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偉娘抱著皺巴巴的嬰孩,開始擰著一雙小腳倒立拍打屁股,薑大河滿臉眼淚看著這個不哭泣的孩子,這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兒子,可他卻不像別的孩子那般嗷嗷大哭,閉著小眼睛沒有動靜。


    聞素衣見了,連忙用手在酒精中一過,然後接過那嬰孩,開始心肺複蘇,一下一下又一下,正當所有人絕望之際,那微弱如小貓般的哭泣聲傳來。


    薑大河聽著這聲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阿嬌看見李秀雲下身滿是血汙,慘白著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不禁想起上輩子李秀雲生產的景象。


    順利生產,母子平安,八斤一兩大胖小子。


    再看看現如今躺在床上昏迷過去的李秀雲和發出微弱氣息證明自己生命的嬰孩以及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薑大河。


    阿嬌一下子就覺得沒那麽恨了。


    不是同情,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再用這種仇恨折磨自己了···


    聞素衣將發出微弱哭聲的嬰孩放入石偉娘手中。


    石偉娘連忙小心翼翼的用熱水擦幹淨身上的血汙後用包被好好包裹。


    上前來到李秀雲窗前,由上睨視著歪著頭昏迷過去的李秀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終究隻是取下了身上各處的銀針,隻是在小腹那處旋轉幾圈後取出銀針。


    床上的李秀雲微皺眉頭後昏睡過去。


    見著李秀雲驚險萬分後母子平安,馬小花便出去驅散了看熱鬧的眾人。


    眾人皆唿聞娘子妙手神醫。原本都快去的人讓她給救迴來了,這阿嬌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麽狗屎運被這聞娘子給過了過去做閨女。


    陳五福聽著這些話,尖著嗓子就開罵“你們眼紅啊?要不你們也被人折磨到冬月掉進冰水裏奄奄一息,還是想見天兒的吃不飽餓的瘦不拉幾渾身全是骨頭?再或者家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活計全給你幹!”


    “啊呸!阿嬌多好的閨女啊!長得跟那天仙兒似的!粉雕玉琢的!再說了,趙盼睇,你女兒前些日子風寒還是人阿嬌給你看的,現在就在哪說風涼話,看你以後生病了好意思去找人阿嬌看病嗎?”陳五福一頓連譏帶諷的叫眾人鬧了個沒臉轟然散去。


    陳五福輸入一頓後,覺得自己威風的很,揚著頭便悠哉迴家去了。


    隻有一個少年站在門外聽著陳五福的話後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阿嬌走出門,看著站在門外的喬厭,心裏的陰霾一下子散去。俏皮走過去“厭哥哥,你在等我啊!”


    喬厭看著阿嬌,心裏隻覺得心疼的很。為什麽遭遇了那一切後還可以笑的這麽明媚?


    “阿嬌!”喬厭輕聲喊著。


    “嗯~怎麽啦~!”阿嬌歪頭應道。


    “你想他們死嗎?”


    “唔~以前想!就在剛剛,不想了!終究是不相幹的人而已啊~”


    “嗯!我知道了!”


    聞素衣出門就看著二人站的可近!心中無奈,這孩子怎麽就不能矜持點···


    阿嬌迴頭看著聞素衣背著醫箱出來,連忙上前接過醫箱背在自己身上。還沒走兩步就被喬厭接了過去背在自己身上。


    聞素衣見了好笑。現在的小年輕啊~真甜!


    “你看!”聞素衣從懷中拿出一快葉子型的玉佩在阿嬌麵晃晃。


    阿嬌覺得眼熟的很,終於在腦海深處想起這個玉佩一直在阿娘脖子上掛著的。


    “這是我阿娘的玉佩嗎?”阿嬌接過那個玉佩在手中摩挲著,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喬厭見了,連忙上前佇在一旁手足無措的想做些什麽。


    聞素衣見了,拿出手帕遞給喬厭。喬厭接過後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聞素衣後拿著手帕給阿嬌擦眼淚。


    “我看也都沒什麽事了,就找薑大河要那五十兩銀子。他就拿了這個給我!說是一定值五十兩銀子,我摸著就知道並非薑大河這種人所有的,猜著應是你親娘的!”聞素衣柔聲說道。


    “我記得阿娘以前就將這玉佩一直帶在脖子上的!我問阿娘,阿娘說這是外祖給的!”阿嬌突然覺得那個場景如此清晰,仿佛剛剛發生一樣。


    “你好好收著吧!就當是你阿娘給你留的念想!”聞素衣溫柔摸摸阿嬌的頭發。


    “謝謝阿娘!”阿嬌看著聞素衣認真著小臉說道。


    若不是阿娘,這世或許比上輩子好不到哪裏去吧!


    “你呀~”聞素衣笑的開心,用手捏捏阿嬌的臉,隻見紅了一塊。喬厭見了麵帶不讚同的看了看聞素衣。


    聞素衣見了那表情倒是氣笑了。


    這小子,自己給他醫治體內的內傷,還給他活做叫他娘兒兩不至於餓死,阿嬌教著他識字自己也隻當睜隻眼閉隻眼,成天粘著自己閨女跟個影子似的。


    現如今就是捏一下自己閨女的臉蛋還要看你眼色嗎?


    想到這兒聞素衣想著要不要帶阿嬌迴一趟明山。


    話說這麽長時間老頭也不給自己迴信,會不會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撇撇心疼的看著阿嬌臉上那一點點紅的喬厭,清清嗓子“阿嬌啊!過幾天你隨我出趟遠門!”


    “啊!去哪裏啊?”阿嬌問道。絲毫沒有看見身旁的少年身子一頓僵硬起來。


    “你隨我迴一趟師門吧!說起來你還沒見過你師公對吧!”聞素衣說道。


    越想越覺得可以出趟門,帶阿嬌認認明山的路。再去趟那兒看看外祖可還好,順帶再去趟邊疆,貌似最近韃子動作挺多,手上的將士們應該不少,不知道軍醫們忙不忙的過來,帶著阿嬌也可以幫忙!


    阿嬌覺得聞素衣說的對,可看看旁邊斂的臉的喬厭,又覺得十分舍不得。


    咬咬牙還是應下“好的!我們什麽時候去!”


    聞素衣倒是有些意外。自己可是清楚小阿嬌對這喬厭的喜愛的,答應的倒是挺快,看來成長不少。


    “嗯~那就三天後吧!”聞素衣覺得三天後應該是個好日子!


    阿嬌看著不說話的喬厭,知道一個月來喬厭對自己也是極其在乎的,除了剛開始幾天的生疏排斥,現如今就像影子一般守護在自己身邊,要說出門,阿嬌第一個舍不得!


    可沒辦法,阿娘說的太對。


    人活一世,不能隻盯著眼前的男女之情,還有更多的感情也彌足珍貴。


    人要不停的學習進步才能看的更遠,也才能成為更優秀的人。


    她想讓喬厭擁有更優秀的自己…


    三人迴到家中,小翠便迎了上來,著急的說道“婦人小姐,隔壁鎮子有人說是讓你救救他兒子!”


    “隔壁鎮子?”聞素衣揉揉肩膀問道。


    “是啊!說是她兒子長生胎裏生出來身子就不好,想讓您幫忙調理調理!”小翠想著那婦人著急的模樣說道。


    阿嬌確實睜大雙眼仿佛被雷劈了那般看著小翠。


    誰?隔壁鎮子的長生?


    聞素衣瞥見阿嬌這般模樣,阿嬌認識這長生?


    喬厭進屋便去放醫箱,本來對著阿嬌要出門的事滿是糾結。


    一方麵覺得自己太過自私,居然想著阿嬌永遠陪在自己身邊,又覺得阿嬌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自己不該用這種自私的想法禁錮她的自由。


    出門卻看見阿嬌放空雙眼紅了眼眶無意識掉淚的樣子。


    心裏就好像被針紮般的疼,趕忙過去問道“阿嬌你怎麽了?你不舒服嗎?”


    聞素衣也是被嚇到了,這幅樣子與剛開始那被噩夢魘住般那樣相似。


    阿嬌聽著喬厭的聲音,‘哇’的哭出聲來,撲進喬厭的懷裏嚎啕大哭。


    一想到那隔壁鎮子的長生,阿嬌就仿佛迴到了上輩子被沉溏的那一天,那冰冷的河水嗆進口鼻。


    那李家族長的樣子,還有那些在身上遊走的感覺還有那些比冰冷的水還要寒冷的話語與目光都清清楚楚閃現在眼前···


    聞素衣上前安撫的摸摸阿嬌的後背,柔聲試探的問道“可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了?”


    阿嬌頭埋在喬厭懷裏搖搖,知道重生這種事是多麽離奇,外人定是不信。


    半晌後才抬起一張哭得紅紅的臉,抽噎著說道“我以前曾聽李,李秀雲說將我許給隔壁鎮子一戶叫長生的病秧子做媳婦兒我聽了這名字害怕而已···”


    聞素衣聽了這話隻覺得自己真是不該下手這麽輕,隻是叫她以後壞不了孕,這般心思狠毒的女人當真是···


    “那你以前做噩夢?”聞素衣又問。


    “總是夢到我嫁給一個快要死去的男人。他的家人還讓我陪葬,所以經常做噩夢!”


    喬厭聽著這些話,心疼的無以複加。覺得為什麽自己那時候不在阿嬌的身邊。


    又自嘲一笑,自己那時,連那一方破院都出不去···自顧不暇,


    怎麽護住那時處境艱難的阿嬌?第一次,喬厭的心中渴望著強大的力量···


    聞素衣摸摸阿嬌的頭,溫聲說著“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阿娘會十裏紅妝將你嫁給世上最好的男子!絕不是隔壁鎮上那個病秧子!”


    喬厭聽著這話,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世間最好的男子···


    絕不是自己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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