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神地/眾神之都未央成/蒼皇神宮/神鏡司】


    蒼皇神宮,神帝議政的明心大殿東側,有一座龐大的圓頂建築。


    這是蒼皇神族的神鏡司,管理神地宗教祭祀,並為神地的主君,神子們預言。


    那建築目光可見的旋轉,閣樓巨大的磚石時而凸出,時而凹陷,遠看那牆麵,就如同流動的水波。


    建築的圓頂外懸空圍著幾圈的磚石築成的環形圈,那些圈子普通浩瀚宇宙星球的光圈,共有十三環,代表著天啟中央神地的十三新舊神明。


    那建築是神宮內聚千百機關術能人費時百年修建而成的。據說,是神地之中,最複雜多變,不可攻破的建築。


    一位身著男子官服,長發束冠的女子走進了神鏡司。


    這女子二十四五的樣子,即便穿著男子的官服,也能瞧見她身材高挑,略偏瘦削,她一頭黑色長發束起,明眸善睞,靨輔承權,明媚裏透著不可忽略的堅毅,配上帶風的步伐,颯爽英姿。


    女子此刻竭力掩飾著心中的煩躁,掏出腰牌,同神鏡司內的侍從低低說了幾句,就走進了神鏡司的觀象台。


    那是穹頂足有百丈高的祭堂,祭堂中心是台基方圓一百九十九丈,六十九丈高的觀星台,名曰:神朔。台上立十三座大小不一的渾天儀。


    蒼皇神族神子將生,占卜取名,或是觀天象測國運,都在這神朔之上決定。


    而神地新舊神明的祭典,則在這神朔觀星台之下,可容納萬人的祭堂之中舉行。


    這神鏡祭堂被層層機關術包圍守護,每層皆設有神鏡司專屬的侍衛,是蒼皇神宮內公認地,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女子站在一個立台之上,機關齒輪轉動,將她送上了神朔觀星台之上。


    一位身著十三色官袍的老者坐在渾天儀邊,望著那十三渾天儀,那神色悲哀而無力。


    漫天星輝如錦緞如流沙,在天幕之上徜徉,就仿佛煌煌千年光陰在天際流淌。


    渾天儀緩緩流轉,那不知是何材質的齒輪上刻著古老而聖哲的神秘符文。


    老者將目光從渾天儀上轉至那靠近自己的女子。


    “李修宜,你來了。”老者開口。


    女子向老者畢恭畢敬地行跪拜大禮:“李修宜,拜見太常大人。”


    神鏡司之主,稱太常,太常長老本名蒼皇益,是神帝傅一的伯伯。如今蒼皇神宮內的大成者之一。


    神鏡司官職從高至低,分太常,副太常,修宜,主祭,祭司等。


    那老者並沒有讓女子起身,甚至再次陷入了沉思,不理會那女子。


    女子保持跪地的姿勢,也不打擾老者。


    “近來,十三主星皆動蕩,可神帝不信天命,絲毫不聽我勸告,如今神帝的九五神星隕落,甚悲!甚痛!”良久,老者開口喃喃道。


    言罷,他雙目凝淚。


    “神帝不願聽師父高見,如今隕落突然,蒼皇冠狼子野心,神宮動.亂將起。”李修宜拱手低頭,道,“師父,二神子和李修宜,急需老師相助。”


    李修宜入神鏡司一十一年,對她的師父相當了解,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地對太常蒼皇益長老說道。


    二神子蒼皇流川,為嫻淑妃雲氏所生,是神帝傅一的庶長子。因為庶出的身份,即便年長於神太子蒼皇神一,排位也在神一之後。


    嫻淑妃所在的雲氏,為中央神地的川流雲家,家主掌五十萬川流軍,把守神地百千水路。


    而神鏡司的李修宜,本名李銘鐺,是文妃李氏的族人。


    李氏家族也是神地一大氏族,掌神宮文典司,管理神地的文史典籍整理修正。


    因為李家和雲家曆代交好,二神子所娶神子妃便是這李修宜李銘鐺。


    “老夫在這觀星台上不知多少年,上這觀星台時便立誓,此生不再惹俗塵。”蒼皇益長老搖了搖頭,“同這瀚海相較,不論是神太子,亦或二神子,再或蒼皇冠,渺小至極!”


    李修宜沉默不言,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隻有她的師父,蒼皇神族的大成者,敢說。


    她心有不甘,可卻沒開口,李修宜長年跟隨在師父身後,自然明白師父的習慣。


    她聽得出,師父還有後文。


    果不其然,蒼皇益長老又道:“不過,昨夜老夫觀天像,在神帝主星隕落後,東方主星動蕩,西方一顆次星出乎意料地升起,此真邪乎,真乃異像。”


    西方!李修宜心下大震,蒼皇神一為東宮神太子,而庶出的蒼皇流川,則為西宮二神子。


    這是表明,如今的西宮天運加身,二神子是天命所歸的神帝麽?


    “多謝師父告知!”李修宜語調激動,她拜倒在蒼皇益長老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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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皇神宮/囚牢】


    一位年輕男子走進了神宮的囚牢,男子眉目俊朗,氣度不凡。頭戴玉冠,身著精鍛華服,腰配龍形白玉,腳踏繡龍紋雲靴。


    這便是西宮二神子蒼皇流川了。


    蒼皇流川同囚牢守衛低低說了幾句,走進囚牢,直徑來到了被囚於牢房的北帝明夫婦麵前。


    “西宮二神子蒼皇流川,見過北地尊主,雪寒夫人。”這為二神子殿下絲毫沒有蒼皇神族的自命不凡,向那囚牢中的兩人恭敬地拱手行禮。


    北帝明夫婦微妙地對視了一眼。


    然後北帝明向二神子拱手迴禮:“二神子殿下,不知二神子殿下有何事?”


    “父帝隕落,如今神宮動蕩,流川懇請北地尊主同雪寒夫人相助,共謀大業。”流川明白北帝明此人最不喜迂迴婉轉的談話方式,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父帝隕落得突然,神太子蒼皇神一年幼,大權落入蒼皇冠之手,如今神宮內憂外患,流川不才,也懂蒼皇神族動蕩,危機得必是天啟百姓,望北方尊主同雪寒夫人,能助流川一臂之力,流川感激不盡!”


    蒼皇流川言辭懇切,言罷,他深深鞠了一躬。


    為何流川能如此輕率地將稱帝野心暴露在北帝明麵前。


    原因有二:


    其一:北帝明一向剛毅正直,絕不會做那告密之事。並且,二神子這番稍有些唐突卻懇切的話,比油腔滑調事故老練,更能打動北帝明。


    其二:雪寒夫人嫁給北帝明前,是神地六丈家族的三小姐,本名六丈霓。


    這六丈家族在神宮之中掌管法審司,司神地內大小審判。並且,六丈家族同李家一向交好。


    這便是蒼皇流川自信的緣由了。


    流川明白,寒雪堡真正當家的是雪寒夫人,雪寒夫人絕對能明白這家族同家族之間的關係。


    而飄然物外的北方主人並不熟悉這些家族鬥爭,也不屑去熟悉,可他絕對是憐憫芸芸眾生的人神。


    言辭懇切,功成一半。


    這便是蒼皇流川走進這囚牢之中的想法。


    流川望見雪寒夫人一副思慮的嚴肅模樣,他明白雪寒夫人在梳理這家族同家族間,家族同蒼皇冠的勢力對此。


    若不出意外,雪寒夫人會同自己說,此事重大,容他們商議幾日。


    “二神子殿下,此事重大,容我們商議……”


    就當雪寒夫人即將說出流川心中想得到的話時————


    “敢問殿下,是真心在乎天啟芸芸眾生,還是為了借此動蕩奪權上位?”一直沉默的北帝明做了個手勢打斷了雪寒夫人,開口了。


    這一開口,就是一誅心發問。


    流川明白北帝明並非三言兩語就能應付了事的主兒,他定了定神,開口道:“迴尊主,若神太子神一登上帝位,幼子無知,蒼皇冠攝政,神地芸芸眾生,乃至四方土地必將岌岌可危。


    “而若流川登上神帝之位,必振朔朝綱,興我天啟,愛我子民。所以說,流川稱帝,和在乎天啟芸芸眾生,並不衝突。


    “若北地尊主願助我一臂之力。”說道這裏,流川頓了頓,接著道,“流川大業成後,北地公子源,同蒼皇神族之後裔,平起平坐。並且————被天啟大陸以蒼皇神子之禮相待。”


    二神子蒼皇流川,不愧為蒼皇神族,川流雲家,李氏家族共同培育出的神子。


    他將北帝明的誅心一問,變成了塑造自身形象的墊腳石,他不去反駁北帝明,而是言明蒼皇神一繼位後同自己繼為後的差別,言辭懇切,實事求是。而北帝明這樣清高的人,相當吃這套。


    並且,最後在最後,蒼皇流川還允諾給了北地一個相當誘人的謝禮:北公子源,同蒼皇神族後裔平起平坐,並且以神子之禮相待……


    這謝禮不大不小,剛剛合適。這是蒼皇流川能許諾的,北地所能接受範圍內最大的謝禮了。


    並且,這謝禮相當聰明。


    北公子源曾在神地同蒼皇藍公子衝突,為平息蒼皇藍公子的怒火,阿照小姐一個女子跪在那紈絝公子的腳邊打了自己的臉。


    那次事後,因為公子源先動手打人的緣故,雖然北帝明夫婦心疼阿照小姐,可也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那日蒼皇冠看著不爭氣的兒子麵上的烏青,不依不饒大鬧神宮,可神帝傅一是明事理的堂正君子,他不喜蒼皇藍的紈絝惡劣,命蒼皇冠永不準再提此事。


    多少人都認為北公子走了狗屎運,這要問罪,北地可有得受!還怎麽能提阿照小姐所受的委屈?


    封疆貴族永遠被蒼皇神族壓一頭,不論有理無理,皆是蒼皇神族占理。


    可流川明白,這件事絕對是北帝明和雪寒夫人心底的疙瘩。


    若北公子源能同蒼皇神族平起平坐……


    果不其然,雪寒夫人眼底閃過了一道亮光。她的雙唇微啟,似有話語含在唇角,就待吐出。不過她沒有在北帝明前頭說話,而是迴頭看著自己的夫君。


    談判間,最忌諱的便是一方之內意見不合。雪寒夫人管理北地各大家族多年,深明此理。


    並且北帝明在,她便隻為輔,在夫君決定前開口並不合適。所以她所能做地隻有如此提醒夫君。


    可北帝明,卻忽略了雪寒夫人的目光,他望向流川,語調堅定地道:“二神子殿下,請迴吧。蒼皇神族之間的事,我北地身為封疆家族,插手乃是大忌。雪明在這牢房之中,堅信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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