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決定正常迴家睡覺。不隻是為了補眠,我差不多也想洗澡了。老倉寄宿的地方終究沒放我的換洗衣物。這部分改天處理一下。


    此外,我覺得應該為昨晚的事情向斧乃木道謝。當時匆忙出門,所以包括她幫八九寺傳話,以及她後來帶臥煙到神社,我都沒有好好表達謝意。


    就斧乃木看來,我應該是拿到神簽之後突然出門,然後擅自下地獄的怪家夥吧……要是斧乃木把我當成怪人,我會受不了。


    阿良良木家是雙薪家庭,長女是高中生、二女是國中生,所以家裏白天基本上沒人。我可以和偽裝成布偶潛入的斧乃木聊個痛快。


    要說是謝禮也不太對,不過影縫現在就像是發威的颶風一分一秒接近這座城鎮,這件事應該可以告訴斧乃木吧。對於我與臥煙來說,影縫的接近事到如今有害無益,不過對於將影縫視為「姊姊」仰慕(?)的式神女童來說,或許是一個好消息。


    斧乃木不知道在忙什麽,沒有參加這次的工作,但她和得知事件真相之前的忍不一樣,並沒有被蒙在鼓裏。如果聊得愉快,先前不知不覺忘記詢問,應該說想問又不敢問的那件事───殊殺尊主和影縫的過節,斧乃木或許會委婉說明。


    大概是別有居心招來壞運,我迴家一看,不隻是爸媽與姊妹,身穿荷葉邊洋裝麵無表情的布偶也不在。


    看來那個女童比公務員或國高中生還忙。和大學生相比就更不用說了。


    總之,如果她肯說,我就想聽,但我可不想主動打聽這段過節……真要說的話,我該做的是扼殺伏筆,以免這段過節曝光。


    阿良良木曆要當個伏筆殺手。


    就這樣,我感覺掃興與安心的心情各半,洗完澡之後爬上床。


    我好像不知不覺累積不少疲勞(應該也包括精神上的疲勞),就這麽熟睡到下午,聽到火憐迴家的聲音醒來。那家夥明明立誌鑽研武道,舉止卻總是發出聲音有夠吵,所以我一聽就認得出來。


    「喲,小憐。話說迴來,我想問一些關於神原粉絲團的事情。」


    「單刀直入過頭了吧?我連鞋子都還沒脫耶?好歹說聲『妳迴來了』好嗎?誰會用『話說迴來』進入正題啊?連開場白都沒有?發生什麽事?」


    阿良良木火憐。十六歲。


    身高超高的大隻妹。


    私立栂之木高中一年級。沒參加社團,至今也在打擊型的格鬥技道場習武。大概是這種感覺。


    還有,她發型改迴馬尾了。


    「神原老師的粉絲團?啊~~啊~~哥哥毀掉的那個吧?」


    「當時要是沒毀掉,我會被毀掉。光是迴想都令我全身發毛。」


    至今都尊稱為「神原老師」,這家夥也相當放不下,不過火憐對神原的這份憧憬有點特殊。


    我也不能熱心詳細說明,所以我沒說明理由,就這麽詢問「有聽說她們最近重新開始活動的消息嗎?」推動話題。


    「唔~~不,我認為不會喔。畢竟那種組織一旦拆散就很難再度集結。」


    「是這樣嗎?」


    「而且關鍵人物神原老師引退了。粉絲總是易熱又易冷。」


    嗯……聽她這麽說就覺得或許如此。


    火憐說得對,在神原依然是現役選手的時候,粉絲團也可能改朝換代吧,不過崇拜對象如果是引退選手,就不容易招收新會員。畢竟神原自己也不喜歡以這種型式吸引眾人注意。


    當我察覺解讀出來的暗號「f/c」可以當成粉絲團的縮寫時,老實說也覺得自己難得靈機一動而感到亢奮……不過我想得太美了。


    神原自己也是成員的女子籃球社,相較於始終是非公認外部組織的粉絲團,性質上果然不同。若是不含當事人就能貫徹鋼鐵紀律,充滿禁欲主義的粉絲團,在日本應該是一等一的水平吧。


    如果這個暗號是「c/f」,至少可以解讀成「center forward」,也就是籃球場上的中鋒位置……


    總之,無論真兇在女子籃球社或粉絲團,依然不改吸血鬼或許若無其事就讀直江津高中的這個現實。居然有這種事?


    隻不過,即使不提臥煙暗示過的我,像是戰場原黑儀、羽川翼、神原駿河與忍野扇,少數學生和怪異有所交集。


    哎,比起男高中生是吸血鬼,女高中生是吸血鬼比較賞心悅目吧……對了。


    「小憐,妳現在是女高中生對吧?」


    「怎麽突然講這個?不過,沒錯喔。已經是可以結婚的立場了。」


    「可以結婚不是因為女高中生的身分,隻是因為妳年滿十六歲吧?以立場來說反而變得比較難結婚喔。尤其是和我。」


    「哥哥你一直都是全世界最難和我結婚的立場吧?因為我是妹妹。」


    「成為女高中生之後怎麽樣?和新朋友過得順利嗎?」


    說來遺憾,我假扮成寵壞妹妹的哥哥,為了聽取最真實的意見而進行調查。能讓開朗的臥煙都消沉的那種複雜人際關係,不知道火憐是否也正在體驗。


    「我不知道『過得順利』是指哪種校園生活,總之新天地很快樂喔。我甚至連周末都想上學。」


    這也很厲害。


    不過說得也是,並不是所有女高中生都為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所苦。這部分有個人差異,也會因環境或狀況而異。


    火憐的個性講好聽是直腸子的開朗,講難聽是直腸子的笨蛋。要是周圍的人們氣氛險惡,再怎麽開朗的笨蛋都會消沉吧。隻不過,火憐畢竟信奉神原───


    「───對了。小憐,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


    「怎麽迴事,今天老是問我問題,完全不揉我的胸部耶。」


    「不準說成我總是二話不說就伸手摸妳胸部。我今年都沒摸吧?」


    「直到去年都在摸就是一大問題吧?居然把別人的胸部當成黏土揉捏……所以,另一個問題是什麽?」


    「妳和小月搭檔組成的火炎姊妹,不是在妳畢業的同時解散了嗎?那個組織後來怎麽樣了?」


    「沒能怎麽樣。我之前說過吧?現在月火一個人以月光戰士之類的名號在努力喔。」


    感覺好像聽過,無奈妹妹的情報相當模糊。


    雖然沒資格說別人,不過我對那個妹妹認識的程度也差不多。


    我想問的是,和女子籃球社一樣,身為主軸暨核心的火憐離開之後,栂之木二中的社群後來經曆何種變遷。是否為了由誰接棒成為月火的搭檔而產生抗爭,或是爆發派係糾紛?


    「負責參謀的月火在這方麵好像處理得很好。月火在好壞兩方麵認為自己很特別,所以不認為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做得到她那種程度。」


    嗯。我一直擔心小妹自視甚高與自我感覺良好的問題,不過這是一種氣度。


    神原犯了努力向上的超級明星經常犯的毛病,對自己的評價很低,相信「我做得到的事情,任何人隻要努力都做得到」。站在人性的觀點,她這種想法比較值得讚賞,不過全國大賽水平的明星認真宣揚「隻要拚命努力終將實現夢想」這種觀念,就會有後進囫圇吞棗信以為真。


    即使知道不是神原的錯,不過女子籃球社的現狀,應該是信仰這種努力觀念而形成的習慣吧。


    真要說的話,神原因為左手而退出社團活動時,不應該完全交給日傘善後,而是要好好培育繼承人。不過事到如今講這個也沒用。


    「月火基本上主張『無謂的努力是白費力氣』。她說過『該做的不是努力,而是做該做的事』、『無謂的努力反而會害得夢想遠離』這種話。」


    「給人的印象果然不算好吧……」


    「她總是主張『能夠成為幸運男孩或灰姑娘的路要由自己去找』。」


    「看來隻有小月絕對不能出勵誌書籍害人。這麽說來,比起高中生的妳,我更擔心國中生的小月這麽晚迴家。摸摸。妳說那家夥是月光戰士,她獨立之後究竟在做什麽?」


    「這我也不清楚。與其說獨立,不如說她從以前就是懷抱獨立精神的依賴型性格。哥哥,剛才你是不是連趁亂都沒趁,做出今年第一次的揉捏動作?聽說她在


    做魔法少女助手之類的工作,但是真假不明。」


    「嗯……」


    畢竟影縫將再度來訪,我希望那家夥安分一點,但這個妹妹不聽哥哥的話。


    如果能和斧乃木談談,就可以拜托她顧慮這方麵了……這個妹妹與說令人擔心,不如說令人心累。


    當哥哥是一輩子的工作。


    「那麽小憐,我現在要出門一下,今天應該就不會迴來了,這段時間幫我好好看著小月啊。」


    「是今天『也』不會迴來吧?大學生夜遊真夠誇張的。哥哥也正在迎接新生活,現在是重要的時期,所以千萬別和之前成為高中生那時候一樣學壞啊。」


    「受教了。我會銘記在胸。」


    「別銘記在我的胸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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