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兄覺得,三殿下這次會答應麽?”


    “不知道。”蔣岑點了點棋盤,“該你了。”


    屈南棲瞧了一眼:“蔣兄對弈過嗎?”


    蔣岑想了想:“五子棋算嗎?”


    “……”


    “都是白子黑子,你管我走什麽規則,能贏不就行了?”


    屈南棲點頭:“蔣兄說得是。”


    於是這一盤棋,到底被攪了個遍。迴屋之前,蔣岑喚住了他:“屈兄,這鍾靈謀士之說,到底都傳奇得有些假。你莫要怪我唐突,我就是好奇,你心中,就當真沒有私欲麽?”


    屈南棲迴身,亭亭樹影下,那人顯得頗有些俊風傲骨:“或許有,隻是不重要。”


    “鍾靈大火那年,你多大了?”


    屈南棲搖搖頭:“不記得了。”


    “也是,這般記憶,不要也罷。”


    說完,那道門便就兀自關上。屈南棲瞧了棋盤半晌,複又一顆一顆將棋子收缽裝好。做完這些,夏蟬仍是叫得歡暢。


    隔壁的門吱呀合上,蔣岑仰麵躺在榻上,方喝的綠豆湯裏擱了冰糖,此番竟是又有些作渴,便就起身倒水。


    忽而耳中一震,能聞見隔壁聲響,是玉塤的聲音,悠遠得很。


    蔣岑端了杯子靠在門上聽了許久,終是迴身上了榻:“嘖,大晚上的,叫不叫人睡了,明個爺得尋個聲亮的跟他比一比,誰還不會個樂器怎麽的。”


    第五十六章 悄悄


    秦知章啟程去榆白已有幾日, 擢考的結果也已經放出了榜,接著有宮人奉了詔去各家府上。


    秦青自在醫館裏間坐了,想起前世裏那蔣岑從來都是輕甲入朝, 重鎧領兵, 這文官的朝服,竟然是從未瞧過的。


    蘆葦在邊上一行替她研了墨,一行說道:“小姐, 老爺南下之前,應了幾家人的請求,如今這醫館裏的孩子被領迴了半數, 這幾日閑來還好, 後頭逢著換季,怕是忙不過來。”


    “是這個道理, 可便是現下重新收了新人, 也一時半會培養不出來的。”秦青擱了筆, “留下的孩子, 你去領來我瞧瞧。”


    “是。”


    這一瞧, 竟是發現多是些女孩子。倒是領頭進來的趙懷, 叫秦青多看了一眼,想起先時他所言, 眼神便就頓了一刻, 複又挪開。


    各人都一一重新了解了,秦青將他們分成了幾組,每三人跟著一位藥穀的師父, 最後餘下兩人,正是趙懷和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瞧著麵熟,正是那日被她訓過的林九兒, 心直口快的小姑娘,嘰嘰喳喳話很是多,卻也不知道為何,對秦青有些畏懼,此番站得筆直。


    秦青想了想,與他們道:“你倆今後就跟著我吧。”


    二人應是,林九兒站了一會,問道:“小姐,我現在要做什麽?”


    “今日起,你跟我坐診,無事時,便就將這些醫書背下,逢著患者,我要考你的。”


    “啊?”那堆起來的冊子實在很是壯觀,林九兒怕是聽差,又望了秦青一眼,後者卻是已經低了頭喝茶。


    無法,小丫頭捱過去搬了書出去,趙懷看了一眼,迴頭與秦青道:“小姐,我幫九兒搬書。”


    “去吧。”


    待人都出去了,蘆葦才問道:“小姐可是不喜歡林九兒?”


    “怎麽這般想?”


    “就是瞧著小姐對她有些苛刻。”說完覺得用詞不對,又閉了嘴。


    秦青淡淡笑了笑:“她這般性子,該好好磨一磨的,心思不正,醫者大忌。”


    “她還小,小姐現下親自教著,不會錯的。”


    正說著話,就見人掀了簾子進來,秦青一抬頭,便就被來人閃了眼。蔣岑著了一身嶄新的官服,是紺青的錦衣,稱得他越發精神。


    “怎麽樣?”蔣岑徑直在她麵前轉了一道,這才發現邊上還立著個目瞪口呆的人。


    蘆葦結巴起來:“蔣蔣蔣蔣蔣公子,你你你,你怎麽進來了?”


    “我我我我,我就就就就是看醫館開了,來來來來,來看病!不行麽?!”


    蘆葦被唬住了,啥都說不上來,好在是自家主子推了她一把:“蘆葦,去奉茶。”


    “是!”


    蘆葦幾乎是小跑著出去的,蔣岑毫不在意地側了身叫她過去,他少有穿這般闊袖的衣衫,不很習慣地將袖子往上卷了卷,之後便一撩袍子坐在了她對麵:“我好看嗎?”


    秦青瞪他一眼:“手伸過來。”


    “我今次不是裝病進來的,不用瞧。”話雖是這般說,胳膊卻是跟自覺地已經擱在了脈枕上。


    下一刻,就見麵前人捧了他胳膊起來,替他將那袖子折了下來,細細捋平順了,那人低了頭,脖頸垂下的時候,有著美好的弧度,很是溫柔可人。


    蔣岑看傻了去,直到聽見她命道:“另一隻。”才忙慌換了胳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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