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你,這般說?”秦青問道,隻覺陳宴與她說話,似乎很是不客氣。後一瞬,便也就恍然,陳宴本就是淡漠的人,便就是對陳怡榕,也不見得有過笑顏,叫她那般排斥,到了寧輕言這裏,怕是禮數做盡,總有惱時。


    惱的怕就是寧輕言先時說的勸寧侯的事情吧。


    “寧姐姐問的話,我並非能如實相告,因為我也是不知曉的。”秦青停了停,“許是陳二公子誤會了姐姐也是可能。”


    寧輕言搖了搖頭:“我是癡傻的人,可是否責備,我聽得出來。”


    一時間,秦青也不知如何去勸,原來今日她來,更多的是心中不暢吧,手中替她添了茶,卻什麽也說不出。


    寧輕言深歎了口氣,複整理了下情緒才道:“抱歉,此前因為他,我確實對你……”


    “姐姐說的哪裏話?我倒是不知。”秦青看她一眼,才複道,“姐姐是赤誠之人,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如何能容下別人,妹妹不是不懂事的人,自能明白。”


    寧輕言不知想到了什麽,低了頭去,感慨道:“今日原本與妹妹說話,也不友善。隻是覺得看妹妹如今——很是幸福,我……”


    “蔣岑瞧著不似良人,可如妹妹所言,也算是生死相交,想來定是與旁人不同,也定會待妹妹好。”


    這句不似良人,叫秦青略微頓了一下,下意識想要反駁,卻是忍住,一來寧輕言如今情緒低落,不當爭,二來——蔣岑的好,又何須其他女子曉得呢。


    “姐姐可是心中還有事?不若與妹妹說說。”


    寧輕言左右言說了這些,最後竟是沒有落到點上。秦青坦然,她卻是不同。


    那平白來尋她幾次的人昨日又來,卻是與她說了一個天大的事情。即便是她多有猜測,也一時間不敢相信。


    “記住我說的話,你爹與陳宴的命,如今便就在你一念之間。”


    “怎麽?想殺我?”那人冷哼,“你還沒這個本事。”


    “我如何信你?!”她終於問道,“我若是如你所言去做,你們真的會放過我爹,放過陳宴嗎?!”


    那人迴過身來,黑暗裏那聲音冰冷:“你爹與我們無仇無怨,我沒有必要害他。可你若不說,他們必死,你覺得呢?”


    秦青看她臉色很是不好,便就伸手推了推她:“姐姐?”


    寧輕言身子一抖,倉惶抬眼:“沒,沒什麽。”


    說著就起了身去,笑了一下:“不早了,今日就謝過妹妹的茶了。”


    秦青沒有再留,隻道:“好,那改日再約姐姐。蘆葦!”


    “是!”


    “送寧姐姐出去。”


    寧輕言重戴了帷帽出去,秦青立在窗前瞧了許久,蘆葦送了客迴來看見,撿拾了桌上杯盞問:“小姐怎麽了?”


    “我在想,寧姐姐什麽時候開始這般喜歡戴著帷帽出來了。”


    蘆葦順口接道:“就是賜婚那會兒吧,畢竟——嗐,小姐也知道,那事兒到底影響不好。”


    “隻是能一眼認出寧國侯府千金的人,不當那麽多吧。我倒是覺得,她似是在躲著誰。”


    “啊?”蘆葦直起身來,“躲人?她堂堂寧國侯府的小姐,能躲著誰呀?”


    “是呀,堂堂寧國侯府的小姐,能怕誰呢?”秦青緩緩迴身進屋,慢慢坐了下去,眼皮子突,地一跳,也不知是為何,抬手去揉了揉,猛地頓住。


    “小姐?”


    想起將將她與自己說的話,秦青仔仔細細又迴顧了一遍,隻覺心中莫名著了慌,下一刻便就起了身來:“蘆葦,趙懷可在醫館?”


    “在的!”


    “命他過來!”


    “是!”


    第九十九章 驚雷


    此時的乾心殿內安靜, 今日朝上無事,下了朝他便就休息下來,雖是閉著眼, 卻是到底睡不著的。


    自打不再由東宮批閱奏折, 他這身體也是每況愈下了。若非是前些日子皇後提醒,他當該忘記了,這把身子骨, 似乎該是時候好生瞧瞧了。


    他仰桓可是把準了這一點,才敢那般造次?南郡的事情,他哪裏是查不出來, 隻因著那血淋淋的結果, 他該當如何交到世人麵前。


    那治水是仰桓遞的折子,辦結是他親自過的目, 隻怨他太過信任, 隻怨他太過自負。仰桓是他一手培養的孩子, 那水患乃是天災, 哪裏有毫不費力, 那麽幹淨漂亮的。


    隻是啊, 隻是他想,在其位者, 總該有些手段。他身為太子, 有時候縱然有錯,傷不及根本。


    可事到如今,他開始思考, 是不是他從一開始,就太過放縱。


    那日接過蔣岑遞進來的玉佩之時,他有一瞬間的迷茫。麵前的年輕人與他道:“陛下看看, 可是有些眼熟?”


    “這是金胡王族的玉牌。”仰靖安眯眼,“那日檁兒已經承認,如何在你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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