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桃花林中風光正好,含羞帶怯的少女帶著丫鬟來到母親房中,看到坐在上座的丞相夫人,連忙下拜,「見過母親,見過夫人。」


    眉眼清靈毓秀,眼前的少女不過十二歲就出落得出水芙蓉一般,見她盈盈下擺,丞相夫人喜不自勝,連忙扶起少女仔細打量,心中更喜,「如意真是乖巧,半年不見,越發美豔動人,再過兩年,怕是求親的人都要把家門踏破了。」


    「夫人過譽了。」臉上飛起羞紅,凝脂細嫩的手指扯著帕子,賀如意含羞帶怯的小臉蛋滿是羞窘。


    越看越滿意,丞相夫人連連點頭說好,眼看女兒越來越羞,賀夫人走上前拉著好姐妹落坐,「你這樣瞧著我的寶貝可不行,我家如意怕羞,你也不怕給我看壞了。」


    「你個小氣鬼,這樣天仙的寶貝還不許人多看,我就隻有兩個禿小子,看著如意真是又心疼又羨慕。」


    賀夫人膝下隻有一女,看自己的寶貝心肝肉兒一般,尤其在多年的姐妹麵前更不客氣,「這福氣羨慕不來,我家如意是上天給我的寶貝。」


    丞相夫人瞪自己的好姐妹,「那可不一定,如意再過幾年就大了,與我家玉言隻差兩歲,說不定我們親上加親了呢。」


    話一出口,兩位夫人相對一笑,頗有深意的打趣一番,更弄了賀如意一個大紅臉。


    「母親……」小女兒態十足地喊一聲母親,賀如意直想逃跑,看她這樣羞窘,賀夫人笑笑打發女兒出去,與丞相夫人姐妹情深的聊起來。


    臉蛋通紅地走出母親院子,賀如意帶著丫鬟小舞快步走到花園裏,待到周圍沒人才舒口氣,雖然隻有十二歲,卻已經明白那話裏的意思。


    看著小姐垂著頭的模樣,年齡相仿的小舞嬉笑出聲,「小姐害羞啦。」


    看她也打趣自己,賀如意輕輕推搡她一下,剛想教訓自己這個沒大沒小的丫鬟,不遠處卻有腳步聲傳來,隨之更有男人的聲音響起。


    元國民風開放,對女兒家並沒有多大的管製,出門也頗為自由,可是賀家隻有一女,從小賀如意就不輕易出去,眼下見有男子出入後院,一下子就緊張了,拉著小舞躲到假山裏,聽著對話的兩個聲音越來越近。


    「玉言,你今日怎麽來賀家了,我隨父親而來卻沒見謝丞相,你怎麽來的?」先說話的人聲音略粗,年紀卻不大。


    另一個人並未立刻迴答,停了片刻才說道:「我陪母親來的。」


    這也是一個少年的聲音,卻比之前那人優雅不少,聲音溫潤,聽他說話都覺得臉上掛著笑。


    「哦。」意味深長地笑了,粗嗓子打趣,「你陪母親來……莫不是求親來了,都說賀家女兒美貌如仙,懂規矩、識大體,盛都閨秀榜上頭名人物,莫非你……」


    十幾歲的少年提到成親,笑得曖昧,對方卻好像並不在意,輕輕一笑,那笑聲裏卻帶著幾分不屑,「薑嘯,你也太高看賀如意了,不過一個木頭美人而已。」


    他的聲音如此好聽悅耳,說出口的話卻那般傷人,賀如意在暗處聽著忍不出咬唇,眼圈慢慢紅了。


    不過一個木頭美人而已,不過一個木頭美人而已……這話不斷在腦海裏迴響,讓賀如意一下子從夢中驚醒,擡眸看四周,竟有些不知道身在何方。


    聽到有聲音,在旁邊繡花的小舞連忙拉開床簾,「夫人醒了。」


    「恩。」點點頭,賀如意扶著額皺眉,時過五年,她竟然又夢到了那件事情,這讓她有些頭痛,皺著眉一臉的不適。


    小舞對主子的一舉一動都了若指掌,麻利地走到她身邊,屈起手指輕輕幫她按摩麵頰,「夫人作惡夢了,不舒服嗎?」


    「沒事。」對著桌上的紫砂壺一指,她示意小舞端茶過來,待到香味清淺的茶入口才舒了一口氣。


    「夫人作了什麽惡夢,說出來我幫您解解。」


    「不過曾經的事情而已,沒什麽。」那句話彷佛還在耳邊,賀如意輕笑,「什麽時辰了?」


    「辰時了。」小舞扶著她走下床坐到梳妝台前,雙手靈活地幫著挽個簡單的發髻,讚歎一番,「小姐……不對,夫人真是美。」


    這樣的讚美每天要聽她說好幾遍,賀如意不以為意,「油嘴滑舌。」


    「我這是真話。」笑嘻嘻地討好,小舞沒什麽規矩的自稱我。


    自從十年前家中饑荒逃難來到盛都,身為家中最小女兒的小舞就被人牙子賣進賀府為婢活命,也是她年紀合適又乖巧懂事,這才能被安排到賀如意麵前,小舞原本叫小五,因為在家中姊妹裏排行老五得名,後來賀夫人給改名成喊著相似的小舞,一則紀念父母生身恩情,二則寫起來文雅些。


    與賀如意近十年的主仆感情,她們相處起來已經如姐妹一般。


    看她笑得這麽快活,賀如意也忍不住笑了,「沒心沒肺的丫頭。」說著,她拿出出嫁前最愛的珍珠簪,示意小舞幫忙。


    小舞扮個鬼臉,把珍珠簪放下,拿起首飾盒裏最精致豔麗的簪子給賀如意裝扮上,「夫人這發髻太素了,要配個豔麗的首飾才好看,雖然咱美貌天成,可也要顧忌自己的身分才行,您現在是府裏的二夫人了,可不能太素了,讓她們瞧不起。」


    看小舞一本正經的樣子,賀如意失笑,「不過一些俗物。」


    「夫人說的是,但是您還得聽我的帶這個,丞相府比咱們府裏規矩還大,又有老夫人、大夫人,可不能馬虎。」小舞口齒伶俐地說著,突然想到什麽,神情黯淡了一下,「夫人……少爺昨晚又沒來這房裏,這都三日了,您……」生怕主子難受,她說得小心翼翼。


    伸手安撫似的摸摸小舞手背,賀如意臉上毫無不悅,反而笑得溫柔,「沒什麽,不過三日而已。」不過才三日,以後多的是時間,何必急呢。


    垂眸喝茶,賀如意眼睛裏閃著明亮的光芒。


    從老家坐著花轎嫁迴盛都,即使新婚之夜時新郎大醉睡在別處,她第二日的請安也沒有在公婆麵前表現出一絲不滿。


    賀如意不是不敢說話,也不是心思木訥沒感覺,也許是因為從五年前的那一聲木頭美人,到近些年聽到的傳聞,她未嫁之前已經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是好相與的,所以即便像現在這樣,新婚三日新郎不進新房,也能如此平靜麵對,無論府裏流言蜚語有多少,她始終笑得溫柔,每日給長輩請安,從不遲到擺臉色。


    看主子這樣坦然,小舞也鬆了一口氣,不由想到主子要還是五年前的那個小姐,指不定現在哭成什麽樣子,想想她近幾年的變化,又忍不住慶幸起來,幸好主子是現在的主子,就是,才三天而已,日子長著呢。


    人家說嫁個有錢的夫君,娘子會享盡榮華富貴;嫁個有權的夫君,一家子地位跟著水漲船高,她家主子現在是嫁個有錢有權又俊朗的夫君呢,經點磨難算什麽,不是有那麽一句詩,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看小舞不再愁眉苦臉,賀如意穿上一件淺紅的衫子,豔而不媚,這才站起來,「走,陪我去給老爺、老夫人請安。」


    「恩。」小舞笑著點頭,扶著她朝著謝丞相夫婦的院子裏走去。


    新房院子與正房並不算遠,賀如意慢慢地走,很快來到院門前,卻沒進去,站定身體,賀如意對著守在門口的丫鬟招招手。


    遠遠看到新進府的二夫人來請安,準備伺候的丫鬟入月小步快走過來,「給二夫人請安。」


    「起吧。」笑吟吟地看著入月,賀如意輕聲輕語問道:「老爺、老夫人可醒了?」


    「是的。」中規中矩的迴答,入月點頭,「大夫人和大少爺都在,二夫人要進去嗎?」


    「恩。」點點頭,賀如意欲進去,又突然說道:「對了,麻煩姐姐去二少爺房中說一聲,就說我有事請他來老爺、老夫人房中。」


    提到二少爺,入月目光一變,二少爺新婚三日未進新房這消息早就傳遍整個府,就連老夫人都憋不住要發火了,若是別的女子,怕是早哭著來抱怨了,她沒想到眼前的新夫人竟然毫不顧忌讓自己去傳話,臉上還一絲不滿都沒有。


    想到前兩日都是她自己來請安卻沒說什麽,難道說今日新夫人終於忍不住要發難了?想到這,入月又是好奇又是激動,低著頭應一聲,和身邊一起伺候的小姐妹囑咐兩句,這才快步走出了院子。


    賀如意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唇角一彎,三日也夠了,你方唱罷我登場,總該我上場了。


    就連小舞都摸不清主子的心思,一臉詫異。


    不等她問出口,賀如意示意進去,兩人緩步走進正房。


    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酒醉入睡的謝玉言對著入月揚唇一笑,手指把散落的發隨意往上一拂,言行舉動自有一番風流。


    噙著笑,他戲謔地看著母親身邊的大丫鬟,「一大早就能瞧見入月姐姐這樣的美人,真讓我受寵若驚呀。」


    入月在謝老夫人身邊服侍也見過一些世麵,可看到二少爺這樣的倜儻還是忍不住臉頰微紅,她嗔怪地瞪他一眼,輕聲說道:「二少爺又打趣我們,您別鬧了,二夫人到老夫人那邊去了,要奴婢來請您。」


    終究這個男人才是府裏的正頭主子,新來的夫人與大家感情不深,入月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奴婢瞧著臉色不好,二少爺還是快過去吧,耽誤久了怕老爺不高興。」


    入月真心實意地說了這許多,謝玉言卻絲毫沒有緊張,也不顧她臉紅,起身站在她麵前,胸膛半裸,言語輕佻,「那就請入月姐姐伺候我穿衣吧。」


    他半真半假的戲言卻讓入月垂眸,眼睛含情不敢直視眼前高大的男人,「自有小廝伺候您,二少爺說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微笑著擡起她下巴,謝玉言深吸一口氣,「入月姐姐用的什麽胭脂,竟比風月閣花魁身上的還香。」


    這樣放肆的言語,配上那張讓女人癡迷的臉,入月隻覺得心神蕩漾,還想再說些什麽,腦海中突然想起賀如意淺笑的麵容,那也是一個容顏如花的女子,嫁過來已經三日,卻一直被眼前的主子冷著,再想想府外傾心這個風流公子的大家閨秀、優伶名妓,那些被辜負的芳心,入月心神一冷,終於迴過神來。


    她守著規矩退後幾步,「二少爺快去吧,您已經許久沒去給老爺、老夫人請安了,別惹老爺生氣了,我讓小廝來伺候您梳洗。」說完這話,她如被追趕一般趕緊逃出來。


    入月撫著胸口再往房內看一眼,暗暗勸告自己不能糊塗,這樣一個風流不羈的公子哥,她可招惹不起,到時候芳心暗許換來流水無意豈不可憐,還是老老實實做奴婢,等著老夫人作主配個安分的人家才算好。


    入月逃得快,謝玉言卻笑了,隻是那笑容未達眼底,片刻又唿口氣,招來小廝伺候自己,想著入月剛才的話,他的眼睛裏流露出一點迷惑。


    新婚三日,除了第一夜時,他半醉半醒間看到那個模模糊糊的新娘子,其他時間還真沒去瞧過賀如意,對於了解他性子的人都不會奇怪這樣的舉動,可謝玉言現在對自己的新娘子卻忍不住奇怪,接連三日的冷淡,她竟然沒來找自己一次,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心計還是膽小如鼠?


    既然不來,為什麽又突然安排人來叫自己去正院,難道真如入月所說,這個女人憋不住了,要討伐自己?


    想到那畫麵,謝玉言挑眉,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要自己過去做什麽。


    從起床到趕到正院,謝玉言並未刻意耽擱,可等他收拾完慢悠悠走進房間,謝丞相的臉還是黑了下來。


    父母大人在上座,哥哥嫂嫂坐在右手邊,謝玉言略一彎腰請個安,徑直走到左邊首座坐下,從頭至尾竟沒看賀如意一眼。


    謝丞相從他進來的那一刻就憋著一股氣,眼看二兒子如此無視自己的新婚娘子,謝丞相差點跳起來罵他。


    結連理幾十年,謝老夫人哪裏能不知道夫君的性子,她的丞相夫君無論在朝中外麵都是斯斯文文的,隻有在自己這個二兒子麵前才屢屢跳腳。


    眼看自己的夫君又要發火,謝老夫人連忙伸手安撫一下,對著賀如意一笑,「如意,來,到我身邊來。」


    聽到新兒媳的名字,謝丞相意識到此刻發火不合適,總要給孩子一些麵子,他憋著氣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臉,看賀如意始終帶笑的臉,隻恨不得把自己的二兒子打一頓,這樣一個好兒媳竟然被冷淡,再想想二兒子三日沒進新房的事情,更是難受了,覺得委屈了老友的女兒。


    想到這,他看賀如意的目光格外的慈祥。


    賀如意表情溫煦無辜,我見猶憐,起身緩步走到謝老夫人麵前,「母親。」不急不躁的兩個字,盈盈一笑的嬌柔,讓人如沐春風。


    謝老夫人越看越滿意,示意身邊的丫鬟入畫捧來一個錦盒,打開拿出一個鐲子慢慢套在賀如意手上,語帶憐惜,「這是謝家傳家之物,共有一對,你大嫂一隻,藉著今天玉言也在,我把這隻給你。」


    雖然對這些東西並不十分了解,但賀如意也能瞧出來這是個好東西,低腰說謝,「謝謝母親。」


    「好孩子,一家人說什麽謝謝,玉言,你來看看,這鐲子多稱如意的膚色。」心知自己的二兒子冷落了賀如意,謝老夫人打圓場,當著二兒子的麵如此舉動,她就是表示自己十分滿意這個兒媳。


    謝玉言垂眸喝茶,眼睛擡也不擡,笑說:「母親給的東西自然都是最好的。」卻閉口不提賀如意。


    看他這般不做臉,謝丞相心緒又是一急,眼看又要鬧不快,大兒媳連忙走上前湊著說笑幾句,這才不讓氣氛僵住。


    從謝玉言進來,賀如意的臉上一直掛著笑,她彷佛一點也不介意被自己的夫君冷落,等到下人來問何時擺飯,她才突然嚴肅了表情,「老爺、老夫人……」


    無論是謝丞相、謝老夫人還是大少爺夫婦,都知道新婚三日新郎沒進房的事情,所有人都刻意地不去提有關的事情,即便同為兒媳的大夫人心裏很是同情賀如意,但她的臉上也沒有表現出去,隻是小心留意著弟妹的臉色。


    幾乎在賀如意肅穆表情的那一刻,房中所有人除了謝玉言之外都心中咯噔一下,除了那個依舊漫不經心的二少爺,大家都想到一句話,新夫人要發難了。


    好好的大家閨秀嫁過來卻受到這樣的冷遇,無論誰來看都覺得賀如意委屈,所以都一臉緊張的盯著突然站在房中一臉嚴肅的賀如意。


    賀如意在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感覺到房中氣氛的變化,她垂著眸,彷佛一點都沒感覺到大家異樣的情緒。


    站在房間正中間,她跪了下去。


    幾聲有輕有重的吸氣聲,就連上座的兩位老人都不得不嚴肅起來。


    「如意,你這是……一家人沒什麽大規矩,你不必這樣……」示意大兒媳快去扶賀如意,謝老夫人有些尷尬。


    賀老爺雖然身體有恙辭官,可幾十年的名聲、家風讓兩家完全般配,沒有高攀之說,何況她與賀夫人幾十年姐妹,好不容易求來人家的女兒,卻被不孝的兒子這樣作踐,這、這……她如何對賀家交代啊。


    幾乎想到老姐妹對自己冷眼冷語的畫麵,謝老夫人揪緊了心。


    賀如意跪在地上拒絕大嫂攙扶自己起來,她突然轉身看一眼始終懶洋洋的謝玉言,從進來請安開始,他始終沒有瞧自己,現在卻也盯著自己瞧。


    四目相對,似有多少波瀾在其中,凝視片刻,賀如意輕啟唇角,「夫君,還請您過來與我一起給雙親磕頭。」


    謝玉言心裏已經作好了被討伐的準備,可是他沒料到會有現在的情況,那個被自己冷落的女子,既沒有雙眸含淚嚶嚶哭泣,也沒有用憤怒的口氣控訴自己,她就那麽沉靜的跪著,絲毫不躲避兩人的目光相對。


    她到底要做什麽?謝玉言心裏升起懷疑,遲疑了片刻,他走到賀如意身邊,卻沒有跪下。


    看著謝玉言走過來,賀如意收迴目光,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這才輕聲說道:「父親、母親,今日是如意嫁過來的第三日。」


    不急不緩的口氣,卻讓所有人都緊張到不行,生怕下一秒新夫人就哭出聲或者鬧起來。


    不管身邊的謝玉言還站著,她規規矩矩磕了一個頭,再擡頭時已經眼圈發紅,「如意遠離家鄉嫁入謝家,本該盡心盡意孝敬二老、伺候夫君,夫君事忙走不開,如意原不該執意請來,隻是今日是入門第三日,老家有一習俗,三日迴門……


    如意知道盛都並無這樣的規矩,也該入鄉隨俗,隻是嫁到盛都以後,不知何年何月再見父母,心裏難過,不由得勞煩夫君陪我一起來給老爺、老夫人磕個頭,權當如意給我父母請安盡了孝。」賀如意說完,又深深地磕了三個頭,再擡頭時,眼睛就更濕潤了。


    一時間,房間裏一片沉默。


    謝老夫人眼圈通紅,也不顧合不合禮就上前攙扶起賀如意,「我的乖孩子……」再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


    新夫人沒鬧也沒告狀,大家本該都鬆了一口氣的,可聽了那番話,所有人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大夫人想到自己也是這樣的命運難掩唏噓,丫鬟、小廝也都離家背井思念父母,大家感同身受,一時看著賀如意又是親近又是心疼。


    賀如意沒有因為受冷落喊冤,長輩也不好主動開口提這事,為了開解氣氛,大夫人連忙吩咐人準備飯菜。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事都未多言,奇異的是,謝玉言臉上竟然也沒掛著平日常見的不羈笑容。


    沉默的用飯,微笑著告辭,賀如意帶著小舞離了正院,彷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直到離開所有人的視線,小舞才舒口氣,「夫人……您今天真是嚇死我了,剛才我還以為……」以為你要大鬧一場這話說不出口,她撫著胸口舒口氣。


    賀如意沒有立刻迴答,她擡頭看著頭頂的陽光,晨間的日頭散著彩色的光,看得久了,眼睛都酸澀了。


    許久,她開口,聲音是從來沒有的低啞,「小舞,我想家了。」


    驚訝地擡頭,小舞看著主子眼裏的迷茫,還有臉頰將落未落的一滴淚,一顆心哽住,突然懂得,計是真的,可情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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