是繼續注視著第二公主。


    比亞迪沒有哭,她一滴淚也沒流,坦蕩地怒視敵人。男人輕輕頷首,就像在迴答她,頭一次以明確的意誌動了手指。


    啪哢……響起微小的聲音。


    就像摘帽表達敬意一般,男子摘下了那半張的麵具。


    從伊麗莎白的角度,依然隻能看到他原本就露出的半張側臉,但那隱藏的半張臉應該直接暴露在比亞迪的麵前。比亞迪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她臉上的殺意渙然消散。


    就像理解了什麽,她輕輕開口


    「——你……」


    男子看上去就像在微笑。


    懷著敵意,不是笑容。


    隨後,伊麗莎白等人穿過了覲見廳的入口。琉特等人就像俯衝一般衝向走廊。然而不等他們完全逃離,水晶的光輝便達到了最高潮。


    響起玻璃破碎般的響聲,如雷電般的光芒四溢奔騰。飾簾被燒毀,藤蔓發出鞭子抽打般的聲音瘋狂撓曲,粉色花瓣紛飛亂舞,整個空間被塗成白銀之色。


    伊麗莎白的眼睛也被閃炫。


    就這樣,一切都看不到了。


    所有的東西。


    所有的人。


    包括臨終之際……


    公主最後是何種表情……


    ***


    遭到灼刺的視網膜緩緩恢複了功能。


    即便這樣,伊麗莎白的視野仍舊沒有改變。她的麵前,仍是整麵白色。


    伊麗莎白愣愣伸出手,可指尖馬上被柔軟的力量頂住。眼前的白色具備實體。她此時才總算發覺,自己人在覲見廳的入口前,她麵前咫尺之隔的廳內被已白銀藤蔓徹底掩埋了。因此,她產生了視野沒有恢複的錯覺。


    (這恐怕,是水晶裏的植物爆發性孳生後的結果吧)


    伊麗莎白作出推測,下意識地又摸了摸那盤根錯節的藤蔓。它冰冷、堅韌、柔軟,像死後僵硬剛剛開始消退的人肉。此情此景,讓她聯想到墓地。


    恐怕沒有懸念了,覲見廳根本沒有生存的縫隙。


    留在裏麵的人,難逃被壓死的命運。


    「原來如此。即為『皇族』,也肩負著將威脅國家之人囚禁的職責。那是關鍵時刻用來自爆的道具啊……哈,曆代『皇族』內部當寶貝傳承的竟然是那種玩意,有夠蠢」


    伊麗莎白嘀咕起來。她的聲音中,懷含著對這不公的憤怒。她不禁皺緊眉頭,她本無意自亂心境。


    此時,她的視野猛然轉向了後方。


    「嗯?」


    「失敬」


    是琉特為了親眼確認,轉向了身後。伊麗莎白仍頭朝後被他扛在肩上,也跟著追了半圈。她實在不願再被轉了,便跳了下去。


    琉特無言地緊盯著那滿目的銀白色。但是,他拳頭忽然重重砸在牆上。


    「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大人」


    每一字,每一個發音,都像擠出來的一般艱難。他閉上眼睛,調整唿吸,如同從泥沼中艱難抽來出一般收迴拳頭,砸在自己胸口,擺出敬禮的姿勢單膝跪地。


    其他獸人們也跟著效仿,對逝去的主公表示哀悼與敬意。


    伊麗莎白一個人站著,等待他們祈禱結束。


    不久,沉默的時間結束了。琉特搖搖頭,莊重地站起身。


    「沒時間再為自己的沒用和無力歎息了。比亞迪·烏拉·赫斯特拉斯大人和


    伐曆錫薩·烏拉·赫斯特拉斯大人——第一公主和第二公主去世了,我們必須確認其他各位『皇族』還有『森之三王』大人是否安好」


    「光確認那些人還不夠,還得確認其他種族貴人要員,各重要據點的安全狀況」


    伊麗莎白對琉特說的做了補充。琉特驚訝地看向伊麗莎白。


    琉特不明白,提心吊膽地用目光投去疑問。伊麗莎白平淡地迴應


    「愛麗絲·卡蘿爾說過,『你也要跟全世界的人一起死掉』——他們的目標不光隻有獸人」


    愛麗絲說出那句話並非出於某種意圖,隻是純粹因為生氣。這麽說,愛麗絲那稚嫩的吼叫,也算是宣戰了。


    (那兩人渴望『世界的變革』)


    他們所想實現的具體內容尚不明確,但既然已經創造出了『世界變革者』的『異世界拷問姬』,他們所指的變革絕非半溫不火,不是會僅停留於改變思想的程度。


    那恐怕,需要莫大的犧牲。


    (比亞迪同歸於盡殺掉了那兩個人——但事情不可能就此結束)


    不是別的,正是她『拷問姬』的直覺告訴自己,後麵等待自己的將是糟糕透頂的發展。


    會流血,生者將會死去。


    竭力的慘叫之後,絕望將浮現。


    伊麗莎白嗅到了有暗火在世界底麵冒煙的味道。她就像一隻對災害的預兆做出反應的野獸,發出警示。可以確定,接近終焉的『某種東西』正要發生。


    還不知道那『某種東西』是『什麽東西』,但伊麗莎白斷言。


    就像某一天瀨名棹人那樣。


    「照這麽下去,全都會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充滿緊迫感的現場突然響起怪聲。所有人驚訝地抬起臉。


    聲音來自走廊最深處的窗戶外麵。今天是晴朗的日子,經防水處理的防風雨皮革被掀起來,能看到一個球形的影子正在撞擊暴露在外的木格子。


    那東西嗙、嗙、嗙,不斷做著無謂的努力。


    伊麗莎白點點頭。琉特詫異地低語道


    「那個……難道那個就是……」


    「嗯,沒什麽難道,就是那個」


    那個早已見慣不怪的——長著翅膀的白色球體


    正是教會的通訊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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