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的跟腳摸清楚了嗎?”


    陸笙口中的這群人,自然就是指郡守府中的蘇管家,以及這兩天內連續不斷跟在陸笙背後的那些尾巴。


    “摸得很清楚,和咱們之前掌握的差不多,他們分別是城內控製一方水運的漕幫,臨淄城內一家武館的門徒,還有幾個青州小型江湖門派參與其中。”


    “我們順著摸出來的人不少,但都不是什麽大魚,最起碼我們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有一個甚至多個聯絡人,至於公子著重交代的那個姓蘇的管家,我們也查過了,背景幹淨的像一張紙,所有經曆都很正常。”


    孫峰如同一個尋常的裁縫,一邊在陸笙身上比量,一邊解釋著目前的狀況,


    “能量這麽大嗎?手腳幹淨的很啊。”陸笙便被擺弄著,邊自言自語,


    “看來就是先生和大師傅讓我注意的那批人。”


    “那批人?”孫峰疑惑地問了一句,


    “沒什麽。”陸笙隨意一擺手,


    “一群懼怕亂世,選擇隱居避世的鼠輩罷了,如今看見大景天下一統,卻又心有不甘,就想著出來搗亂,順便揀一口吃剩下的。”


    “這麽說,和我們一樣都是反景的義士,是盟友嗎?”


    聽到孫峰有此一問,陸笙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沒多做解釋,但孫峰依然明白,他說錯話了。


    公子說了,他們是“鼠輩”,便是沒資格成為盟友了。


    “孫大叔,你練武嗎?”


    “練,隻是武學不精,勉強入了中三品的門檻。”


    “那你知道這武道九品是什麽人劃分出來的嗎?”


    武道一途,自古便存在,但這武道九品卻是前朝才有了明確的劃分,


    入下三品,尚是凡人,可開碑裂石,碎顱斷木;


    進中三品,氣力化罡,可於體外催使,無形無色,卻質比金鐵,無堅不摧,兵不血刃。


    成上三品,拈花摘葉,均可當作兵器,入此境者,方才觸摸到那玄之又玄的武之道。


    除此之外,往下是不入流,往上是宗師,入宗師者,世間罕有,所以威能也不被世人共知。


    而劃分這九品之人,是前朝江湖的數座武道宗門聯合而為,方才讓世人所接受。


    “這些武道宗門身為江湖魁首,卻在亂世之際為了避禍,要麽遁入山林,遠走海外,要不就是封山閉門,不見外人,棄天下於不顧,完全沒有一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意思。”


    “這樣的宗門在青州就有兩座,其中一支在蓬萊。”


    說到這裏,陸笙似乎想到了什麽,遠遠地注視著天邊雲朵翻湧,喃喃自語道:


    “蓬萊非仙島,閣內藏兵豪。”


    說完,又緩緩補充了兩個詞。


    “蓬萊,兵閣。”


    ——


    孫掌櫃的裁縫手藝很不錯,很快就將陸笙身上的各種尺寸都給量完了,又按照陸笙的意思選了布料和款式。


    隨後,陸笙又問了孫峰有關帝客府的事,


    “林倫猜到了我們給他的提示,已經派人暗中將那些人的幾個據點給圍住了,此時還在調查,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現裏麵的貓膩了。”


    “另外,白老大……”


    “嗯?白叔怎麽了?”陸笙有點疑惑,自己給白叔布置的任務是帶著帝客府的人一直繞圈啊,不應該有危險才對,怎麽會出事呢?“


    “不,白老大沒什麽,就是傳迴來消息說,帝客府的人似乎已經察覺到咱們的意圖,白老大覺得帝客府似乎在追他這件事上開始分心,不像之前那麽認真。”


    “分心?這怎麽行。”


    帝客府查案的宗旨,一向是能株連就決不放過,所以,為了避免帝客府因為“劫銀案”查到了不相幹的事,陸笙才安排白叔一直在城內亂跑,調動帝客府,不讓他們停下來胡想。


    期間,陸笙甚至還安排著主動透露給帝客府消息,讓他們專心致誌地盯著一個目標查,不要東張西望,最終牽扯到陸笙自己身上。


    陸笙沉吟片刻,很快就想到了解決辦法,


    “傳消息給白叔,今晚把帝客府的人帶到振武鏢局,想辦法挑起帝客府和他們的衝突,鬧得越大越好,然後就躲在一旁安心看戲就可以了。”


    分心,源於目標不明確,此時要是有個閃瞎眼的大目標擺在帝客府眼前,陸笙不信他們不順著往下查,到時即便是覺得不對,怕他們也是難以脫身了。


    “另外,振武鏢局外圍一定有帝客府的暗探,你找些貨商讓他們去請鏢局的人保鏢,隨便什麽鏢,越多越好,一定要多到讓帝客府起疑,最好再露出些馬腳,讓帝客府的人覺得,振武鏢局的人要跑,還要帶著大批貨物跑。”


    孫峰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陸笙的意思,不由讚歎道:


    “不愧是公子,手段果真高明。”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陸笙淡然一笑,沒承認,也沒謙虛。


    隨後孫峰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疑惑地問道:


    “那公子呢?要提前去一旁,等著看戲嗎?”


    “不了。”陸笙陰惻惻地說道,


    “這戲不能就這麽開幕,我去在其他地方再添上一筆,這樣才更加精彩,對我們也更加有利。”


    衣服當然不會這麽快就做好,陸笙約定了第二天來取之後,就離開了衣店。


    門外的尾巴自然地跟上,渾然不知自己的存在其實早已被發現。


    在路上,陸笙買這買那的,都是些普通用品,比如說紙筆、墨硯、圍棋等物品,都是約定好第二天來取。


    仿佛就是一個決心改頭換麵的讀書人,得到資助後決心發奮圖強,專心學習,


    如此瘋狂購物,沒用多久,五十兩銀子就見底了。


    天色漸暗,陸笙看著手裏僅剩的幾兩銀子,反複拋玩著,思索著,


    “今兒爺發了,該買的也買了,接下來該幹點什麽呢?”


    這時他忽然看向了不遠處跟了他整整一路的那條尾巴,


    因為害怕跟丟,這條尾巴幾乎是死死跟著陸笙,像是完全把陸笙當成傻子似的,根本不怕被發現


    此刻他看到陸笙突然走過來,作為跟蹤者的他,反而心裏一慌,


    “勞駕,問個路。”


    “不知春嬌樓在哪個方向啊?”


    ——


    在陸笙瘋狂買買買的路上,孫掌櫃就已經把消息傳了出去,


    如同一個機器一般,一收到消息,臨淄城的數家大型客商頓時行動起來,紛紛帶著自家貨單去了同一個地方,振武鏢局。


    今天,鏢局負責人懵了,


    “這些客商瘋了?往隔壁郡送個菜也要我們押鏢?”


    而帝客府的林倫也懵了,


    “什麽?我們剛來,他們就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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