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時,最開始提議用沈裴來當至陽法器的玩家必然會成為靶子,承受其他隊友內心的煎熬、糾結和指責。


    像這樣容易惹得一身腥的“髒事”,崔睿向來都喜歡推給旁人去做。


    如此一來,無論如沈裴之流的炮灰最終死得有多慘,他都是那個清清白白、受到主角深愛的勝利者。


    發覺這些攻略者一個賽一個的厚顏無恥,替宿主實況轉播的0049狠狠啐了聲:【我呸。】


    要是沒有劇本、沒有係統幫忙,那些習慣依賴商城道具作弊的渣渣,怎麽可能會贏過它家宿主?


    有心算無心,他們哪兒來的臉驕傲。


    【好了好了,氣得毛都炸了。】手裏拿著顆拳頭大的夜明珠,沈裴照著0049給出的地圖散步,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周圍的石刻雕畫。


    雖然年代有些久遠,但許是匠人的手藝太過高超,它到現在都像是剛剛被刻上去般清晰靈動。


    0049嘟囔兩聲:【我就是替你難過。】


    假若沒有攻略者橫插一腳,它家宿主就算倒黴了點,也不至於死得像上輩子那樣淒慘。


    【否極泰來,我這不是遇上了你嗎?】心中積壓的戾氣在第三世的紀唯身上爆發大半,沈裴雖然仍未放下,眉宇間卻也多了幾分真正的灑脫,【還有盛沂,每一世都能和所愛之人長長久久,這或許也是一種補償。】


    迴首看去,他一次次穿越的動力,已經不僅僅隻有複仇。


    周遭粉紅泡泡彌漫,0049表情誇張地捏住鼻子:【嘖嘖嘖,這戀愛的酸臭。】


    【有能耐你當著盛沂的麵說啊?暗戳戳喂我吃狗糧算啥?】


    沈裴微微歎氣:【我這不是還沒找到機會。】


    雖說清溪鎮上的女鬼對現在的他而言已經沒有威脅,但一想到崔睿那群玩家隨時可能會闖進古墓,沈裴就沒了和某鬼這樣那樣的心情。


    ——浪歸浪,他可沒有被人圍觀床事的癖好。


    再說了,誰叫某鬼這一世長得那麽漂亮,一想到盛沂那張自帶三分笑意的俊臉,沈裴就恨不得把對方藏好,一眼都不給外人多看。


    0049無奈扶額:【完了完了,看來這醋精屬性還會傳染的。】


    【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隨意地瞧了眼虛擬麵板上的倒計時,沈裴鳳眸微挑,【還是等任務結束再說吧,應該用不上三天那麽久。】


    整個清溪鎮都被地上的玩家們翻了一圈,隻要崔睿不傻,就應該猜到他能夠藏身的地方隻剩古墓。


    最遲一天,對方一定會拋出鎮誌這個線索,明裏暗裏地攛掇玩家下墓。


    【希望他們能輕點折騰,】慢慢抹掉雕畫上的浮灰,沈裴語調柔和,【這畢竟也是盛沂睡了千百年的地方。】


    通過這一路走來的石刻雕畫來看,盛沂的墓室會被修在此處,應該是和皇室所謂的龍脈國運有關。


    “看這些做什麽,”明知青年不受影響,盛沂卻還是用手捂住了對方的眼睛,“照你說的,外麵早就沒有什麽皇族了。”


    指尖摸著雕畫上那個看不清臉、總是獨來獨往的小人,沈裴輕聲問道:“這是你嗎?”


    “是我,”前塵往事曆曆在目,盛沂感受著青年羽睫掃過掌心的酥癢,半是認真半是調笑地嚇唬對方,“天煞孤星,礙國運,克六親,所以要放在皇陵附近的別院單獨圈禁,以先祖餘蔭化解兇煞,彰顯天家仁愛父慈子孝。”


    深知生前那些宦官宮女、血親兄弟是怎樣避之不及地躲著自己,紅衣厲鬼故意壓低嗓音,緊緊地貼近對方:“怎麽樣?怕不怕?”


    “封建迷信,有什麽可怕?”縱然隻是寥寥數語、縱然早就猜到盛沂生前的經曆不會那麽愉快,但當沈裴親耳聽到這話,他還是會替感到難過和憤怒——


    沒有碑文,沒有悼詞,這裏分明是一座見不得光的無字墓。


    下意識地替對方委屈,沈裴氣衝衝道:“所謂命運並非絕對,把一個國家的盛衰榮辱壓在一個小孩身上,這就和那些主張紅顏禍水的政客一樣可笑。”


    難得見到青年言辭犀利地一口氣說這麽多話,盛沂一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怎麽了……”


    “心疼我啊?”


    總算想起自己還被半擁半抱地困在懷中,黑發青年掙紮了兩下沒有迴答,頸後卻暈開一片明顯的緋色。


    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在轉移話題似的,他清清喉嚨:“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得病死了,”礙於身份對風水玄學頗有涉獵,盛沂雖已身死,卻也能大致推算之後的情況,“估計是又有哪位高僧大師提了建議,建了這麽個陰森森的大墓,讓我吸收龍脈裏的汙穢渾濁,死後也能為皇室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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