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行突破千裏』每天早上都不吃早餐,直接前往第三高等學校上學。


    校舍被千裏撞出的蜘蛛網裂痕已經修複,大概是某個人用虛構之力辦到的吧。


    教室裏很熱鬧,當然大家都穿著製服。


    可是,有的是水手服,有的是襯衫,有的是立領學生服或西裝外套……每個人穿的都是不同形式、不同種類的製服。


    升升學園的製服能對虛構之力的靈氣起反應,自由變化成各種形貌。


    每個人都能選擇自己喜歡的顏色和設計。


    喜歡的話,甚至可以穿燕尾服、喪服或學八零年代的電視導播那樣,把圓領衫披在背上,袖子綁在脖子上的穿法。這間學校的校風就是這麽自由。


    不過,江頭2:50或麥克哈格(譯注:兩者皆為裸露上半身。)那種造型則受校規禁止。


    校內鍾聲響起。成排的課桌對麵的牆上不是黑板,而是一幅巨大投影熒幕。現在,那裏正投射出影像。


    “很好,大家迴位子坐好。”


    熒幕中的人物是個大人。梳條碼頭的初老男人。


    學園內的大人不超過二十四歲,所以這個人當然位在學園外。


    他是沒有虛構之力的人。也就是『現實中人』。


    因為現實中人不能到學園裏來,因此上課時隻能像這樣用影像進行。畢竟,小孩無法教育小孩。


    教室按照學科分類,這間教室正在上國語課。


    一片鴉雀無聲中,老師正式開始上課。


    課桌上的電腦畫麵一分為二,其中之一播放與前方大熒幕相同的影像。原理就像視訊,學生們的影像也透過電腦傳給學園外的老師,沒看到臉的學生就代表缺席。


    上課時不使用筆記本。學生們使用電子筆在電腦上的另一個畫麵寫入資料,並直接傳送出去。浴場學生會成立已經一星期。


    在決戰鬥兵中戰勝國士無雙殺氣率領的早雲學生會,旗下設施已增至四處。


    “唔唔——”上課時,千裏發出呻吟。


    這個時間千裏總是選數學課,今天是為了與和馬上同一堂課,才會來到國語教室。


    隻要事前提出申請,每個人都可以選擇上任何一門課。小學生想上大學裏的課也可以,甚至可以學健美或參加秘書檢定。


    “怎麽了?”和馬問千裏。


    隻有老師的聲音會傳過來,學生的聲音不會傳過去,隻要臉始終麵對電腦,還是可以跟同學聊天。不過,如果沒聽清楚老師的話,沒抄到該抄的筆記或臉明顯轉往旁邊時就會被罵。


    “理沙還是不願加入學生會。”


    千裏落寞地說。


    和馬迅速瞄了她一眼,千裏正用攜帶型電腦查詢學生會排名。


    所有的學生會都有排名。第一名當然是等同於政府的『大學生會』,要是浴場學生會變成第一名,就會自動更名為『大學生會』。


    排名由下列兩點決定。第一是設施數量。如果設施數量相同,就比會員人數。


    上次的決戰鬥兵,讓浴場學生會贏得新設施。千裏雖然表示會即刻歸還早雲學生會,對方的會長『國士無雙殺氣』卻說“沒有必要”,一口迴絕。


    她說,那和筋肉食堂不同,並不是具有特殊意義的設施,就當作是創會賀禮,希望浴場學生會能收下。


    千裏滿懷歉意地說“可是……”,和馬在一旁說服“該拿的就要拿”。拜此之賜,浴場學生會從一千零四十九名上升至一千零四十五名了。設施數量雖然已經增加,登記的會員人數卻隻有——兩人。


    盯著會員人數的千裏又開始嘀咕。


    “哎呀沒關係啦,會慢慢增加的。”


    “說得也是!這樣灰心喪誌也不是辦法!”


    (情緒轉換得真快!你是馬文?哈格勒嗎!不過,這就是千裏的優點。)(編注:國際拳擊手。)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直接挑戰第十六名好像還太早。”


    “……其實,我這星期已經送出決戰鬥兵的申請了。”


    “咦?跟矛盾學生會嗎?”


    “跟排名第一千的學生會。至於一百名以內的……還是不敢挑戰。”


    “這麽做是對的。”


    “就算是笨蛋也懂得思考啊~”


    “別說自己是笨蛋。”


    千裏轉過頭去,對和馬咧嘴一笑,結果隔著畫麵被老師罵了。


    周末——決戰鬥兵固定在每周日舉行。


    浴場學生會的第二場決戰鬥兵,比的是——卡拉ok對決。


    這次決戰鬥兵的方式是每方各派三人,以總分論高低。


    “你很會唱歌嗎?”


    “完全不行,我平常就不會去卡拉ok啊。”


    理沙與和馬大歎一口氣。


    “沒問題的啦!和馬同學一定會贏!”


    最後,這場卡拉ok對決的結果是大慘敗。


    就算停止時間,歌喉也不會變好,這更不是靠爆破就能解決的問題。再說,會光速移動對唱歌的分數也沒有幫助。而會選擇這種對戰方式,對方當然對歌喉有自信。


    敵對的學生會,三人唱完後總計獲得兩百九十分。


    反觀己方,理沙得了九十八分,千裏是八十八分,至於和馬,隻有二十六分。


    和馬哭了。戴著貓耳做兔女郎打扮的他哭了。


    能做的都做了。不但當場看穿對手最不擅應付的萌點,還不顧羞恥地執行,也成功封住對方的虛構之力。


    即使如此,還是完全不行。


    那場比賽應該可以贏的。不,應該說是和馬贏得了的比賽。


    可是,實力不夠——


    “喵嗚,輸掉了呢。可是可是,下次我們絕對會贏!和馬麻~”


    “不要叫我和馬麻!”


    下個周末——


    因為浴場學生會剛成立,就算自己不發戰帖,也會有其他學生會接二連三提出決戰鬥兵的申請。想全部拒絕也不是不行,認真的濫好人千裏卻總是一一接受。


    這次的決戰鬥兵,比的是“將棋”。


    明明接受挑戰的人可以自選項目,千裏不知道在客氣什麽,把選擇權交給對方。


    “二十秒~….五、六、七——”


    “不行了。”


    和馬哭了。戴著貓耳穿著燕尾服哭了。


    下將棋時就算能停止時間,也不能移動任何棋子。擅自移動棋子馬上就會被發現,等同犯規落敗。即使能為自己増加十秒思考的時間,結果還是大同小異。


    用正常實力下將棋,很正常地輸了。


    這時的和馬隻不過是個戴著貓耳的普通少年。


    (討厭……再也不要跟愛貓人士對戰了啦……嗚嗚!)


    “沒問題!和……”“不要叫我和馬麻!”


    結果,在與早雲學生會的決戰鬥兵裏贏迴的設施全都被奪走,排名也掉到一千零四十九名。


    設施數量一,會員人數二。千裏吞下這個結果,暗自沮喪。


    想對矛盾學生會下戰帖,需要擁有一定程度的設施才行。然而,現在連能還給早雲學生會的設施都沒了。


    受到這個結果所帶來的打擊,浴場學生會會長強行突破千裏,現在正趴在筋肉食堂的桌子上。胸部都擠扁了。


    和馬一邊喝著納豆冷湯,一邊靜靜地看著她。


    “嗚嗚——這樣下去筋肉食堂會倒閉的,為什麽就是贏不了呢!”


    “想在戰鬥中獲勝,有兩個必備要素。那就是戰略與戰術。”


    “嗯嗯……”


    千裏抄下和馬說的話。附帶一提,她今天喝的也


    是冰咖啡加熱水。


    “說得簡單一點,戰略就是『在戰鬥前,為己方製造有利狀況』,戰術則是『在戰鬥中,將己方引導向有利方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所能做的,隻有謀略戰術而已。身為主將的千裏則必須熟悉戰略才行。這個呢,說明起來好像很麻煩,簡單來說,先前我們落敗的兩場決戰鬥兵,光在戰略階段就已經先輸了三成了。”


    “……在戰鬥前……應該先確認……對方的情報。”


    與和馬一起喝著納豆冷湯的,是早雲學生會長『國士無雙殺氣』。


    那次戰鬥之後,不知為何,她也成了筋肉食堂的常客。


    “嗚哇,不愧是殺氣。換句話說,會輸都是我的錯!”


    說到這裏,千裏又被自己的話傷到,再次陷入沮喪情緒,往桌上一趴。


    “不,是我太大意了。錯的不隻千裏。”


    “和馬同學……”


    “總之,我們一步步前進吧。在千裏學會運用戰略前,我會陪你慢慢來。現階段要去挑戰矛盾學生會是不可能的任務。”


    “是、是!我會好好努力,趕緊奪迴這裏。”


    千裏強忍心中的歉意,對和馬展現微笑。要是再哭哭啼啼下去,萬一被和馬討厭怎麽辦。


    喀啦喀啦喀啦……


    取代叫人鈴的大拉門發出被拉開的聲音。


    “這地方還真冷清。”


    像大醫院裏的教授在做巡房一樣,一個少女在許多穿立領製服男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她是『白晝堂堂聰美』。拿著掛有烏鴉吊飾和寫著“4”的鑰匙圈,以及印有黑貓圖案的包包。短鮑伯發型,頭上戴著蝴蝶結發箍。項鏈墜子是一顆黑鑽石。


    “歡迎光臨!”


    正在廚房裏做菜的理沙有氣無力地出來待客。


    一字排開的男學生們,目光一致集中在理沙的爆乳上。


    與此同時,和馬故意從下方拍打理沙的乳房,讓它們上下彈跳。


    下一秒,和馬已經頂著一頭冒黑煙的爆炸頭趴在桌上了。


    “嗯?你又不是我的學生會成員?在這裏做什麽?”


    聰美對他們之間這一連串老梗互動一點興趣也沒有,扭著頭走向最裏麵的位置。


    沒錯,她就是排名十六的『矛盾學生會』會長。筋肉食堂現在是矛盾學生會旗下的設施,聰美自然就是老板了。


    “沒什麽,我隻是來打工的。這裏可沒規定隻有學生會成員才能經營吧?”


    “是沒錯。那種事隨便怎樣都無所謂啦,反正這裏很快就要拆掉了。”


    聰美咯咯笑著說出口的話,令理沙露出厭惡的表情。不過她很快就收斂起來了。理沙隻是個店員,聰美的地位就像集團會長,聰美沒辦法跟她杠上。


    “請問要點什麽?”


    “嗯,給我五份最貴的。隨便什麽都行。反正我不用付錢。”


    聰美一邊伸懶腰,一邊用愉悅的語氣說。


    這個設施屬於矛盾學生會所有。所以聰美不管吃什麽都免費。隻要她想,甚至可以當場開除理沙。


    “……好的。”


    理沙態度很明顯不耐煩,隻有聲音還算正常。


    料理陸續被端上來,排放在餐桌上。聰美坐了下來,男生們隻是站在一旁隨侍。


    簡直就像帶著保鑣的千金小姐。


    聰美吃了一口最高級的鰻魚丼——


    “真難形容的味道。這個是真的鰻魚嗎?該不是用泥鰍充數的吧?”


    她發出瞧不起人的笑聲,隻吃了一口就把鰻魚丼移開,接著開始吃鍋燒烏龍麵。


    “太淡了!這湯頭怎麽迴事?味道完全不到位!還不如喝醤油摻水!”


    她咯咯笑著批判,繼續吃下一道菜。


    碰!千裏用力拍桌,大聲說道:


    “理沙同學!麻煩也給我一樣的料理!”


    這時的千裏,臉上滿是怒氣。


    “咦?喔,好啊。”


    “這是競賽!看誰先吃完!”


    千裏伸出食指,指向聰美。


    “這麽突然?搞什麽啊?…….算了,好像有點好玩。”


    “喂喂,千裏,你在說什麽——”


    千裏的手指還指著聰美,打斷和馬的話頭。


    “他人拚命培育食材、拚命烹調所做出來的料理,怎麽可能不好吃!我絕不允許飯菜剩下來!”


    “你是哪來的食堂大嬸啊。好了,先冷靜一下,別再用手指著別人了。你是e.t.嗎?不要莫名其妙找人吵架。”


    “既然和馬同學都這麽說了……j


    千裏的熱切之意,在和馬幾句話下冷卻。她一臉歉意地望著邊歎氣邊笑的和馬。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聰美凝望和馬與千裏,臉上浮現可疑的笑客。


    遊刃有餘。那表情裏有著絕對的餘裕。


    “啊、呃……”


    “要比也可以喔?你是想比誰吃得快吧?就讓這位小哥跟我比吧?”


    “你要跟和馬同學比?嗯——”


    千裏並不想派和馬出馬,如果對方指名的是自己,她一定馬上迴答“那就來比啊!”。


    她小心翼翼地偷看和馬的臉色——


    “啊——等一下等一下。其實我才剛吃飽耶。”


    他果然沒興趣。千裏的歉意達到最高點。


    “那種事我才不管。先挑釁的是你們吧?”


    “所以我的意思是——呃、你叫『白晝堂堂聰美』是吧?”


    “是啊?”確認聰美笑著點頭後,和馬繼續說:


    “要比的話,就由你和理沙比。賭注是這頓飯的錢。”


    “嘎?我?”


    始終隻在一旁看著的理沙,因突然被點到而驚慌失措。


    “和馬同學,是我先開口的,就由我來——”


    和馬伸手擋下滿懷歉意的千裏。他的表情像寫著“我有辦法”,因此千裏默默聽從和馬的主意。


    “自己不上場?太卑鄙了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找人代替囉。剛。”


    從那群男生裏一個踏步向前的,是原本隸屬早雲學生會的——『一心不亂剛』。


    千裏和理沙都不明白聰美這麽做目的何在,和馬和殺氣卻看出來了。


    這是接受挑戰的意思。這也表示,這場比賽一定和某種利益有關。


    那種利益,就是“情報”。


    必須為某事分出勝負時,升升學園的人一定會使用虛構之力。


    聰美的目的,是在這場戰鬥中看破和馬的超能力。


    她應該已經聽剛轉述,大致掌握殺氣、拓哉、理沙和千裏的能力了。


    可是,隻有和馬對她而言是個難以捉摸的存在。


    察覺這一點的和馬拒絕了。怎麽可能在這種連『決戰鬥兵』都稱不上的競賽中,對聰美暴露自己的『最後的晩餐』。


    彼此沒說出口的是這樣的算計。即使不說出口,雙方也都明白。


    正因如此,聰美才會派出超能力已被殺氣得知的剛。


    “呐,殺氣。那家夥的能力適用這種競賽嗎?”


    和馬這麽問,殺氣卻搖搖頭。金發馬尾輕輕搖晃,令和馬有些心動。


    “即使如此還派他出來,可見——他瘦歸瘦但是很會吃嗎?”


    “壽司……可以吃……一百個左右……”


    就像大胃王冠軍總是些痩子。比起吃下去的東西全轉化為脂肪的人,新陳代謝良好的人更適合大胃王比賽。


    哼。聰美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看來她對剛是完


    全的信任。


    正因殺氣也知道剛的食量,表情看得出些許擔心。不過,和馬認真地說:


    “為了不讓你們事後抱怨——你們要派兩個人出來也可以喔。”


    “你說什麽!”


    別說聰美,就連千裏和殺氣也驚愕地瞠目結舌。


    “這、這是什麽意思?”


    千裏急忙追問。


    “意思就是,隻有那家夥一個人的話,根本不用放在眼裏。”


    和馬的語氣像是在說:“這還用問嗎?”千裏和理沙似乎早就是朋友了,和馬以為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你是說真的?”


    聰美的眼中浮現“屈辱”兩個字。她是完全被和馬瞧扁了。


    放在桌上的料理有鰻魚盒餐(最上等)、鍋燒烏龍麵、壽喜燒(最上等)、綜合天婦羅定食,以及親子丼(最上等)。


    每道菜聰美都各吃了一口,所以剛與聰美等於處於領先一步的狀態。再加上若能兩人分食,戰況可說對理沙極為不利。


    “為什麽我非得吃自己做的東西不可啊?”


    製服上還套著圍裙,坐在椅子上的理沙臉部抽揺。


    “好嘛,別說這種話。可以吃免錢的耶!”


    “這一點倒是值得感謝。”


    “你的胸部還是一樣大啊~”


    眯眯眼剛不斷露出淫笑,對理沙的胸部行注目禮。


    “好啊,那就開始吧。”


    因為這不是工作,理沙便把圍裙脫下。剛拿起筷子,聰美露出愉悅的微笑。


    在眾人屏氣凝神注視著料理時,聰美瞥了剛一眼,視線帶著一絲熱情——這個瞬間,和馬沒有看漏。


    “預備,開始!”


    在千裏的號令下,快吃大賽正式開始。


    聰美左手捧著親子丼的碗公,右手拿著相連的免洗筷,用嘴巴分開。


    ——刹那,隔壁已經開動的理沙卻嚇壞了她。


    理沙拿起配料十足的鍋燒烏龍麵,傾斜鍋子,用“喝”的方式吃下鍋裏的東西。


    (好可怕……一般人不是快吃完時才這麽做的嗎——)


    咕嘟咕嘟咕嘟……嗝噗——


    短短五秒不到,理沙就喝完那鍋烏龍麵了。看到這一幕,剛也不甘示弱,正想對鰻魚飯下手時……


    他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


    理沙將烏龍麵鍋放迴桌上時,天婦羅定食也已經掃光了。


    (怎麽可能……)


    猛扒親子丼的聰美,情不自禁停下筷子。


    接下來,理沙朝裝在鐵鍋裏的壽喜燒下手。


    似乎沒有要拿起筷子的意思——


    不會吧……當每個人都這麽想的瞬間,理沙已捧起鍋子。


    連壽喜燒都喝光了。


    對她來說,隻要有點湯汁的東西全都能當飲料喝嗎?


    看見這爆炸性的速度,聰美決定發動虛構之力“玩牌的人們”。如果不這麽做,恐怕聰美連一道菜都還沒吃完,理沙就全部吃光了。


    隻有這件事,是身為“第十六名”學生會長的她自尊無法容許的。


    當然,聰美也不願在和馬麵前暴露超能力。原本的打算是,如果有什麽狀況,就派剛出來應付。然而,理沙吃東西的速度超乎她的想像。


    (時機終於到了,和馬。你要好好分析喔?)


    為了引出聰美的超能力而努力吃喝的理沙,稍微放慢速度,瞥了和馬一眼。


    (那就看看白晝堂堂聰美會不會使出既定能力吧。)


    和馬一直盯著聰美看,為了看穿總有一天必須打倒的敵人具有什麽樣的力量。


    剛正要吃第三道菜,聰美正開始吃第二道菜時——


    理沙已經用湯匙扒起最後一道親子丼了。


    看這狀況,吃完這道菜,用不了她兩秒。


    然而——理沙終於噎到了。


    吃得那麽快,要不噎到也難。


    不隻如此,她還打翻杯子裏的水,因此而分神時,手中的碗公不小心滑落。


    散落的飯粒,已經不能吃了。


    如果這是『決戰鬥兵』的話——應該會被視為棄權吧。


    “唿,好險好險。我們太幸運了!”


    “差點就輸了呢!”


    兩人不停大嚼,手中的筷子也動得飛快,臉上浮現笑客。


    既然勝負已決,虛構之力也可以解除了。


    如果不是途中打翻食物,理沙早就贏了。


    不——


    “很可惜,贏家是我。”


    理沙出示空空如也的碗公。


    “騙人!難道你連打翻的飯粒也吃了嗎!”


    聰美站起身來,表達憤怒。


    地板上,的確一粒飯粒也沒有。


    理沙全身上下散發著靈氣。沒錯,她不是用吃的,而是發動“夜警”,將飯粒一顆不留地“爆破”了。


    最令眾人吃驚的是理沙的肚子還在咕嚕作響。


    這家夥的胃袋是黑洞嗎?除了令人驚愕之外,眾人也充分體認到,要贏過她是不可能的事。


    理沙能將靈氣範圍內的東西隨自己喜歡的程度和方式爆破。


    可是,必須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猛烈的饑餓感。


    大胃王或快吃之類的競賽項目,是她最喜歡的了。


    “你們運氣不好。”


    理沙誇示勝利的笑容,令聰美表情扭曲。


    “太惡心了!剛,我們迴去吧!按照約定,今天這頓我請客。你就盡情享受吧!去死啦,暴飲暴食到死!”


    “哎呀,惹會長生氣就恐怖了啦~”


    眯眯眼男笑吟吟地說。


    “對了小聰美。”


    “什、什麽事。幹嘛突然這樣叫我——我會、會害羞好嗎。”


    麵對和馬突然裝熟的稱唿,聰美手足無措。


    趁她手足無措的瞬間,和馬補上一箭——


    “你是不是喜歡那邊那個眯眯眼男啊?”


    這句話,正中聰美的心。


    “你、你胡說什麽!才不是呢!還有,你掀我裙子幹嘛!”


    聰美強自鎮定,一邊滿臉通紅拚命否定,一邊用手壓住裙子。


    剛才裝作若無其事靠近的和馬,伸手掀開聰美的裙子。


    “很可惜,這隻是我的直覺?從你走進這裏那一刻起,就一直注意他站在哪裏。剛才看他的表情也明顯帶有好感。從他明明察覺這一點,卻刻意和你保持距離這點看來,我看,他對理沙還比較有興趣。”


    “我拒絕喔。”


    聽見理沙這句話,剛的眉毛微微顫動,無法維持住原本的撲克臉。沒錯,就和他被指出是間諜那時一樣。


    “對了,關於這點也是我的直覺而己。”


    聰美雙唇顫抖,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趁她心慌意亂之時,和馬又掀開她的裙子。


    “沒想到你穿這麽成熟的內褲啊。”


    他的動作實在太自然,瞬間聰美甚至沒發現發生了什麽事。


    “你這家夥……給我記住。”


    聰美漲紅了臉,拍掉和馬的手,留下氣憤的台詞,大踏步離去。


    比起被掀裙子,被和馬玩弄於股掌之間才是最令她火大的事。


    唿。麻煩走了之後,和馬這才笑著歎了一口氣。


    “好了,得快點來收拾了。”


    理沙也一樣歎著氣,隻是她臉上沒有笑容,而是意誌消沉的表情。


    “對不起,理沙……我、我來幫忙!”


    因為自己的莽撞,害店裏被弄得亂七八糟,千裏在責任心的驅


    使下開始幫忙,兩人一起將打破的餐具與吃剩的飯菜收拾幹淨。


    “你為什麽……要說……那種話?”


    始終表現得對對決毫無興趣的殺氣,將視線從書本上移開,這麽問和馬。


    “白晝堂堂聰美這號人物呢……非常危險。對於傷害她自尊心的人,她肯定毫不留情。要是那樣下去,理沙會被她報複的,所以,有必要讓她將矛頭對準我——這件事,要對理沙保密喔。”


    不知道為什麽,和馬不可思議地感到能對殺氣坦白一切。


    “這樣啊……代替……我喜歡。”


    啾。像是為了獎勵和馬的努力,殺氣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


    和馬滿臉通紅,嘴巴一張一闔,身體僵硬。


    簡直就像受到詛咒變成石頭的人一樣。


    “唿,謝謝你喔,千裏。大致上都整理好了呢。咦?你今天不去澡堂嗎?”


    “啊、對、對耶。其實——我有東西想讓和馬同學看!”


    清掃結束後,千裏活力十足地飛奔而來。胸部上下彈跳,手指筆直地指向浴場學生會的辦公室所在,也就是澡堂的方向。接著,她挽住和馬的手。


    “讓我看?好啊,那我就好好期待一下吧。”


    和馬笑著歎口氣,被千裏拉著離開了筋肉食堂。


    殺氣在追上那兩人之前,對理沙這麽說:


    “……他代替了你……把仇恨的矛頭……轉向自己。”


    雖然和馬說要保密,殺氣還是認為應該讓理沙知道。


    “咦?喔,剛才那件事嗎——唿,我想也是這麽迴事吧。”


    “……你不……開心嗎?”


    理沙再度深深歎了一口氣。


    “那家夥啊,隻要有不認識的人出現在我麵前,就會馬上摸我胸部。”


    “……你這麽一說……確實如此……”


    “剛到升升學園來時,我是個被周遭討厭的人。大家都說我『很可伯』——我的能力隻能讓東西爆炸,既暴力,又粗魯,令人恐懼。就是這樣的虛構之力……每個人都說『會被她殺掉!』,沒有人願意接近我。”


    “……是喔。”


    小孩是誠實的,也非常單純。正因如此,所以可怕。


    尤其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小孩們,一起針對某人霸淩時,那會是什麽樣的狀況——光是這麽想,殺氣就說不出話了。理沙過去曾經曆什麽樣的痛苦遭遇,輕易就能想像。


    “那時,那家夥接近了我。當時,他掀了我的裙子,然後,我忍不住引發輕微的爆炸。在人前絕對不想使用的力量,終於忍不住使用了。”


    “……然後……怎麽樣了?”


    “那時啊,大家竟然笑了。看到頂著爆炸頭的他倒在地上的模樣,在場的大家都噗哧一笑。然後說『真是了不起的超能力』。從此之後,和馬就會故意來對我性騷擾。讓一哥和其他男生也跟著搭便車就是了。”


    “……你不討厭……被性騷擾嗎?”


    “看到他騷擾時一臉樂在其中的樣子,我反而覺得豁出去了,倒不會討厭。或許會有點煩吧……不過,一樣都是被霸淩的話,我寧可被和馬欺負吧。”


    “……溫柔的……人……你也是。”


    “可是,現在的那家夥,已經不會笑了。在這個永遠不是騙人就是被騙的升升學園,他看過各種人——知道得愈多,愈笑不出來。原本是以幫助別人為生存價值的男孩,現在卻討厭為別人付出了——這樣的和馬,竟然為了救我,甘願讓仇恨的矛頭指向他自己?”


    理沙先說了這段話,然後害羞地伸出食指搔搔臉頰,繼續說:


    “你說,我怎麽可能不開心?”


    帶著殺氣與和馬,千裏迴到浴場學生會。


    (和馬同學一定會很高興的,嘿嘿……)


    因為打敗第十六名學生會,身心都雀躍不已的千裏,一直笑咪咪的。


    事實上,千裏在浴場學生會辦公室所在的澡堂裏,做了某種改良措施。


    這個,無論如何都想讓和馬看看。


    “……我想……一起……洗澡。”


    殺氣的話,令和馬與千裏麵紅耳赤。


    “咦?跟我嗎?”


    原本是開玩笑這麽問,殺氣卻點頭了。和馬忍不住上下打量殺氣的身體。


    身材就是個小學生,本來怎麽看也不會起邪念,一旦意識起來——他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千裏的黑色長發和巨乳固然出色,殺氣的金發雙馬尾與貧乳也不遜色。


    在這蘿莉體型之下,隱藏著成熟女人的妖豔。


    有首歌的歌詞是這麽唱的:“處女與少女與妓女與淑女~”。就像這樣,這些特質殺氣身上全部都有。


    “千裏同學要不要一起來?”


    “咦!唔唔~那就……好、我要一起。”


    盡管臉紅得不能再紅,害羞得手足無措,雙眼緊閉的千裏,還是表示了意願。


    不是無奈答應,也沒有被勉強的感覺。


    想跟和馬一起泡澡。雖然這麽想,這卻是一件令人害羞的事。


    “不想的話也沒關係喔?”


    “不、不是那樣的!正好……我今天……無論如何都想跟和馬同學那個……嗚嗚,好害羞!”


    無論如何什麽?不明白千裏的心思,和馬也不多問,打算靜待接下來的發展。


    千裏、和馬與殺氣,一起昂首闊步走向澡堂。


    從筋肉食堂到浴場學生會,徒步約莫三分鍾。


    原本開開心心的千裏臉上,倏地失去血色。


    殺氣一如往常麵無表情,而和馬——則是氣得眯細了眼睛。


    眼前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上麵大火,下麵也大火。這就是澡堂現在的狀態。


    黑煙從窗戶往外竄升。


    沒錯,浴場學生會所在地的澡堂,不知被誰“放火”了。


    窗戶被打破,丟進汽油彈或火把之類的東西,再從外麵放一把火。一定是這樣。這種燃燒方式無論誰來看,都不像是原因不明的火災。


    至於是誰幹的,不用說也猜得到。


    (竟敢做出這種事……)


    怒氣靜靜爆發,如同火焰一般,在和馬心中燃燒。


    竟敢做出這種事。


    做出這種絕不能做的事。


    就是因為有人會做出這種事,就是因為有做出這種事的人存在,擁有虛構能力的人才會被關進這所升升學園。在精神未達成熟狀態下擁有強大力量時,人們總是會輕易使用。


    所以,擁有這種力量的人才會被周圍的人怨恨,受到限製,或是被放棄。


    就是因為有做出這種事的人……


    竟敢做出這種事。


    在未經大腦思考之下,做出和馬最討厭的行動。


    “這是……怎麽”


    千裏茫然呆站在那裏。一滴淚水沿著臉頰滑落,不甘心與悲傷使她緊咬雙唇。


    “馬上通知大學生會的消防隊吧!”


    和馬正想拿起電話時——


    千裏不知在想什麽,竟跑進被火包圍的澡堂。


    “喂!你想做什麽!”


    “我要去拿迴來!”


    速度無人能及的千裏,就這樣衝進了澡堂。


    和馬想追上去,衣服卻被殺氣抓住。


    “……不行……危險。”


    “我的虛構之力可以在火場裏撐一陣子。殺氣,麻煩你快去聯絡大學生會。”


    “……知道了……不要勉強……最喜歡你。”


    殺氣臉上透露出一絲落寞的神情。但是,她選擇相信和馬。


    不知為何,有種難以言喻的確信,相信和馬一定能辦得到。


    “——最後的晩餐!”


    瞬間,搖曳的火苗戛然靜止,宛如一張照片。


    即使停止時間,也無法改變熱度。若要將之降溫,反而需要時間。


    最怕熱的是製服。


    這種能對虛構之力起反應的製服材質很怕熱,溫度太高就會融化。


    現在因為停止了時間所以毫無變化,隻要一將『最後的晩餐』解除,想必製服將瞬間融解。


    置物櫃、大桌子、櫃台……全都被火焰包圍。熱度雖然不是暖爐桌比得上的,四周卻像暖爐桌下一般火紅,撲麵而來的熱氣令人不由得閉上眼睛。


    五秒、十秒——發動『最後的晩餐』時必須付出的代價,就是體溫不斷上升。


    更何況,現在處於炎熱的火焰中,無法持續太久。頂多十秒吧。換句話說,已經是極限了。


    (——找到了!)


    和馬解除『最後的晩餐』,發出喊叫聲。因為內衣褲也用製服材質製成,和馬變得全身赤裸。“你在那幹嘛!快逃啊丨”


    “不行!隻有這條毛毯一定要帶走!”


    千裏正在倒塌的置物櫃下,死命想抽出毛毯。


    製服有一半以上都融化了,露出粉紅色的內衣褲。


    “別管那種東西了啊,為什麽——”


    “這是和馬同學送我的!我隻有這個了!”


    千裏堅定的眼神,令和馬無法再說更多。她的眼神訴說了決不妥協的意誌。


    然而,狀況依然緊急。和馬露出無奈的表情,抬起置物櫃。


    “要做就認真點做,冷靜一點把置物櫃移開不就好了嗎?”


    隻要使用虛構之力,抬起一兩個置物櫃並不算什麽。


    就算那是幾十個連在一起的置物櫃也一樣。千裏因為太過混亂,沒想到這麽多。


    “喝!”和馬加強虛構之力,一口氣抬起置物櫃。體溫過度上升,意識逐漸模糊。


    接著,千裏趁機抽出毛毯。


    “太好了……毛毯沒事。”


    千裏一臉幸福地抱緊毛毯,仿佛救出的是自己的小孩。


    “那就快點出去吧。要是連玄關都被火燒毀,就隻能破壞牆壁才出得去了。”


    “是……對不起,害和馬同學也進來涉險。”


    “別在意。”


    她真的隻為這條毛毯衝進來,這令和馬難以置信。不過,這也是“很有千裏風格的行動”。和馬並不討厭千裏這傻氣的行為。


    在千鈞一發的狀況下,他牽著千裏衝向玄關。


    可是,已經太遲了。出口被火焰團團包圍。


    “用千裏的『領導民眾的自由女神』衝過去看看嗎……不行、太危險。”


    設施一旦損壞就無法參加『決戰鬥兵』,學生會可沒錢修理。


    必須盡可能在不傷害建築物的狀況下滅火,才有辦法維持學生會的運作。


    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煩惱。


    正當和馬打算采取下一步時——


    連一件內衣都沒穿的殺氣,一邊看書一邊進來了。


    殺氣用她的虛構之力『愛能征服一切』固定火焰,開了一條路。


    看她似乎不打算遮掩胸部與私處。微微隆起的尖端宛如櫻粉色的花蕾,雙腿之間光溜無毛。和馬雖想開口稱讚“好漂亮”,卻被熱氣侵襲得連凝視她都沒有辦法。


    “我來了,一切都不用擔心!”


    殺氣身邊,是隻綁著頭巾的全裸少年。


    為了遮掩胸口與重要部位而呈現,維納斯的誕生”般內八狀態的,正是『旁若無人拓哉』。(編注:文藝複興時期一幅著名畫作。)


    “有了他的虛構之力,要滅火就簡單了。謝謝你,殺氣。”


    兩人的內衣褲應該也是製服材質,遇熱全都融化了。


    “……隻是……剛好……在附近。”


    “那就請你趕緊下雨滅火吧。”


    “我早就動手了!”


    ……………和馬環顧四周。


    轟轟……轟轟……


    “火還在燒啊。”


    見澡堂毫無變化,和馬笑著歎氣。表情比平常多了一絲苦澀。


    “現在外麵已經下起局部性豪雨囉。”


    和馬用力擊掌,恍然大悟。


    拓哉的能力在室內是沒有意義的。一直以為他能在室內弄出雨雲,原來,他隻是能操控大自然的天氣。而不是能創造天氣。


    “大家、都是因為我……對不起。”


    看到殺氣和拓哉也進入火場,千裏不知該如何為自己的有勇無謀道歉。


    “別人有困難時不是要那個嗎……不是自作自受的那個。總之我們先出去吧。”


    和馬沒有對千裏發怒。隻要她知道反省,那就夠了。


    更重要的是思考該如何滅火。


    不去看千裏的內褲,也不著全裸的殺氣,和馬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從天上降落的雨被固定時,解除固定後會直接落下吧?”


    殺氣點頭,和馬閉上眼睛,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


    “那,隻要在固定時從側麵用力推進屋內,解除固定時,水就會從旁邊噴進來了吧?”


    “……原來如此……有可能……最喜歡你了。”


    “既然如此,先用你的能力把雨集中在一個地方,再讓殺氣固定雨水,然後千裏把雨水推進屋內。就像消防車噴水一樣——好嗎?雖說是把雨水推進屋內……”


    話隻說到這裏,和馬整個人往前倒下。最後的晩餐頂多隻能維持十秒,再繼續下去,他可能會因體溫過度上升而出現脫水症狀和貧血、中暑的症狀。


    讓時間停止太久的和馬,因為殺氣和拓哉的及時到來,緊繃的情緒忽然放鬆,就這樣昏迷了。“和、和馬同學!”


    千裏慌忙抱住倒下的和馬。


    “和馬同學!和馬同學!”


    看到和馬倒下的樣子,千裏哭著不斷叫喊他的名字。


    都是因為自己,才會造成不可挽救的下場。千裏既恐懼,又歉疚……


    “……總之……先到外麵……火焰……我會固定住。”


    被殺氣這麽一說,千裏扛起和馬。


    “嗯唔……”對嬌小的身體而言,男生的肉體太重了。拓哉也來幫忙,兩人一起將和馬搬到戶外。


    “得快點滅火才行。”


    “可是、和馬同學……”


    千裏說不出別的話,拓哉終於忍不住爆發。


    “你是學生會長吧!現在快點做你該做的事!”


    聽見拓哉難掩焦躁的語氣,千裏咬緊下唇。為了壓抑對和馬的心意。


    “拓哉同學……你說得對。當務之急是先滅火!”


    千裏輕輕放下和馬,讓他躺在地上,以堅定的眼神望向澡堂。


    “那就開始囉!騎士與死與惡魔!”


    拓哉雙手朝天空高舉,立刻就出現一片積雨雲,降下大量的雨水。雨水來勢洶洶,宛如波濤洶湧的尼加拉瓜大瀑布。


    “……愛能征服一切。”


    殺氣發動能力,雨滴全部集中在眼前,凝聚成一個大水球,水球愈來愈大。


    “搬到裏麵去!領導民眾的自由女神!”


    接著,千裏用光速推動水球。


    殺氣一解除虛構之力,大量的水衝進澡堂。


    拓哉擔心的是火勢。


    然而——千裏心裏掛念的全都是和馬。


    和馬醒來時,人已在大浴場裏了。雖然製服早已遇熱融化,不知何時腰間卻纏上一條毛巾。


    澡堂


    各處都留下燒焦的痕跡,變得髒兮兮。拓哉和殺氣分別泡在從中間分成兩邊的男浴池與女浴池裏。


    “你醒來了嗎?唿、太好了~”


    被隻穿內衣的千裏抱在懷裏,和馬啟動還暈沉沉的腦袋,掌握了目前的狀況。如果隻是想等和馬醒來的話,應該讓他躺在脫衣處才對。更何況還燒了洗澡水。不過,和馬沒有生氣。


    因為,這表示脫衣處還很危險。有崩坍的可能性,或是髒得無法使用。


    之所以燒了洗澡水,是想趁和馬休息的時候,順便測試被火燒過的澡堂還能不能繼續營業。和馬迅速檢視了一眼,應該是沒有問題。


    如果澡堂損傷到無法繼續營業的程度,學生會將立刻麵臨失去設施,必須解散的事態。


    “和馬同學……和馬同學……我、還以為你已經……”


    “讓你擔心了,不過我沒事。昏倒是因為發動虛構之力的副作用,我習慣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總是這樣。又笨,行動前又總是欠缺思考……所以才會交不到朋友吧。就算和馬同學討厭我也不奇怪……”


    “等一下等一下,我不會因為千裏是個笨蛋就討厭你啊。”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


    “嗚嗚……謝、謝謝你!可是——為什麽……”


    “真要說的話——因為你的胸部很漂亮?”


    “嗚嗚!怎麽是因為這樣?”


    “我啊,很喜歡又笨胸部又大的千裏,所以現在才會在這裏啊。你繼續做個笨蛋沒關係,反而因為這樣,你交不到別的男朋友,我才開心呢。”


    千裏雖然差點哭出來,卻深受為自己著想的和馬感動,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他。


    在變得跟原先不一樣的澡堂裏,最大的變化映入和馬眼簾。


    “是富士山呢。”


    巨大的檜木浴池後方牆上,裝飾著一幅巨大的畫。


    畫風似曾相識。


    沒錯,那正是在蓋出這間澡堂前看過的——千裏稚拙的畫。


    “……我就是想讓你看這個。和馬同學,你之前不是說過嗎?說這裏空蕩蕩的……所以……我才想跟你一起進來——”


    和馬臉上浮現溫柔笑容,抬頭望著那幅兒童塗鴉般的富士山畫像。


    “……太好了。”


    千裏又哭了。看到和馬欣慰的表情,她高興得哭了。辛苦總算有了代償。


    隻是,現在辛苦的代價被弄髒了。被報複的火焰吞噬,變得破爛不堪。


    千裏到底懷著什麽樣的心情畫出這幅畫呢。想到她的心情也被弄髒了,和馬露出憤怒的表情。絕不能放過矛盾學生會和聰美。


    “殺氣妹妹,拓哉妹妹,我有事想跟你們討論——”


    “什麽妹妹啦!我是男的!”


    “是我慫恿千裏離開原本的學生會。我本來認為,可以不依靠別人,總有一天能打倒那些家夥。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還以為與其中途加入學生會,不如從頭創立一個新的比較輕鬆。”


    “……如果是你……我認為可以……”


    “可是,聽我說,現在狀況改變了。那些家夥——果然做了不該做的事。如此輕易地……已經不能放任他們不管了。因此,我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


    “換句話說——你生氣了?”


    “對,沒錯……我現在很火大。”


    拓哉直視和馬的眼睛,表情很嚴肅。


    拓哉一直對千裏脫離學生會這件事抱持厭惡感。突然轉變態度請求他的幫忙,他或許不會答應吧。


    “這樣啊,總覺得……放心了呢。”


    沒想到,拓哉忽然噗齧一笑。


    “嗯?”


    “原來你也是個人嘛。我願意喔。和你一樣,我也覺得很火大。”


    展現一個少女般的微笑後,拓哉瞄了殺氣一眼。他的意思應該是,隻要學生會長說好,他就願意追隨吧。千裏一臉歉疚地等待他們做出結論。


    “……我也……願意……我喜歡這樣。”


    “大家……謝謝你們。”


    明明自己背叛了他們,他們卻願意伸出援手。這樣的體諒,令千裏無限感恩。


    “為了答謝你們的幫助,下次決戰鬥兵贏來的設施,全部都歸早雲學生會。千裏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


    “對我們來說,設施能増加也是好事,沒第二句話好說。”


    “嗯,重點是要先取得。”


    “……辦得到吧?”


    拓哉咧嘴一笑。那是個和他少女外表不搭的“少年”的微笑。


    和馬用熱水快速洗去身上的髒汙,再包著毛巾泡進“男浴池”。


    將大浴池分成兩半,其中一邊的男浴池。


    千裏也跟著進入殺氣正在泡澡的“女浴池”。


    “你穿著內衣褲泡澡啊?”


    “欸!因、因為裸體未免太……害羞了……”


    千裏整個嘴巴都泡進熱水裏了,讓人幾乎聽不見她的聲音。


    溫溫的洗澡水,滲透疲憊的身體。


    因為剛才這裏熱得像三溫暖一樣,所以特地將水溫設定為溫水。


    “那麽,我就趕緊來問囉。你們認為第十六名的矛盾學生會,會提出哪種項目的競賽要求?”


    “……沒記錯……的話……我那時是……”


    “撲克牌啦。”


    “撲克牌嗎……這樣的話,這次應該也會選擇同樣的項目吧。這樣正好,還在我的虛構之力派得上用場的範圍內。”


    “那我們就能贏囉!小事、小事。”


    千裏做出勝利姿勢。


    “……可惜……很難……笨蛋。”


    “為什麽呢?我會努力的!”


    和馬無奈搖頭,淡然說道:


    “矛盾學生會會長『白晝堂堂聰美』,至今參加決戰鬥兵的成績,是三零八勝,無敗績。”


    “無敗績——就連和馬同學也每次都輸給她嗎?”


    “沒錯。決戰鬥兵能有五成勝率就很厲害了。連貝比魯斯都會感到驚訝吧。”(譯注:貝比魯斯為美國的棒球之神。)


    “這麽說來,無敗績——豈不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啊!所以她一定是個可怕的家夥!”


    拓哉像看見鬼一樣格格顫抖。


    “咦咦咦!那我們該怎麽辦?”


    一聽說贏不了,千裏都快哭了。和馬微笑著對她說:


    “在升升學園,沒有『不可能的事』——隻要讓她發動不了能力就行了。”


    “啊……換句話說,就是用『萌』……?”


    “像打敗我們那時一樣,你會告訴我們采用哪種萌點最有效吧?應該說,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好奇心旺盛的千裏與拓哉追著和馬問。


    “憑經驗,還有……直覺。這跟詐欺師、算命師或靈媒用的是同樣的手法。但根據不久前和那家夥麵對麵所獲得的資訊——我一點頭緒也沒有。”


    和馬攤開手,聳聳肩。


    “……這樣的話……就該采取……大眾化的萌點……”


    “唔——有什麽好點子嗎?”“不曉得耶……”


    拓哉和千裏同時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思考一樣的事。


    “對了,比方說女仆裝?”


    “就是這個!”拓哉朝和馬一指。


    “……女仆裝……可愛……我喜歡。”


    “大家都沒有異議吧。不管怎麽說,得先有製服才行。早雲學生會有多少庫存的製服呢?”


    比起戰鬥或其他方麵,最重要的是生活上不能沒有


    製服。迴家之後雖然有普通衣服可穿,但製服就——


    “……頂多……一套……抱歉。”


    “製服很貴耶!我看,或許決鬥的事還是再等一下好了。”


    “不,要出手就得趁現在。再拖下去,那群人隻會不斷重複這類惡整的行為。必須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可是,不能把這間澡堂用來當決戰鬥兵的賭注吧?損傷太嚴重了。”


    “關於這點,我希望可以拿出早雲學生會的設施當賭注。相對地,製服我來準備。”


    “你有辦法嗎?”


    “有的。大概從這裏走個十分鍾——隻是,有一個問題。”


    意味深長的語氣,令千裏和拓哉同時疑惑地歪著頭。


    和馬的嚴肅神情代表什麽,隻有殺氣知道。


    從浴池裏離開時,和馬紅著臉擦口水。


    千裏也滿臉通紅。


    “會、會長!你脫光光進來泡的嗎!”


    泡澡本來就要脫光。這原本是非常自然的事,一旦遇到混浴澡堂就得另當別論了。拓哉雙手搗著臉,從指縫間露出的眼睛卻盯著殺氣不放。


    殺氣全身赤裸。就像朋友家的阿姨,或是幼稚園兒童,對裸體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也不遮掩任何部位。


    “超過一定程度後……就怎樣也……無所謂了。”


    “你是從不穿胸罩的*黑柳徹子嗎。千裏,毛巾!”(編注:日本女演員、隨筆作家。)


    “這、這個嘛……隻剩下和馬同學的,其他的都破掉了……抱歉。”


    和馬笑了起來,又歎口氣。火災造成的損失比想像中嚴重。


    “那你就用我的毛巾吧。”


    “對啊。*眼睛看著夏普。啊、不是啦。是眼睛不知該看哪裏。”(編注:日本電氣公司夏普所用過的宣傳口號。)


    “就算殺氣可以隻用毛巾遮掩,但都沒有剩下其他可替換的衣物了嗎?”


    “啊、這麽說起來,剛才確認過,我向理沙借的內衣褲還在。大概是因為被我收在不易被火災波及的地方吧。”


    說著,千裏很快拿了兩套內衣褲迴來。


    製服可以分不同部位產生變化,所以幾乎所有人連內衣褲也用製服材質製作。可是,像理沙這樣窮到隻買得起便宜製服的人,或是對內衣褲材質特別講究的人,就會有一些普通材質的衣服。


    黑白各一件。不同種類的綁帶內褲。既然是綁帶式,就可以因應不同身材作調整。


    這時,和馬終於理解——


    ——為什麽千裏要死命迴來拿那條毛毯。


    這些內褲,是跟理沙“借來的”。


    “千裏,在蓋好這間澡堂前,你該不會一直住在公園裏吧?”


    “咦?對啊,是這樣沒錯……你怎麽會知道?”


    那時在公園裏,和馬睡在千裏大腿上那次,千裏為什麽能找到和馬呢。


    答案是“她就住在公園裏”。也不是特地迴家拿那條破爛毛毯的。毛毯一直在公園裏,所以才會那樣破爛。


    和馬有了確信,千裏一定是隻帶一條毛毯離家出走,離開了強行突破家。


    沒有錢,連換洗內衣褲都沒有,也沒地方住。


    千裏和強行突破家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是現在該問的問題——重點是,對現在的千裏而言,唯一的私人物品隻有一條“毛毯”。


    除此之外,所有的東西都不是自己的。


    正因如此,她才會做出奔入火場搶救毛毯的莽撞舉動。


    那條毛毯是和馬送她的,唯一的“私人物品”。


    “因為我的……設施裏……沒有公寓嗎?”


    “別、別這麽說……才不是殺氣的錯呢!我很感謝——感謝收留我的殺氣。”


    “請問,我剛才才想到……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拓哉一邊遮掩胸部一邊舉手發問。


    拓哉想說的是:難道你要赤裸著去拿製服嗎?


    這也正是和馬現在擔心的事。


    現在,大家都不是能在外麵走動的狀態。


    “我也是剛才才想到,你——有乳房耶?”


    和馬沉吟著,仔細打量拓哉的身體。


    為什麽明明是男人卻要遮胸呢,仔細一看——差不多有b罩杯啊。他竟然有一對渾圓的、美麗的“乳房”。


    那不是運動不足造成的脂肪贅肉。不隻是“胸部”而是“乳房”。


    “囉、囉唆!這是使用虛構之力的副作用之一啦!再兩小時就會複原了,不用你擔心!”


    拓哉漲紅了臉,轉身遮掩改變形狀的胸部。


    那姿態也像極了女生。


    一如和馬的體溫會上升,發動虛構之力對他們而言並非隻有好處。


    拓哉的『騎士與死與惡魔』,在改變天氣的同時,發動愈久,拓哉的身體就會愈來愈女性化。這就是他的副作用。


    “那……你不穿胸罩不要緊嗎?”


    “咦?呃、當然……不要緊……反正我是男的。”


    “好,那我跟你穿綁帶內褲,千裏用毛毯裹身,殺氣除了用毛巾之外,可以跟千裏共用毛毯。就這樣去拿製服吧。”


    “好像很好玩……”


    殺氣輕輕點頭,千裏低頭用力抓緊毛毯。


    “雖、雖然很羞恥……我會加油的!”


    “那我們趕緊出發吧!”


    一隻手遮掩胸部,一隻手拿起綁帶內褲的拓哉,紅著臉接受了提議。


    然而,事情卻沒想像中順利—


    因為……


    熱鬧的站前廣場,這裏應該有幾百個人吧。光是數著就令人痛苦不堪。


    計程車乘車處、巴士站、通往附有屋頂的商店街的馬路。車站旁的大樓到處掛著餐飲店的招牌,綜合百貨公司也和車站相通。


    和朋友會合等著要出去玩樂的人停下腳步,剛放學的人則快步走過。在這裏,來往行人絡繹不絕。


    “要、要要要要從這裏通過嗎!”


    這裏是大樓的逃生梯,和馬一行人像打遊擊似地隱身在陰暗處。隻穿一件白色綁帶女用內褲,一直遮掩胸部的拓哉滿臉通紅,狼狽不堪。


    “要是能一口氣衝過這裏,就可以不用遮掩了。”


    隻穿一件黑色綁帶式內褲的和馬雙手扠腰,叉開雙腿站在那裏,嘴裏輕聲這麽說。內褲下有明顯的隆起。


    “一口氣衝過去——!會被報警抓走吧!”


    “為什麽?”


    用毛毯裹住身體的千裏驚慌失措地問眼眶泛淚的拓哉。


    “那當然是因為……這樣妨害風化啊。”


    連說出口都嫌羞恥。拓哉的聲音細得幾乎聽不見,千裏也跟著害羞起來,兩人一起低下頭。


    “……妨害風化……被抓……好好玩。”


    “要不要試著從天上飛過?”


    “沒有任何遮蔽物,反而引人注目吧。又不是有其他人也在天上飛。”


    “那怎麽辦……”


    “現在隻能集結所有人的力量了。”


    “你有方法嗎!”


    和馬展現一個讓千裏放心的笑容,然後——歎了口氣。


    紅燈變成綠燈時。


    激烈的雷聲,吸引所有路人抬頭望天。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那道雷就劈在不遠處。


    一片鴉雀無聲之後,沒有一個人過馬路。


    大家都像披頭四那張「艾比路」專輯的封麵照片一樣,在走路途中身體靜止不動。(編注:披頭四解散前最後錄製的錄音室專輯。)


    “搞什麽!?”“身體”“不會動了!?”


    在場好幾百個人,就這樣固定在原地。


    (就趁現在!)拓哉往前衝。


    所有人,都被殺氣的『愛能征服一切』固定了。


    雷鳴吸引眾人視線,製造出視覺死角。


    隻要所有人都沒看到這邊就行了。


    鑽過他們視線的縫隙往前進。


    千裏光速向前。


    速度快得沒人看得見她。


    和馬將時間暫停,趁機往前衝。甚至沒有人注意到和馬在那裏。


    接著,拓哉他——跌倒了。太緊張的緣故,腳底一滑。


    這是預料之外的事——預料之外的事還不止這一椿。


    殺氣的固定被解除了。


    既然現場有幾百人,有一兩個人具備解除虛構之力的力量也不奇怪。


    演變到這一步,隻能由和馬停止時間,再一個一個帶同伴前進了。


    周遭人聲鼎沸,大家很快就明白身體無法動彈的原因是什麽。


    一個站在十字路口,突出圓滾滾的屁股,隻穿一件白色綁帶式內褲的“少女”。


    (啊,好可憐)沒有人不寄予同情。


    看到他的瞬間,每個人立刻明白是他為了不被發現地前進,所以停止了眾人的動作。


    “嗚嗚……不要看!”


    由於剛才再度發動『騎士與死與惡魔』,拓哉的胸部已經膨脹到d罩杯。那女人味十足的肢體與長相,令男人們臉上浮起邪惡的笑客。


    和馬沒有幫他。因為——那個人也在這裏。


    矛盾學生會會長——白晝堂堂聰美。


    明明處於殺氣虛構之力的範圍內,她卻不知為何沒有被固定,轉動視線看見淒慘的拓哉時,表情就像在說“活該”。


    正因如此,和馬不能在她麵前出手相救拓哉。


    衝過廣場,躲在大樓逃生梯陰影下的和馬默默忍耐。


    甚至抓住想去幫忙的千裏肩膀——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拓哉嚎啕大哭。因為太過羞恥而哭泣。


    他哭著奔過馬路,無數次跌倒、跌倒、再跌倒,仍不屈不撓地重新爬起來,跑向始終閉上眼睛的和馬身邊。會合之後,千裏不斷摩挲拓哉的背安慰他。


    和馬再次體認到,聰美是個不可掉以輕心的敵人。


    為了確實獲勝,她一直監視著和馬一行人。


    從火災現場,甚至——從更久以前。


    為了推測和馬等人的實力。


    無論是直接去學校,還是先迴和馬家,一定會被持續監視吧。


    若真是如此,那就可確定一件事。


    自己現在的目的地是正確的場所。隻要去到那裏,聰美就無法繼續監視了。


    眾人一邊動著腦筋,一邊避人耳目前進。終於抵達目的地。


    “嗚哇,好豪華的宅邸!”


    “這裏麵住的是吸血鬼嗎?”


    正如拓哉所說,這棟宅邸相當巨大豪華。不管誰來看都會承認是豪宅。宛如宮殿一般巨大的宅邸。這裏就是“禦三家”之一的——明鏡止水家。


    仿佛早已預知和馬等人的到來,才剛到門口,莊嚴的大門就為之敞開。和馬一行人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往裏麵走。


    穿著襯衫配牛仔褲,一副輕鬆打扮的少女,已在玄關口迎接。


    少女有充滿自信的表情,波光粼粼的濕潤頭發,柔潤光澤的肌膚。


    “嗨,明日菜,其實——”


    “不用說,我都知道了。你想要製服對吧?”


    “好厲害!為什麽會知道呢?”


    “你好啊,千裏。裸著身體來拜托我,為的隻有這件事吧。真是的……和馬,原來你有穿女人內褲的嗜好?早說嘛,我的可以送你。”


    明日菜光是看見穿內褲的和馬,就理解了一切。


    明日菜最喜歡被和馬拜托了。


    她希望能一直沉浸在這種優越感中。


    “要送我東西的話,可以先送四套製服嗎?”


    “要一千萬喔。”


    “喂喂,你明知我們沒錢吧?”


    製服是以專用特殊材質製成的,所以一套價值隨便都超過二、三十萬。製服的數量不但稀少,價格變動更是劇烈。


    “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算你五十萬吧……不能再討價還價了。”


    明日菜笑了起來。明知對方拿不出這筆錢,她就是希望和馬無計可施,隻能來拜托自己。


    “呃、那……那就這樣吧!拜托你用五十萬賣給我們丨”


    千裏不知為何目光遊移,說出這句話,令明日菜大吃一驚。


    “你有這麽多錢嗎?”


    “沒有……我想說……等出人頭地再還……拜托你了!”


    明日菜驚訝到合不攏嘴,在腦中反芻千裏這句話。結果,她依然帶著傻眼的表情,指著一臉歉疚的千裏問和馬:


    “這孩子是笨蛋嗎?”


    “千裏的金錢觀有點奇怪呢。”


    和馬隻能笑著歎氣。


    “你畢竟是強行突破家的人,這點錢沒辦法幹脆地拿出來嗎?”


    在一連串的屈辱之後,拓哉很想趕快換好衣服。


    “強行突破?千裏是——『那個』強行突破家的人?”


    同為禦三家的人,明日菜對千裏應該有某種想法吧。


    她的眼神帶著這樣的深意。不對,那雙眼神裏帶著的是——


    “話雖如此,因為某種原因,你現在身無分文……是嗎?”


    “……嗯……算是。”


    每個人都會有無論如何都不想迴憶的事。


    出身富家名門又有才能的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和馬並不打算探聽這個。


    “好了,比起那件事……明日菜,你過來一下。”


    和馬一邊招手,一邊走進豪宅。


    “你每次都要做那件事呢——不過,今天我不會讓你輕易了事的。”


    她似乎有什麽對策。明日菜跟在和馬身後,兩人一起推開那扇豪華的門,走進另一邊——


    “就是現在!豪奢?靜寂?逸樂!”


    “最後的晩餐!”


    門後傳出劈哩啪啦,令門扉為之振動的靈氣,拓哉和千裏都被震懾了。


    轟!掀起的震波帶動發絲。


    兩股強大的虛構之力彼此衝擊,仿佛展開的是一場壯烈死鬥,拓哉倒抽一口氣。


    接著——


    “嗯嗯啊?你討厭啦!啊?啊?不行不行不行喔喔喔?——嗯嗬?”


    喀嚓。從門內走出來的明日菜,呈現衣衫不整的巫女服狀態。


    她的腿不斷顫抖,必須抓著門才好不容易站得穩。


    “免、免費送給你們吧。嗯哼?”


    “真是一場嚴苛的戰鬥。”


    跟在後麵的,是全身黏糊糊,借來的內褲也不見了,全裸的和馬。


    (你、你們沒事吧……)看到和馬與明日菜時,千裏是這麽想的。


    “咦咦!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了!”


    拓哉則對明日菜的突然轉變感到驚愕不已。


    “還以為這次可以——啊唔?讓你萌到呢……”


    口中發出粉紅色的歎息,明日菜死命站穩腳步。


    “真是的!和馬同學,不可以這樣欺負人!”


    千裏不由得同情起明日菜,厲聲斥責和馬。


    “沒問題啦。其實應該說太舒服了……嗯嗯?嗬嗬,那你們可以快點滾了嗎?看了就煩呢。”


    “翻臉跟翻書一樣快!這就叫傲嬌嗎!”


    拓哉又是一陣驚愕。明日菜這女人就像水一樣難以捉摸


    。


    “可惜……我想應該不是……”


    始終對這一切不感興趣,自顧自看書的殺氣喃喃地說。誰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拿到那本書的。


    “不過,不管怎麽說,裏麵早就準備好四套製服了。你一開始就打算送我們了吧?”


    “和、和馬!不準你說這種話!太、太丟臉了!”


    明日菜的臉頰忽然像火燒般赤紅。沒錯,她早就準備好了。


    當她看見幾近全裸的和馬出現在門口時,立刻就理解事態,采取行動。


    這種行動力,也是明日菜最大的強項。


    一行人魚貫走進宅邸時,和馬在明日菜耳邊說:


    “順便拜托你——”


    “最近你是不是拜托我太多事啦?不過、我、我是很高興啦……”


    “可以借我土地嗎?光靠早雲學生會的設施實在是壓倒性的不足。”


    “嗄?你開什麽玩笑,為什麽需要土地?”


    “為了向第十六名的矛盾學生會提出『決戰鬥兵』的挑戰。”


    “……誰要這麽做?”


    “我和千裏。”


    “你們是笨蛋嗎?”


    “是是是。笨蛋就笨蛋吧,還有一件事——”


    “和馬,你聽清楚喔?身為才剛成立的學生會,而且還有那種不管怎麽看都是累贅的笨蛋學生會長,你們竟然想挑戰一百名以內的學生會,這實在太瘋狂了。對方既然是第十六名,旗下至少有一百萬名會員,要是對方提出必須打倒全部會員才算獲勝的決戰鬥兵,你打算怎麽辦?這根本是癡人說夢——”


    “那些人,做了不可饒恕的事。”


    此時和馬的眼神,如同刀劍般犀利。


    那雙眼睛,令明日菜震撼顫抖。


    “就照你說的去做吧。”


    明日菜很喜歡那樣的他。


    喜歡認真時的和馬,令人恐懼的視線。這些都讓她愛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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