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秦知章若是還在司藥監,倒是不好打理。出了司藥監, 本來不足為患, 實在是這麽些年來,大家對這秦司監的本事,太過依賴。


    想要用一具浮屍, 一座城池,便就亂了他的陣腳?怕是想得多了些。胸口驟然一滯,仰桓躬了身咳嗽了一頓。


    齊林上前一步扶住:“殿下?”


    “無妨。”


    “殿下近日怎麽又開始……”齊林擔憂, “殿下您的身體……”


    “沒有關係的。”仰桓笑了笑,“若本宮是那麽容易死的,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齊林不說話,兀自端了水與他。


    仰桓飲了一口,過後喘了一息坐下:“塢巢的事情辦好了?”


    “山下起了亂,山匪殺了兩個村民,又有我們的人拿了山匪牌子進村,留了幾個活口,現在已經鬧到了縣官處,那縣官果真是個孬種,見是紙包不住火來,已經派人趕到司吏監求助了。”


    “很好。”仰桓抬眼,“怎麽?”


    “殿下,”齊林問道,“陛下現在調查的是南郡之事——塢巢那邊,有用嗎?”


    “有沒有用,你再看便是。”


    “是!”


    這天倒是因著一場雨當真涼下來,間或穿進的風啊,還真的令人有些忍不住聳肩。齊林給案邊人披了外衫:“殿下,可還有什麽吩咐?”


    “需要你做的,倒是不多。”仰桓想了想,“可也就隻有你能做。”


    “殿下請說!”


    深夜,床上人已然熟睡,秦青搭了脈半晌,緩緩撤了手去,又點了藥熏在盤中,這才垂了床幔出去。


    如今的東宮,竟似是沒了主一般,太子不出,太子妃不管事。整個宮中的侍者雖是日日瞧著勤勉,卻也人心惶惶。


    有本事的已經尋了路子被調出去,沒靠山的也是想盡了辦法去各宮討些臉麵,反倒是秦青這一個外人,瞧著倒像是本身便就在此處的。


    這宮裏頭的人,當真涼薄得狠。


    最是敬忠職守的,竟是那些麵無表情的禁衛。秦青一路往自己的住處去,心道也是,這些人,隨了誰都可,便就看換了哪一個施令者罷了。


    不似這些宮人,全為伺候主子,一朝主子有難,便就是跟著覆滅,有時候連一聲都叫不得。


    “啪!”


    額上落了片枯葉,這無林無木的,哪裏來的墜葉,秦青捂了額頭,將那葉子抓下,遠遠看去。


    果然,那笑吟吟的人,不是蔣岑又是誰。


    “你莫不是嫌自己命大?”


    “放心,沒人發現我。”蔣岑幾步跨前來,抓了她肩頭,“我瞧瞧你,瘦了沒?”


    “誰擔心你?”秦青揚起那片葉子,“你方才用葉子打我?”


    蔣岑語塞,嘴角裂開的弧度都下意識收了收:“沒,我見你發呆,又不能喊你……”


    “所以打我?”


    完了,要命了。蔣岑看向她的額頭,真的紅了一塊,立時心裏就揪住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給你揉揉!”


    “不用了。”


    “用的用的,我心疼。”罷了就伸了手來。


    秦青覷他一眼:“放下!”


    “哦。”蔣岑垂了手,待麵前人鬆懈一刻,猛地就又湊過去,對著她額上便是一親,“那我親一親!好得更快!”


    “你!”秦青推開他,“這麽晚過來做什麽?”


    “笑話,哪有□□地私會的?”


    “……”


    突覺說錯了話,蔣岑將自己嘴巴死死又抿住了。


    秦青被他氣樂了:“好呀,你蔣公子真有本事,這滿宮的禁衛都攔不住你。什麽地方你都闖得。”


    “瞎說,我隻闖你在的地方。”


    趁著麵前人更生氣前,蔣岑見好就收,拉了她進了屋子,關了門去。秦青掙紮不得,隻能隨了他進去。


    屋內沒有亮處,黑燈瞎火的,蔣岑噓了一聲:“我就是進來瞧瞧你,放心,過幾日定能接你出宮。”


    “我爹呢?”


    “接迴來了,祖母留了他用的晚飯,明日陛下定要傳召,好在是嶽父大人什麽都不知道,未到地就被攔下了。”蔣岑笑道,“不知道甚好,我尋了好些人,明日起就去纏著嶽丈,絕對不叫他有空想那些有的沒的。”


    這一點,秦青是信得。


    不過,她繼續道:“太子不會罷休,他這幾日禁步,東宮內亂得很,可我卻覺得,這事情不該這般簡單,他定是還有後招的。”


    “自然。”


    “還有陳怡榕……”秦青擰眉,“她已經無礙,至於記憶——我覺得她應該有自己的打算。她竟然能記得那樹梢上的鳥巢,牆下的貓洞,卻不記得自己的耳墜是從哪裏來的。”


    蔣岑眨眨眼,聽她繼續分析:“不過,既然她不想說,便就罷了。我隻是覺得有些慌。今日她又特意尋去了殿下門前,提及陳二公子的婚事——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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