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他又會讓她做些更過分的事,比如偷來育幼院裏討人厭阿姨的水杯,往裏麵放蝌蚪再偷偷放迴去之類的事……


    長大後她漸漸明白了,雖然自己當時主動去找他,真是抱著破釜沉舟般壯烈的心,但對他而言,她大概隻是一件送上門的玩具而已。


    不過在極少數的情況下,他沒有什麽捉弄人的心情,也沒什麽不高興的事情,那個時候她就會像這樣,離他非常地近,他會允許她坐在他的腿上,跟他合看一本書。


    其實他看的書她根本看不懂,他會好心讀給她聽的情況也是一隻手都數得出來的,但那時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麽邪,她就是愛死了坐在他腿上、窩在他懷裏的時光。


    藍杉靜靜地看他的書,而白語安則專心地聽他的心跳,他隻比她大幾歲,但那微妙的年齡差卻總讓她覺得他像個大人,有著和大人一樣令人安穩的心跳,那種安心感一直都是她入睡後逃避惡夢的一道屏障,她想他一定不知道。


    此時白語安又聽到了那心跳聲,少年瘦弱的胸膛已經能把她的額頭撞得生疼,但那心跳聲卻不可思議地與她記憶中的頻率相同,彷佛還帶著那時的溫暖。


    白語安一時有些沉迷,忘記了自己正處在人群中,也聽不到耳邊那舒緩的音樂節奏,這突如其來讓她陷入迴憶中的感覺其實並不差,起碼她不覺得討厭……


    「白語安!」一聲厲響無情地破壞了她的美夢,白語安猛然睜開眼,會場的燈光本來是昏暗的,卻讓她覺得一陣頭暈,然後她看清了,叫自己的不是別人,而是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總監大人。


    他們以來曆著稱的總監正扶著她的金邊眼鏡,不耐煩地等待白語安的迴神。


    白語安的心落到了穀底,她趕快從藍杉身邊跳開,隨之被總監拉到一邊,說是一邊,其實根本沒多遠,說的話附近的人都能聽到。


    「白語安,我讓你看著會場,你竟然在這抱著客人一臉陶醉地跳舞?」總監直白的話讓白語安的臉頰紅到發紫。


    「沒沒沒……我沒有陶醉,真的沒有。」白語安舌頭打結,不忘偷偷看藍杉一眼,那家夥笑得可開心了,讓她的臉又紫到發黑。


    「還敢迴嘴,我親眼看到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你可是來上班的耶。」


    白語安二話不說,拉著總監的手臂,決定先把她拉去二十公尺以外。


    在長達五分鍾的訓斥後,白語安灰頭土臉地迴來了,而藍杉也找了一個人不那麽密集的地方,眼睛一直鎖在她頹然的臉上。


    白語安斜瞪了他一眼,「看什麽看,快被你害死了!」都說她是在工作了,怎麽會這麽沒大腦地被他牽著鼻子走?


    藍杉攤手,一副很無辜的欠揍樣,「她來時我提醒過你了,誰知道你都沒察覺,抱我抱得這麽緊,還很陶醉的樣子。」


    「誰抱你了,我隻是晃著晃著就有點困了而已。」他果然聽到了,白語安有點語無倫次,「我稍微睡了一下,流了點口水不行嗎?」


    「你是小嬰兒嗎?」晃一晃就能睡著。


    白語安吸了口氣,再這樣被他牽著走,恐怕會不小心講出自己剛才在想什麽,那臉才真的是丟到太平洋去了。


    白語安大度地甩甩手,一副不跟他計較的樣子,「總之拜你所賜,我被總監趕迴去公司作帳了,我先走一步,你慢慢享受。」


    享受,他能享受什麽?藍杉默默地跟在白語安身後。


    沒走幾步,白語安就停了下來,不得不再次麵對他,「你幹什麽,我是要迴公司耶,你繼續在這快樂地玩就好啦。」


    「我又不是來這裏玩的。」她都走了,他還在這幹什麽?


    「我看你明明就很快樂,你可以……可以換個人去抱嘛,反正你這麽受歡迎,不是已經收到兩朵玫瑰了嗎?」白語安氣鼓鼓地說:「我看你分明就很享受,一會收玫瑰,一會又要去跳舞,不找到個合適的對象,不都浪費你今天笑容這麽燦爛、穿戴這麽整齊了。」


    她這又是在生哪門子氣啊?好吧,他確實是幸災樂禍過了頭,但他這不就態度很好地跟她同甘苦、共患難,要送她去公司嗎?


    藍杉不把白語安那微小的怒意放在眼裏,「還是趕快去你公司吧,不然那個總監看你還在這待著,又要來找你麻煩了。」


    「我是為了你好,才辛苦幫你報名的耶,誰教你坐在那裏,一副很想參與的樣子,我看你八成很羨慕人家成雙成對的,不願意放過這機會,才好心幫你一把,你不把自己的花送出去,休想離開這裏。」


    「我有表現得那麽饑渴嗎?」藍杉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執著於他缺女人這件事,他把那朵硬被她別上的花摘下來,插到她工作製服的口袋裏,「這下好了吧?」


    白語安愣了一下,狂搖著頭,彷佛他做了件多麽大不敬的事,「不行不行,都說了不能這樣隨便處理的,你得先找個自己喜歡的,然後攀談,然後慢慢地……」


    「好了!」他在她腦後拍了一下,拍得白語安都感覺到痛了。


    「你幹嘛打我!」白語安捂著後腦。


    「當然是打醒你了,到底還要不要去幹正事?」藍杉已經走在她前麵。


    正事?他來這破壞她的工作,現在倒催著她辦正事了,真是莫名其妙!


    白語安晃著腦袋跟了上去,不過就算腦袋被人像訓斥小孩一樣拍了一下,她倒也不會覺得丟臉,反倒還有點開心。


    是他自己不想在這待下去的,是他主動放棄認識美女的機會,可不是她逼他的哦,她已經盡到身為朋友的職責了,就說他隻是臉長得好看點,性格超級不討喜的,這麽好的機會都浪費了,真是不懂珍惜。


    從飯店出來,白語安和藍杉坐上捷運,反正說是作帳,其實隻是總監為了教訓她一下,讓她跑個不必要的腿而已,馬上就能結束。


    藍杉主動要求陪她到公司,等她結束後一起去吃宵夜,白語安也沒有拒絕。


    畢竟這可是在藍杉允許的情況下,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坐捷運,很難得的,因為她從小就不知為什麽,總會吸引一些變態叔叔的注意,藍杉知道後就勒令她,單獨一個人時不準搭乘大眾運輸工具,上學時還好說,上班後她總不能天天坐計程車吧,那樣她的薪水可真連自己都養不活了。


    白語安開始時想到交男朋友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但她總是太快就和男朋友分手,總有空窗期,每次跟藍杉見麵都好怕會說漏嘴。


    「我們已經很久沒像這樣一起坐車了。」


    這個時間搭捷運並不擁擠,白語安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隻是自己旁邊明明有空位,但藍杉就偏要扶著把手站在她身前。


    她擡頭看他,「你也坐下好不好?這樣跟你講話很別扭耶。」


    「不一直都是這樣?」藍杉沒理會她的抱怨。


    沒錯,的確一直是這樣,自從她國小三年級有天哭著跑迴來,跟藍杉說有怪叔叔一直跟著她之後,身為國中生的藍杉每天都會跟她搭同一班公車上下學,那時她隻知道這樣他去學校不順路,等再長大一點她才想到,不順路就意味著他上學都得遲到早退,他是怎麽做到的?


    兩個人一起坐公車時,不管有沒有空位,藍杉都像這樣站在她麵前,為她擋掉其他人的視線,而這個行為好像成了一種習慣,以前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現在看來絕對是過度保護。


    而且像藍杉這樣站著,讓車裏很多乘客都在交頭接耳看這邊耶,尤其是一些晚上出來玩的夜店辣妹,那視線讓白語安覺得全身不對勁。


    「都跟你說我已經長大了,那些變態大叔早就對我失去興趣了,我已經半年多沒遇見那種怪人了。」


    「哦?」藍杉挑了一下眉,「這麽說半年前你還遇到過變態,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欸……」糟糕,說漏嘴了!她怎麽能說自己為了省錢,沒聽他的話就自己步行迴家,結果被人跟蹤,說出來自己不就死定了?


    「因為那時我跟男朋友在一起啊,再說那種人通常都隻是尾隨而已,又沒什麽大不了的,每件事都要匯報不就煩死了,你別老是把我當小孩啦。」


    被跟蹤還得出經驗了……想起她那些不可靠的男朋友,藍杉心中的鬱結一點也沒得到抒解,白語安曾經跟他說過無數次,她交的男朋友是多麽有責任感、多麽可靠,他知道她的目的是想讓他放心,他也知道她抱著找保鏢的心找男朋友是不道德的,但是那些男人也不能沒幾天就跟她分手啊,那樣哪裏像是可靠了?


    「你男朋友知道你今天要工作到很晚,不來接你也就算了,怎麽連電話都沒打一通?」藍杉問。


    「那個啊,也不能怪他,我們分手了。」白語安輕描淡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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