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嗯……”


    我覺得是變態。毫無疑問,一個變態安靜地躺在毛毯裏。


    據說要和一個不知道名字的女人上床八十分鍾隻需要付一萬七千日元,但現實似乎並非如此。


    即使不用開鎖,服務也準備周全。即使是賣不好的av的脫衣服時間也還要一會……


    能想到這種愚蠢的事情,多虧了我豐富的經驗。如果是常人,很容易因為驚慌失措、恐懼和興奮而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情,但我這個經驗豐富的人卻不同。


    感到有些懷念,我先打開了電燈。


    女人發現燈亮了,動了動眼皮,轉過身來。


    “……還有五分鍾。”


    這個悠閑的女人,明顯缺乏危機感。


    “……喂,起來,把被子掀開來。”


    “……再給我五分鍾。”


    “所以說…”


    “我要換衣服,請出去。”


    雖然想說很多話,但這是女人的要求所以無法拒絕,我隻好默默走出房間。


    冷靜地想一想,雖然是第二次,但還是異常事態。反而在發生了兩次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才覺得哪裏不對。


    怎麽想都是警察的案子。五分鍾就能趕到。


    但是,那條傻乎乎的內褲讓我泄氣了。具體來說,我不知道她的長相和名字,而她隻是小心翼翼地抱著我的內褲,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和真央有什麽關係。


    隻要兩次非法侵入就已經是問題了,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


    結果,就在我苦苦思索了五分鍾時,傳來了“咚咚”的信號。


    進去一看,床上坐著一個穿著肥大針織衫的美女。


    “早上好~ ~”


    那家夥敷衍地打了個招唿,睡意朦朧地打著哈欠並分開劉海。


    缺乏緊張感,甚至讓人產生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的錯覺。極其自然,缺乏負罪感。


    或者說,這家夥知道為什麽要起來嗎?


    不過,到底從何說起,還不知道。


    “……您是哪位?”


    我無語的說出了這句話,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若無其事地迴答了我。


    “是鄰居。”


    “……鄰居?”


    “我是今天搬來的,但是房東好像把鑰匙給錯了。”


    她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叫西之宮理理沙。雖然是大學一年級生,但已經能喝酒了。


    她打算住在離學校很近的廉價公寓裏,但從房東那裏拿到鑰匙後卻發現鑰匙的號碼錯了,於是就來到了我的房間。


    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聯係不上房東,再加上辦理行李搬出手續很累,所以她隻好借了我這裏的淋浴,就這樣躺在了鋪好的床上。也就是說,這事好像很麻煩。


    “………………”


    無法理解。


    “那你為什麽抓著我的內褲?”


    “……莫非,你想要?”


    才不需要。


    但據她說,是在穿衣服之前睡著的,也多虧了這個,她目前是全裸。


    “也就是說,你不認為這事是值得同情的嗎?”


    “真的嗎?”


    “要不你明天去找房東確認一下,說不定能得到補償的點心。”


    乍一聽好像很有道理,其實性質很惡劣。即使有可能給錯鑰匙,即使解決這個問題很累很麻煩,跑到不認識的鄰居的房間裏衝澡並放鬆地睡覺,也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事實總是出乎意料。”


    “為什麽要一一從上往下呢?”(原文看不懂)


    所以,按照常識來考慮的話,即使有一部分合理,西之宮理沙也當然做錯了某些事。


    “沒有睡覺的地方,外麵又冷,晚上也很晚,請幫助我。”


    處境再怎麽困難的鄰居,我也不會幫助。


    把她趕走,即使她在冬夜的寒冷天空中顫抖著涼,這也絲毫不存在讓我心痛的因素。


    首先,這個時代有很多睡覺的地方,淪落至此是她沒有努力自救的責任,而且就算她說的話沒有一絲謊言也是這樣。


    “所以,今天就拜托你了,前輩。”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有一件事,可以問你嗎?”


    “什麽?”


    “你喜歡我嗎?”


    “……啊?”


    正因為如此,我才有了一點點命中注定的感覺。


    雖然不相信命運,但從完全不同方向的偶然重疊中,無論如何,我都能感覺到某種意念的存在。


    “沒什麽,怎麽了?”


    “……是嗎?”


    “什麽?難不成,你喜歡上我了?”


    “………………”


    實際上,我喜歡美女。相當喜歡。進入超自然研也是因為前輩長得漂亮,和真央開始發短信也是因為她那天使般的可愛。


    所以這個場合,也應該用“可愛為正義”的口號,為美女住在隔壁而高興吧。


    “嘛,好不容易有機會,多說幾句吧。城市裏的人都很冷漠,如果不是鄰居也不會互相幫助。”


    但是,但是。


    現在的我不同了。雖然多少有點可愛,但不可以丟下真央和別的女人共度一夜。她相信我,等待著我,而我花心是不好的。


    “……知道了,隻是有個條件。”


    “什麽?”


    “不要再喜歡我了。”


    “……用這個表情說?”


    在那之後,如果將來怨恨不斷,與鄰居的關係惡化,那就很麻煩了,所以我一飲而盡了冰箱裏僅有的酒。本來就是個麻煩的家夥,這種時候最好是喝酒。


    “所——以——說——啊,給房東打電話也沒人接,好麻煩啊!”


    “很辛苦啊。”


    “對吧?啊,你看,鋁罐上印著的是橘子啊,嘿嘿”


    “啊好有趣好有趣(棒讀)。”


    “嘿嘿”


    說起西之宮,隻要喝了一杯就滿臉通紅、嘿嘿地笑,像垃圾一樣的大叔笑話連連。真是傷腦筋的家夥啊。


    於是我就像與前輩對話一樣,試著進行大人的對話。


    “說起來,月球基地已經被發現了。”


    “啊?那是什麽?”


    “科學證明,阿波羅20號用核彈轟擊了月球文明。”


    “可是阿波羅不是隻到17號嗎?”


    “吵死了,月亮是浪漫的,浪漫!”


    就這樣,在閑聊的間隙,酒也不停地喝著。


    “嗯,前輩。”


    “怎麽了?”


    “前輩,我來幫你吧。”


    沒有比醉漢的戲言更沒有意義的了。我放棄了記憶,重新一口氣喝了一口冰鎮酒,在搖搖晃晃的視野裏享受快樂。隨著醉意的加深,記憶變得模糊,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一醒來,嘴裏就覺得很苦。因為趴在地板上,後背很痛,臉頰上留有地板的痕跡,散發著削減生命味道的燒酒酒瓶散落一地。


    透過窗簾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睡在床上的西之宮。


    “……怎麽迴事?”


    她好像是個睡得很熟的人。


    頭疼得厲害。外麵是普通的晴天。隻是宿醉而已。


    不知為何感到安心,以仍然很迷糊的狀態看了一眼時間。第一節課結束了。


    2


    “不要再和傻瓜說夢話了。”


    我丟下喃喃說著隻剩五分鍾的西之宮,向由依敷衍了事走廊裏嘔吐並抱著頭來取東西的她,上了兩節課,把昨晚的全裸鄰居事件說漏了嘴。


    “然後呢?又是美女嗎?”


    “個子挺高的,跟前輩一樣。”


    “你看,怎麽會有那麽多美女呢?肯定是騙人的。”


    用顏值來判斷真偽非常扭曲,但又沒有時間反複與她解釋,隻好老老實實地終止話題。


    “話說迴來,遙怎麽了嗎?”


    櫻井一邊在出席確認紙上寫下上課的感想和疑問點,一邊小聲說道。


    “什麽?”


    “我聽說了,他的樣子很奇怪。”


    “是不是又懷孕了?”


    “一次也沒懷孕!怎麽說呢,他明確地發火。”


    “對誰?”


    “所以說,你啊……。”


    “………………”


    完全不明白意思。本來這幾天連麵都沒見過。


    或者說,生氣了是什麽原因啊。我不記得做過被罵的事。


    “會不會打工的時候你做錯了什麽?”


    “你誤會了吧,我很優秀。”


    “沒那迴事。”


    怎麽這麽爽快地否定呢,我要殺了你。


    “因為情緒不快,不能和好嗎?”


    “……你啊,不會是妨礙享受著我們的關係吧?”


    她好像是一陷入困境就會失去冷靜判斷能力的人。如果出生在舊石器時代,她一定會滅絕。


    “那我就恩將仇報了。”


    “我看起來像是給你恩惠的人嗎?”


    不要自己說。


    出賣仇人,讓他們報恩,那不過是一對家暴情侶。


    “要是能看見的話,我就更協助你了。”


    “我先說一聲,關於被遙討厭的原因,我要把票投給你。”


    “喂喂。”


    “如果不是你的問題,那就試著改變平複遙的心情吧。不然的話,我會告訴遙給你投票。如果遙真的討厭你的話,他會很樂意去打擾你的吧。”


    她的本性已經腐爛了。人為什麽要爭鬥呢,明明人可以更和平地生活。


    “……可是,我也不知道原因。”


    “不是有很多嗎?對你而言,在社團打工也有可能的。”


    倒不如說,除了這兩件事之外,沒有任何交集。如果這種不講理的憤怒是部長會議的布局,那麽範圍就會縮小。


    “……二年級有四個人吧?”


    “芹澤?”


    “我隻想到這幾個人,理由也不清楚。”


    既然成為部長隻是一張鬼牌,那麽參加鬼牌抽簽的除了我和櫻井遙,就隻有優了。


    當然,誰都不願意去成為小醜,不過,很難想象那些熱心地勸導和好的家夥會一百八十度轉換方向。


    或者——她也被預定滿了嗎?


    “最近那家夥的皮膚是不是變得有光澤了?”


    “他是幹性皮膚,所以很辛苦。”


    不太清楚,不過,直接問就好了。


    狡猾地把矛頭指向我,我可以給予肯定。


    我並不討厭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姿態。


    “總之,得做些什麽。我也會為你的幸福祈禱的。”


    “那就當部長吧。”


    “……如果能把遙的事情解決的話,我會考慮的。”


    但是如果和遙的關係變好了,他們出席部長會議的好處也就沒有了。雖然心裏想著這是怎麽迴事,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我幾乎肯定會成為部長。那樣的話,要麽見不到真央,要麽見了之後就不能在大學裏待下去了。


    哪一個都不好。所以,我決定為解開遙的謎團而行動。


    總覺得很麻煩。


    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想起了真央的笑容。我今天也去打工了。


    *


    當異變已經顯現於表層的時候,就會變成波浪湧來。


    “喂,久瀨。”


    “什麽?”


    “你對我的女仆做了什麽嗎?”


    “……是嗎?”


    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視線的疼痛了,大概自從被伊藤甩了之後就感覺不到了。迄今為止,我一直像霞靄一樣靜悄悄地生活著,在不知不覺間進化成了隻要進入別人的視野就會痛的光化學煙霧。


    “葡萄、花梨、還有橙子都說不想和你一起上夜班,我問她們理由吧,結果如此:”


    “我也不是來垃圾場工作的,我想在女仆咖啡館工作。”


    “因為太可怕了。”


    “怎麽說呢……生理上不行?”


    “是啊。”


    “……啊,是欺淩嗎?”


    明明打工的目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卻發生了家庭暴力。


    話說迴來,店長也說不要把這些評價告訴我,至少讓我安靜的一個人工作。明明不說也很溫柔,為什麽不包裹我的自尊心呢?


    “……不如說,我倒是認為你是不是在作弄我。”


    “啊?”


    “快點兒說,現在流行惡評。”


    “什麽惡評?”


    “那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定是謠言惹的禍吧。”


    為什麽社團也好打工也好都會被討厭呢?無法理解。


    ……


    不,不是。


    “……是遙。”


    無須思考。


    是遙向我們散布惡評,他做了陰險的事情。明明是為了抓住幸福而和解的。


    “我的工資很低,還能被人使喚,不過,要是太過分的話,就不去工作了。今天也收到了雙休日的通知,你想幹什麽呢?”


    “相反,我想問的是,我到底做了什麽?”


    “不是欺淩嗎?”


    “本來就連對話都沒有過吧。”


    “……知道了。迴去工作吧。兩個人一起工作。”


    店長喃喃地說了聲“周到的跟進”,迴到了辦公室。


    但是,為什麽呢?不知道有明確的原因,就無法應對。


    比起決定部長這個急迫的問題,鬧變扭反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我也聽人說過,要想把大火撲滅就得保持沉默,但什麽都不做,隻是一味地等待,再加上縱火犯的真實身份不是我,讓我更加不自在。


    即使想辯解,因為本來就被躲避,最終還是淡淡地完成了工作。


    就這樣結束了不穩定的輪班,我歎息著走出店門,隻見身穿水手服的小蘋果正靠在黑色和粉色的招牌上等著我。


    “辛苦了。”


    “……辛苦。”——


    能跟我這樣的人坦然地說話,真的很厲害。


    小蘋果的脖子上圍著一條酒紅色的圍巾,看起來不怎麽冷了。


    大概是親身體會到了冬天的夜晚很冷吧。仔細一看,是親手編織的。


    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圍巾上,蘋果驕傲地拿起了圍巾的兩端。


    “自己編的。”


    “手真巧。你喜歡紅色嗎?”


    “嗯,這樣就不冷了。”


    雖然哥特蘿莉也不全是典型的黑白色,但考慮到她蘋果的名字,她還是很喜歡紅色的。是這樣呢。


    雖然這麽想,但沉默下去的話又會被說些奇怪的話,所以就隨意的把想到的說了出來。


    “那個哥特服也是紅色的吧?找起來一定很費勁吧?”


    “不,不辛苦”


    “哦對,最近能在網上找到”


    “我自己做的,不需要找。”


    說了聽不懂的話。做什麽?編織?


    “我喜歡做衣服,從很久以前。”


    “是啊,那可真厲害。”


    令人驚奇。真沒想到竟然有人會自製哥特蘿莉。


    大概,從不熟悉哥特服的普通人的視角來看,那個的哥特蘿莉絕對是現成的。也許了解的人一看就能發現,無論如何,這家夥相當厲害。


    “那,你想要往這方麵發展?”


    “我是這麽想的,可是被反對了。”


    “……嘛,加油吧。”


    “嗯,我會努力的。”


    “那我迴去了。”


    “等等。”


    流程不好。為什麽這個女人每次的對話都有質量呢?(這句原文不理解,貼在下麵:流れが悪いんだ。どうしてこの女は毎迴會話に質量を挾み込むんだ。)


    “你現在狀況不好。”


    “我想如果就這樣迴去的話就沒事了。”


    “大家都在說你壞話。”


    稍微想想就知道了,現在所有女仆對我的惡評都很普遍,她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和別人一樣討厭我的話就不用說了。


    “所以,約定了。”


    “……什麽?”


    “就算其他人都和你敵對,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約定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


    從上次開始情況好像就沒有任何好轉。人生就這麽糟糕嗎?這個女人到底想說什麽?


    “不管別人怎麽討厭你,我都一直喜歡你。”


    也就是說,她的執著程度和真央一樣。


    但是,還是有什麽讓我耿耿於懷。總覺得她比跟蹤狂更了解我。


    比如——和真央有聯係,有這種可能性。


    “……我可以問你嗎?”


    “什麽?”


    我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問,於是決定從最能在意的部分開始問。也就是她為什麽喜歡我呢?


    “契機是什麽?”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感覺到了命運。”


    這句話再次讓我大吃一驚。


    “哪裏?”


    “平凡之處”


    “……是嗎?”


    還是理解跟不上。


    平凡的人有很多吧,因為平凡。


    “還有幫助我的地方。”


    我知道。雖然能說是幫忙,但我做的隻是些草率、隨意的工作,她的妄想癖強到隨意懷孕的程度,多少有點偏執,對此我感到不舒服。


    但僅此而已。理由本身就是愚蠢的,我和真央聯係的理由也不知道。


    “今天就這樣吧,很晚了所以要迴去了。”


    “啊,等一下。”


    我叫住她,蘋果慢慢迴頭。束在身後的栗色頭發飄動著。


    看到她的樣子,我無論如何都覺得那不是我的錯覺。


    有種似曾相識的既視感。


    “你叫什麽名字?”


    “……蘋果?”


    “不是那個,是本名。”


    對我的問題,小蘋果像是注意到了我的想法一樣爽快地迴答。


    “栞。”


    “栞(しおり)?”


    “嗯。”


    但是,無論怎麽想起來,我都想不起來關於栞這個女人的記憶。


    也許是我沉思了一會兒而感覺變冷了,她把圍巾裹到嘴邊,一動不動地等著我。


    “栞……我記住了。”


    “……即使穿了絲襪,也很冷。”


    “不好意思,迴去吧。”


    “嗯。”


    隻是,一路都是迴家的路。


    她很自然地並肩走著。


    彼此都沒有說什麽,隻是沉默著。雖然知道她有些可怕,但並不覺得不舒服。這或許是因為剛才一直沐浴在尖銳的視線中,感到習慣了的緣故吧。


    我還想再問點什麽,但沒有說出口。


    沉默有時會改變距離,有時不會改變距離。


    “啊,那個。”


    “就在這裏告別吧。”


    她正好在公園前的十字路口停下腳步。


    “怎麽了?”


    “不,那個……”


    不知該問什麽,思緒在空中盤旋,說不出話來。


    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問她姓什麽。


    可是,正當我想問的時候,栞被緩慢的風吹拂者。


    她瞥了一眼無人的秋千,輕輕鞠了一躬,輕輕揮了揮手。


    “再見,拜拜。”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3


    “很容易理解嘛。得到別人的幫助,感覺命中注定,一見鍾情什麽的。”


    那之後的幾天,我在西部咖啡館和桃花前輩偶遇,在我把商量了部長會議的事和隨之而來的壞評這兩件事後,前輩果然笑了。


    “倒不如說,你有什麽不滿?”


    “那麽,前輩,如果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對你說‘幫我生個孩子吧’,你會怎麽想?”


    “很困擾。”


    “是吧?”


    但是前輩並沒有停止笑。吃了一塊餅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紅茶,然後“嗯”了一聲,裝出陷入沉思的樣子。


    “不過我大概知道答案了。”


    “是惡評的事,還是書簽的事?”


    “怎麽說呢,都是。無論是栞醬的事還是惡評的原因。”


    “真的嗎?”


    “嗯,真的,真的,謎底全都解開了。”


    連當事人我都一點都不懂,為什麽前輩會懂呢?


    不,前輩本來就不是傻瓜。或者說成績也很優秀。因為在上次的事情上看到了微妙的地方而低估了,那也隻是戀愛病的緣故。聰明、漂亮又神秘的氣質才是桃花前輩的魅力所在。從客觀的角度來解決這種問題,本來是容易的。


    “所以呢?”


    “不,是很厲害的謎題,嗯,複雜離奇又簡單明了的詭計。”


    到底是哪邊啊。說到底就是和我上同一所大學的程度。


    “你真的解開了吧?”


    “不過,謎團雖然解開了,但解決起來可能更難。”


    所謂的解決,不就是把原因找出來告訴遙就可以了嗎?——


    “嗯,久瀨君遲早也會明白的。”


    “……不,你現在說吧。”


    “如果我說的話,會嚇到久瀨君的。沒關係的,事情自然會好的。”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一直問到喝完咖啡,前輩也隻是含混不清地笑著躲開。有一瞬間,我覺得其中隱藏著深層原因,但也隻能看出她在享受我的困擾。


    結果,我放棄了揭開謎團的計劃,喝光了剩下的咖啡。好苦。


    “話雖如此,最近還是經常來啊。是不是又迷上了超自然之事?”


    “反正我不記得最近在這家咖啡館裏聽過什麽超自然故事。”


    雖然是神秘研究會,但剩下的二年級生都是對神秘不感興趣的家夥,在這一點上,作為研究會成員的認同感已經不複存在。


    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這個時候很忙而不會過來,一年級的學生本來就不去咖啡店。


    也因此我們可以輕鬆地來到咖啡館,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質疑它的意義。


    “什麽嘛,我還以為你一定是被橙子觸動了呢。”


    “因為由依也不是特別喜歡神秘。”


    這時,由依和我說過的禮物的事在腦海中閃過。


    像公主一樣的衣服,這才是女性的協助不可或缺的吧。但正被遙絕讚討厭中,優的感覺也令人絕望,那這裏是不是應該向前輩求助呢?


    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於是立刻付諸行動。


    “……對了,前輩,你有想過當公主嗎?”


    “這是什麽?灰姑娘症候群?”(灰姑娘綜合症:指代女性“畏懼自我獨立,潛意識認為需要一個男性來照顧”的精神狀態。)


    是不是在偷窺過頭了?那就像街角的廣告一樣。


    “嗯,因為喜歡繪本,所以有點憧憬,但那又怎麽樣呢?”


    “我有個女孩想讓她當公主。”


    在那裏也大致說了禮物的事。


    “這樣啊,由依想穿公主一樣的衣服啊。”


    “我想由依是應該和你沒有關係的人,不過,能不能請你幫我這個可愛的後輩一下?”


    “嗯,因為久瀨君不太可愛啊。”


    前輩笑著,帶著嘲諷,把最後剩下的一塊曲奇放進嘴裏。


    “好吧,不過,我想應該有比我更合適的人,我的推理是正確的。”


    “……不是嫌麻煩才說的吧。”


    “啊,露餡了?”


    前輩不再笑,看了一眼眯起的手表,拿起手提包。


    “對不起,我該去上課了。”


    這時,有個傻子歡快地打開店門,哼著歌進來。


    是優。穿著土裏土氣的便裝,晃晃悠悠地背著背包。


    “早啊,下課後心情果然很好啊。”


    “你是因為不愛學習才去留學的。”


    “哼哼,這種解放感不學習是體會不到的。”


    可能是被坐在前麵的我吸引了注意力,優完全沒注意到坐在裏麵的前輩。


    前輩站起身來搭話,優終於有了反應。


    “小優,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啊,那個,謝謝。”


    這時,她突然改變,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總覺得有一種微妙的距離感。


    大概是女性特有的人際關係吧。


    “再見。久瀨君也請慢慢享受。”


    前輩說完針對我的分手台詞,離開了。


    “你和桃花學長關係不好嗎?”


    也許是因為這話太直白被對方戳到了吧,優說著“hiu”的莫名奇妙的擬聲,瞪圓了眼睛。


    看來確實如此。


    “沒被討厭。”


    雖然問了關係,但在出現好惡的時候,關係不好是確定的。


    “隻是我討厭她。”


    我這麽一說,優又意外地眯起眼睛。


    “因為被甩了?”


    “……你怎麽知道?”


    “我直接聽說了。那個人,瞧不起別人吧?”


    我明白了。


    她因為我的事很生氣。


    她的正義感比我想象的還要強,我一邊想著,一邊稍微迴了頭。


    “現在不喜歡嗎?”


    “啊,一周隻想見五次。”


    “……被那樣殘酷地對待,直樹你不討厭嗎?”


    “不生氣啊,我每天都在祝福她趕快分手。”


    “那是詛咒啊……”


    即使是無聊的玩笑,優也忍不住笑了。看起來很困惑。


    “首先,那個人明明知道我喜歡她,卻還不停地閃躲。”


    “可是,來自不喜歡的人的好意,不是很煩人嗎?”


    她說的很中肯。最近有類似的記憶。


    “第二,明明交了男朋友卻不說話,而且還約我出去約會。”


    我這麽一說,優又笑了。


    然後慢慢地、淡然地繼續說。


    “桃花仙貝很狡猾啊,明明完全不打算說自己的事,卻裝出一副很懂的樣子。完全不打算說自己的事。不說的話怎麽可能明白呢,簡直像個傻瓜。”


    我不太知道她對什麽生氣。


    是對前輩的飄飄然感到生氣,還是隱瞞男友的不誠實。


    又或者對是把這些全部藏起來還邀請我去水族館而感到生氣。


    “……啊,是啊。”


    我點了點頭,優轉過臉看著時鍾說。看不見表情。


    “為什麽直樹喜歡桃花前輩?”


    “沒什麽特別的理由。”


    “那就算一個小小的理由也沒關係。”


    她的語氣很認真。


    “你看,是個美人,成熟漂亮,但也有點孩子氣。”


    “然後呢?”


    她想了解的似乎不是這些。


    本來隨便說說也行,但不知不覺就說漏了嘴。


    “……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你聽伊藤說過嗎?”


    “嗯。”


    那天也是和今天一樣冷的日子。所以和就像討厭春、夏、秋一般討厭冬天。


    “那之後,我也像個傻瓜一樣消沉。上了大學,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怎麽說呢,每天都沒有什麽目的,每天隻是吃飯睡覺的生活。”


    對優而言,我聽起來就像一個因初戀失敗而自暴自棄的大傻瓜。


    但是,她收起了之前的笑容,悄悄看向我的臉。


    “但你還是去了超自然研。”


    “一開始我是想捉弄那些笨蛋的。一到展位,隻見前輩一個人坐在那裏,是個非常漂亮的美女。我們聊了一會兒。”


    “什麽?”


    “沒什麽大不了的話題。‘你對超自然感興趣嗎?你是哪個係的?’ ‘說真的,我對神秘主義特別討厭’,我隻是隨便迴答了一句。”


    “桃花學長呢?”


    “她說根本沒見過我這樣的反應,氣勢洶洶地勸我。我說到最後也沒辦法解決,我就把一切都說了出去。我最討厭什麽超自然了。”


    現在也討厭超自然。但結果,我現在還是在超自然研。


    “然後呢?”


    “因為有討厭的契機,所以沒什麽好說的。”


    “……可是,不說的話果然無法理解啊。”


    前輩什麽也沒說。


    不深入詢問,隻是靠近,也不太靠近。


    裝作什麽都知道,其實根本不知道。


    “說了也無濟於事,隻要能明白這一點,有時就能得救。”


    互相不深入接觸,半徑50厘米,伸出手就能觸到的距離,在顯示我和前輩的關係上,一定是最穩定的長度。


    “所以,你憧憬她?”


    我想起了摩天輪的事,和再近一步的可能性。


    那時候,前輩確實哭了。


    “大概,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果然很狡猾,很狡猾。”


    沒有問什麽。


    隻是,她坐在我對麵的座位上,輕輕歎了口氣。


    “而且直樹還有女朋友,真狡猾。”


    “這也不算作弊吧?”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狡猾。


    “直樹要是當上部長就麻煩了。”


    她突然切換了話題,小聲說道。


    “我也沒有什麽安排,不會困擾我的,我想做。”


    “……是嗎?”


    這句話絕不是想陷害遙和我的人說的話。


    她很純潔。原因還有很多。


    然後。


    “這樣大家就可以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過聖誕節了。”


    她的提議非常方便。


    這是最合理的,能讓悲傷的人最少化。


    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和真央見麵,如果隻是這樣,我隻會默默地點頭。


    不壞。沒什麽不好。


    但是。


    “……好奇怪啊。”


    我覺得不對。


    “……什麽?”


    “部長會議啊。那是走個過場。優、櫻井和遙都沒必要去。”


    什麽在聖誕節召開會議,撕裂現充,肅清,那種事已經過時了一個時代了。


    你能不情願地和那些想把別人拽下來的人交往嗎?


    “可是不去的話會出大事。”


    部長豎起七本指(?)。不管那是真是假,哪怕隻是開玩笑式的誇張,哪怕真的有再正常不過的理由,惡意也會被強烈地傳達出來。


    “首先,部長選舉不是候選人,而是多數決。而且沒有自己的票。遙會投給我,櫻井也也無法確定。現在你連部長都當不了。”


    即便如此,稍微冷靜思考一下,這樣的事情還是常有的。


    即使不想做也不得不做的事情有很多。


    就像遙在和櫻井的紀念日這天偷懶是不對的一樣,不去部長會議,不管理由如何,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我知道拆散情侶隻是性質惡劣的玩笑。


    有人推測,這次會議的本質恐怕是為了向大家展示部長的責任。並不是其他社團都像超自然研那樣渾渾噩噩地活動。


    所以,就像我們說的那樣,把部長會議說成是萬惡的根源是不對的吧。認真考慮誰配得上部長,這才是本來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你看,我去的話,不就會很麻煩了嗎?”


    我不知道她是否理解那個,她隻是理解應該去。


    “而且,我也沒有男朋友,也很符合會議的主旨。比起一個人過平安夜,和各種各樣的人一起喝酒,不是更開心嗎?”


    “……你想去嗎?”


    我問道,優來到這裏後第一次沉默了。


    “……所謂無可奈何的犧牲,是這樣吧?”


    聽到這句話,我猛地站了起來。


    “怎麽了?”


    “決定了,我現在已經決定了。”


    “什麽?”


    聽到她的問題,我盡量裝出一副很帥的樣子,想抽支煙卻又想起了被由依拿走了zippo的事,所以不情願地挺起胸膛宣布。


    “擊潰部長會議吧。”


    4


    擊潰部長會議。


    話雖這麽說,優的反應卻很嚴肅。


    “……什麽嘛,就是因為討厭休息日加班,所以要把公司搞垮的理論。”


    “黑心企業幹脆倒閉就行了,合理吧?”


    “……我會想辦法的。直樹你就呆著吧。”


    被這樣說了。一點也沒有架子。


    但就像她說的那樣,一旦付諸行動,問題就會堆積如山。


    首先,有部長會議的社團有多少。幾成是肯定的,還是否定的?高級社團有部長會議嗎?如果有的話是誰在做呢?最重要的是,具體怎麽做才能擊潰部長會議,說實話,我完全不知道。


    擊潰它真的好嗎?能擊潰它嗎?如果它是討論某些隻能向部長傳達的重大案件的場合,這種想法就相當愚蠢了。


    “………………”


    困擾的事情還有很多。


    本來,我的交友關係就像水蚤一樣淺薄。我在其他社團裏沒有朋友。即使想要從頭開始獲取信息,也隻剩下三個星期,能不能趕上還是個未知數。


    越想越覺得什麽都不想做,偷懶就好了。說到底隻是社團的一項活動。


    但是就像部長說的那樣,到了八本目(?)就不能指望了。


    “……啊!”


    雖說如此,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為了和真央的約定要考慮的事情也有很多,給由依的禮物也沒有決定好。要考慮最壞的情況,也要消除女仆咖啡館的惡評。就算一切順利,栞這種妄想狂的存在也得想辦法。雖然現在(相對)比較老實,但考慮到她說過聖誕節還有時間,也需要注意她。


    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雖然不是非常難的事,但一個人也肯定做不到。


    就在我在房間裏哼哼唧唧的時候,門鈴響了。是連擊。


    我以為又是由依,猛地打開了門,發出了很大的撞擊聲。


    門前一個人也沒有,為了以防萬一,我向門的背麵看了一眼,隻見鄰居西之宮理沙正用右手捂著額頭,痛苦地蹲在那裏。


    “有什麽事嗎?”


    “道歉!”


    “住下的事就別放在心上,你看,你不是說鄰人之愛很重要嗎?”


    “反了!”


    吵了一場之後,西宮一邊撫摸著微微發紅、火辣辣的臉頰,一邊咳嗽。


    然後把左手拿著的保鮮盒遞過去,爽朗地說。


    “那個,土豆燉肉,是不是做多了一點?”


    有那麽一瞬間,我感覺自己被人的溫柔感動了,仔細一聽,原來隻是單純的安慰。


    遞過來的保鮮盒是空的。完全隻是來吃飯的缺錢女大學生。


    “缺錢嗎?”


    “做起來太麻煩了。”


    “不巧,我今天的晚飯隻是鯨魚罐頭,迴去吧。”


    “環保組織會抗議的哦?”


    “沒有錢,隻能吃父母送來的罐頭和米。”


    “怎麽說呢……真可憐。”


    為什麽我會被蹭飯者嘲笑呢?


    但是,這時西之宮似乎想到了什麽,雙手合在一起,嘴角上揚。


    “那我給你錢,你做點什麽吧。”


    “……有錢的話就去外麵吃飯吧。”


    “所—以—啊—,外麵很冷,懶得換衣服,不想離開房間半徑十米的地方。你也能吃飽的,不是很好嗎?”


    別說是閉門不出了,簡直就是一個可以稱為優秀的“啃老族”的差勁的人。


    但是提案很有魅力。白菜和茄子價格暴漲,比起現在缺乏維生素和食物纖維而脆弱的現狀,能吃到健康的食物,實在是可喜可賀。


    但問題很簡單,我不想和這麽麻煩的鄰居扯上關係。


    我預感自己會被卷入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這種直覺告訴我“不”。


    “去吃披薩吧。”


    “披薩啊……我的腰圍很細。”


    誰也沒說你是胖子。


    “可是不行,我今天的心情完全是土豆燉肉,胃除了熱乎乎的土豆燉肉以外什麽都不能接受。”


    “……可是,啊。”


    “你怎麽這麽不情願啊?我們不是一起過夜的關係嗎?”


    “早上起來,如果嘔吐物散落在走廊上,應該會被禁止出門吧?”


    “胃不好啊—”


    要是有覺悟的話,吃了胃藥趕緊睡覺吧。


    “啊,我知道了。其實你不擅長做菜吧?”


    “啊,所以你迴去吧。”


    我這麽迴了一句,正要關上門的時候。


    西之宮猛地轉身,輕快地跪在原地,雙手合十。


    然後,她用清晰的語調和優雅的舉止大聲喊道。


    “拜托了,請為我做味噌湯吧!”


    被跪在地上。


    因為不想看所以關上了門,隨後門再次被連擊。


    “等一下!如果不開門的話,我會一直敲到明天早上!”


    明顯麻煩的鄰裏糾紛正在進行。


    這幾天,她幾乎每天都帶著酒上門。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遲早會迴去的,但畢竟門被開過一次,所以我不在家也沒用。


    結果,現在的我能做的,隻有盡量減少麻煩,適當應對。打開門,又碰到了堅硬的觸感。


    “……好痛啊。”


    “把錢拿出來。”


    “太過分了,兩次被打額頭,這次還要錢。”


    “你不想吃土豆燉肉嗎?”


    “……你給我做嗎?”


    “餐具你來洗,還有不要抱怨味道。”


    “沒關係!我對味道完全沒有期待!”


    關上門,門外又被連擊。


    *


    “果然不好吃啊!”


    “別高興的說這種話。”


    用原本想要的三千日元買了土豆燉肉和豆芽和雞蛋以外的一周量的食材,做了一個月沒做的菜:烤魚和白菠菜配金黃牛蒡。當然,多少會幫忙的預測落空了。


    “唉,這裏麵的菜,我一個也不會做!”


    “還能做點什麽?”


    “……波旁咖喱?”


    你是黑傑克嗎?


    “真是的,上次的酒會真的很厲害啊。”


    “隻是喝了點吧?”


    “咦,你不記得了嗎?前輩很厲害啊。”


    “……什麽?”


    “嗯,喝了那麽多後就忘了嗎?”


    我問道,西之宮抬起頭,一副想起來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總之,前輩慢慢地開始脫褲子了。”


    “等一下。”


    什麽“總之”,像前提條件一樣脫掉內褲的必要是為什麽。


    “然後,總之就是阻止了你。你知道你當時說了什麽嗎?”


    “什麽……”


    “他說要給你看真正的走光。”


    不明白意思。算了吧。如果是真的,那就太痛苦了。


    “喝了酒,記憶也會飛起來。”


    “那就別再這樣了,說不定會失去尊嚴。”


    “………………”


    “啊,金貝魚很好吃啊。”


    默默地吃完飯後,西之宮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吃了會困的。”


    “忠於本能固然好,但先洗碗吧。”


    “我是出資人。”


    “那就保護勞動者的權利吧。”


    她一邊抱怨著,一邊不情願地走向水槽。


    “………………”


    “………………”


    鬆了一口氣,喝了口稍稍變溫的綠茶。


    哢嚓哢嚓,隔著一麵牆的另一邊響起了聲音。


    電視也沒開,很安靜。


    “……哎,前輩。”


    牆的另一邊傳來西之宮的聲音。


    然後,隻隔了一拍,在秒針碰觸的聲音間,她收起笑,隻是淡淡地說。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含。


    這句喃喃的話語中有明確的含義。


    秒針碰了一下。在下一秒的聲音響起之前,我繼續說道。


    “我做了什麽嗎?”


    “……不記得就好。嗯。”


    這是什麽啊。喂……


    這句話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我的不祥預感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許在她心中,我已經不是普通的鄰居了。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因為什麽都不記得了,所以沒有一個可以肯定或否定的依據。


    ……不會吧。


    洗完碗,西之宮迴來了。她背過臉躺下,怎麽也看不見她的臉。


    “……怎麽了?”


    “吃了飯就困了。”


    “會變成牛的,會變成牛的。”


    你剛才明明說了同樣的話。真是個得意忘形的家夥。


    “那你給我做了飯,我得道謝了。”


    “道謝?”


    “嗯,人際關係,互相幫助是很重要的。尤其要珍惜鄰居。”


    道理暫且不論,現在的我隻希望她趕快迴去。如果剛才她說的假設是真的,那我就必須戒酒。


    瞥了一眼西之宮。


    她注意到這一點,溫柔地微笑著說。


    “我答應你的請求,小菜一碟。”


    “那就迴去吧。”


    “這樣可以嗎?”


    “我沒必要拜托你。”


    “不過,前輩,你最近不是很為難嗎?”


    “大多數人每天都在煩惱中生活。”


    “不是,是感覺更具體的那種。”


    “……什麽嘛。”


    “怎麽迴事?”


    “你迴去吧。”


    “你看,北原真央。”


    果然迴過頭來。


    西之宮依舊微笑著。


    最近,總是有不好的預感。


    “還是去找禮物?”


    “……你是誰?”


    聽我這麽一問,西之宮似乎在等著我似的,臉上浮現出愉快的笑容。


    然後,她故意裝出一副演戲的樣子說。


    “我隻是普通的鄰居,是來救你的,像普通天使一樣的鄰居。”


    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最近,我覺得能理解的東西在逐年減少。


    “我在問你是怎麽知道的。”


    “對了,部長會議的事,我來幫你。”


    她不迴答我的問題,隻是喋喋不休地訴說著我不曾說過的煩惱。


    為什麽隻是住在隔壁的女人,對我最近的煩惱了如指掌呢?


    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參與其中呢?


    沒有想到的理由。正因為沒有,前麵的暗示才顯得真實。


    “我知道你會動搖,但隻會增加煩惱。”


    “……如果是你的話,能想辦法嗎?”


    “有兩種方法,嗯,兩種。”


    說著,西之宮豎起兩根手指,將手指交叉到嘴邊。


    “一種是正攻法,聽取所有小組的意見,說明會議本身的必要性。”


    是的,這是必須的。而且,我和其他社團沒有交流。


    “還有一個方法,雖然有點邪道,但很簡單。”


    “……什麽嘛。”


    我問道,西之宮露出討厭的笑容,開心地說道。


    “不選部長就好了,這樣誰都不用去部長會議了。”


    “……如果能通過這種文字遊戲,就不會那麽辛苦了。”


    “不行?”


    “一般來說,大家都是逃課的。而且,沒有部長的申請,社團是不會被認可的。所以……”


    “不被認可也沒什麽。”


    “……啊?”


    “誰都對超自然不感興趣吧?去咖啡館就能聚在一起,不好嗎?”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個好主意。如果訴諸極端,就會產生正論的錯覺。


    本來作為超自然研的活動就處於休眠狀態,作為社團的活動也沒有。


    如果說部長會議是針對非正式社團的活動,那麽如果取消了超自然研本身,就沒有必要再為部長會議煩惱了。


    “說起來,在聖誕節之前不向部長申報的話,社團就不會被取締。社團之間的交流會隻是名義上的,和大學的運營沒有關係。”


    她說的恐怕沒錯。


    “所以也沒有不出席就會為難的事。威脅反而是沒有強製力的證據。”


    “……如果所有人都被盯上了呢?”


    “不是有規則嗎?隻要在範圍內就沒事。如果真的需要部長會議的話,原本不需要的規則在某個時間點就會變,這是很清楚的。”


    “真是強詞奪理啊。”


    “對吧?我討厭強製。我覺得隻有自己選擇,選擇才有意義。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次的部長會議,我有點和前輩意見相同。”


    她為什麽會知道我的複雜情況,這種事在這個時候已經無所謂了。


    重要的是,就像她說的那樣,隻要把超自然研搞垮了,什麽部長會議就不用去了。


    這不正是誰都希望的快樂聖誕節嗎?


    “……那,你打算怎麽辦?”


    西之宮問道。沒有任何煩惱。


    “聽你的。”


    十二月二周開始,我和一個普通的鄰居結了盟。


    想問的什麽也沒問,西之宮也沒有迴答。隻是帶著小惡魔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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