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內,韓家父子把婚禮一切大小事全部打點好,曉晶這個新娘子除了挑婚紗、拍婚紗照、提供她想邀請的賓客名單,其它什麽事也不用管,閑到她都要以為結婚的不是她了。


    “想不到,我真的結婚了……”


    泡在添加玫瑰精油的按摩浴缸裏,曉晶舉高手,看著指間閃著耀眼光芒的鑽石婚戒,唇邊不禁泛起一抹幸福的笑。


    原本她以為宇寰會討厭婚禮的繁瑣,搞不好會帶她去公證了事,連婚紗都沒得穿。沒想到,該有的禮數他一樣也沒少,甚至比她預期的更好。當他在主婚人麵前承諾會照顧她一生一世時,那堅定的眼神與篤定的語氣,讓她眼眶都泛起淚光了。


    “如果他能真心愛我,那就更加完美了。”她幽幽地呢哺著。


    從一開始的驚愕、無法接受,到後來為了不想落得窮途潦倒而賭氣答應,最後是滿心期待當新嫁娘,曉晶明白自己的心情轉折是因為愛上了宇寰,卻還是猜不透他到底愛她不愛……


    因為自尊作祟,她就是無法先主動告訴宇寰,她是真心想嫁給他,在她心裏還是希望能聽見他先說愛她吧?隻是下知道這個願望,到底有沒有成真的一天?


    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她唇邊的笑意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浮上眉宇的淡淡哀愁。


    明明一直努力不讓自己重蹈母親覆轍,愛上下愛自己的男人,所以她遊戲人間,從來沒有真心愛過任何人,偏偏還是在不知不覺中對宇寰付出了直?心,難道她注定要為愛傷心嗎?


    甩甩頭,她不讓自己繼續沉溺在這麽消極的情緒裏。今晚可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呢!


    “……是嗎?那當事人怎麽說……我明白了……沒關係,當然是以案子為重。我這裏有備份檔案,最晚明天一早,我會把資料整理出來再e給你……”


    走出浴室,曉晶發覺自己剛剛點的香氛蠟燭都被吹熄了,臥室裏,日光燈殺風景地亮著,先洗好澡的宇寰沒坐在床上等他的嬌妻,倒是在窗邊忙著用手機談公事,所有的浪漫氣氛都被破壞殆盡了。


    “誰打來的電話?”一等他結束通話,她走到他身旁。到底是誰那麽不識相?


    “公司同事。”


    宇寰轉過身迴答她,注意到她穿著一件布料少到讓人噴鼻血的性感睡衣。


    “你很熱嗎?”


    發現他的眼光果然被她精選的性感睡衣吸引,曉晶很得意。這次總能誘惑他了吧?


    沒想到他說出那麽讓她哭笑不得的話,還很順手地取來衣架上的絲質晨袍幫她披上。


    “穿這樣小心感冒。”


    他的反應讓曉晶徹底傻眼。


    看見她曲線玲瓏的窈窕身段,他沒有餓虎撲羊地剝光她的衣服也就算了,竟然還幫她多穿一件?現在是什麽情況啊?!


    “我想,來日方長,如果你不是那麽迫切需要我履行夫妻義務的話,我想先去書房處理一下重要公事。”


    他負責的一名菜鳥律師,在處理一件商業間諜案時出了重大紕漏,眼看著明天就要開庭,也顧不得他還是新婚,硬著頭皮打電話來求救。


    就算不看在同事情誼,自己也是公司股東之一,應該協助處理,反正也不過是多花他幾小時的時問而已。


    所以,就算當他轉身瞧見新婚妻子性感誘人的模樣,讓他當場想將同事的請托拋到九霄雲外,但是向來重信諾的個性還是戰勝了男人的原始欲望,他不得不強自鎮靜,再用自以為十分婉轉的用詞詢問曉日陽的意見。


    但他一點也不曉得,他已經讓曉晶氣翻了。


    什麽話?我能說:“對,我迫切需要,一秒都等不及了”嗎?


    曉晶在心裏抗議,懷疑他是真的無心,還是故意問出那麽白目的問題?


    更可惡的是,他對公事還比對她有興趣?這可是女人的奇恥大辱耶!


    “去啊!”她賭氣地說:“我們兩個結婚隻是為了各取所需,又不是對彼此有興趣。本來我還擔心今晚就得‘應酬’你呢,可以的話,你今晚睡書房更好。”


    她說的是氣話,但宇寰聽了,雖然並未動氣,卻以為她雖然跟他結婚,但並不想那麽快就和他有夫妻之實。


    想想也是,雖然他已經察覺自己對她動了心,但是對她而言,嫁給他不過是迫於無奈的選擇吧?


    “那你早點睡。”


    他體貼地如她的意,不想強迫她,卷起薄被便真的離開新房,原本不過是隨口說說氣話的曉晶當場愣住。


    “笨蛋!叫你走你還真的走?!”


    人都走遠了,她才氣唿唿地拎起枕頭丟向已經關上的門板,一陣委屈心酸不由地湧上來。


    難道,她對宇寰而言,真的那麽毫無魅力嗎?


    “來!你們能喝多少盡量喝,今天全部我買單!”


    淩晨一點,曉晶這個新嫁娘沒安安分分地待在新房,當她的“深閨怨婦”,瞞著在書房處理公事的丈夫,一個人殺到夜店,遇見一桌見過幾次麵的朋友,便熱絡地加入他們。


    新婚之夜竟然被丈夫獨自留在房裏,原本滿心期待的曉晶又氣又難過。既然宇寰不在乎她,那她又何必孤零零地守在房裏自憐自哀呢?


    本來她想直接去找宇寰問個清楚,娶她是不是隻為了履行諾言?可是如果他真的給她肯定的答案,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當場放聲大哭,一顆心立刻碎了。


    這樣也不能、那樣也不行,想來想去讓她的頭都快裂了,等她迴過神來,已經坐上計程車直奔這裏了。


    在震耳欲聾的樂曲中,曉晶像是存心讓自己筋疲力盡似的,一首跳過一首,惹火的性感身材和風情萬種的舞姿,讓她像黑夜中的螢光彩蝶那樣炫目迷人。


    如同以往,不時有男人上前和她搭訕,在舞池搶著和她共舞的也不少,那些愛慕、渴望、為她著迷的熱烈目光和讚美言語,本來應該如她所想地重建她對自己的信心,可是,一切隻是讓她更覺得空虛。


    一切都不同了……


    以往這熱鬧的氣氛、喧嘩的樂曲與人聲,總是能讓她充滿活力,忘記一切煩惱盡情玩樂,可是現在非但一點也沒有振奮她的精神,卻讓她更加煩躁。


    明明有那麽多注視著她的灼熱目光,但在她心裏渴望得到的,還是隻有那雙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冷漠眼眸嗎?


    沒想到宇寰的冷落讓她覺得如此痛苦,看來她真的是愛他愛慘了……


    淩晨三點。


    和她同桌的友人已經鳥獸散了,喝得半醉的她拿起手機把玩了一下,繼而大膽地撥電話迴家。


    宇寰正順利地將完成的資料寄給同事,想去廚房喝杯茶,一聽電話分機響起,怕吵醒應該已入睡的曉晶,立刻快步衝迴書桌前接起電話。


    “喂?”


    “嗬……你還沒睡啊?”


    電話那端除了曉晶聽來有些奇怪的聲音,還有超大聲量的舞曲。家裏明明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聽得見,他立刻察覺事情有異。


    “你人在哪裏?”


    他拿著無線電話走向新房,推開門一看,裏頭果然一個人也沒有。


    “我嗎?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喔……”


    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你去那裏做什麽?”新婚之夜,新娘子竟然跑去夜店?“立刻迴來!”


    “可以啊,”曉晶借酒壯膽,傲慢地迴答:“你親自來接我,不然我就不迴去——”


    電話被掛斷了。


    曉晶怔怔地望著手機。她還沒說完,他就連聽都不想聽,掛了她的電話嗎?


    看樣子,他好像氣得不想管她死活,也不在乎她到底要不要迴家了吧?


    感覺淚水就快奪眶而出的同時,她舉杯將酒一飲而盡,硬是將淚水混著酒液吞下去。


    為什麽別人的親情、愛情,得來如此容易,她卻走得如此艱辛?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被愛,偏偏總是得下到,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值得被好好寵愛嗎?她隻想真真切切地感受被深愛的人所愛,但她真的不曉得自己到底該怎麽做才好?而事情似乎又被她弄得更加難以收拾了吧……


    傷心的她就這麽埋頭喝到夜店都要打烊了,還灌不醉自己,隻好步出店外。


    看見店外的計程車,曉晶卻想不出自己能去哪裏?


    因為她的堅持,他們結婚後不是住在韓家,而是丁家。雖然韓家的鑰匙她也有,但為了讓新婚夫妻能夠享受兩人世界,她的公公半年後才會搬來同住,暫時仍然住在韓家,也就是說,兩邊她都不能去了。


    去朋友家?她更是拉不下臉。新婚之夜離家出走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要如何跟朋友解釋老公對工作比對她有興趣?要住旅館的話……


    她在店門前呆杵了一會兒,沒攔計程車,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在清冷的街上,直到一輛黑色跑車突然攔住她的去路——


    “嗨,我送你迴去吧!”


    從跑車上下來一個染了金發,手臂上還刺了一頭老虎,看來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一邊說一邊以詭異的眼光打量著她超短熱褲下的一雙美腿。


    “滾!”


    曉晶沒好氣地說,看也下看他一眼便繞道而走,但對方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想硬拉她上車。


    “放開我!”


    曉晶掙紮著,偏偏對方比她孔武有力,此時酒精的效力又發作,頭暈目眩的症狀更削弱她的抵抗。路上明明有其它車子經過,卻好像把她的求救當成發酒瘋,以為是情侶爭吵,沒有人出手相助。


    眼看著自己就要被強塞進這陌生男子的車內,她怕了,後悔極了不該一時衝動跑出來……


    “叭——”


    一聲尖銳的喇叭響徹黑夜,拉扯中的曉晶和男子嚇了一跳,緊接著隻見一道強光朝他們筆直投射,一輛車就這麽緊貼著金發男子的車尾停下。


    宇寰掛斷電話,立刻氣急敗壞地開車趕來接人。遠遠地他便瞧見路旁有一對男女在拉扯,沒想到駛近一看,正要被男人塞進車裏的竟然是他的新婚妻子!


    “放開她!”


    他不及熄火便立刻下車,衝向因為一時畏光而視線不清的金發男子,二話不說便使出手刀劈向對方扣住曉晶的手。金發男子吃痛鬆了手,宇寰立刻將曉晶護在自己身後。


    “小心!”


    曉晶發出驚唿,因為金發男子惱羞成怒,忽然從褲袋裏抽出一把小刀刺向宇寰。


    好在宇寰當年也學過幾招柔道,不隻閃過攻擊,還反手奪刀,看得曉晶瞠目結舌,完全不曉得自己的丈夫原來有這等好身手。


    金發男子見苗頭不對,作勢要攻擊曉晶,趁著宇寰分心保護愛妻安危的空檔,乘機跳上車準備逃離。


    宇寰沒有打算讓他開溜,但是在他要追上去的同時,經過一番折騰的曉晶忍不住難過地吐了。


    “你沒事吧?”


    雖然不甘心,但宇寰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飛快駛離現場,扶著臉色蒼白、看來隨時可能昏倒在地的曉晶。


    她搖搖頭。


    “我要迴家……我們快點迴家。”


    “嗯。”


    看她受了那麽大的驚嚇,又一臉虛弱的模樣,宇寰的火氣也滅了,什麽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隻剩下心疼,立刻將她抱上車,飛快開迴家。


    重新梳洗後,曉晶有些呆滯地坐在床沿,迴想起不久前的遭遇還餘悸猶存。要不是宇寰及時趕來救了她,現在她……


    “喝杯熱茶吧!”


    宇寰倒了杯熱茶給她,她皺著眉喝了一口,還是鎮不住腦子裏暈眩的感覺,看來今天真的是喝多了。


    “那個男人你認識嗎?”迴到家了,宇寰終於忍不住追問,略帶責備地說:“新婚之夜竟然跑去夜店狂歡?你的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麽?我還以為你已經懂事一點,沒想到——”


    “你憑什麽責備我?”頭痛欲裂的她,一肚子的火氣與委屈也憋不住了。“新婚之夜竟然把老婆一個人丟在房裏,隻顧著自己的公事,你腦袋裏又在想什麽?如果公事比我重要,你幹麽不跟公司結婚算了!”


    他一愣。“你不是說不想應酬我?如果我睡書房更好?”


    “不然你要我怎麽說?!”曉晶發起酒瘋,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戳著他的胸口。


    “難道要我說,不行,管你同事去死!我期待這一夜已經很久了,我要你,一刻也不能等,不準你離開我!看我穿成那樣還不懂,一定要我說得那麽白才行嗎?你是白癡還是笨蛋?!你是存心冷落我的吧?你故意要讓我難過的吧?我到底哪裏不好,讓你那麽討厭我……”


    聽著她的真心話,宇寰臉色微熱,心也漸漸熱了起來。


    她說得夠白了,如果這樣還不懂她的心意,那他就真的是白癡、笨蛋了。


    發現自己喜歡曉晶之後,他一直留意著不被古靈精怪的她看穿,以免成為她的笑柄,甚至強迫自己努力收迴對她的感情,怕日後她遇上真喜歡的男人,要離開他的時候,將會重蹈父親覆轍,落得身心重創。


    可是不經意之間付出的感情,已經收不迴來了。


    所以當曉晶說不想應酬他,他隻知道自己的男性自尊深深受挫,卻看不出她是在賭氣,更想不到她會氣得離家。


    原來先重重傷人的是他,看來曉晶說得沒錯,他真的是沒有責備她的資格啊!


    “笑屁啊你!”曉晶以為他臉上難得的笑容是在笑她的自作多情,氣得火冒三丈。“對啦,我喜歡你、我愛你,怎樣?不管你高不高興、喜不喜歡,這輩子我都會纏著你不放,你就認命吧!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讓你不能沒有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麽原因才娶我,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你是我的,其它女人休想取代我‘韓太太’的位置!”


    她的占有欲不隻發泄在嘴巴上,更是立刻付諸行動,狂野地吻住他的唇,十指忙亂地解開他的衣扣,推著他一起倒向柔軟的雙人大床上。


    “你想霸王硬上弓嗎?”


    宇寰好笑地問著看來一喝醉便成了色魔的新婚妻子,但曉晶不隻忙著以火熱的唇在他的胸膛烙印,小手也不安分地解開他的皮帶,直往禁地探去——


    “該死!”


    他痛苦地悶哼一聲,隨即翻身將這折磨人的小魔女壓覆於下,奪迴主控權。


    “再說一次。”他凝視著她迷蒙的眼,冰冷的血液因她而倍看。“說你愛我。”


    “我愛你。”醉得糊塗的她呢喃著,一雙藕臂熱切地摟著他。“我愛你、我愛你、我——唔……”


    他不再禁錮自己害怕受傷的心,封住了她甜美的唇,放縱心靈深處的渴望,在太陽初升的時刻,交纏的火熱身軀終於合而為一,兩人嶄新的未來也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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