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氣他不知天高地厚!”


    “少爺與眾不同,老夫人原本不也是想要少爺安定下來多讀些書麽?那司吏監老夫人也說了,進去勾心鬥角的,多有疲累,既如此,老夫人還擔心什麽呢?”黛青一行勸著一行與她捏肩,“再者說,老奴覺得少爺此番不是玩笑,畢竟關乎著秦小姐呢。”


    蔣齊氏略微鬆了氣,聽及秦小姐三個字才有歎了一聲:“那秦小姐若是當真瞧得上他,這眼光,老身還真是有些敬佩。”


    “老夫人何必這般說,”黛青笑了起來,“一般人看不到少爺的好,那是他們眼拙。老夫人打小帶著的少爺,難道老夫人心裏頭還沒數麽?”


    “行了,別哄我了。”蔣齊氏閉了眼,馬車晃蕩,心下終是安穩,“叫你送給將軍的信去了麽?”


    “去了的,想來將軍應是收到了。”


    “嗯。”蔣齊氏靠著軟墊,“這婚姻大事,終究還是要叫他曉得的,自己兒子的事情,哪裏能全由我這老太太做主。再者說這秦家終究曾對蔣家是有恩的,賀兒不會忘,叫他也知曉了,也好置辦聘禮。”


    “是,少爺的事情,老夫人不操心,將軍怕是也顧不上的。”黛青頓了頓,“不過不是說該要少爺擢考……這聘禮……”


    “這門檻秦家該是要給的。”蔣齊氏道,“隻依岑哥兒的性子,這不是秦小姐,也不會是什麽王小姐李小姐了,他這輩子若是不將秦家小姐娶迴來,不會罷休的。”


    “老夫人說得是。”黛青又笑起來,“那確然該當好生準備起來了。”


    車內晃蕩得很,屈南棲坐了一刻,看向對麵的男子,終於開口:“蔣兄今日怎麽沒先去秦家?”


    “不曾沐浴,怎麽見人?”


    “我倒是覺得,蔣兄怕是要去尋的不止是秦小姐吧?”


    蔣岑這才停下玩袖封的手:“屈兄這是何意?”


    “隨口說說。”屈南棲道,“對了,蔣兄可曾瞧見那報考名錄?”


    “瞧了。”蔣岑擰了下眉,“你是說那陳宴?”


    “今次這司吏監,競爭著實大了些。”


    “怕什麽?三個名額麽,你一個,我一個,大不了就加他陳宴一個,”蔣岑算得清清楚楚,“不妨事。”


    實不相瞞,與蔣岑相處這般久,屈南棲還當真是不曉得,他究竟哪裏來的自信,可這自信,又叫他辯駁不得,甚至還有些認同,也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


    進聞朝院的時候,屈南棲還在他身後提醒了一聲:“蔣兄今日去宮裏恐怕見不到人,還是改日吧。”


    那人卻隻擺了擺手,揚聲問木通要洗澡水,也不曉得聽到沒。


    第五十二章 好歹


    晚些時候, 秦青從醫館迴來,正是瞧見秦知章伏在樹下撿著藥草,思及前兩日的對話, 終是走了過去。


    秦知章眉頭皺得緊, 瞥得一襲輕紗,才發現女兒已經近前:“你來得剛巧,明日起我要去南邊一趟, 你在府中,好生看顧下藥館。”


    “父親要遠行?”否則怎麽會交待她看顧,尋常交給秦管家便就是了。


    秦知章嗯了一聲, 站起來拍了拍衣裳上的浮塵:“秦恪。”


    “唉!”


    “就這幾味, 先帶著,若是抵用我再與你傳信。”


    “好嘞!”秦管家端了藥簸箕往後, 經過秦青的時候, 笑道, “小姐辛勞, 我家那婆娘, 實在是叫小姐費心了。”


    “秦管家哪裏的話。”秦青讓了道去, “那管家先忙去吧。”


    蘆葦知趣跟了秦恪去收拾,便就留了庭下二人。秦青沒有開口, 秦知章也隻是拍了拍手, 話家常般:“醫館今日可忙?”


    “還好。連叔與何叔看診都是帶了孩子們,這些時候他們都長進了不少。”秦青說著,又道, “隻是這些孩子當初送進來的時候,也算是丟給了秦家,為的也便是糊個口罷了。現在秦氏醫館開起來, 有些卻是又急著要將人討迴去。”


    “窮苦人家能有的見識不多,這前程之事,終究比不得一茶一飯。”秦知章並不意外,“你可與孩子們談談,濟世救人與他們而言,確實好高騖遠了些,不切實際。你便就是問問他們,還想不想學。”


    “父親不勸?”


    “有什麽好勸。”秦知章嗬了一聲,“他們這些人家,討了孩子迴去,不過是想能做個村中大夫,間歇仍是幫著做些夥計,好歹受人尊敬,娶個媳婦子。”


    秦青便就沉默了下來,片刻才沉聲道:“可他們現在學到的皮毛,放出去若是治壞了……”


    “孩子。”秦知章抬眼,“這幾日擢考,你可聽見他們所言?於他們而言,那司藥監是高不可攀的地方,豔羨罷了。既是永遠攀不上,際遇難求,何不迴去安生過日子。至於治不治得好——出了這京都,入了村野,大體會尋人瞧的病症,他們亦能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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