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晴看著他,他一麵念故事、一麵輪流輕拍兩個兒子,眼底滿滿的溫柔和疼愛,看得她的心也暖了。


    說不上對他的感覺、她不喜歡粗魯的男人,可是他粗魯的外表下,卻有一顆善解的心,她莫名其妙地想躲開他,又莫名其妙地想接近他,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卻矛盾地同時在她心中發生。


    他的出現像涓涓細流,將春天一點一滴帶到她心中,她想,或許自己可以和他當朋友。


    輕巧下樓,倒了杯溫開水走到他身邊,她把水遞給他。「潤潤喉。」她說。


    「謝謝。」


    「他們還不睡嗎?」


    「嗯,快一個小時了,精神還很好。」


    「我們家木頭說他們是過動兒。」她坐到沙發上,把小小抱到懷裏,親匿地用額頭頂著他的額頭,笑問:「你們把爸爸搞得受不了、逃跑了,對不對?」


    藍天仰頭把水喝掉,坐到她身邊,也把大大抱起來,才獨處不久,他就知道這兩個是痛恨厚此薄彼的小家夥。


    「對不起,他們爸爸對小孩不太有耐心。」


    阿豐?他隻對可以和他上床的女人有耐心。藍天輕嗤。


    「他們讓你吃很多苦嗎?」


    「還好啊,他們很乖。」她拍拍小小的屁股,天底下的媽媽總是在看見孩子的笑臉時,便忘記自己吃過哪些苦頭。


    「生孩子很累,對不?」說話同時,他心疼。


    「才不會,我還要再生三個。」她笑著說。


    「為什麽?」


    「我們家木頭想帶小孩組籃球隊。」


    原來她都記得啊,記得木頭愛吃派、記得木頭要組籃球隊,她對木頭的心思沒改變半分,偏偏、就是不記得眼前這個男人才是她的真木頭。


    帶上苦澀笑顏,他說:「我再念故事給他們聽,好不好?」


    「好。」向晴抱著小小,靠他更近些。


    故事開始了,故事裏麵有十四隻小老鼠,他們要搬新家,在森林尋尋覓覓還碰上黃鼠狼,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大樹,一個溫暖的窩巢。


    在他低沉溫柔的聲音間,大大慢慢閉上眼睛,小小唿吸緩了,大大小小的母親頭一歪,靠在真木頭的肩膀上。


    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一個美麗而溫馨的家庭。


    乖乖是從一而終的好男性,它對壞壞的巴結沒有因為時光流逝而改變,有好吃的,壞壞先吃,洗澡,讓壞壞先來,每次做錯事,它也搶在前麵替壞壞頂罪,它蠢、它笨、它個頭大,但它是最負責任的好好先生。


    藍天帶著八寸大的蘋果派走到屋外,乖乖看見他,撲上來,他問:「你是記得我,還是記得我手裏的派?」


    說著,他分一片給乖乖,它二話不說,叼了就走。


    「沒看過那麽愛吃甜食的狗,早晚會得糖尿病。」語畢,他才發覺這句話很熟悉,想了想,莞樂。


    他走近狗屋,剝一塊給壞壞,可是它不理藍天,隻肯吃乖乖叼迴去的那塊。


    「擔心我下毒?有毒的話,你吃的那塊一樣有問題。」藍天揶揄。


    壞壞當然不會迴他話,別開頭,它隻吃老公帶迴家的。


    壞壞在氣他嗎?氣他把向晴弄得那麽痛苦?有可能,它一向比乖乖更聰明、更懂人性。


    「壞壞不是故意不理你,它是懷孕了,脾氣有點大。」向晴從屋裏走出來,手上抱著飼料。


    藍天想也不想就接手過去,替它們把碗裝滿。


    「小狗一胎可以生好幾隻,不知道壞壞肚子裏有幾隻小狗狗?」


    她蹲在藍天身邊,說不上為什麽,這個動作、這個角度,她對藍天的側臉感到無比熟悉。


    她見過他嗎?在很久很久以前?


    「想好要取什麽名字了?」


    他偏過頭,衝著她笑。他不愛笑的,對很多人來說,他的形象是冷酷嚴肅,還有一點兇悍,但在她麵前,那些火熱的夏季,那些從她身上飄散的溫暖,融化了寒冽北極。


    「公的呢,就大乖、二乖、三乖……一直排下去,母的,就大壞、二壞、三壞……」


    她取名字向來漫不經心,就像兒子,大的叫大大、小的叫小小,鬼火說這種名字會害他們上學被同伴笑。


    「生那麽多隻的話,院子要夠大,才能讓它們自由活動。」


    他開始構思,要怎樣改建狗屋,要不然,依壞壞的脾氣,到最後被趕出門夜宿的一定是乖乖,乖乖是新好男人的代表作。


    「不怕,我們在墾丁的家院子很大,還有一望無際的沙灘可以讓它們訓練體能。」


    向晴坐在草地上。這裏的院子很小,可憐乖乖壞壞沒地方可跑,難怪再多的甜食也拯救不了它們的憂鬱。


    歎氣,她的臉貼在膝蓋上,偏著頭,仰望天空。這裏的天不夠藍,這裏的空氣沒有海水的鹹味,她想家……


    「你想迴家嗎?」藍天看出她的渴望。


    「當然想。」


    「為什麽不迴去?」


    「木頭在忙,他沒時間帶我們迴家。」她問好幾次了,木頭總是支吾其詞,她於是知道木頭有困難,而她從來就不愛為難他們家的木頭。


    「想不想自己迴去?」


    「自己迴去?」她皺眉。


    「對,帶著大大、小小和乖乖、壞壞迴家。」


    離家十個月,他的思念缽滿盆溢,他想念火熱的夏季、想念晨起的朝曦、想念白色的海沙、想念他們的菜圃,不知道番茄有沒有長了滿地?


    「不行的。」她臉上有著和他一樣的思念,可是……她緩緩搖頭。


    「為什麽不行?」


    「我不能開車,木頭會擔心。」


    連這個也記得,她還真是把他每句話都奉為圭臬了。


    「我送你去。」


    「真的嗎?那……我去問問……」話到這裏,她又遲疑。「不行的。」


    「為什麽不行?」


    「我不能離開木頭。」她嘟起嘴,再多的思念也比不上木頭不在身邊。


    「為什麽不行?」藍天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裏有濃濃的醋意。


    突然,燦燦的話跳進他心裏:要是她永遠想不起來,你打算讓阿豐當一輩子的假老公?


    向晴會永遠都想不起來嗎?小小、大大要一直認阿豐當爸爸嗎?


    但催眠太苦,他不考慮;過度刺激,他擔心向晴受傷,更不考試;等待對向晴而言最安全的做法,卻是對他最不利的選擇,然後他寧願自己不利,也不肯向晴危險。


    可是……一天天過去,向晴真的愛上阿豐怎麽辦,他能夠無私退讓?


    如果阿豐對向晴也產生感覺,他們假戲真做,他真能無所謂?


    這些全是無聊的假設性問題,自信的男人絕對會嗤之以鼻,但看著向晴,他心底的自信篤定消失不見,換上滿滿的焦慮。


    她搖頭,沒迴答他的問題,卻笑著對他說:「大大、小小很喜歡聽你說故事,今天晚上,你再說故事給他們聽,好不好?」


    「好。」這是小事,他從不拒絕她提出來的小事。


    「你想不想聽我們墾丁老家的事?」向晴笑問。


    「想。」


    「我們家有龍眼樹,去年夏天結了很多果實,可惜我和木頭在台北,準備生孩子,不然他答應過我,要幫我的忙。」


    「幫忙烤龍眼幹?」他記得那個掛滿星星的夜晚。


    「ㄟ,你怎麽知道?」


    他當然知道,但他沒迴答。


    「你喜歡喝龍眼幹茶馬?」


    「喜歡。」她做的他都喜歡。


    「那就太好了,木頭隻愛喝礦泉水,我很擔心寶特瓶的安全性。」


    這是她不斷變換茶飲的原因?他還以為她太閑了,或者痛恨中盤商剝削,沒想到,她考量的是他的健康問題。知道了,以後他再也不碰瓶裝水。


    「木頭有告訴你,我是怎麽認識他的?」


    不等藍天迴應,她先一步往下說:「木頭救了我一命,那次我還亂發飆,其實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好人,我隻是被錢逼急了,壓力大到無法負荷,才會對他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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