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婦人相視一眼,心下清楚對於阿嬌被欺辱虐待的事那薑大河心中應是知曉半分的。


    也是,雖說大部分時間是在鎮上上工,但怎麽說也是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哪裏可能一點都察覺到。


    肯定還是是念著那李氏肚子裏的孩子才睜隻眼閉著眼沒管。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話一點不錯。


    罷了,別人家的事也不好管太多,對於阿嬌這孩子能幫就幫些吧。


    想到這些,薑陳氏幾人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隻輕手輕腳給阿嬌將身子擦了一邊,又喂了兩碗加了肉糜的肉粥兩個雞蛋給阿嬌吃後,便讓她休息了。


    吃飽喝足後的阿嬌也就放心睡下了。


    在阿嬌睡後不久,陳五福便請來了槐花村唯一的女大夫聞娘子。


    這聞娘子一身白衣,就連頭上的發帶也是透明白紗。


    看上去年紀並不大,隻露出在外的半張臉便是眉目如畫極其秀美。


    隻白紗下隱約能看見右臉上大片的殷紅。所以眾人猜測這聞娘子一直都以一塊白色紗帷蒙麵示人是因為臉上不好看。


    村裏人隻知聞娘子姓聞,一年前搬來槐花村,獨自一人住在靠近大山的村尾。


    平日裏待人溫和有禮,且又識文斷字,誰家有個書信都可以托她書寫代筆。


    而且精通醫術,經常幫著村裏的人抓藥看病,收的銀錢也少。家境貧窮的一隻雞或者一塊肉也可以充當藥費。隻她不經常在家。


    說是去山上采藥,經常叫人撲個空。所以有人傳說是山上的精怪下來曆劫幫人看病積功德了好成仙。


    也有人說是因為長得太醜才躲在這靠山的槐花村來了。更有說法說這聞娘子是個寡婦,死了丈夫被婆家驅逐出門才到這槐花村定居的,眾說紛紜。


    聞素衣看著躺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小女子。


    這不是上次落水的那孩子嗎?思緒一轉坐下便開始把脈,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又輕輕掀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的傷痕,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想起路上拉自己來的那夫人對自己憤恨不平說的話,冷冷一笑。


    對這般年紀的孩子下這般狠手,還以為這小山村裏的人盡是樸實安分的,原來也不盡然啊。


    “外傷是小事,慢慢將養便也恢複了。但這內裏傷的極重,前段時間落了水受了風寒本就沒有好好治療,再加上憂極傷心,可以看出精神上長期保持緊繃的狀態,五髒也不同程度有些損傷。且這身子看上去與那五歲孩童一般,但我看著骨相應該有七八歲左右。這營養跟不上,內裏更是不好養。這樣,我先開幾幅方子吃著,但有些藥材我這裏沒有,得去鎮上!配好藥,吃上幾副,好好將養,便能恢複了。如果放任不管,小小年紀就留下病根,以後怕也是活不過及聘之日啊”聞素衣眼也不眨的將病情往嚴重了說。看的出來這些請自己過來的人不是親屬,應是熱心的村民看不過去了才請的自己為這小女子看病。敢這樣明目張膽的造成這樣傷勢怎的說旁人也做不出來,也不敢做,定是較親的。如此作為的親人,那便出些血吧!


    聞素衣寫下方子後,對著將自己連拖帶拉的陳五福問道“這是哪位同我去拿藥呢?”


    陳五福有些無措的看著自家婆婆,畢竟聽聞娘子這話,這要花的銀錢怕是不少。不敢私自做主。在看到自家婆婆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後,便跑去拖著聞素衣答道“真是麻煩聞娘子跑這一趟了。我跟您迴去拿藥,隻這診金藥錢幾何?我好取來”


    “都是一個村子的,平日裏也仰仗各位大娘嬸子們對我的照拂,還是老樣子,診金您看著給就行了,至於這藥錢嘛,我這裏的藥,先拿上三幅吃吃,三幅過後我再來診脈,視情況再調整用藥,就二百文!”聞素衣道


    “才二百文啊,聞娘子真是宅心仁厚,比那鎮上收費真是天壤之別的!”陳五福原先以為收費多高呢,這錢定是要找薑大河要的,但畢竟是先從自家先出去,倒也不是心疼。畢竟一條人命不是!擔心的是診金太高拿不出來。畢竟大部分錢都在相公那邊流通打點著。家裏攏共也就八兩銀子。


    “可別這麽說,折煞我了!隻是這,我剛剛便說了,這方子裏有幾味藥是我這裏沒有的,且這方子裏起到主要作用的就是這幾味藥,是要去鎮上拿的!這幾位藥我保守估計著最少要四兩銀子才夠!”聞素衣說完便聽到屋內的吸氣聲。


    這四兩銀子對自己來說不算什麽,但在大多村民來說,一年在地裏刨食也就隻能存下個三兩銀錢。迎個媳婦兒進門差不多也就五兩銀子左右。


    “這,這也太多了吧!”陳五福摸著心喃喃道。偷偷瞟了自個婆婆一眼,發現也是嚇得不輕,一時之間也是摸不準婆婆心中想的什麽,也不敢說話。


    薑陳氏剛要開口說些什麽,門卻被大力踹開了。


    尖銳刺耳的女聲傳來“四兩銀子,怎麽不去搶啊!也不知道你是哪裏來的江湖騙子在這裏騙錢,就該報官抓你起來”


    叫罵著踹門的正是挺著大肚子的李秀雲。原來這李秀雲迴家後怎麽想都有點不對勁,想著當家的明日裏迴家後見著自己女兒被自己打成這樣,會不會發火甚至休了自己。再想到那群人帶走阿嬌後會不會看病看個十幾兩銀子,然後老自家討要!越想腦子越亂,心神不寧的也坐不住。


    就想去看看到底怎麽樣了,最好能把這死丫頭帶迴來,自己請大夫看,看成什麽樣再說,當家的迴來自己想辦法自圓其說,在哭一哭,再不濟肚子裏還有孩子不是。也不敢真的把自己怎樣。


    想來想去的李秀雲一路問到了薑陳氏家。正好看到裏麵正在把脈,便貓著身體偷聽。


    前麵在聽到五百文時還想著事情好辦,把人接迴去,拿二百文把病看好。再對著當家的好好認個錯,事情便揭過去翻篇了。


    可那聞娘子轉口來了一句要四兩銀子,意思是差不多要四兩二錢銀子才能看好這死丫頭。


    以後更得花錢調養身子。想到這的李秀雲貓不住了,踹了門就進去尖聲大罵了起來。


    “嘿好你個李氏,把我家門踹壞了,你賠!”陳五福看著自己門上的腳印,怒不可遏。


    本就看著歹毒的李氏不順眼,現在還敢叫囂到自家來了。


    “說的好似你沒踹我家門似得。扯平了”李秀雲看著陳五福,想到對方的相公在衙門當差氣勢有些弱了。


    “好了,別吵,五福,你把阿嬌抱到你房間去”薑陳氏看著被李秀雲踹門生吵醒的阿嬌一臉驚恐,想到聞娘子說的精神長期保持緊繃,生怕再被嚇到,於是叫住正準備迴嘴的兒媳將阿嬌抱迴裏屋去。也好掰扯掰扯這藥費的事。


    劉秀雲看著陳五福撇撇嘴有些不甘心的走了。心裏得意洋洋的暗想:相公衙門當差了不起啊,上頭有個婆婆管著,真是可憐!自己就不一樣了,當家做主!


    李秀雲看著屋子裏的老婦人們,不屑一顧,心想都是些大半個身子都埋在土裏的,不跟你們計較。轉頭便將炮火對向了聞素


    “你這個騙子是不清楚四兩銀子是什麽概念嗎?四兩銀子都可以把你這騙子買下來”李秀雲指著聞素衣囂張不已的說道。


    屋內的老一輩看不下去了“李氏,休得胡言。


    聞娘子在這村子裏一年多,為大家夥看病,那醫術可是有目共睹的。你若是不信,叫來鎮上的大夫看看方子便是了。說到底不就是不想出那四兩銀子嗎?”說話的是村裏與薑陳氏一輩的老婦人薑武式。嫁進槐花村已經三十多年了。兒子在鎮上開了間小飯館,生意還算不錯,所以一向在村裏說話很是硬氣,與薑陳氏算得上是很好的老姐妹了。


    “是啊,也不看看孩子一身傷是誰造的孽”一旁的老婦人附和道


    “都說後母狠毒,現在我老婆子才算看得真真兒的”另一個老婦人接嘴嘲諷道。


    劉秀雲憋紅這臉正想迴嘴,卻聽一旁一直不曾說話的聞素衣開口。這一開口整個屋子都安靜


    “我看著,這肚子百分百男胎”說完後也不看李秀雲狂喜的神情和屋子裏神色各異的老一輩


    “聞娘子,這話可是真的”李秀雲一愣,緊接著好似忘記了剛剛自己對著聞素衣的不友好。摸著肚子諂媚的笑著靠近問道


    “在下不誇大,五歲熟讀各類醫術,行醫多年。這位夫人腹內必定是個男胎。”聞素衣依舊喝著茶,明明隻是普通的農家茶,在旁人看著,周身的氣度硬生生江將這茶喝出鐵觀音的感覺了···


    斜眼餘光看著那喜不勝收的表情,杯中升起的嫋嫋熱氣,很好的藏住了聞素衣眼中的鄙夷。


    “夫人是裏麵小女子的母親嗎?”聞素衣終於抬頭看了李秀雲一眼。


    “算不得親娘,但我也是疼愛她的”衝著剛剛斷定肚裏是兒子的話,也要給聞素衣好臉的李秀雲迴答道


    “如此這般,我覺得剛剛嬸子說得很對,若是夫人覺得我的方子有問題,可以找來鎮上的大夫驗明一下。隻是醫者父母心,實在不忍心那小女子小小年紀落下病根。要知道,她內裏,不是很好,若是不好好治療將養,怕是”聞素衣說道這微微一頓道“怕是過那二七年華啊!”說罷露出極其惋惜的神情


    聽到聞素衣的話,李秀雲的臉色可謂是難看到了極點,原先還想著養大了嫁出去好收些聘禮的。現在看來,不治病的話又活不到及聘年華嫁出去自己收聘金。


    可治病的話四兩多的銀錢就扔水裏了,長大了就拿瘦弱的樣子也不知能換多少聘金,況且手裏根本沒那麽多錢,這錢當家的還掌著呢!為了這麽個小蹄子真真是劃不來……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李秀雲在心裏暗罵了好幾句賠錢貨。也有些後悔今天怎麽就如此衝動下手狠了些。呸,若不是那死丫頭反抗,自己怎麽會如此激動


    想到這裏的李秀雲覺得自己突然茅塞頓開!好哇,我說這小蹄子今天怎麽叫的那麽大聲。


    原先怎麽打都是不吭氣的,搞半天是在給老娘下套子呢是吧!今天也是氣糊塗了居然沒發現!


    好哇,小小年紀心思那麽多,說不定治好了以後心裏想著怎麽報複老娘呢!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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