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呢?”


    聽得秦青話語,蔣岑目光閃了閃,以為她要安慰,卻聽麵前人認真道:“我爹一直就沒喜歡過你,什麽叫不喜歡——了?”


    “……”


    秦青說著一迴頭,卻發現人沒有跟上:“怎麽了?”


    隻見後邊人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不知道,就是這裏堵得慌。”


    蔣岑說得情真意切,不想這誅心的人竟然還笑起來,可不知道為何,這一笑,他那受傷的小心髒突然又活過來了,還蹦躂得更厲害了。


    察覺出不對,秦青側目看他:“真的難受?”


    說著便伸手過去,隻是還沒按上脈,便被人反手按住了,蔣岑將她手抓得牢實,一用力,便就抱了個滿懷。


    這動作猝不及防,秦青一下撞上他肩頭,一瞬間,那熟悉的氣息似是衝破雲間,踏遍萬水,染了些莫名的酸澀,不由分說全數衝上鼻尖,她張了張嘴,竟像是突然失了聲,什麽也說不出來。


    蔣岑低頭摟著她,接了話去:“嗯,真的難受,真的好難受……”


    隻是這聲音一出來,兩人皆是愣住。


    “你……哭了?”


    蔣岑便就什麽也不說了,隻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十五年了,他沒有哪一時哪一刻不想這般抱著她,告訴她,別怕,他一直在。十五年了,他沒有哪一時哪一刻不想重來一次,守著她,一步也不要走。十五年了……


    嘴角微苦,秦青一眨眼,才發現不知何時,她也陪他哭成了傻子。比那一日夢中哭得還要傻,傻得無可救藥。


    “蔣岑。”


    “嗯。”


    “你再不放開,等蘆葦推門進來,我們就說不清了。”


    蔣岑卻是又收了一道力:“那就不說了。青兒,不如我直接把你扛迴家吧!”


    “胡鬧什麽,撒手。”秦青抹了把臉拍他。


    “我不。”


    “撒不撒手?”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蔣岑撤開了些,抓了她肩頭:“我都叫了你師父,你得對我負責的。”


    秦青瞧見他眼睛還是紅的,眼睫上也沾了水汽,那眼睛卻是灼灼,不由得應道:“怎麽負責?”


    “我都問過了,你府上那些小子習字,秦大人教得可是認真,我也要。”


    “嗯?”秦青想了想,“怎麽教?”


    “手把手地教。”蔣岑抬起右手來,“你要抓著我的手,教我拿筆,教我運筆,手把手,就是手把著手,一點也不能鬆開。”


    這話前頭聽著還行,這後頭怎麽就開始變了?秦青再一看他眼中笑意,伸手將他爪子給拍了下去。


    “幹嘛啊這麽用力,人家好疼的。”


    這人,實在是沒個正經,方才真是白淌了那麽多眼睛水。秦青推了他,伸手又抹了抹臉:“疼也活該!”


    蔣岑退後幾步,並不在意,伸了自己袖子來:“呐,給你擦。”


    秦青自然不會客氣,直抹了個幹淨才罷手,忽然又想起他剛才的話,抬頭道:“那孩子是你特意送進來的罷?”


    “哪個?”


    “別裝了,那個孩子,用了我的血塗子從戰場迴來的。”秦青沒有說最後還收他做了義子,“字都跟你寫得一樣,鬼都瞧不懂。”


    蔣岑倒不怕醜:“閑來無事就教了些,反正我看大夫們開的藥方子也是瞧不懂的多,不妨事。”


    秦青覷他一眼:“你倒是敢教。”


    正說著,外頭蘆葦敲了門:“小姐,書找到了嗎?”


    “還有兩本,你先去外頭等我一會吧。”秦青揚聲應了,“對了,你拿的藥,去庫房登記一下。”


    “是。”


    待人走遠了,蔣岑皺眉:“我方才說的是真的,我還是直接把你扛迴家吧。”


    “閉嘴。”


    “真的,而且團子也想娘了。”


    秦青自然是不會聽他胡鄒的,迴身去繼續找書,蔣岑便就跟著,不死心道:“你爹若是更喜歡陳二,怎麽辦?”


    “不會的。”秦青一邊找著,一邊抽空瞧他一眼,“你不是說我爹送了陳二一副名畫麽?”


    “對呀,沒送我。”


    秦青自動忽略了後半句:“我爹對陳二有些愧疚之心,送了,這件事情便就了卻了,不送,才是存了心思。你要是沒猜透這一層,才不會走得那般痛快。”


    “能看出來麽?”蔣岑深刻反思了一下,臉不紅心不跳道,“嘖,失策了,我還說要請陳二喝茶呢,顯得我大氣沉穩。”


    秦青捧了書重新站到了他麵前,也不知該說他不要臉還是說他輕狂,雖然二者也沒什麽區別了。


    見她過來,蔣岑也收迴在書架上胡亂劃拉的手:“找好了?”


    “嗯。”


    “要不你再找找?保不準還有什麽其他需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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