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我明白自己為什麽沒被開除了。臥煙所說「信賴」這個情感上的理由應該不是謊言,但是實際上的理由是我以暗號解讀班的身分,被認可繼續留在搜查小隊。


    命日子,謝謝妳!友情萬歲!


    交了朋友之後,我的人類強度提升了!


    雖然不確定搜查方針轉換得和翻書一樣快是不是好事,不過官宮留下(或是吸血鬼留下)的訊息(或是簽名)如下。


    「820/280/610/160」。


    很適合數學係挑戰的謎題。


    不對,我的意思不是由我挑戰,是由命日子挑戰,不過這次沒有混入英文字母,是隻有數字的暗號。


    四組數字。


    和目前發現的女高中生木乃伊數目一樣,這會成為某種關鍵嗎?


    這次也和質數有關?不,既然是偶數,而且尾數是零,在這個時間點就絕對不可能是質數……


    「話說,若要當成簽名來思考,吾認為殊殺尊主對於質數一無所知喔。畢竟吾亦不知道什麽質數。」


    忍在一旁愛理不理般這麽說。我對她的粗魯態度無法苟同,不過在死屍累生死郎那時候,她甚至沒加入討論,這次的態度和當時差太多了。


    這是她自己的方針轉換嗎?


    迴想起來,忍如今稱不上是純粹的怪異,變化或變心是可以被允許的。不會因而從這個世界消滅。


    和關係匪淺的死屍累生死郎進行一場爭奪妖刀「心渡」的攻防之後,若是幼女因而有所成長,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我是這麽想的,專家臥煙對此有什麽想法就不得而知。


    「嗯,其實我也沒有自己說的那麽懷疑殊殺尊主。不過既然發現那種暗號,她確實是不容忽略的頭號嫌犯就是了。」


    臥煙像是讚同般這麽說。


    撤迴前言的這種做法,並不是不可能發生在臥煙身上,不過說起來,臥煙沒讓我知道她將殊殺尊主列為嫌犯。


    若說原因在於還沒確信,倒也沒錯。


    「那麽,如果有其他嫌犯,您推測會是什麽樣的吸血鬼?」


    兇手肯定是吸血鬼。


    雖說是前吸血鬼,是吸血鬼的渣滓,不過以這個意義來說,忍姑且也是嫌犯候補。


    「雖然要避免講得太具體,但可以推測有某個吸血鬼想嫁禍給殊殺尊主。」


    「嫁禍……」


    慢著。


    就說了,關於吸血鬼吸血是不是犯罪,這會成為另一個議題。獅子吃人有什麽錯嗎?


    我也和雅賽勞拉姬稍微討論過這個主題。


    「將知名的殊殺尊主塑造為虛擬兇手,自己就可以安全地進行吸血行為。如果有某個吸血鬼在打這種算盤……」


    為此讓殊殺尊主化為木乃伊?


    那麽,假設「b777q」是署名,這個署名也是假的署名?既然這樣,即使殊殺尊主不知道質數是什麽,也可能留下這個署名。


    因為這是別人留下的假署名。


    「即使那是生存訊息也一樣喔。如果吸血鬼向女高中生自稱『我正是決死、必死、萬死之吸血鬼───迪斯托比亞?威爾圖奧佐?殊殺尊主』,全盤相信的受害者就很可能留下這個名字吧?」


    「唔~~……」


    我確實不能隻因為解開暗號就滿足,應該思考到這麽深入……說起來,暗號甚至不是我自己解開的。


    隻不過,聽到臥煙這麽說,我難免感到失望。這會讓我質疑自己究竟為什麽要監視忍至今。


    「結果我因而下了一趟地獄,所以還算好吧。」


    「這種事豈能算好?」


    被忍吐槽了。


    總之,更正確來說是上了一趟天堂,但是如果我這麽說會更加離題。和「國色天香姬」的那場邂逅該怎麽告訴忍,是我的一大難題。


    所以現狀的設定是我將血池地獄的藥湯(不是公主大人的唾液)含在嘴裏,因而成功複活第二次。


    總之,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想到我害得忍與八九寺那麽難過,就覺得一個人果然不被允許輕易死去。


    小扇也經常批判我這一點。死而複生果然是一種風險。是更勝於風險,也是在風險之前的問題。


    我差點再度步入歧途。


    為了懲罰自己,我在此發誓,今後要找時間去老倉的新家玩。


    「不過,殊殺尊主和忍不一樣,是沒被認定無害的吸血鬼,所以即使她在這個事件是清白的,對於專家來說依然是肅清的對象喔。不過我們是穩健派,不會這麽做就是了。事到如今就覺得幸好這次的事件沒找艾比所特過來。」


    艾比所特啊……


    確實,如果和死屍累生死郎那時候一樣,找艾比所特來到這座城鎮,說不定會重現春假的那個場麵。基於這層意義可以說多虧臥煙一如往常有著先見之明,但是有一件事情不能忘記。


    臥煙基於這個先見之明叫了影縫過來。


    不適合以「穩健」這個詞來形容,甚至比「哥德蘿莉」這個詞還不適合的暴力陰陽師。可以赤手空拳殺害不死怪異,業界唯一的人類兵器。


    「關於這一點,我不太想思考太多。」


    臥煙將雙手枕在頭後,講得像是在逃避現實。


    「不過在緊要關頭,確實需要那家夥的能力───需要那家夥的暴力。如果可以現在叫正弦過來,說不定可以中和一下,可惜那個家夥總是獨立獨行。」


    無論如何,若能在影縫抵達之前收拾事態是最好的,這一點看來沒變。


    話說迴來,暗號嗎……


    假設留下暗號的是受害者,那麽官宮學妹也是艾勒裏?昆恩的書迷嗎?哎,有可能。既然加入同一個社團,也可能基於集體意識而喜歡閱讀同一位推理作家的作品……


    不過必須相當沉迷,否則應該寫不出這種頗為用心的死亡訊息(生存訊息)才對。這段暗號解開之後也會變成「d/v/s」,或是意味著「迪斯托比亞?威爾圖奧佐?殊殺尊主」的詞嗎?還是說,會導出完全不同的答案……


    隻有這一點沒辦法多說什麽。我沒辦法。隻不過,即使要再度拜托今日子,我也想要更多解讀用的材料。


    「這段暗號是在什麽狀況發現的?您剛才說官宮學妹的木乃伊沉在蓄水池底對吧……該怎麽說,在汙濁的水裏,要怎麽留下暗號?」


    以手指寫在水底的泥巴?這樣的話,在將木乃伊從水底打撈上來的過程中,泥巴應該會被攪得不成原形……


    雖然也有文具可以在水裏書寫,但應該不像單字本那樣,是女高中生平常使用的東西。


    「不愧是曆曆,明察秋毫。不愧是女高中生的專家。」


    「我不是女高中生的專家。咦,我明察秋毫了什麽?」


    「女高中生以平常使用的工具留下訊息……也就是手機。」


    「手機?不對,這在水中真的……」


    我錯了。


    我使用的手機沒這種功能,不過完全防水的耐用機種確實存在。防水防塵,泡在水裏也沒問題,隻要水壓不造成問題,在水裏也能像是在陸地上使用。


    「這是顯示在手機畫麵的號碼。剛開始我以為她在水底想打電話求救,還沒撥打就用盡力氣,不過號碼位數不夠,也沒打區碼,所以依照我自己的解釋,這應該不是什麽訊息,是暗號。」


    「820/280/610/160」。


    哎,與其說是電話號碼,感覺更像是暗號。


    「在臥煙小姐的世代,應該會用唿叫器跟朋友互傳這種暗號吧?」


    八九寺這麽問。


    大概是從手機聯想到的吧。


    她居然多嘴問這種問題。


    其實我也對年齡不詳的臥煙冒出這個想法,但是沒說出口。


    「哈哈哈,即使在我的世代,也已經沒在使用唿叫器了喔。八九寺小妹,屢次失態的妳是否能繼續擔任神明,目前完全是由我來定奪喔,切記切記。」


    「咿!」


    掌權者即將動用權力,使得八九寺臉色鐵青。她不擅長麵對逆境。


    這部分就是八九寺無法變得像是地濃小妹那樣的原因。


    「請……請等一下,阿良良木哥哥。這說法聽起來像是我比那個人渣


    還晚出道……」


    「如果想裝出前輩風範,差不多該讓路給後進了吧。妳這老不死還要占著位子多久?」


    「老不死?阿良良木哥哥,全世界隻有您沒資格講這種話喔。請稍微效法戲言使者或莉絲佳下台一鞠躬的灑脫好嗎?」


    「莉絲佳還沒完結吧?」


    「聽說十七年後會出最後一集喔。」


    那還很久吧?


    無論如何,先不提先人後進的是非,這確實很像唿叫器的暗號。這樣的話就沒有數學上場的餘地,應該由諧音學上場。


    命日子也擅長解讀諧音,應該不會陷入苦戰,若說會有什麽問題,在於命日子這家夥雖然和我是同一世代,卻沒將手機當成聯絡工具活用。


    如果要找那家夥幫忙,就必須等到明天第一堂課的時間。雖說唯一的方法是直接見麵,但是和老倉寄宿的場所不同,我不能在深夜上門造訪。


    我想和她當個好朋友,為了讓男女的友情成立,我想好好遵守男女分際。


    「臥煙小姐,我明白了。我也會姑且盡力挑戰看看,不過這種暗號由同一個人來解讀,答案應該會比較統一,所以方便等我在明天中午之前給您解答嗎?」


    曲直瀨大學的第一堂課從八點開始,命日子肯定會提早十五分鍾坐在教室。如果以我逃課為前提采取行動,別說中午之前,早上九點之前就可望有所進展。


    「你的新學友是時鍾之類的嗎?不過,這部分交給你處理吧。我雖然無所不知,卻不擅長解讀暗號。怪異奇譚也經常出現類似的東西,但這部分是忍野比較擅長。隻是,比起留下暗號,受害者將暗號留在手機,是更好運用的調查材料。因為和至今受害者的手機不一樣,這支手機已經解鎖了。」


    臥煙對我抿嘴一笑。不是唿叫器權威而是手機權威的她,以這張笑容代表自己即將發揮本領。


    「這麽一來,受害者的個人情報完全由我掌握了。先前提著刀子趕過來拯救曆曆,所以還沒開始分析,不過可以期待取得不少情報。」


    她動不動就對我施加壓力。


    該怎麽說,雖然必須這麽做,不過擅自查看別人手機沒有合法或道德可言,而且感覺將會窺視到我不想進一步窺視的女子籃球社黑暗麵,所以我無法率直感到高興。


    「好啦,我這邊的情報巨細靡遺公開到這裏結束,接下來是我期待已久的部分,來聽聽八九寺小妹的說明吧。」


    臥煙手中的情報不可能這樣就巨細靡遺公開完畢,不過我沒有追究,而是重新麵向八九寺。


    暗號令我好奇,但我更好奇另一件事。這位城鎮之神究竟是以什麽樣的原委收容木乃伊幼女?她說殊殺尊主的木乃伊埋在山裏是怎麽迴事?


    剛才被她叫來之後,我立刻以急救為優先,但是我滿頭問號。


    如果她不肯說明,我的天堂之旅也白跑了。


    「不隻因為是緊急事態,也因為當事人要我保密,所以這方麵的說明一直對阿良良木哥哥與大家拖延到現在……不過,既然現在背負這種嫌疑,也不能堅持下去了。我要放棄緘默權,活用張揚權。」


    新的神明帶著歎息這麽說。


    有這種權利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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