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秦青否得幹脆,索性將瞎話進行到底,“今日是我約他來議事的,起了爭執,他太激動了而已。”


    是嗎?蘆葦看著自家主子,隻覺得這人對自己撒謊的功力一無所知。然則主子都發了話,她還能如何,端是心裏不安,有些絮叨:“可是小姐也不該叫進閨房,這不合規矩。”


    “嗯,是我的疏忽。”說罷,秦青才突覺不對,這方才分明是她打趣別人呢,怎麽反過來被教育了?可這丫頭前世跟了她半輩子,實打實地護她守她,再如何也不得發作,終於明白了蔣岑總也掛在嘴上的心口堵是咋迴事。


    蘆葦便就點點頭:“好,那小姐還要再喝一碗紅豆湯麽?”


    秦青啞然,半刻才道:“罷了,我先睡了。”


    蔣岑這一路迴了府,恨不能再去演武場練上幾輪,若不是木通愁眉苦臉過來,他當真忘了今日還帶了個人迴府。


    “怎麽?”


    木通接了馬鞭,牽了那黑鬃馬:“少爺,團子不見了。”


    “不是叫你看著呢?”


    “小的看著呢!它跑得快,藏得嚴實,尋常跑不見總會自己出來的,可今日都一個多時辰了,也沒迴來呢。”


    蔣岑停了腳:“爺就出去一會兒,你給爺丟了女兒?!”


    木通腿一軟,險些叫邊上黑馬給撅了:“不是……”


    “什麽不是!去找啊!”


    “是!”


    “等等!”


    “少爺?”


    蔣岑轉而瞧了瞧聞朝院亮著的燈盞,嗬了一聲:“不用找了。”


    聞朝院,聽雨閣,有輕輕的嚕嚕聲打桌邊響起,很是愜意,團子空有貓的名號,睡得卻跟人無甚區別,竟是險些擺成個扭曲的大字。


    隻是這睡姿在聞著一聲輕響後,突地就變了,團子警惕地抬了身子,就見它那折騰貓的主子迴來了。


    “聽說我女兒在這裏?”


    不想迴答他的卻是團子蹭的一下擠著門縫出去,順溜得狠。


    “你女兒?”


    “昂,再窄的縫隙它都能進去,”蔣岑應道,“不是水是什麽,都說女人是水做的,團子定是個女的。”


    案前的人手裏執著一本棋譜,聞言笑著瞧過來:“蔣公子是說那隻白貓?”


    “這家夥最喜歡來你這房裏,今日你關了門,它倒好,竟是睡下了。”蔣岑嘖了一聲,“不是都說貓是夜裏行動麽?我怎麽瞅著它白天晚上都睡得香。”


    “那在下就不知了。”


    “這天下竟還有屈公子不知道的事情。”蔣岑複又嘖了一聲。


    屈南棲終是明白,這個人怕是永遠也不會認可屈南這個姓了,倒也罷了,伸手擺了茶在案上:“蔣公子既是進來了,不如坐下談談。”


    蔣岑也不客氣,今晚實在是有些高興,一激動,口中還真的有些作渴,便就仰頭灌下,坐到了他對麵。


    屈南棲放了棋譜:“蔣公子今日很開心。”


    “自然。”


    “為了今日那位小姐?”


    蔣岑噫了一聲:“你會看相?”


    “隨口說說。”屈南棲便就不再問,轉而道,“今日還要謝過蔣公子了。”


    “不必。”對麵人道,“你自關外入京,怕是早便就有人盯上。此番我是留了你在蔣府,可我也是盯上你的人之一,各取所需麽,不必言謝。”


    “公子爽快。”


    “畢竟,活的鍾靈謀士,也就你一個了。”


    “……”屈南棲點頭,“原來如此。”


    “屈南棲,你出山是為何?”


    這個問題,直白,卻不好迴答。鍾靈謀士天下知,乃是百年前,那時候大興未定,小國互相製衡,一朝征戰,百姓民不聊生,有鍾靈山隱士出而籌謀,輔而稱天子之國,統四方。


    這便是大興之起。後每有社稷之難,便有鍾靈謀士,穩君權,定民心。


    隻是一場大火,鍾靈山覆滅,餘下者屈指可數。到如今,也便僅有屈南棲一人。


    “蔣公子忘了,鍾靈山早就沒有了,不出山又如何?”


    “此山非彼山,屈公子居金胡數三載,那金胡王待你不薄,臨走還差人護送,與你夜明珠,也不見你說什麽,這一入大興京城怎生就想入仕了?”


    “哦?”


    蔣岑嘖了一聲:“好好說話,哦什麽哦,爺又不是傻子。你莫不是真以為爺是好騙的?這大興客棧千千萬,你偏生要挑我家住?”


    “倒非如此。”


    “怎麽?”蔣岑挑眉,“我家牆縫裏有金磚?”


    屈南棲見過的人不少,人道鍾靈謀士可定江山,乃是治國良將,所以人人皆想知道他所輔何君,卻沒有人似蔣岑一般問過他,問他屈南棲,為何出山。


    “如果我說你家有呢?”


    “真的?那倒是不錯,改明我叫木通去摳一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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