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們已來到安全地帶,這裏的白沙如細軟的床墊。棠雨柔累倒在沙地上,盡管男子碩壯的半身正壓在自己的腰腹上。其實,他幾乎是嵌在她嫩白的雙腿間,因為裙子不知何時已卷至大腿上方。


    “累死人了!不想起來了……”大口大口的吸氣,夾雜著埋怨的嬌嫩細嗓,她累癱在沙灘上,便也開始後悔。她幹麽無緣無故救一名陌生男子?就算他淹死與她何關,她又不是做慈善事業的……


    等等!棠雨柔像想到什麽似,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流轉,迴到那俊美到不可思議的臉龐。“難道他就是……”海裏來的情人!


    雖然不符合故事裏的形象——攀著牆麵,燙著樹枝,悄悄、神秘地,碩壯身軀帶著海鹽味兒,如影子般侵占她的世界……


    不過,他真是從海裏出現的,且身上確實充盈著海鹽味兒,沒錯,他也是悄悄、神秘地,因為她站了一下午,都沒看到過他身影。


    會變得如此落魄,該不是前不久她咒罵過他,要他幹脆被海水淹死,一輩子待在海裏好了……


    她俯首,在他耳畔驕傲的低笑。“你是我的。我海裏來的情人……”所以她不能讓他死。


    棠雨柔輕推著他,挪身離開那龐大軀體底下,並小心翼翼地讓他躺迴沙灘上。“情人。”她輕輕喃著,又低低的笑了。


    跪坐他身旁,纖指輕放他鼻端,卻赫然發覺不大對勁,她感受不到他的唿息,頭顱側枕在他左胸膛,也聽不到任何心跳聲,可是他胸膛是熱的,掌心也是熱的……


    不能!她不能讓他就這樣死了,她可是好不容才盼到他的到來。


    人工唿吸——那紅唇已貼上他的唇。她知道這方法可以救溺水者,卻不清楚該怎麽急救。


    不對,好像應該先在胸腹壓個幾下才是。她離開他,柔荑胡亂摸著他胸膛,“在哪?到底應該壓哪兒?”


    腦海浮現不知哪來的黃金救人時段,讓她更慌透了。


    “算了,就賭看看吧。”


    柔荑交迭在他胸腹,輕壓個兩下,準備俯首時,卻覺得似乎不夠,於是又按了幾下,紅唇再度貼上他,想渡氣給對方,卻發現他牙是合著的。她無法渡氣給他!


    想扳開他嘴,雙手卻得壓在他胸腹,其實她也不知道手可不可以離開。她開始後悔自己為何上課不認真點。這裏靠海,沒有人不會這項技術。


    情急之下,粉舌探進他嘴裏,直接撬開齒門,正要渡氣時,她的舌卻突然被某個濕滑的東西給卷裏、纏吮住了。


    對上那雙邪魅的眸。她抽口氣,瞠大清澈透亮的圓眸,推開他,“你!……”他吻她!那個溺水者?


    “你還真熱情啊,寶貝。”薄唇微勾,低沉嗓音迷人的響起。白雲飛雙手枕在腦後,壞壞地仰視那張惱紅的俏臉。


    他沒死,不,是根本沒事。


    “你這騙子!”她氣窘的怒斥。想起之前費盡心力時,他一直是假寐的狀態,任由她搬運、拖移、人工唿吸……他肯定在心底偷笑她的無知。


    現在可好,還被人當作是偷他吻的賊兒。更可惡的是,他竟然叫她寶貝!他們才第一次見麵。


    憤然瞪著那輕浮的笑臉,棠雨柔覺得自己理虧,算了,沒必要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她欲起身,伸來的大掌卻按住她腦勺,逼她又覆上他的唇。


    他說:“不能就這麽算了。”那舌纏裏粉色小舌,大掌不正經撫上她柔軟的胸房,輕捏。


    她咬住他的舌頭,推開他,急於起身,逃離他身邊。“你!你!……”棠雨柔按著震蕩的胸口,說不出話來,美眸氣急敗壞地瞪著坐起身的男子。他、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不能就這麽算了。”他替她說。


    棠雨柔怒極了。


    但一見他似乎有意站起身,她就如驚弓之鳥般,連忙往後跑。


    白雲飛扯唇,目送她遠去,直到夜色掩蓋那美好身影,才聽見那含怒的美妙聲音。“對!不能就這麽算了……”


    接著,又傳來;“所以,你也別想跑……”


    許久,隻剩碎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她似乎真已離開。


    白雲飛又躺迴沙灘上,單手枕在腦後,舉起大掌放置眼前,掌心依稀殘留她ru房柔軟的觸感,他笑抿著薄唇,口鼻間更是盈悅著甜美的香氣,他說:“我不會跑的,因為我是你海裏來的情人……”


    嗬,沒錯,他是很可惡,因為她的話,已一字不漏的深刻他腦海……


    明知道那女孩已離開,但為何她身上的香氣依然飄蕩著,黑眸輕移,發現肩旁的絲巾,大手輕抓,揉貼在胸口,望著璀璨的星空,嗅著好聞的香氣。


    “阿鬼那小子果真沒騙人……”希臘,他會愛上的。


    【第三章】


    她被強吻了,身子也被輕薄了,她應該討厭他才是。


    沒錯,她討厭他,討厭極了,卻是在他與別女人打情罵俏的時候。


    這幾天,那男人──隻要是她看見他的時候,他身旁一定都帶著女人,無論在港口、熱鬧市集、巷弄的角落邊……且各各外貌野豔、身材火辣,散發著風情萬種的成熟氣息。


    昨天傍晚,她陪母親去服飾店領取已修改好的禮服時,撞見了一幕令她忿然的畫麵。對街轉角處,一對人影如膠似漆的纏在一起,雖然男子背對她,但她能肯定那男人就是他——奪走她初吻的惡徒。


    麵朝他不斷搔首弄姿的野豔女人,似乎一直在挑逗他,那波濤洶湧的胸脯,更大膽地貼靠在他手臂上,離他耳畔一厘米處的朱豔雙唇,彷佛在邀請他說:午夜,我將會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不穿任何衣物,不關上任何一扇窗門,一絲不掛,期待你的到來……


    “無賴、無恥,根本就是令人生厭的花心大少……”入席後,抑鬱般的喃語就沒離開過那抿緊的紅唇,已過了好幾個小時,棠雨柔還是無法平息下來,覺得胸口漲滿一種難以形容的憤怒情緒。


    她昨晚根本睡不著,莫名一肚子火,氣到肚子跟著絞痛糾結,服用胃藥後,她向母親要了半顆安眠藥,才勉強入睡。這已不是第一次了,自那晚詭異的相遇後,她天天看到他與別的女人調情,也天天抱枕頭痛罵他的花心。


    她後悔去那處海灘,等那無聊的海情人,然後,再遇到一個如此可惡的大壞蛋……


    “他還是淹死的好!”


    怒不可遏的咒出口後,空氣一陣靜寂,棠雨柔才有所驚覺。抬眸,看見長輩們錯愕的神情和母親愀變的臉色,“對不起。”她向大家道歉。窘惱的低垂臉蛋,靜靜用餐。


    現在是午餐時間,一月一次的家族聚會,她通常不會這麽引人注目的,溫順的坐在一旁,聽堂姊妹們談論那些無聊的音樂藝術,或是趁長輩酒酣耳熱時,偷偷交換一些流行的資訊,就這樣無趣的度過一個下午。


    “我剛說到哪裏……對了,普克林夫婦!那對夫妻幾天前還到我的事務所,說他們要馬上,不,是立刻辦理離婚……”


    “普克林?”那個國家法院威風凜凜的大法官?


    “沒錯,就是他。他們辦離了所有的手續,決定徹底分道揚鑣。”


    “可他們不是才獲頒銀色夫妻?且還是從市長手中領取的……”沒一會兒,交談聲又起,接著,越來越熱烈,彷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似。


    棠雨柔籲口氣,知道暫時是沒事了。無神眼兒盯著桌上的甜品,銀匙撥弄著瓷碗裏晶透的燕窩,這是大伯托友人從南洋帶迴的高級食材,加上三星級廚師精心燉煮出的甜品,她卻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覺得索然無味。


    好在時間不長。


    因為二伯的至交──駐法大使突然到訪,這頓餐聚也就提前結束,而所有家族的人更全被邀請去替大使接風。


    離席時,她一說人不舒服,母親馬上皺眉,並執意要她跟去,這將是場盛宴,與有名望地位的人交誼,是她要學習的。沒錯,她從現在開始就得學著適應。卻在上車那刻,棠雨柔突然頭暈目眩,並吐了一地……


    最後,她終是如願迴到家裏。


    運用詭計達成目的的人,怎可能會乖乖待在家。她是叛逆的,隱藏在甜美外表下的她是傲慢的,總在背地裏向長輩處處作對。待母親出門,棠雨柔則從後門偷偷溜出去。精心布局,熟練的動作,她總在無人發現的狀態下,偷溜出門。


    棠雨柔走著走著,到了橋頭,再過去就是通往那處私人海灘,埋怨在她美顏匯集陰影。她猛然轉身,往迴跑,朝那條未曾來過的羊腸小徑奔。


    一個吻,就為了一個被他奪去的吻,她有必要像深宮怨婦嗎?那男人不過隻是陌生人,為何要她處處受他影響?


    越往山上走,那步伐益發輕盈,直到白沙灣遠遠拋在腦後,取而代之的是陡峭狹窄的石階小道,紅唇揚起了笑容。她非常滿意這決定。


    登至高處,不同於海鹽味的暖風撲鼻而來,如羽毛般輕拂她容頰。“嗬,舒服多了……”來到這兒,多日累積抑鬱不平的怨氣,好像也平複許多。


    聽說,西邊的丘陵區是窮人住的地方,她從小就被警告不許去。如果就這麽不去,那實在是太對不起她體內藏匿得完美無缺的叛逆因子。


    今天,她來到這裏,再次無顧家人的警告。雖然,她從來沒遵守過他們的警告。而她也不明白,如此極美的地方,為何要被禁足呢?


    穿梭小巷坡道,她拾階而上,纖指劃過粉白的牆麵,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這裏的屋子是重疊著!黃窗戶的這家陽台,是藍色拱門那家的屋頂,綠色傘棚的花藝店正下方,是赭紅階梯的瓷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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