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水瓶亭的命名者


    艾爾貝王國的曆法,以被稱為『星神』的眾神名字命名。那也用於公會的名稱,我的公會就是取自水瓶神的名字。因此名為『銀』『水瓶』亭。


    這不是我取的,而是由前公會會長所命名。她在我就任成為會長的三個月前,因公會業績不佳,離開會長一職。


    前會長絕對不是一個無能的人。她隻是熱愛賭博。


    她現在也偶爾會來我店裏露臉。


    事情發生在今天的晚間營業時段開始後不久,我一如往常地坐在吧台角落的位子喝酒。


    一名留著長長的碧色秀發,服裝宛如舞娘的女子在我身邊坐下──她總是不問一聲,就直接坐在我旁邊。


    「又來借錢嗎?」


    「哎啲哎喲,別這麽冷淡。我偶爾也會為了別的事情……不對,為了包含那件事的要事而來喔。」


    笑得依然故我的她,名為瑟列妮?蘿拉。她原本是s級冒險者,據說甚至有望晉升ss級,但因為運氣很差,甚至有『倒楣女神瑟列妮』之稱,這導致她從王都舉債潛逃。


    據說她在賭博連連失利卻賭性堅強,不惜借錢也要孤注一擲,結果公會資金差點被債主扣押。她為了不連累公會成員,選擇辭去會長,純粹當作個人債務償還。


    她在我成為會長的一年後,毫無預警地迴到王都。據說她之前都在艾爾貝國內流浪,迴到王都後,依然故我來到我的公會小屋投宿;從那之後,她每隔幾個月就會來造訪這家店。


    薇蕾妮一看到瑟列妮,表情變得有點慍怒。其他客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每天看著薇蕾妮的我分辨得出來──但是,她為什麽要生氣呢?


    「……客人,請問要點什麽呢?」


    「請給我迪克推薦的酒。隻要是迪克推薦的酒,就不會錯了吧。」


    「請您在店內不要像這樣提到其他客人的名字。那是本店的規矩。」


    「喔,確實有說過那種規矩呢。那麽,他是我的小弟,就叫他小弟好了。」


    瑟列妮依然故我地笑著。雖然不聽別人的話,但她並不是壞人,總之我決定先為她上酒。


    「小、小弟……我的年紀是比你小,但你一點都沒有姊姊的感覺。」


    我用眼神指示酒譜給薇蕾妮──她應該接收到了,卻顯得很不高興。


    (呃──你在生什麽氣?)


    (我沒有生氣。主人和瑟列妮閣下的距離很近,是主人如此希望並且允許的事,我也不能怎麽樣。}


    (唔……是、是她總是愛靠過來。該說是她特別中意我嗎……)


    瑟列妮隻是坐在我旁邊麵向我而已,那對豐滿的胸部就快要抵到我的手肘;從剛才開始,每當她若即若離地碰到我,薇蕾妮就散發出緊繃的不高興氣氛。


    (……哼,現在就原諒你們。隻要以客人身分上門,我也一樣可以和主人坐得那麽近。)


    薇蕾妮雖然鬧著脾氣,依舊不動聲色地按照我的指示調酒。


    首先取出深紫色的『紫暗果實』製成的香甜濃稠的酒,再注入和麒麟奶酒不一樣的『賢人山羊』奶酒。紫暗果實有益眼睛,濃縮了該成分的酒,具有能夠一舉消除各種眼睛疲勞的效能。


    瑟列妮的職業是『魔法射手』,必須勤於護眼。我設計這款調酒不僅是為了她,也想提供給我家公會的其他射手──瑟列妮將紫白酒混合後品嚐,似乎相當中意般滿足地笑了。


    「嗯……這甜美的香氣與濃醇的口感……好像會上癮呢。居然為我準備了這種酒……小弟,你期盼我會再來對吧?你這樣招待我,會讓我忍不住窩在這裏不走呀。」


    「唔……客、客人。這款調酒從很久之前就是我們的招牌之一。雖然姑且隻提供給特定客人……」


    「是嗎?對不起,好像是我想太多了。說到這個,店主換人了對吧……小弟,你是從哪裏勾引到精靈的?而且還是這種美女。」


    「不是勾引,是發生了許多事……」


    就算是膽識過人的瑟列妮,若知道薇蕾妮是魔王,也會大吃一驚吧。因此我決定暫時先隱瞞事實。


    「不過,幸好她是精靈。如果她是獸人,我就必須提醒你注意了。」


    「請問你說的注意,是要注意什麽呢?」


    薇蕾妮代替我迴應。


    瑟列妮察覺到我的意圖,彷佛閑話家常般,麵向薇蕾妮傾斜著酒杯娓娓道來:


    「我這陣子在王都外四處走訪,期間造訪了幾座獸人的村子。獸人大多住在山中或森林深處,但是他們為了知道『外麵的世界』或是『其他種族的生活』,有時會來到外界。然而人類大多將獸人視為『亞人』。似乎也有人類一看到擁有獸類特徵的獸人,就會打歪主意呢。」


    「艾爾貝的法律不允許歧視獸人。如果對他們為非作歹,一定會遭到製裁吧。」


    「對,是那樣沒錯。但是你們要記住一點──正是因為光照不到,黑暗才會是黑暗。」


    看到獸人產生的歹念──是指想要剝取獸人的毛皮之類的嗎?


    伯貝奇亞軍試圖捕捉並迫害虎獸人,艾爾貝人民之中也的確有人歧視獸人。


    「……瑟列妮,你是來通知我某件事的嗎?既然你會講這件事,就表示那是和獸人有關……」


    我問到一半,瑟列妮就豎起一根手指伸到我麵前,製止我說下去。如果她的手指再往前一點,就會碰到我的嘴唇──她時常會和我靠得太近。


    「這是你身為公會會長的信念吧?不管任何情報,都具有支付代價的價值。而我要求的代價是……你明白吧?」


    瑟列妮取出兩顆骰子,放在桌上。她喜歡用賭博決定大小事──總是拿非同小可的東西當作賭注。


    對,瑟列妮沒錢的時候,就會拿『自己』當賭注。她會離開王都討生活,是因為她在導致她辭去會長的那盤賭博中借了賭金,而遭到債主逼婚。


    一賭博就失去理智的瑟列妮夢想一次翻本,『用自己當擔保品』借錢。據說原本指用工作還錢的意思,但對方完全誤會了。瑟列妮認為是自己不好,說了讓對方誤會的話,於是離開王都避風頭,結果冒險者的流浪生活似乎很適合她的個性,她很享受現在的境遇。


    「要是我贏了,就提供我一點情報嗎?關於那個牽涉到獸人的案件。」


    「既然是以『我』當賭注,就表示我會服從小弟。但是,在你得手之前,得按照程序才行。五次決勝負如何?」


    「好。我就接受這盤賭局。」


    「客人,雖然我也很在意賭局的內容,但根據剛才的說法,我很擔心能否收到這次的帳款。白吃白喝的話……」


    我們會很困擾──在薇蕾妮這麽說之前,瑟列妮諂媚地笑了笑,將自己錢包中的所有錢倒在掌心。隻有三枚銅幣。


    「事情就是這樣……我已經一貧如洗了。所以,如果你們能夠不計賭局結果,收留我過夜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賭局使用的骰子是稀有金屬製,隻要變賣換錢,想必能夠輕易籌措到住宿費和餐費,但瑟列妮為了和我賭一場,因此才找了藉口將骰子帶來吧。她有重視那種『情調』的傾向。


    由於薇蕾妮也對骰子很感興趣,因此我將骰子遞給了她。不料,她彷佛想到什麽般微微一笑。


    「怎、怎樣……?」


    「沒事。我本來以為她是麻煩的客人,但請容我訂正。她似乎曾經是一位擁有『玩心』的迷人女性呢。」


    「不是曾經,而是現在進行式的好女人喔。因為小弟不輕易露出破綻,讓我們彼此都覺得自己的女性魅力正受到考驗吧。」


    「我有同居這項壓倒性的優勢


    ……」


    「你們兩個是不是莫名地意氣相投啊……?」


    薇蕾妮不等我指示,直接幫瑟列妮再續一杯。瑟列妮以嫵媚的動作舉起玻璃杯湊到嘴邊,朝我送秋波──配上那身宛如舞娘的服裝,實在太撩人了,希望她能節製一點。


    艾爾貝的曆法,一年分成十二個月。現在是五月,稱為『獅子神月』。艾爾貝全年氣候溫暖,隻有八月炎熱。據說那是因為艾爾貝王國的氣候受火精靈王影響,而八月是火精靈力量最強的時候。


    王都人口密集,有時到晚上都還殘留暑氣,穿少一點會比較舒適。


    「……就算是這樣,那也太暴露了吧?」


    打烊後,我們走上二樓,要在客廳與瑟列妮進行賭局,但是──特地換掉女傭服的薇蕾妮,不知為何打扮得比我和瑟列妮更像要『決勝負』的人。


    「嗬嗬……答應玩骰子的人是主人吧。說到骰子就想到賭場,說到賭場就想到這套服裝。」


    「唔……你、你腰不要彎那麽低,快要穿幫了。」


    「薇蕾妮很內行喔。你從看到骰子的時候,就決定這麽做了吧。」


    瑟列妮和薇蕾妮互相眨眼示意──簡直就像十年老友,我卻懶得吐嘈她們明明今天才剛見麵。


    該吐嘈的是薇蕾妮的服裝吧。那套衣服的存在感太強了,果然很難視而不見。


    「在認真地討論完獸人議題後穿成那樣是怎麽迴事?」


    「兔子是幸運動物,據說在賭場是吉利的象徵。既然如此,打扮成這樣並不會不自然。而且瑟列妮閣下已經穿上決勝服了。」


    「哎呀,被識破了嗎?小弟這個人呀,以為我總是打扮成這樣,很傷腦筋對吧。雖然我在外套底下的確大多總是穿著這套衣服啦。最近很熱,我想穿得涼快一點。」


    由於瑟列妮穿著使人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擺的暴露服裝,薇蕾妮似乎也燃起對抗意識──打扮成不宜見人的模樣。


    薇蕾妮戴著不知道是從哪裏買來的兔耳發帶。盡管偽裝成白精靈卻凹凸分明的肢體上,穿著宛如束縛衣的黑色皮衣。雙腿套著在王都屬於貴重品的網襪,以及貴族女性喜好的高跟尖頭鞋。


    她的手則戴著白手套,看起來同樣莫名撩人。不對,因為她身著拚命強調性感的裝扮,也難怪看起來很撩人──而那身衣服沒有肩帶,隻靠薇蕾妮的胸部卡住才沒有滑落。


    「……你是從哪裏買來那種衣服的?」


    我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擺,如此問道,薇蕾妮看到我的反應似乎很滿意,恢複魔王的口吻迴答。看來隻要在見證勝負的時刻,她的口氣就會自然改變。


    「女性是擁有許多秘密的生物喔,主人。別以為和我住在一起就知道我的一切。」


    「你講得還真開心啊……我反而希望你能肯定,我身為屋主卻能不過度幹涉住客私生活的倫理道德觀。」


    「嗬嗬……主人的確一直留意著絕對不在浴室撞見我洗澡的畫麵。我都知道喔,在我洗澡的時候,主人就連脫衣處都不會靠近。」


    「喔,果然是那樣呢。假如小弟過著不檢點的生活,身為前輩的我就必須提醒小弟;但如果小弟太過克製,就得讓小弟適度不檢點才行。」


    「你左一句不檢點右一句不檢點,我實在無法苟同……唉,算了。」


    雖然我很懷疑對這兩個人──尤其是對瑟列妮,是否有必要表現得如此正人君子、帶著紳士的風度,但我也沒有因此就不感到害羞,這點也讓我覺得女性是難解至極的存在。


    「……說到這個,我這身打扮和我認真時的裝備也有共通之處。當主人像這樣將我掛在脖子、沉在胸部間的護身符拿出來時……當時護身符刮過胸口的感覺,我到現在也還忘不了。」


    「那、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印象有這麽深刻嗎?那隻有短短的一瞬間吧?」


    「當時主人沉著得不像十三歲少年……就算種族不同,但我明明比主人成熟多了,從那之後,我的胸口卻還是疼痛不已。」


    「你說的疼痛,並不是指護身符刮到受傷吧?如果你受傷了,我會負起責任治療……不對,既然是五年前的事,事到如今無濟於事了。」


    「……這、這個嘛……如果主人你願意的話,請你務必那麽做……」


    「好了好了,不要進入兩人世界。小弟,猜兩顆骰子的點數加起來是偶數還是奇數,如何?」


    「唔嗯……現在想想,這是第一次和主人一起『玩』……」


    雖然薇蕾妮有時也會休假,外出、和女同事一起去吃飯買東西,但至今的確不曾和我兩個人一起『玩』。


    「對,這是遊戲……得玩得盡興才行。所以,規則是每輸一次,輸家就要脫掉一件衣服。」


    「唔……跟、跟衣服沒關係吧。是說,你該不會就是為了那個目的才找我賭的吧……」


    盡管以正常狀況來說會是女性感到害羞,但是在這兩位年長女性麵前,我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被吃掉了。


    「身為堂堂魔王討伐隊的一員,『遺忘的迪克』要拒絕這項提議……你不會說這種沒出息的話吧?」


    「唔……」


    薇蕾妮先發製人挑釁。我大可以在這時保持冷靜,但我多少也是有自尊的。


    「夠了,我知道了。就照那個規則開始遊戲。就算你反悔也來不及了。」


    「居然這麽順利……而且還可以借宿,真是好事連連。」


    就算苦口婆心勸告瑟列妮,也隻會讓她開心而已,我把放在客廳當擺設閑置的骰盅拿過來。


    薇蕾妮將兩顆骰子放進骰盅,搖得喀啦作響後,在桌上的骰盤上鬆開蓋子,於打開之前問我們:


    「是偶數,還是奇數?」


    「……偶數……吧。」


    「那麽,選擇的順序就采用輪流製好了……我選奇數。」


    「那就這麽決定了……主、主人,你在看哪裏。」


    (我才想說「既然你會在意,就別打扮成那樣」咧。)


    兔耳發帶,配上一彎腰胸部就唿之欲出的黑色皮衣。她在那種狀態下,露出傲視群雄的微笑,分外強調女性魅力。


    「啊啊……我好興奮。要是輸了,就會被小弟脫光……」


    即便瑟列妮接著說了引人遐想的話,我也不會因此亂了方寸。我專注於決勝負時,能克製所有邪念──透過『精神防禦』的魔法。


    「──勝負揭曉!」


    薇蕾妮大喝一聲,同時打開骰盅的蓋子。兩顆骰子滾落到骰盤。骰子彈跳、滾動,即將靜止──我用魔法強化動態視力、加速思考,推測這樣下去兩顆骰子的點數合計將會是4──偶數。


    (唔……還不行……!)


    但是我沒停住骰子。而是藏匿魔力,從骰盤背麵幹涉、賦予它旋轉力,彈飛另一顆骰子。


    「嗬嗬……看來我們的想法一樣……壞孩子。」


    「唔……!」


    瑟列妮把手伸進桌子底下──滾動的骰子動態出現變化。瑟列妮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運用擅長的水精靈魔術,利用空氣中的微量水分幹涉骰子的動態。即使看不見,水卻飽含於空氣中,就算那不是液態,仍然能夠借助水的力量。


    偶數、奇數、偶數、奇數──骰子點數目不暇給地變化。那同時也是我和瑟列妮在桌子底下運用魔術幹涉的較量。


    ──然而最後讓較量迴到起點的,是薇蕾妮的風精靈魔術。


    隻見骰子滾動的骰盤之中產生氣流,兩顆骰子都飄浮到空中──因為始終無法分出勝負,我和瑟列妮停止幹涉,決定把結果交給運氣。


    「……1和4。合計5,是奇數。」


    「第一戰是我輸了呢。薇蕾妮小姐也相當有一套……在桌子下的較量也很熱烈,我可以接受。」


    「不,我並沒有特別偏袒哪一方……如果瑟列妮閣下要脫,我也要負起連帶責任吧。」


    「你、你啊……你那身打扮,光脫一件就很危險了吧。你就別管了,做好荷官就好。」


    「我很感謝薇蕾妮小姐的美意,但我身為賭徒,就讓我依約付出賭金吧……那麽,從鞋子脫起好了。」


    瑟列妮脫掉鞋子──就算是脫鞋子,看到遮住的光腳露出來,仍讓人靜不下心。原來我喜歡光腳嗎?


    「……果然還是讓我也脫吧。就當作是同時在進行女人的較量。」


    「……隨你高興了。從鞋子或手套脫起喔。在這種事上不需要展現你豪爽的一麵。」


    「小弟,雖然你假裝從容不迫,但是你有做好接受情勢瞬間逆轉的覺悟嗎?我可是陷入逆境反而更強的類型喔……嗬嗬。」


    舞娘的衣服脫掉兩件就很致命了,瑟列妮明白這點嗎?算了,要是進入危險領域,到時候我就勸降,直接問出情報吧。


    話雖然這麽說,不過我的確不見得會一直贏,可不能鬆懈。


    ──於是,從第二戰開始便純粹比運氣。


    但我直到第三戰左右才終於想起,我忘了瑟列妮的外號。


    「嗬、嗬嗬嗬……看來小弟也是相當了不起的賭徒呢。完全不讓我看穿你的情緒……」


    「我並沒有操作骰子點數,完全是比運氣……我可以說句話嗎?」


    「慢、慢著,主人!說那種話對瑟列妮閣下未免太……!」


    瑟列妮脫就跟著脫、身上隻剩束縛衣保護身體的薇蕾妮如此說道。


    差不多該勸她們不必再脫了,不然好像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明明運氣這麽差卻喜歡賭博,在前提上就搞錯了吧?」


    「嗬嗬……嗬嗬嗬。正因為我知道輸掉的快感,沉醉在勝利美酒時的至上幸福更是不同凡響。」


    陷入絕境還會笑,作為賭徒或許是不錯的資質──但是就我的角度來說,再讓她脫一件就真的不妙了,我好想勸她投降。


    第四戰的骰子擲出,我獲得了四連勝,瑟列妮正陷入天人交戰,煩惱要脫上麵還是下麵。若是放著不管,她好像真的會脫,但她似乎還懂得堅持到底的矜持。


    「……接、接下來才是勝負的關鍵。衣服……賭金還沒輸光就要收手,這違反我奉行的主義。小弟,你看著吧。我要展現前輩的人生姿態……!」


    「哇……慢、慢著!要是就這樣放任你脫,不就顯得我好像是讓女性賭博後,看賭輸的女性脫衣為樂的壞蛋嗎?饒了我吧……!」


    「嗯……隻要不會造成主人的負麵評價,就可以脫嗎?那我們保密不就沒問題了……呣呣……嗯呣、呣呣呣……!」


    薇蕾妮一逮到機會就想慫恿,我訴諸武力阻止她。我本來並不想摀住女性的嘴巴,但這麽做才能夠阻止下定奇怪決心的兩人。


    「……小弟真是的,甚至弄得薇蕾妮小姐淚眼婆娑的……真是過激……」


    「啊啊,麻煩死了……我知道了,我來脫,相對的,你要告訴我情報!再繼續放任你們脫下去,該說我也要到達極限了嗎……總之我非常困擾!」


    「那怎麽行……贏家居然主動脫衣服,這違反決勝負的美學。不惜吊胃口拖延賭局……在中斷期間,我感覺快急壞了。」


    「唔嗯……吊胃口是相當高等的技術。我也是既期待、又迫不及待……不得不說主人真壞心呢。」


    她們的反應讓我很想說「你們看起來真的很開心耶」。不知何時,正題不再是情報,而是脫光我或者被我脫光了──事到如今吐嘈也太遲了嗎?


    總之,不枉我誠心誠意懇求,交涉最後終於成立,瑟列妮以情報支付第四戰輸掉的份。


    ──但是,在賭骰子的時候,她們為了搖骰子,似乎動得太激烈了,導致衣服有點淩亂。薇蕾妮隻靠胸部張力支撐的衣服雖然保持著危險的平衡,但已經有點移位了。


    「總、總之……既然談妥了,在聽之前,我去拿點飲料過來。」


    「主人坐著等就好,我去……」


    「不,你們兩個坐著。公會小屋我也很熟了,就算現在變了一個樣,倒杯茶還不成問題……」


    她們兩人說完便站了起來,導致我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她們的衣服至今都靠著男人難以仿效的力量──胸部張力支撐,似乎加上流汗的關係,在她們站起來時,致命的上下晃動,導致她們的衣服往下滑落。


    「呀啊……!?」


    「啊……」


    薇蕾妮和瑟列妮果然反射神經過人,她們迅速按住了胸部。但是保持動態視力強化的我,處於能夠用高速化思考解析視覺資訊的狀態──也就是說,我的視覺超越了兩人的反射神經。


    (……兩人都如藝術品般……不、不對,現在不是評價的時候……!)


    「……你、你看到了嗎……?」


    「沒、沒有啦……事、事情發生在一瞬間,該說不算看到嗎……?」


    「不算是看到,不就是看到了嗎……唔!我竟然會犯下這種失誤……」


    「如果是賭輸脫光就算了,居然是因為意外……啊啊,該怎麽辦才好。我不敢看小弟的臉了……!」


    看著泫然欲泣的兩人,我心想「既然如此,你們就不該提出奇怪的較量」,但我沒說出口。正因為她們如此認真看待,我也才能夠全心投入賭局,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是場愉快的較量,但看來得下工夫防止走光才行。」


    「……你那種沉著的態度令人有點火大,但是算了。因為我也很愉快。」


    「但是你是從哪裏弄來那對兔耳的?情報部的咲夜小姐是月兔人,你不覺得尷尬嗎?」


    「……沒、沒辦法呀。在賭場工作的女性就是要戴兔耳。隻是幸運的象徵剛好是兔子而已,我不是在模仿咲夜閣下喔。」


    「這種同事之間的對話真好……總是和小弟在一起,薇蕾妮小姐看起來真的很開心……你找到了理想的職場呢。」


    「……現在還不遲,迴來不就好了嗎?欠債隻是一時,隻要向主人借錢還清,就能解決了吧。呃,雖然這不是我這個隨從該說的話。」


    「那麽做的話,我就不能稱唿他『小弟』了。而且我曾經一度離開公會,吃迴頭草違反我的主義。」


    她雖然看似脫離常軌,但似乎還是有自己的原則。我也無意挽留她一直待在公會──若是她還清賭債迴到王都,到時候我倒是願意陪她討論今後的打算。


    「迴歸正題……雖然總覺得始料未及,支付了相當於五連敗份的賭金,但約定就是約定,我就把情報告訴你吧。其實今天我會來這裏,是為了給小弟看這個。」


    「……這是……皮革碎片……?」


    我拿起宛如被強行撕破,小小的皮革碎片加以觀察。


    「對,好像是。這是在王都附近的森林目擊到的猛獸身上的東西。因為它試圖襲擊人類飼養的家畜,自警團的魔術師施展魔法想要擊退它……它就這麽逃進一個叫作『冰之洞窟』的地方,隻留下這個。」


    既然猛獸身上戴著皮革製品,就表示它本來受到飼養嗎?也就是說,它逃離飼主,因為太餓才襲擊家畜。


    「如果這是某種東西的一部分,看這個形狀……是皮帶之類的嗎?」


    就在我正要詳細檢查是否殘留其他線索時──


    我從微量的魔力殘渣得知,這片皮革施了某種魔法。


    但是,我想進


    一步解析那是什麽作用的魔法,卻遭到妨害無法掌握。無論任何魔道具,我都能夠知道作用──以前我明明學過那個方法。


    (這片皮革……是某種魔道具的一部分,但製作者動了手腳,隱瞞自己的身分。能夠做到這種事的人……)


    「主人……怎麽了嗎?您對這片皮革有什麽頭緒嗎……?」


    「……沒有。隻憑這片碎片,雖然無法知曉確切答案,但或許能夠成為線索。瑟列妮,這個就由我的公會調查。」


    「好,麻煩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希望請王都的公會調查這片皮革,但我隻有小弟可以依靠了……」


    「你該不會是能因此獲得報酬……」


    隻見瑟列妮表現得像是被戳到痛處,按住豐滿的胸部苦笑。


    「不、不是啦,我在偶然路過的村子自稱是冒險者,就受到委托了。你看,我姑且有s級的吊牌呀。」


    瑟列妮之前獲得s級認定,是包含了身為公會會長的評價,我想她現在的等級相當於aa級,但她毫無疑問擁有堅強的實力。


    結果,瑟列妮來『銀水瓶亭』是為了將自己的委托轉托給我們公會──但我一直到很久之後,才知道這片皮革碎片的真相。


    也是到那時候,我才知道碰到碎片時感覺到的懷念魔力的意義。


    2 流浪的影擊士和逃走的猛獸


    瑟列妮來我的公會小屋又過了幾天。這天入夜開店後沒多久,柯狄來到店裏。


    「唷,晚安。還是一樣生意興隆。」


    「是啊,托柯狄的福。怎麽了,你今天心情很好耶。」


    雖然沒明說,但柯狄承認自己是女性。她以柯狄莉雅?布蘭涅裘的身分,享用著我為女性量身打造的調酒──但是,柯狄當然沒停止她的女扮男裝行為。


    身為騎士團長柯狄?艾爾斯登,她──不對,他今後也會率領眾多騎士保衛國家。這份決心堅定不移,但是跟尚未對我表明身分的時候相比,柯狄現在笑得自然多了。


    「嗯,怎麽了?迪克你才是,總覺得你的表情好像很開心。」


    「一臉倦容的摯友完全恢複精神了,我當然開心啊。」


    「謝謝。騎士團被貴族動員的情況大為減少了,這次周日似乎可以休半天假。」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盡可能過得怠惰一點喔,你平常操勞過度了。」


    「身體這種東西,哪怕隻有一天不動就會生鏽。所以我不分休假,都會安排固定鍛煉時間。」


    柯狄還是一樣一板一眼,我不禁笑了。無論何時看到他那份我所沒有的耿直,都讓我充滿好感──我能夠毫不造作說出「摯友」這種肉麻話,是因為沒有其他詞匯能夠形容他。


    「事情就是這樣,一放假我就想和迪克切磋比劃。隻要申請使用魔法大學的訓練場,就算使用魔法進行實戰訓練,在防禦結界保護下,建築物也不至於毀損。」


    「不過會毀損時就是會毀損吧。倒是若要和柯狄比劃,我的身體感覺會久違地發出悲鳴啊。」


    「若沒有那樣,就不算訓練了。和騎士團的人訓練時,就算我同時對付好幾個人,身手也漸漸地退步。」


    那對我們來說是種煩惱。要在近身戰保持sss級的強度,就需要有相對應的訓練份量,否則實戰的感覺會愈來愈生疏。


    因為成為『奇跡的孩子們』認識了大家,我變得更強了。在用劍的方麵上,我本來是無師自通,但我想是因為看了學過劍術的柯狄的動作,才突飛猛進到達嫻熟的境地。


    現在若將我的劍術水準換算成戰鬥評價會是多少呢?我很久之前試圖用測定器量過,不過──想到這裏,我的腦中浮現了毀壞後淪為廢物的測定器。


    既然測定器測不出來,就用「能夠跟上柯狄到什麽程度」來衡量就行了。想到這裏,我想像起久違和他交手的光景,情緒有些激昂。


    「你的眼神突然變銳利了。我可以當成你鼓起幹勁了嗎?」


    「喔,那當然。難得休假,就操到站不起來吧。」


    「剛剛才叫我過得瀨散一點,現在又說要操到站不起來……既然你這麽有幹勁,我也不由得滿懷期待啊。」


    「……咳。客人,『同性』聊這種話題,就算引人誤會也沒關係嗎?」


    吧台裏的薇蕾妮雙頰有些泛紅地勸告,在我們麵前放了倒滿啤酒的玻璃杯。


    「既然是誤會倒也無妨。因為我們『都是男人』啊。」


    隻要一般客人沒發現自己的真麵目,倒也無妨──柯狄的言下之意想必是這個意思,但和我碰杯微笑的他,即便是含蓄來說,也帶有一絲性感。


    那時以『小小靈魂』狀態看見的景象,必須從記憶消除才行──柯狄的胸甲看起來會比其他男性騎士的胸甲厚上許多,是因為容納了盡管纏裹起來仍在發育成長的胸部。


    「那麽,當您喝太多的時候,可以請那邊那位客人幫忙解毒,對吧?」


    「那、那有點……呃,有點太早了吧。該說無法立刻轉換心情嗎……」


    若要在喝得爛醉時幫忙解毒,就要用手按住肝髒部位,使用迴複魔法。而說到肝髒在哪?就位在右肋骨最下方的內側。


    也就是說,離胸部很近──應該說,那並不是女性可以隨便給男人看的部位。


    「……對、對不起。我既然要繼續做這種打扮,就應該豁出去才對。」


    「不、不會啦。別在意,那是很正常的反應。」


    「既然是摯友就沒關係呀?……抱歉,我這樣說太壞心了。」薇蕾妮表示。


    薇蕾妮表現出淑女的餘裕,但她的確曾經大膽地讓我碰她的胸部──我想起這件事,血就衝上臉頰。


    不可以對女仆,也不可以對摯友懷抱太多遐想。但是,從剛才就一直在含蓄地觀察我側臉的柯狄,明顯和至今那些『同性朋友』不一樣。


    「……我下次喝太多時,可以拜托你嗎?」


    「好、好啊。在無傷大雅的範圍內就沒問題。」


    「到時候也容我在場同席吧。我看現在的客人鑄成大錯的可能性太高了。」


    「……會嗎?迪克,你連我這樣的半吊子都……」


    從以前我還以為柯狄是男人時,便時常覺得他的動作莫名性感。就連這種想法都算背叛友情嗎?


    「才不是半吊子,柯狄你做得很徹底,我反而很佩服你……」


    說到一半,門鈴叮鈴作響。


    隨後進來的人,是在硬皮甲外麵披著黑外套,留著蒼黑頭發的年輕男子。說是年輕,其實對方的年紀比我大了一輪。


    我認得他的模樣。他是目前以王都為據點的數名ss級冒險者之一。


    那名臉頰帶傷的男子來到薇蕾妮前麵,麵無表情地提問。他的體格天生魁梧,肌肉卻不會過度發達肥大,結實而精煉。


    但是說穿了,ss級和sss級之間果然存在無法跨越的高牆。其他人和他對峙時可能會覺得他是威迫感的化身,但是我和柯狄感受不到什麽太大的壓力。


    「……這間公會的會長在嗎?」


    「非常抱歉,客人。現在是夜間時段,隻有酒館營業……」


    薇蕾妮也毫不動搖,沉著地應答。男子並沒有露出不快的表情,隻是靜靜閉上眼睛。


    男子那張臉盡管麵無表情,卻一表人才,去當風靡王都的舞台演員感覺也行得通。即使臉頰有傷,但那也發揮了賦予那名男子強悍印象的作用。


    「……那麽,麻煩你帶一個口信給他。不準來『冰之洞窟』。假如這個公會的人敢過來,我可無法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全。」


    『冰之洞窟』──前幾天從瑟列妮那


    裏獲得情報後,我透過情報網得知,其他公會也接獲了關於『冰之洞窟』的委托,於是便商洽認識的公會,將委托轉手給我們公會。


    遺落那片皮革碎片的猛獸,逃進了『冰之洞窟』──而讓那隻猛獸逃走的動物商提出委托,希望能捕捉那隻猛獸。


    為什麽會讓動物逃走?采用何種飼養方式?雖然在意的事很多,但我認為首先應該接受委托,調查詳細情形,於是請劍術大師萊雅、射手麥琴利組成的隊伍執行這個委托。


    萊雅的隊伍這次加入了名為裏格爾的青年,代替平常待在騎士團而無法同行的提米絲。裏格爾目前是b級,但前途看好,因此這也是希望他能在這次工作和a級的萊雅、麥琴利一起行動、累積經驗,而做出的考量。


    「客人,隻有您單方麵的說法,我方也難以立刻掌握情況。不嫌棄吧台席的話,可以請您坐下嗎?」


    「……我無意久待。但身為同行,有必須配合的規矩吧。我知道了,那我就入境隨俗吧。但是,我想說的話不會改變。」


    他要求我們公會從這次委托抽手。


    對於他,身為醉漢的我有一件事能做。


    我朝薇蕾妮使了個眼色,指示她也為男子上啤酒。男子依舊麵無表情,凝視著放在眼前的啤酒。


    「……看來你們好像不是打算用酒敷衍。」


    「先歇一口氣之後再說。如果有什麽事要告訴這間店,之後再提也不遲吧。」


    我向男子攀談,男子靜靜瞥了我一眼。他的眼神並不是在品頭論足,真的隻是看了我一眼而已。


    「你有事要去那個叫作『冰之洞窟』的地方,對吧?為什麽要去那種地方?」


    為了不讓其他客人聽見,柯狄壓低音量問道。隻見男子喝了啤酒後,不是麵向柯狄,而是盯著薇蕾妮開口說道。


    他大概猜測柯狄是公會的重要人物吧。看他現在的樣子,可以肯定他沒有注意到我。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我是冒險者,所屬『青射手亭』。委托人似乎表示,就算讓公會互相競爭,也要捉到逃走的猛獸……但那隻是在浪費時間。我一個人去追『那個』就夠了。」


    「客人,恕我冒昧,能否請您出示所屬證明呢?」


    「……這個可以嗎?」


    男子表現出順從的態度,從衣服中取出掛在脖子的公會吊牌給薇蕾妮看。


    公會吊牌是刻著冒險者所屬資訊的小鋼板。我隻瞄到一眼,就曉得上麵的資訊內容了。


    塞克特?庫魯西法,ss級冒險者,所屬『青射手亭』。年齡二十二歲,職業是『影擊士』。似乎是從半年前開始隸屬於『青射手亭』。


    這表示他之前是在國內其他地方當冒險者,半年前才來到王都嗎?雖然我沒資格說這種話,但他為什麽要刻意加入知名度低的公會?


    最大的疑問是,他為何如此執著於捕捉猛獸的委托?這份委托的報酬並不是天價,應該是符合危險度的行情價才對。


    「我看到您的身分證明了。雖然無法掌握事情全貌,意思是『青射手亭』想獨占委托嗎?」薇蕾妮表示。


    「這是我的個人私事。和『青射手亭』沒有關係。」


    「話可不能這麽說吧。你是冒險者吧?代表所屬的公會辦事可是理所當然的喔。」


    「沒你的事就不要插嘴。我說的是叫這間公會的會長出來。」


    塞克特冷淡地反駁,柯狄聳聳肩。這樣下去沒完沒了,我決定透過薇蕾妮詢問他某件事。


    「在客人心目中,那隻猛獸是特別的存在嗎?」


    雖然聲音小得快要消失在酒館的喧囂之中,但確實傳進了男子──塞克特的耳朵。


    塞克特沒有迴答,仰杯喝起啤酒。他一飲而盡後,便不發一語地起身,離開店內。


    「什麽都不迴答,代表那就是迴答嗎?」


    柯狄露出嚴厲的視線,但並沒有追逐塞克特,而是喝著自己的酒。


    「這個嘛,我想就是那樣……」


    我想得到好幾個可能性。一是塞克特和動物商熟識,或是有某種因緣,想要親自捕捉逃走的猛獸。也有可能相反,他對逃進『冰之洞窟』的猛獸懷恨在心。


    這些都隻是推測,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前往捕捉猛獸的萊雅隊伍,將會被塞克特視為妨礙者,麵臨相當大的危險。


    雖然影擊士和名稱給人的印象不同,真要說起來是負責輔助的職業,但a級冒險者和b級冒險者組成的隊伍,絕對打不贏ss級冒險者。


    「逃離動物商的猛獸……是嗎?」


    「怎麽辦?要不要我也來幫忙?」


    「不,沒那個必要。好了,你別在意,繼續喝吧。」


    這是我應該思考的問題。柯狄似乎諒解這點,並沒有再多說。


    真的需要協助時,我會依靠柯狄。但是這個問題還在應該由我的公會單獨解決的範圍內。


    塞克特為何能夠鎖定我們公會是有可能競爭工作的公會?關於這點,雖然我想誠心肯定塞克特的調查能力,但是我另外有種更強烈的想法。


    「……看你的表情,好像發生了什麽好事。」


    「這個嘛,是啊。不管起因為何,總之得到了一個和優秀冒險者交談的機會呢。」


    「隻招待啤酒無法滿足剛才那位客人……就是這麽迴事對吧。」


    薇蕾妮說得沒錯。我身為公會會長的考量是,「如果能夠延攬塞克特,就能夠為我的公會帶來正麵影響吧」。


    雖然還不曉得他加入『青射手亭』的理由,但如果順利,或許能夠挖角他。掌握關鍵的,正是這次的委托。


    不和塞克特起衝突,尊重他的目的,並且達成委托。


    隻派萊雅的隊伍會有危險,盡管這麽做很像貪圖方便,但我想拜托『她』協助。


    「需要做好馴服猛獸的準備對吧。」


    沒錯──無論塞克特有什麽想法,我們為了決定對策,都需要預先知道一項資訊。


    那就是逃走的野獸的來曆。隻要運用我的公會的情報網,要知道答案絕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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