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蔣岑的眉尖微微一挑,便聽他繼續道:“蔣公子帶了這麽些人來,正好是金胡入關的大好時候。若是在下沒有猜錯,令尊如今正在西邊,不接朝信,不得換防迴營吧?”


    “如此你我再耽擱下去——蔣公子,十萬火急啊。”


    幾乎是話音方落,外頭一聲炸雷般,整個大地都震了一震。


    與此同時,有將士奔入:“蔣大人!山崩了!”


    蔣岑目光一凝,轉向何守興:“何公子,我倆好運氣啊。”


    此言一出,何守興突覺不對,麵前人前時隨意,後來到底是聽下去了,他尚且以為能試上一試,不想變數卻是在瞬息間,再迴頭,此人卻不知何時已經抽了劍出來。


    何守興下意識一擋,卻已經被他壓身而下。


    蔣岑:“可惜了,你我的緣分,早便就盡了。何將軍。”


    這一聲何將軍,喚得很是淩厲。不待何守興再思考,齊樹已經將人製下,便就是齊樹何時進來的,他都沒有發現。


    蔣岑這個手下,幹脆利落,何守興腰中暗器未出,已經被一掌拍下,倒下前,他似是瞧見那持劍之人投來的目光,方曉那淩厲的一聲不似幻覺,蔣岑看他,似是看一塊死肉,更似是要剮幹了他一般。


    “你恨他?”有聲音此外邊傳來。


    蔣岑便就歸劍一笑:“他配嗎?”


    分明語氣不善,陳宴細思之下,卻是無解,便就複道:“方才山崩,怕是此處不甚安全。”


    “主將已伏,這等事情我做不來,你自可前去。”蔣岑道,“便就是算他們不知者無罪,原本這些山上人就是被人蠱惑,怕是此時還蒙在鼓中。沒了那妖言惑眾的,想來陳二公子定能叫他們服氣。”


    陳宴嗬了一道,正欲出去,卻聽得身後人問道:“你的腿可全數好了?”


    “差不多吧。”陳宴沒有坐輪椅進來的,此時一身月白長衫,立在帳前,“騎在馬上,無妨。”


    昏醒過來的幾個小官不知發生了什麽,便就已經行進在了路上,隻是這路不是去巢城的路,竟是往迴去。


    再一看,原本的軍中除了來時人,竟是更加浩蕩,隻是這前進的速度很是快,後頭不知何時加了牢車。


    蔣岑行在軍前號令加速,不多時,又是一道爆,裂之聲,晃得剛醒的幾人撞得有些站不穩去。


    此前陣前叫囂的又撕心裂肺喊起來:“不好了!山崩了!”


    齊樹這次沒等人吩咐,先行一刀掌下去。


    蔣岑皺眉:“這種人怎麽進的七司?”


    陳宴淡淡接道:“誰知道呢?你進來的時候,我也聽人這般問過。”


    立時,軍中噤聲。


    隻是這噤聲倒不是因為其他,隻是這山是當真崩塌起來,似是一盤散沙,本是塌了一方,現下竟是一邊接著一邊,便就是這般加速,也是有些扛不住這崩塌的速度。


    靜默一瞬,複又喧囂。


    馬匹嘶鳴,尖嘯聲此起彼伏,受驚的戰馬在搖晃的大地上幾近不受控。


    蔣岑猛地往後拉緊韁繩,下一刻引馬調後:“穩住!不要驚慌!垂懸山體,麵西南行!”


    軍中皆有訓練,此令一下,便是滑石灰起,大家皆是控馬而行。


    這一崩之後,安穩了片刻,齊樹與陳宴領前帶著大軍終於奔出了危險區域,尚不得休息,就聽得前邊有馬奔來。


    秦青遙遙能聞見遠處轟鳴,分明未近,卻已覺耳中嗡然,心神一晃,終於記起那塢巢之山,後來成了危山,朝中還撥款固山多次。


    難道竟然是——


    思及此,已經顧不得許多,蔣岑還在那裏,就在山下!


    如此數時,又聽得前邊聲響,不消多久,便能瞧見灰塵高揚,乃是勁旅!隻是人人皆是灰塵撲撲,很是狼狽。


    “駕!”秦青打馬,行至軍前。


    雖是驚詫,陳宴也不得不開口喚了一聲:“秦小姐?!”


    秦青一眼掃過:“蔣岑呢?!”


    “在後邊。”陳宴說罷迴身,隻是這浩蕩軍隊之中,哪裏還有蔣岑的影子!


    “蔣岑呢?!”秦青複問了一句。


    不等人答,她已一抽馬鞭。


    第一零六章 幻覺


    待得人去, 陳宴下令休息整頓,自己複又打馬往後,有將士上前來報, 被他抬手製止。


    那靠後的牢車之上, 原本該是還在暈睡的人已然不見。倒是邊上同樣坐在車中衣冠不整的寧侯冷笑一聲。


    陳宴垂眼,一字未發,卻是寧侯坐正了些, 接過小兵遞上來的水壺用了一口,頗有風範地撣了撣衣上重塵:“陳二公子果非池中之物。”


    他的目光帶過馬上人的腿,對上陳宴那瞧不出情緒的眼:“可惜啊, 明日該當是你與輕言大婚的日子, 造化弄人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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