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你可算來了!快幫我家少爺瞧瞧吧!”灰衣小廝當真著急。


    隻是他家主子似乎——


    “我疼。”蔣岑抬頭看向秦青,說得情真意切。


    “敢問公子哪裏疼?”秦青走過去,看見他一手捂著胳膊,“這兒疼?”


    “嗯!”


    “公子胳膊受了傷,怎麽還能爬欄?”秦青仰頭。


    聞言蔣岑低頭瞧了瞧自己座下的圍欄,麵不改色道:“腿長,不用爬。”


    秦青掀了眼皮子瞧他一眼,便轉過身去:“先生,無甚大事,麻煩將他扶到醫室,應是脫了臼,我替他接上。”


    “那便好!”武先生招了人,“來,你扶你家公子先去醫室。”


    蔣岑這才叫木通扶了,後者一路很是唏噓,嘮叨勁比之秦管家也毫不遜色。秦青無言,直等到人被扶到了醫室坐下,她才吩咐了去端熱水。


    交代完,秦青上前將手按上他胳膊:“是這裏疼?”


    “對。”


    “哦……”秦青點頭,“可是公子方才說疼的,不是左邊嗎?”


    蔣岑目光一直凝在她身上,聞言從善如流地換了胳膊捂上,很是順遂道:“大概是被過了病氣吧!”


    本是按在他胳膊上的手指,便就撤了下去,蔣岑眯眼去看,那人已經退到一側坐下,再不看他。


    一時無言,蔣岑也不急,繼續道:“其實吧,剛才是疼得很厲害的,不過秦小姐聖手,剛剛一捏,我突然就好了。”


    秦青沒搭腔,隻瞧他一人唱戲。


    蔣岑倒是真的不在意,又道:“你那忘恩負義的貓叫什麽?”


    “團子。”


    不想答完這一句,對麵竟是再也沒出聲。秦青抽眼去看,蔣岑竟是突然別過眼去,古怪得很。


    好在是木通很快就端了水奔迴來:“秦小姐!熱水來了!”


    秦青重又站了起來,出聲提醒:“蔣公子,要接骨了。”


    蔣岑一時沒反應過來,突然就被人幹淨利落扣住了手腕,一仰頭,那人麵上嚴肅,並未瞧他,隻對著邊上木通道:“這接骨頭的事情到底是疼的,你好生按著你家公子,莫要叫他亂動。”


    木通趕緊點頭,很是聽話地上前按住了人:“爺,得罪了!你忍忍,若是太疼了你就咬我!”


    “……”


    秦青低了頭,剛好對上他的眼,莫名其妙地,她竟是第一次安慰自己的病人:“我會輕點的。”


    蔣岑突然有點慌:“我好像現在又不怎麽疼了。”


    “沒事,一會就疼了。”秦青莞爾,伸手過去。


    蔣岑的手被她攥在掌心,手掌上的傷口被蘸了熱水的帕子一擦,又很是粗魯地上了藥,原本想著的心思陡然就都散了。


    “疼!疼疼疼疼!疼啊!”


    秦青很滿意地點頭:“疼就對了,疼上半個時辰,傷口就好了。”


    木通這才瞧明白,很是震驚地看向自己主子:“爺,咱們不是摔斷胳膊了嗎?”


    “你家公子命大,摔斷胳膊倒是不會。”秦青自那水盆裏淨了手,“不過,皮肉之苦總是要受得。”


    否則,不是叫他這一通戲白做了?


    “哎呀!爺這手,怎麽摔成這樣。”木通湊上去瞧那擦傷一片已經撒了藥的手,“爺我給吹吹吧!”


    秦青覷他一眼,覺得沒眼看,隻收拾了一下準備出去,不想身後人卻是喚住:“方才秦小姐聲音太小,我沒聽清。那貓叫什麽?”


    “團子。”秦青下意識又轉頭望他。


    蔣岑略一沉吟,迎麵對上那雙探究的眼,抖著手又嬉笑起來:“秦小姐這般瞧我做什麽?可是又心疼在下了?”


    第六章 飴糖


    罷了,就當是方才多心。秦青隻作未聞,交待了木通用藥,便就一路迴去,到底也沒往深處想。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有的事情,若是起了疑心,便就是埋了顆種子,總會紮根發芽,越長越大。若是假的,徒增笑柄。若是真的——


    額上略微一涼,不知何處伸出的枯杈上墜了殘雪,秦青伸手去抹,接了一點瑩潤。若是真的啊,竟是此番略一動容,都漏了心跳,似是突然落了深淵,卻無處可喊,無枝可依,無法觸到實地。


    伸手抵在了心口,許久,秦青才扶了廊柱站定。


    “秦姐姐?!”陳怡榕的聲音從後邊跳出,很是驚詫,“你怎麽站在這裏?不冷嗎?”


    不待反應,秦青的手就被抓了過去,陳怡榕哎呀一聲:“你瞧瞧!都冰涼了!”


    “我……”秦青尷尬收了手,瞧見她關切的臉,竟一時無話。


    “凍傻了不成?”陳怡榕隨性將自己的暖爐塞給她,“來,你抱著!我聽蘆葦說你去醫室了,怎麽樣啊?是哪家公子摔了馬?”


    手裏突然的溫暖,竟然帶了些灼燙。秦青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裏待了許久了,連手指都凍得有些僵,乍一碰到險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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