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姨娘。」沈冰心害怕地喊著。


    「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袁姨娘一邊說著一邊往那湖走去,小小的沈冰心待在湖邊,看著漸漸消失的袁姨娘。


    「啊!」沈冰心瘋狂地尖叫,丫鬟、婆子趕了過來,卻沒有人下水,湖邊亂成了一片,她放聲地喊著:「不要啊、不要啊,姨娘!」


    鋪天蓋地的黑暗朝沈冰心襲來,等沈冰心再次醒來時,袁姨娘和她弟弟的屍身已經入土為安了,埋在哪,沒人知道。


    她跑去問沈夫人,抱著沈夫人的腿哭著。沈夫人讓人將她帶走,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不過是妾,還想要進祠堂?嗬嗬。」


    那時沈冰心不知道妾是什麽,妾又怎麽了。直到長大,沈冰心明白了,妾,任人宰割,身不由己,不管生前多得寵,死後連副棺材也不會有,用草簾卷一卷便埋了,就如她那命薄的姨娘。


    沈冰心垂眸抬手擦去眼角的淚,「姨娘,做妾不由己,做庶女同樣呢。」她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澀。以後她的婚事,沈夫人也不知道有什麽打算,但她一個庶女,定然是沒什麽好夫家等著她的。若是能撈到一個低戶正室做做最好,已經是她最好的出路了,怕就怕在沈夫人會將她許給別人做妾。


    她不願做妾,就如袁姨娘說的,就是嫁給窮人,她也甘願,她不要做一個妾侍,從此以後,她的兒女也是庶出,周而複始,一生一世都悲苦。


    停止思緒,看著平靜的湖,沈冰心眺望了湖一會,她緩緩地轉過身,往院子裏走。她神色又漸漸地冷了下來,麵無表情,彷佛隻是一具行走的屍體,少女纖瘦的身體宛若在風中便隨時折斷一般,卻又透著一股堅韌不拔的風骨。


    沈冰心剛迴了院子,雪兒給她泡了一壺熱茶,她喝了一杯熱茶,懶洋洋地靠在桌上。


    「五小姐。」雪兒收了衣衫,進屋說道:「方才李嬤嬤過來,說是兩日之後,夫人要帶小姐們去龍井寺。」


    沈冰心頷首,靜靜地捧著茶盞,望著窗外,「都秋天了。」


    「是啊。」雪兒應和道。


    沈冰心望著杯中的茶葉,心中微歎,明年她就十六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親事等著她。


    龍井寺,沈夫人帶著沈冰玉去了禪房,沈冰心則是坐在誠心地跪在墊子上,如同佛殿裏的每一個善男信女,她專心地在心中祈禱。


    「又見麵了。」


    熟悉的聲音讓沈冰心的眼睛猛地睜開,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那人是在臨安伯府見到的放肆公子,他身邊站著正是龍井寺的主持惠和大師,惠和大師對著男子行禮便退開了。


    沈冰心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分是什麽,但惠和大師在民間聲譽很高,連皇上也曾召見過惠和大師,能讓惠和大師行禮的人,定然是貴人。


    他囂張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令她微微不安,她下意識地尋找雪兒,才猛地想起雪兒去替她添香油錢了。


    沈冰心急忙地站了起來,走出了佛殿,可他尾隨而來,來到她的麵前,「沈小姐……」


    「這位公子,我不認識你。」沈冰心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長得如此俊,可她下意識地就想逃。


    南宮晏的眼微暗,「南宮晏。」


    沈冰心抬頭微詫,南宮晏的大名隻怕是三歲小兒也知道,因為南宮晏是赫赫有名的閻羅將軍,在沙場上殺敵無數,年紀輕輕便立下汗馬功勞,將邊境護得如同銅牆鐵壁。


    「你很驚訝?」她的驚訝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王爺。」她低下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頷,輕笑,「本王嚇到你了?」


    嚇倒是不嚇,隻是沈冰心想不通他找她何事,「王爺,找小女可有事?」


    此刻她少了一些疏遠,對他更為恭敬,隻是她這樣的態度,南宮晏也有些不悅,「抬頭說話。」


    她微微往後一退,這才抬頭看他。


    「笑一個給本王看一看。」


    沈冰心怔住了,讓她笑一個?她臉色鐵青,生氣地說:「王爺可知道,即便你是皇族,也不能這樣欺負人。」


    南宮晏哂笑,他不知道自己簡簡單單的話引起了她的誤會,他不過是看她這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不順,想念記憶中那抹甜笑,哪知他說的話令她誤解了。


    沈冰心氣得握緊了拳頭,她又不是什麽勾欄裏的姑娘,被他這樣調戲,當真是氣煞人了。


    「你……」南宮晏正要開口解釋一下,哪知她突然轉身往後走,而她腳下正是台階,她一個踩空,便往旁邊倒了過去。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往旁邊一帶。她還未站穩,便急急地推開他,「謝謝。」


    他懷裏軟軟的感覺還未散去,她臉上已經掛著冷霜,一副讓他離她遠一點的模樣。


    「本王救了你一命……」南宮晏捏了捏手,覺得她纖細腰身的觸感還在掌心裏殘留著。


    沈冰心望著他,等著他的下文,他卻沒有說話了。


    驀地,他豁朗笑了,轉身離開,料不到,長大後的她會這樣的冷冰冰,可生氣時又這樣的水靈,他忘懷不了的笑容,與她此時的模樣一點一點地重合了。


    救命之恩,就拿她的一輩子來還吧。陰冷的眼摻雜了少許的暖意,南宮晏背著手往外走,風起,紫荊長袍微揚,他漸漸地遠行。


    沈冰心望著他的背影,心想,以他的身分,那句話定然是逗她玩吧。心下一鬆,她微微搖搖頭,轉頭時,見雪兒急急地跑過來,「五小姐,你去哪了?」


    「我有些累。」沈冰心低低地說。


    「那五小姐趕緊去禪房裏休息吧。」說著,雪兒扶著沈冰心往禪房走去。


    晏王府。


    「你願意成親了?」晏老王妃驚喜地看著南宮晏。


    南宮晏坐在位置上,嘴角帶著笑,「母妃,可好?」


    「當然好。」晏老王妃難掩笑意地說:「你少年有成,有些事情不願我插手,我盼你成親可是盼得望眼欲穿啊。」


    「母妃也不問問是什麽人?」


    「是什麽人?」晏老王妃順勢問道。


    「沈侍郎的女兒。」南宮晏說道。


    「哦?沈大小姐,嗯,樣貌、體態都不錯,知書達禮……」


    南宮晏垂眸喝著茶,「不是她。」


    晏老王妃看向他,「什麽意思?」


    「兒子想娶的是……」南宮晏微頓,「沈侍郎的庶女。」


    晏老王妃的臉一沉,「晏兒,休得胡鬧,你堂堂一個王爺,怎麽能娶一個庶女當正妻。」


    南宮晏喝了一口茶,將茶盞放在一旁,「母妃覺得如何是好?」


    晏老王妃沉著臉不說話,南宮晏微垂雙眸,低沉的聲音輕響,「若要兒子成親,也不是不可以。」


    晏老王妃一時間又沉不住氣,隻歎了一聲,道:「你說吧。」南宮晏的倔強她很清楚。


    「要我娶沈大小姐可以,不過我要納一位庶出的沈府小姐為妾。」


    晏老王妃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你、你可是當真?」


    「自然。」南宮晏輕笑地點頭。


    晏老王妃笑了一聲,「不知道那位庶出小姐是哪一位?」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南宮晏輕笑。


    晏老王妃歎氣,這裏子跟晏老王爺一樣啊,老奸巨猾,心思藏得深,任誰也猜不透。


    「既然如此,便讓人準備吧。」晏老王妃倒也不在乎,「到時候那庶出小姐進府,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至於你,該給正室的臉麵不能少。」


    在晏老王妃的眼中,妾也沒什麽大不了,南宮晏願意娶妻便成了,到時候那妾要是折騰出什麽麽蛾子,她絕對不會輕饒。


    南宮晏低頭品茶,「母妃說得是。」


    第二日,晏老王妃便請了京城有名的金媒婆上沈府說媒,等媒婆離開之後,沈夫人便讓人喊了沈冰玉過來。


    「你也十七了,娘之所以一直沒為你訂親,就是想給你找一個好夫婿,如今人選倒也有……」沈夫人慢條斯理地說。


    「娘說的可是晏王?」沈冰玉笑嘻嘻地說。


    「你知道了?」


    沈冰玉捂嘴嬌笑,「金媒婆上門的事情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了。」


    「一群碎嘴的下人。」沈夫人略微不高興,「雖然說的是好親事,隻是那邊有一個要求。」


    沈冰玉揚眉,「什麽要求?」她沒想到過晏王會想娶她。她此刻心情略微激動,兩頰染著緋紅。


    「你嫁入王府之後的一個月,納你的一個庶出妹妹進府做妾。」沈夫人微怒。


    沈冰玉一笑,「嗬嗬,女兒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不就是納妾。」沈冰玉不屑地說:「到時候要打要殺還不是女兒一句話,娘怎麽隻專營在小事上呢,這晏王府的親事是頂好的了。」


    沈夫人聽出了門道,好笑地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娘。」沈冰玉嬌嗔道,又問:「不過女兒很好奇,是哪一位庶出妹妹?」沈冰玉的眼裏射出一道冷光。


    「若是娘知道,還要告訴你,增添你的煩惱嗎,哼,早被娘收拾了。」沈夫人冷笑。


    沈冰玉無所謂地笑了,「娘放心吧,不過是一個妾。」


    沈夫人的心這才微定,「你說得是。」


    沒多久,沈府的人都知道了沈大小姐沈冰玉將要嫁給晏王南宮晏的事情,沈冰玉的婚事定在了下月的初八。


    當沈冰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吃驚了,沒想到那個總是逗弄她的南宮晏居然要娶沈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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